《沧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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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狼行- 第8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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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挥手,几个锦衣卫把耿少南重重地向前一推,耿少南浑身无力,几乎给这样一推就摔倒在地,几缕少女身上的芳香飘过,随之而来的就是几把冰冷的刀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孟彩珠右手举剑,在他的脖子上架着,星眸中充满了戏谑的意味,似乎是在出当晚在南京城时在自己手下被威胁时的那口气,而她的玉腕有意无意地轻轻一抖,在耿少南的脖子上划了一道细细的口子,她冷笑道:“哎呦,我的武当大师兄,你是练马步时偷懒了吗?下盘这么不稳,可别一不小心撞死在我的剑下哦。”

此话一出,所有的巫山派弟子全都放声大笑,在她们眼里,现在苗飞虎是头号仇人,耿少南可以排第二,在杀这个仇人之前再狠狠地羞辱他一番,实在是人生快事。耿少南气得心肝都在颤抖,却是无可奈何,只能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

屈彩凤勾了勾嘴角,对着陆炳一拱手:“陆大人,多谢了。”

陆炳点了点头,对着耿少南冷笑道:“耿少南,好自为之吧。”

他说完,一撩大黑披风,转身就走,两百多名锦衣卫士紧随其后,很快就退出了寨子,不见人影。

屈彩凤的凤目里,两道犀利的眼神落到了耿少南的身上,带着无尽的仇恨与怒火,冷笑道:“耿大师兄,你也有今天啊,真的是老天有眼!”

耿少南咬了咬牙,抬起头,平静地说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下山办事,被陆炳偷袭,给他作了人情交给你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孟彩珠骂道:“哼,你这个投靠东厂的卑鄙小人,装什么英雄好汉,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在南京城的时候,你就是故意和东厂合谋设局,想要把我们巫山派的人全部引到东厂,然后伏击,还给我家少主吃了毒药,想要害她,可是你没想到吧,我家少主因祸得福,使出天狼刀法杀出重围,你的阴谋也败露了。”

耿少南脸色一变,他不知道这个谣言是如何传出的,厉声道:“胡说八道,我在南京是想要救出屈彩凤的,你这是造谣诬蔑!”

屈彩凤冷冷地说道:“造谣诬蔑?耿少南,你真当老娘眼瞎了还是心瞎了?难道在城外设局,诱我去东厂的不是你?难道在东厂大牢里,逼我吃下寒心丹,要我写出天狼刀谱的,不是你的好朋友苗飞虎和金不换夫妇?嘿嘿,你们误打误撞,让我吃寒心丹,反而逼出了我体内的潜能,把天狼刀法发挥到极致,这才有了我的脱困,你明明是怕我寻仇才逃离武当,才会落到陆炳手中,还想狡辩什么?!”

第1606章义正辞严

耿少南并不知道屈彩凤落入金不换之手后的事情,甚至不知道那天晚上她为什么会魔性大发,杀人如麻,他勾了勾嘴角,说道:“我再说一遍,我是跟苗飞虎有过共同对付你的合作协议,但我并不知道他会招来金不换,那天在南京城外的小棚里,我也不知道那几个杀手是冲着你去的,我还以为是你的巫山派手下要对付我呢。”

屈彩凤冷笑道:“耿少南,你以为你是谁?以我的武功,杀你还需要帮手吗,还需要设局吗,你太高看自己了吧。明明就是你跟东厂勾结,设了局,现在铁证如山还要狡辩,你们武当派,就是这样虚伪做作吗?”

耿少南大声道:“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就行,不要牵涉武当!告诉你,我们武当弟子都光明磊落,如果是自己的过错,绝不会否认,当日里是我失手杀了杜七娘,要拿我的命去抵,我心甘情愿,但你要是想借题发挥,找一个理由跟锦衣卫联合,去对付武当,那我就是死,也绝不答应。”

孟彩珠冷笑道:“真是好笑,你以为你是谁?耿少南,你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武当弟子,挂个大师兄的名头,也不过是个只能训练新弟子的家伙罢了,你的死活,对于武当无足轻重,别再自作多情,以为自己很重要了。”

耿少南心中一团怒火在燃烧,不知为何,从昨天被陆炳擒下,与他对话后,他的心中就开始起了波澜,无论是陆炳,还是巫山派众人,言语中对自己的轻视与不屑,溢于颜表,而这是以前自己在武当山上的时候,完全无法体会到的,也许,是自己一直以来的谦让,把所有的光芒都留给了徐林宗,突然间才发现,除了小师妹外,所有人也都是这样对比徐林宗和自己的,难道自己生来,就必须要低人一等,永远抬不起头吗?

耿少南咬了咬牙,沉声道:“不错,我耿少南是一个普通的武当弟子,但我的心中有侠义,有正义,我愿意为自己做的错事负责,可是你们呢,你们巫山派的人,哪个手里没有无辜人的性命,哪个手上没有沾满鲜血,你们可曾有过忏悔,可曾有过向人偿命的念头?”

屈彩凤冷冷地说道:“这个世界,是要讲究实力的,不错,我们巫山派打家劫舍,有所杀伤,在所难免,但是我们劫的,不是贪官污吏,就是鱼肉乡里的恶霸豪强,那些看家护院的走狗,只能怪自己倒霉了,如果谁觉得不满意,可以来向我们巫山派寻仇,我们若是输了,那也没有话说。”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美目之中杀机一现:“可是你耿少南不一样,你跟我们的恩怨,说白了不就是因为武当派对于我们巫山派的敌意所导致的吗?如果不是你的师门下令,让你来窥探我们巫山派的秘密,你又怎么会跟我们起了冲突,杀了七娘?”

“耿少南,我实话告诉你,你的死,只是给杜七娘偿命,至于武当派和我们巫山派的过节,远远没有结束,你别以为自己一命,就可以抵了两派恩怨了,孟堂主说的不错,你不配!”

耿少南气极反笑,仰天放声,笑声中透出无尽的沧凉与悲愤,即使是孟彩珠,白玉燕等人,听之也为之脸色一变,笑完之后,他低下了头,看着屈彩凤,双眼之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厉声道:“是,我耿少南确实一无是处,在江湖上也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可是我的师弟徐林宗,却是名满江湖,人品武功皆是上品,受人敬仰,前途不可限量。但是就因为你这个妖女……”

耿少南说到这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量,猛地向前一步,挣开了架在他脖子上的几把刀剑,孟彩珠的剑本就一直架在他的脖子上,甚至拉出了那道血痕,血珠子一滴滴地顺着剑身流淌。

这一动,几乎要切到里面的血管,她的脸色一变,连忙手腕一松,抖开了这一剑,其他几名巫山派弟子也都怕真的就这样杀了耿少南,纷纷收剑,但仍然在耿少南的脖子上留出了四五道血痕,鲜血开始不断地从这些伤口涌出,很快就把耿少南的脖子和领口染得一片腥红。

屈彩凤也给那一声“妖女”气得花容失色,柳眉倒竖,双拳紧握,对着耿少南怒目而视,耿少南完全不在意自己脖子上的伤势与疼痛,大声说道:“你这个妖女,不知道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媚惑伎俩,引诱了我的徐师弟,让他为了你不惜背叛师门,前程眼看着就要毁掉。我们这些师兄弟不知道劝了他多少次,他就是不肯回头。不过这样也好,如果我的死,能让他认清楚你的真面目……”

说到这里,屈彩凤眉头一皱,厉声道:“我的真面目是什么,你说清楚!”

耿少南哈哈一笑,双眼通红:“你的真面目?你的真面目就是一个嗜血残忍,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疯起来连自己人都可以手撕,不疯的时候也是偏执狭隘,不可理喻,为了你的一已私怨,置巫山派于巨大危险之中!”

屈彩凤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天晚上我是寒心丹毒发作,不能自控,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轮不到你教训我,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我跟锦衣卫合作,就是让门派处于危险之中了?耿少南,不要企图为了保你这条命,就东拉西扯,信口开河!”

孟彩珠附和道:“就是,少主,此人就是想要胡说八道,离间我们和锦衣卫的关系,以保他的狗命,千万不要上当!”

耿少南冷笑道:“屈彩凤,你以为锦衣卫跟你合作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因为现在锦衣卫东厂支持瑞王,而武当支持太子吗,他们不敢冲在前面直接对付武当,就想拉拢你们顶在前面,到时候你们巫山派跟武当战端一开,死人越来越多,仇越结越深,你这个当少主的,成为他人的傀儡,会很高兴吗?”

屈彩凤的眼中光芒闪闪,沉吟不语,久久,她才一挥手:“把耿少南给我押下去,包扎一下他的伤口,我要考虑一下如何处置此人!”

第1607章地牢私语

孟彩珠的脸色一变,连忙说道:“少主,您可别上了这小子的当啊,他就是想要给自己脱罪,争取武当救他的时间,最好是……”

屈彩凤的素手一举,止住了孟彩珠的话,沉声道:“该怎么做,我自有分寸,用不着别人来教育我,孟堂主,你要记住,在这巫山派,谁才有话语权!”

孟彩珠吓得赶快收住了嘴,狠狠地剜了耿少南一眼,一挥手:“给我带走!”几个女弟子推着耿少南走向了地牢,而孟彩珠则紧随其后。

耿少南的脑子里开始迅速地运转起来,从头到尾,他都觉得这个孟彩珠有些不对劲,从上次误伤杜七娘开始,就是她故意挑起事端,而且时时刻刻都很想要让巫山派和武当派结仇翻脸,这次她的行为再次证实了这点。

带着这个怀疑,他走进了那个混合着霉味与屎尿味道的地牢,牢里有十几间铁栅,栅栏粗如儿臂,即使是蓝光剑也不可能斩断,看起来这是重犯牢房,不过现在里面空无一人,是专门为耿少南所准备的。

巫山派的女弟子们毕竟爱美爱干净,把耿少南推进一间铁栅之后,就逃也似地离开了,孟彩珠提前上前,仔细地检查了一下牢门上的大锁,也准备转身离去,耿少南心中一动,突然沉声道:“孟彩珠,你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孟彩珠转过了身,那张白皙秀美的脸上,挂着一丝冷笑:“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你在这里等死就可以了,别指望会有人来救你。”

耿少南冷笑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处处跟我作对,挑起巫山派跟武当的仇恨?”

孟彩珠哈哈一笑:“你说对了,我就是要挑起武当和巫山派的仇恨,因为,我现在最恨的就是东厂,其次就是武当。我恨不得亲手灭了武当,以解我的心头之恨,耿少南,你懂了吗?”

耿少南咬了咬牙,沉声道:“你爹还是我们武当的俗家弟子呢,为什么你这么恨武当?你这是欺师灭祖,明白吗?”

孟彩珠的眼中突然闪过两道凌厉的光芒,表情变得可怕起来,耿少南本想再说,但看到她这副表情,也不免心中一凛,收住了嘴,只听孟彩珠冷冷地说道:“耿少南,你给我听好了,我家的家破人亡,全是拜你们武当所赐,那年你们武当派的澄光道人,也就是你的师父来我家,劝我爹爹出山,去当太子的东宫侍卫,我爹本来已经娶妻生子,在家乡开了一家武馆,过着平静而幸福的生活,却被你那个师父,以师门名义好说歹说,给拉进了东宫当侍卫。”

“去年的水灾,你们武当和太子合计,说要借机赈济灾民,树立太子的威信,武当自己也知道此事风险极大,不肯出面,却让我爹来出面做这事,结果给东厂盯上,我爹一直盼着太子,盼着武当能救他一命,结果盼星星盼月亮都盼不来,自己却是每天要受严刑拷问,最后终于受不了,服毒自尽,你可知道,我爹死的时候成什么样了?他的身上几乎都没有一块完好的肉了!这全是拜你们武当所赐!”

耿少南默然无语,他叹了口气,轻轻地说道:“孟姑娘,此事可能确实是委屈了令尊,可是,这也是无奈之举啊,东厂的贼人把此事向谋逆上牵扯,我们武当若是出面,那非但救不了令尊,也会把自己给搭进去的。”

孟彩珠冷笑道:“说词,全是借口!耿少南,你跟你那个花言巧语的师父一样,只会说漂亮话,当初劝我爹做这事时说得好好的,说不会有事,就算有事,太子和忠臣们也会力保,可最后出了事,却把责任全推到我爹头上,我就恨我爹,为什么对你们这些无情无义的人还要保护,为什么不把全部的事情给说出来!就算是死,也要拖上你们武当陪葬!”

耿少南点了点头:“弄了半天,原来你是一直在恨当年武当没有尽全力救你父亲,你把你全家的死,怪在了武当的头上,所以要千方百计地挑拨巫山派和武当的关系,要两派开战,对吗?”

孟彩珠的眼中冷芒一闪,嘴角边突然勾起了一丝笑意,她腰肢款摆,乳波臀浪,走到了耿少南面前的铁栅处,一股子幽香袭来,钻进耿少南的鼻子里,一下子盖住了这地牢里的臭味,耿少南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眉头一皱,退后了两步,沉声道:“孟彩珠,请你自重,你这是想干嘛?”

孟彩珠哈哈一笑,透出一股子轻佻与放浪:“还真是个伪君子呢,面对美色,还要极力压制自己的欲望,耿少南,你这辈子应该还没碰过女人吧,就这么死了,不觉得可惜吗?”

耿少南的眼前浮过小师妹的倩影,不由得出了神,孟彩珠的眼中冷芒一闪:“哼,你该不会是去想何娥华那个贱人了吧。”

耿少南一下子回过了神,厉声道:“闭嘴,我不许你这样说我小师妹,她是全天下最可爱,最美丽,最纯洁的女子。”

孟彩珠格格一阵娇笑,花枝招展,一边掩着自己的烈焰红唇,一边指着耿少南,笑道:“哎呦,给说到心上人了,坐不住了呢。”

突然,孟彩珠直起了身子,收住了所有的笑容,刚才还放形浪骸的她,一瞬间就变得冷若冰霜,她看着耿少南的脸,冷冷地说道:“耿少南,当你有一天付出了你的全部,却一无所得,连最起码的回报都没有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伤心的滋味了,与之相比,死,真的不算是什么。我很同情你,但是,这就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你没多少时间好活了,好好回忆一下这辈子值得珍惜的人和事吧,别到了临死之时还后悔!”

她说着,身形一动,如同一个黑夜的幽灵一样,瞬间就消失在了地牢的门外,一道光芒随着她的出牢,透进了这黑暗的牢中,转瞬即没,耿少南再次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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