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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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的旋律-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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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格·威尔仍旧一言不发,反正冒险的不是他,所以他根本就没考虑过。

拉佩明白了,他的脸阴沉下来,冷哼一声:“开个人画展的事以后再说。”

“好吧,我要借用一下你的身体,写封信给卡门,请她帮你圆这个谎。”比格·威尔很无奈,好在他有办法补救。

“卡门·玛拉瑞?”拉佩有些惊讶。他的身份正是比格·威尔帮他准备的,其中的关键,也是最有可能出问题的地方就是这个“家庭教师兼艺术顾问”。

“我和她曾经合作过,她还欠我一个人情。”比格·威尔有些神情恍惚,好像在回忆往事。

“她也是做这行的?”拉佩立刻问道,虽然比格·威尔从来没提自己的过去,不过和比格·威尔合作的不是秘密警察,就是间谍。

“没错,她曾经是帝国最好的间谍,也是最成功的双面间谍。”比格·威尔叹道。

“双面间谍?”拉佩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道:“她会不会出卖我?”

“间谍从来不做没好处的事,出卖你对她有什么好处?”比格·威尔看了拉佩一眼,道:“再说,她已经厌倦以往的生活,打算做一个好妻子,再生个孩子,成为一个好母亲,过普通人的生活。”

“那她还会帮你?”拉佩感到奇怪。

比格·威尔不再解释,显然他不想多说什么。

随即比格·威尔伸出手,按在拉佩的胸口上,随着白光一闪,飕的一声,比格·威尔穿入拉佩的体内。

天亮了,费德里克的马车从别墅里面出来,和往常一样,他又去了菜市场。

半个小时后,拉佩从菜市场的另外一头出来,他背着画板,右侧的肩膀上挂着一只很大的包,里面放着画笔、颜料之类的东西。

到了大街上,拉佩招了一辆出租马车,直奔圣帕尔戈广场而去。

和昨天相比,今天拉佩来得更早,到广场的时候,太阳还没有升起,天空中只是微微有些鱼肚白,广场上一个人都没有。

拉佩打开画架,仍旧坐在原来的地方,开始画起来,画的正是黎明时分的景色。

昨天拉佩是带着目的而来,画画的时候,脑子里面想的都是如何接近多明尼哥,如何得到他的赏识。今天就不同了,拉佩的脑子里面没有任何杂念,心中更是充满自信。

虽然绘画的技巧是从萨格拉蒙特那位大师身上得来的,但开创出这种全新风格的却是拉佩。

这是了不起的成就,足以让拉佩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但拉佩从来没想过在历史上留名,哪怕有幸运金币也一样,幸运金币的历任主人并不是每个都有名,譬如前任主人比格·威尔就没什么名气。

在不知不觉中,拉佩的想法起了变化,他想活得更有意义。

拉佩突然间觉得自己真的很喜欢绘画,很想把眼前的一切全都画下,让它们永远停留在画布上。

拉佩下笔如飞,他在和时间赛跑。

如果说白天拉佩需要狂奔才能追上太阳的脚步,那么此刻他就必须骑马才行,因为黎明时分的变化更快,转眼工夫,四周又亮了许多。

昨天拉佩对着同样的景色画了十几个小时,所以对于眼前的一切,他已经再熟悉不过,闭着眼睛都可以把轮廓勾勒出来。

接下来就是光、影和色彩,拉佩用画笔快速地涂抹起来。

没有丝毫的犹豫,所有的一切都早已映像在拉佩的脑子中,这想必就是多明尼哥所说的捕捉画面。没想到这么简单,根本就不需要刻意去做。

拉佩的嘴角带着微笑,他的动作越来越快,笔法越来越流畅,没有丝毫迟疑,也不需要重复修改,每一笔下去都是他想要的结果。

在不知不觉中,拉佩进入一种浑然忘我的状态,他和手中的笔融为一体,不再是他指挥着笔,反倒更像是笔自己在动。

“沃斯先生,佩拉得·沃斯先生。”

旁边突然传来一道轻柔的呼唤声,拉佩一惊,手不由得一划,画布上顿时留下一道刺眼的划痕。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实在……”叫拉佩的正是本贝画廊的那个女店员,她是来开门的,看到拉佩坐在那里画画,只是想过来打声招呼,没想到造成这样的结果。

这个少女本身就是学绘画的,当她看清楚那幅画,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错误。

随即少女又想到刚才的情景,刚才她觉得拉佩很怪异,精神好像不太正常,此刻她想起来了,那是一种特殊的状态,一种让所有画家梦寐以求的状态,一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状态,她很清楚在这种状态下画出的作品是什么等级。

少女毁了一幅名作,一幅绝对可以在绘画史上占据一席之地的名作。

“我……我……”少女已经彻底慌了神。

“这不怪你,只能说我的运气不好。”拉佩轻叹一声,最后那一笔就如向美女脸上的刀疤,一切都被它破坏,再怎么修饰都不可能掩盖,这幅画彻底废了。

“这送给你。”拉佩把画取下来,他又拿出一幅画框,开始往上钉画布。

“太感谢您了。”少女一反昨天的冷淡。

“本贝画廊只有你一个店员?忙得过来吗?”拉佩随口问道。

“画廊的工作其实很轻松,毕竟那种等级的颜料不是每一个学画的人都有实力购买,来这里的人大多另有目的,看到我叔叔不在,他们自然就走开了。”

说着,少女连忙掩住嘴巴,她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位恐怕也是另有目的而来,区别只是他确实有才能。

“你叔叔?多明尼哥先生是你叔叔?”拉佩大吃一惊。

在拉佩的印象中,这类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整天都被一大群青年围拢着,大部分时间皆消磨在舞会和宴会中,哪有出来当店员的?

“我和叔叔一样,都喜欢艺术。叔叔要继承家业,所以不得不放弃。我倒是没这方面的顾虑,不过我缺乏天赋。”少女显得有些失落。

“天赋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拉佩只能这样安慰少女。

少女笑了笑,她又不是傻瓜,当然不会认为这是真的,这话如果出自一个同样没天赋的人的嘴巴,或许还能相信,但是出自一个天才之口,那就只可能是安慰。

“您仍旧住在旅店里面?”少女突然想起昨天拉佩提到过的事。

“是的,多明尼哥先生帮我找好房子了?”拉佩装出大喜的模样,他不想多提旅店,这也是有可能露馅的一环。

“您想借房子的话,其实并不困难,我相信有很多房东愿意把阁楼租给像您这样的艺术家,这也算是马内的一种时尚。”少女笑道,然后不经意地脸一红。

如果拉佩真的是十八、九岁,他就应该顺势问:“你家的阁楼是不是已经租出去了?如果没有,愿不愿意收留一个无家可归的穷小子?”

可惜拉佩年纪没那么大,根本无法领悟少女话语中隐含的意思,反倒真的思索起来。

少女愣住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不解风情的傻瓜,不过转念一想,她又觉得理所当然,越是天才,往往在某些方面越有欠缺,有时候甚至表现得如同傻子。

“你带的钱够不够?马内的生活费用很高,但赚钱却不容易。”少女换了个角度问道。

“还可以,我家其实挺富裕的。我的父亲有三艘船,其中两艘船专门走东方的航线,另外一艘船专注于近海贸易。虽然这段日子市面不景气,但对我家并没有多少影响。”拉佩硬着头皮说道。

拉佩很痛苦,因为说得越多,破绽也会越多,但是他必须给自己制造一个身份。

和坐地收钱的地主相比,一个整天在外面跑的海商显然要难查得多,不过有一个海商父亲又容易让人联想起拉佩的另外一个身份。

“原来你和我叔叔一样。”少女愈发高兴起来。

但少女高兴并不是因为她说的那个原因,而是拉佩的身份和她配得上,这样她就用不着担心父母的阻挠。

“是啊,我的父亲也希望我能够继承家业。不过我对经商不感兴趣,我喜欢艺术、绘画。”拉佩一本正经地说道。

“您的父亲反对吗?”少女有些担心起来。

“他长年在海上飘荡,我们父子俩一年难得见几次面,他就算反对也没用。”拉佩先打了一个伏笔,今后有人问起他的父亲,他就可以用这当托词。

少女沉默了,她不知道应该为此而庆幸,还是安慰几句?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声叹息。

拉佩和少女转头看去,就看到多明尼哥站在几尺外的地方。

“没想到你的身世和我差不多。”多明尼哥恰好听到后半段,拉佩的身世引发他的共鸣,道:“你比我幸运,沿着自己的路走下去。不像我,最终妥协。好在我继承家业后,也没完全放弃理想,只不过换了个方式追求艺术之美。”

“亲爱的叔叔,就算您当初坚持下去,您能够达到这样的高度吗?”少女朝着拉佩的那张画努嘴。

多明尼哥是个懂艺术的人,当然看得出这幅画的价值,同样也为那最后一笔感到惋惜。

多明尼哥完全能够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更在意的是少女的态度,胳膊肘往外拐也太明显了,这还没嫁出去呢!

此刻天已经亮了,广场上的人也渐渐多起来。这么早跑到圣帕尔戈广场来的人全都是画家,他们正是冲着多明尼哥来的,自然而然围拢过来,同样也都看到拉佩的那幅画。

“这算什么,是画画吗?还是小孩子随手涂抹的东西?不……我说得不对,小孩子的涂抹比这还要强一些。”人群中传来一阵冰冷的嘲讽。

说话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痩高个,这个人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模样,身上穿着粗布衣服,袖子、胳膊肘已经打了好几层补丁,显然境况非常糟糕。

拉佩记得这个人,昨天他在这个人的旁边站了挺长的时间,这个人的绘画水平算是比较高的。

对于这番嘲讽,拉佩并不放在心上,他和说话的人并不属于同一个层次。

少女却无法容忍,怒目圆睁地喝道:“如果这是涂抹,那么阁下的画不就连涂抹都不如?”

痩高个被呛得面红耳赤,他知道少女的身份,因此不敢得罪多明尼哥,所以把矛头对准拉佩,大声喊道:“看看他的画,都画了些什么?我们画一幅画少则一个星期,多则几个月,他呢?两个小时就是一幅,这是画画吗?在墙上抹灰也没这么快吧?”

这招绝对阴毒,因为瘦高个的话勾引起众人的嫉妒心。

拉佩画得比其他人好,这并不让人嫉妒,因为大家都知道自己的水平,已经习愤别人比自己强,但是一幅花两个小时创作出的绘画也比他们好得多,就让他们有些难以接受。

看到众人的嫉妒心被自己挑起来,那个戴眼镜的人异常兴奋,他以为自己胜利了,愈发得意地冲着拉佩道:“我看你根本证必画笔作画,你应该找一把刷子来,那样速度肯定更快。”

“你给我滚!”多明尼哥的脸早已胀红得像猪肝色,他终于忍不住了。

多明尼哥这声怒吼把在场的人全都惊呆,他给人的感觉一向温文尔雅、从容不迫,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

戴眼镜的人顿时脸色苍白,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一向以好脾气著称的多明尼哥对他如此愤怒,表示马内所有的画廊,甚至整个绘画界都将对他关上大门,他完了。

这个戴眼镜的人身体晃了两晃,正琢磨着要不要先退避一下,然后再想办法取得谅解,没想到有一个人比他先冲出去。

冲出去的人是拉佩,他走得很快,头也不回。

“沃斯先生,沃斯先生。”少女在后面拼命追赶拉佩,道:“你别放在心上。”

“哈哈,这么承受不起打击,就算再有天赋,又有什么用?”戴眼镜的人满心快意,他疯狂地大笑起来。

戴眼镜的人已经不在乎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大不了放弃画家的身份,另外找一份工作,反正他也厌倦这种看不到尽头的困苦生活。

“你这个王八蛋!”多明尼哥冲过去就拳打脚踢,他从来没有这样愤怒过,一个未来的大师说不定就这样硬生生被毁了。

拉佩在奔跑,他并没有放开速度,只是比一般人稍微快一些,他也听到少女的呼喊,但是他装作没有注意,一直跑出两条街才停下来。

拉佩不是受不了侮辱才逃跑,对他来说,那个人的辱骂只是犬吠,还是一条丧家犬,他根本不在乎,他之所以失态,是因为那个人说他应该用刷子作画。

拉佩一直觉得画笔用起来很不顺手,但是始终没有找到原因,现在他明白了。

拉佩的画需要的不是细致,而是速度。画笔的头全都是圆的,一笔下去,中间深,两边淡,需要反复修补。如果像刷子一样是扁的,那就均匀多了,速度也会快上许多。

再说,拉佩不是要标新立异吗?还有什么比用刷子画画更标新立异的?

“沃斯先生……您不要放在心上。”少女已经追过来,大口喘着粗气。

看到少女这副模样,拉佩心里颇为感动,他连忙扶住少女,道:“我没生气!我怎么可能在意一个失败者的吠叫?”

“那您……”少女满头大汗。

“我想找一家做刷子的店铺,那个家伙不但没刺激到我,还给了我极大的启迪,画笔的头为什么一定要是圆的?为什么不能是平的?你的叔叔说过,画家最初和泥瓦匠是同行,或许现在是回归的时候了。”拉佩哈哈大笑起来。

“真的?”少女看着拉佩,要确认拉佩没在骗她。

“哪里有做刷子的店铺?”说着,拉佩东张西望。

少女放心了,这样的小事她当然可以帮忙,而且她也很愿意帮忙,不只是为她喜欢拉佩,更因为这件事很可能会在绘画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笔。

身为一个喜爱绘画艺术的人,还有什么比这更能够令人振奋的呢?

“我记得过两条街就有一家刷子店。”少女对这个地方很熟。

事实证明少女的记忆不错,只走了几百尺,拉佩就看到一块挂着很多刷子的招牌,有圆刷、扁刷,还有羊毛刷以及猪鬃刷,靠着门甚至还竖着一根给大炮清膛的大刷子。

店铺内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穿着背带裤的矮个子老人,旁边还有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在忙碌着。

看到拉佩和少女进来,那位老人感到很奇怪,来他这里买刷子的人从来没有这样的,不过他仍旧站起身打招呼:“两位要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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