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两人停了车，在三重的一处摊贩坐下来，叫了东西吃。
「喜欢刚刚那部片子吗？」
「还好，」济风的眼神还有一点点困：「炸了很多地方，不讲外国话更好。」
「你喜欢哪一类的片子？」
「……A片，MTV有很精采的，日本小骚货一出来，立刻被人围过来奸了，连我带去的马子看了都会湿湿的。」
「……，」宁修忍不住皱眉，尽量不去想象相关的恶吐画面：「……改天我陪你去看。」
「真的吗？」有点高兴，随即又迟疑：「不过两个男人一起去有点怪怪的……。」
「我就觉得还好呀！」
「喔。那我们明天就去！」
对于两人的约会，依然存在着奇怪的气氛。
因为小济不习惯吧，所以总刻意保持着冷静的口吻。
宁修虽有一些得失心，但不愿急，只想办法让两人的气氛温软起来，嗯……先从看异性恋Ａ片开始吧，再来就是……。
「你回去以前还要那个喔。」
「为什么？一见面的时候我已经……那个了。」
「这是立定好的，每见一次面，你都要给我问候和道别的kiss，觉得勉强的话就别见面嘛。」
「……这都是你一个人定的。」
「没错啊，我也记得这是我定的。」宁修故意装傻对抗小济的抗议。
锁起眉头：「亲就亲嘛，我就不知道有人那么爱被男人亲！」想到明天见面还要两次，济风的眉宇就开始纠结起来。
你会习惯的。宁修在心里说着。
济风屈服了宁修所有的”规条”。
除了因为济风目前失学、戒瘾中、又不太参与帮事，总之就是－－日子已经无聊至极，每天期待的就是宁修下课的见面时刻。
可是，再渴望见面，也还没到这种窝囊程度吧！
偏偏可悲的是，济风逃不过别人的”规条”，一旦被此人驯服过，他就会陷入对方的”规条”，克尽本能去遵循着。
从小就把这样的遵循模式深入意识，遵循对方，直到对其启动防卫为止。
在少监，这样的模式再度被强化。
只是到目前为止，与他进入这模式的人只有哥哥阿洋。
不过在阿洋逼他开火枪杀生父的那一刻已经退出模式。
所以还在他这模式里的人就只剩下宁修一个。
这模式表现在外的行为是什么呢？就是几个字：”规定”往东，他不会往西。
虽然宁修没有探索到济风这个层面，但对两人开始浸淫的暧昧感到满意。
「小济，我突然发现这世界有时挺有趣的，你看，小贩沿路吆喝客人、有人讨价还价、还有个女人到处在找女儿。」
「喔。」济风懒懒抬眼，从小他就是跟着阿洋在三街六巷干着偷鸡摸狗的勾当，混了帮派后，这些人也是他收保护费的对象，所以济风一点”欣赏”的兴致也没有。
「他妈的！」
懒洋洋的济风突然血气方刚的起身，逞勇撩斗的盯着一个男人的背影，毫不考虑就跟了上去。
「怎么了？」
「仇家。」没回头，简单答他，逞恶煞冲冲之勇，跟着仇家钻进了暗巷。
宁修愕了一下，急忙起身付钱，背起书包也跟了上去。
跟着仇家进入废建的空屋，两人侧着身形闪躲在门边，济风朝门内虎视眈眈窥着仇家一举一动。
手机有关吧……，还好这也是他们之间的”规定”，不然此时铃声大响就糗大了。
济风发现仇家只有两人，决心现在寻仇。
他在脚边捡起钢条，把其中一根交给宁修，一付马上就要杀进去干架的冲样。
不会吧……？
宁修握紧钢筋，双手忍不住打颤，没搞错吧？小济要他跟进去干架？
宁修克制住自己的凉意，莫非那小子认定二对二，怎么打也不会占下风？这……这吴老大太高估他了吧。
再怎么害怕肚穿肠流的血腥场面，但……宁修还是得硬着头皮冲进去，谁叫他的小济偏偏就是”兄弟”呢？
「呀──！」
怎么会有女人的尖叫声？这一惨绝人寰的凄厉简直把宁修搞的胆破心寒，定睛一看，宁修傻掉了，里面两个仇家正在强暴一个国中模样的小女生！
抬头一望小济，他的表情也有点吃惊，两人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一时之间，血液冰凉。
济风用手指挥着宁修冲进去，宁修胸口喘的凶，明知道自己架打不赢，也只能闭着眼睛直冲进去。
在宁修闭眼不要命的冲撞之际，济风突然欺进他，迅速打开他的书包，拔出一支枪，朝地上碰！碰！碰！一连开了好几枪。
正在逞兽欲之快的两个混混一听到枪声，闻到刺鼻的硝烟味，连头也没回，拉了裤档就往后门奔逃。
济风没追上去，他没想到自己会冲动的拔枪，被自己愣住了。
惊魂未定，却见济风表情已经开始冷静，把枪塞回宁修的书包。
这……这家伙是什么时候把这东西放进他书包的？？
而他还浑然不知的一路背着逛大街！
见宁修仍有疑惧的表情，济风勉强从嘴角扯出一个还算笑容的笑：「放心，有开保险。」
喂！这小子……也不担心书上沾满火药味，他要怎么跟人解释？
当注意力一回到现实，宁修又开始手脚冰凉。
两人盯着一身赤裸的女生，不知所措。
「英凤！」一个女人循着枪声冲了进来，一见地上惊恐呆愣的女儿，立刻紧紧抱住了她。
「英凤！英凤！妈妈在这里！不要怕！妈妈在这里！」女人泪哭着、拥紧受惊的女儿，对他们的存在置若罔闻。
「不是我！不是我们！」好不容易才开了口，宁修困难重重的挤出这一句。
「报警吧。」宁修发抖的拿出手机。
「不要！」济风突然清醒，猛然想起才刚开过枪：「别叫条子，麻烦大了，走！」
两人结实的长腿一退，随即往后一翻，整路拔腿溜逃！
太疯狂了！太疯狂了！
宁修脸色一路发青，现在他身上还藏了枪弹！这真是太太太疯狂了！
直到两人跑不动，才喘吁吁的瘫软在河堤旁边。
「警察会包围这边临检吗？」
「……应该不会，这里三不管，希望别被找上！」济风整头热汗，旧伤严重发作，唉！明明还没跑几步路的。
「刚那两个人真的在……？」方才亲眼目睹的画面，依旧让宁修整胃翻腾。
「……！」济风努力要开口，嘴里却只是发出惴惴的气音，眉心皱着，喉头半晌仍说不上话。
刚刚那幕强暴已经在两人心中投下阴影。
过了好久，两人终于稍微平心静气，耳边没听到警笛，他们大松一口气。
「台中的那天晚上，我以为……你和小桑是两情相悦，我……当时真的分辨不出来。」
「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强暴别人！我……！」
「济，我知道，你那天在校门口已经跟我解释过了，你不是故意的，我知道。」宁修真后悔提起小桑这个话题。
「干！刚刚那女生很凶的瞪我。」
「她不是在瞪你，这样对她的又不是你，你救了她，她不会恨你。」
「……不是我这样对她？」怔怔的望着宁修：「可是我那天这样对了小桑，刚那女人哭的好惨，小桑是不是也那么恨我？她一定恨我！一定恨死我了！」语调开始凌乱溃散。
「别说了！」宁修抱着、拥着、轻吻着小济：「不要担心，小桑的情况很好，我常陪她上课，陪她散心，用平常心去照顾她，她不恨你，我告诉她你们是情侣，不是吗？」甚至还寄光盘给她、写了很多道歉信，一切只怕小桑寻短，小济难逃其咎，当时的心情……根本还不知小济”另有隐情”……。
「不要担心，情人之间发生这种关系……不一定算强暴。」勉强一笑。
怎么会被他看到这种画面？济风心底有种东西被摇开了。
虽然他也曾用半推半就的方式要了别的马子，也要过小桑，活生生面对吴家人”强暴犯”的指责，甚至……亲生爸爸、哥哥对姐姐的事情，也曾在他面前上演……。
可是今天怎会令他悸乱不已？
为什么呢？
自己内心为何严重失常？
难道是被那位妈妈的尖凄吓到惶惶不安？
「济？你还好吗？」
「我突然想，我妈为什么不要我了？」
宁修完全被这句话慑住。
他无法回答，一点都无法回答。
因为宁修本身就是一个与母亲无缘的孩子。
「别想了，我们回去吧。晚上住我那？」
「今天我想回吴天发家。」透露着奇怪的语气，宁修从没遇过的。
「好。」
敏锐的宁修，也察觉到济风不对劲。
难道小济心底还有另一层伤口在此刻被猛然扒开吗？
只是宁修也不知该怎么办，他不是万能的。
其实他是很脆弱的。
「别走！」宁修开口。
「你不是说要走了吗？」另一种奇怪的东西正操控着济风的情绪。
「我们再留一下下。」宁修打开书包，隐约感觉那把枪还是热的。
济风瞧见了，终于收住不安定的情绪，换了宁修熟悉的语气：「自从你上次和我一起被绑后，只要在你身边，我都会带着。」
宁修没有接话，只是瞧着济风，济风停了一下，把枪端回自己身上。
宁修接着从书包拿出香烟，还有一罐早已不冰凉的啤酒，拉开拉环，两人轮流抽同一根烟、灌同罐啤酒。
淡淡的郁闷包围四周，两人都无法开口。
「我想要嗑药──。」没想到济风开口的第一句就是这种惊人之语。
「可以，我陪你，至少被抓去看守所勒戒的时候，我们还可以在一起。」
「不要──。」济风又气又急。
「为什么？」
「……因为……你刚刚抽烟喝酒。」
「So？」
「我的药不纯，杂质太多了……再碰上烟和酒……嗑了你的脑袋会变笨。」
「可是你不也抽烟喝酒？」
「我又没差，反正我脑袋也没要拿来干嘛。」
啪！
宁修甩了他一巴掌。
「干！你干嘛打我！」
「你是不是一定要这样糟蹋自己？」
「你干嘛突然管我这个！」一点也没认错的样子。
宁修愣了一会儿。
「我……决定要把你放在我身边，就算被毁灭，我也不在乎。」
「这是什么意思？」
「小济，我的直觉一向很准，所以我一直害怕跟你靠太近。」
「你不喜欢我？」
「正好相反，我们住在一起，好吗？」
「好！」济风最近根本是到处乱窝，不管是吴家、风陵渡，都已经不是他想回的窝了。
他下意识想要找一个安稳的家。
「可是……，你要先答应我一件事。」
「说说看。」
「我哥生日那天……请你陪我去找他。」
「为什么！」
「我会把天母的东西带出来，然后跟你到新的地方，一起生活。」
「那跟那变态有什么屁关系？」
「谁叫你满街都是仇家，而且……我突然消失他也会抓狂。」
「干！」
「如果你不肯陪我去过他的生日，我就收回同住的建议。」
「你不要逼我。」
「我没有逼你。」
「他妈的！」
「你三天以后再给我答案，下次我们见面的时间，就是５月１号……阿飞生日的那一天。」
「为什么要这样逼我？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
「小济……我比你更想见面。」然而宁修心头却矛盾无比：「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也怕跟你完全住在一起，可是这些害怕全都比不上……我怕你伤害自己。」
「他妈的！只有你会伤害我吧！」
宁修快要被这句话弄出怆涕来了！
是的，怕离、怕聚、怕小济……他怕的东西太多了，最后竟也不得不承认……他最怕的……还是自己。
济风不高兴的起身。
宁修依然沉坐河堤旁，面向河流：「你还欠我。」
声音从济风身后响起。
济风回了头，表情疑惑。
「你还欠我一个吻。」
「嗯……。」
这句话让所有的曲折、风波、冲突，一刻之间全化作柔情似水的温柔，热烈的流过两人逐渐沸腾的血液。
济风扶着宁修的肩头，弯下身，激昂炽烈的火吻着他。
2003…3…301：11AM
34坑洞二（残酷飞行）
──我要自杀，今天晚上我一定要自杀！
喂！这笨女人把他的ICQ当成生命线了吗？
宁修不想理她，又不能关掉ICQ，因为他正在在线和同学讨论期末小组报告。
「Fugly！」
就算对她个别设定隐藏也用，她的垃圾讯息还是不断冲破他线路。
而这已经不是第一天了。
这女人找上他ICQ已经半年多，宁修通常都懒得回，只是这女人从不间断的单向告诉他许多隐私的事情。
──我好爱我男朋友，但他还不是我的男朋友。
──今天跟我男朋友上床，我又再一次满足了他。
──我男朋友又突然失去消息，我开始活在坑洞。
──我男朋友终于当我男朋友了！！！！！！！我好想哭，又怕他以为我不高兴。
──我爱他！我爱他！我爱他！我爱他！我爱他！
──他当我面挑逗别的女人。
──他有太多的秘密不让我知道。
──他心里还有别人，虽然他不承认。
──你劝我把他看得更清楚？
──你认为我只是迷恋表像？
──我们是青梅竹马、也是两小无猜，只有我看到大家看不到的他。你还要劝我冷静吗？
──好痛苦，如果他要离开我，我一定会自杀的。
宁修翻阅跟这女人的旧通话纪录，笨女人，宁修删除了所有的纪录。
等等，这大花痴该不会把他当成男朋友了吧？
说不定根本是一个没有男人缘的丑女，这半年来，一路将他当成了性幻想对象？
Piss！无端端浪费他的时间，尽编些莫名其妙的人来呼拢他。
自己笨死了，网络还不断被她冲破！
现在这女人，把戏终于玩不下去了，这些天就开始换花样，尽传给他自杀、想死的讯息。
宁修终于忍不住，回了讯息：
──告诉我妳的电话，我拨过去给妳。
──不行，我家还有别人。
──Who？
──我男友。
这女人……！简直被她耍够了，宁修忍无可忍：
──向妳男友叫救命，别来烦我。
──他不会理我。
──我很怀疑。”他”真的存在吗？如果”他”真存在的话，我也认为那种人没有让妳为他自杀的资格，Moreover；妳再传任何讯息给我，我将永远停用我的ICQ。
终于，宁修松了一口气，接下来他再也没收到那女人的任何讯息了。
宁修还在等待小济给他的答案，今天不过是第一天而已，自己的事已经心乱如麻，偏偏这几天还被不认识的疯女人缠着喊自杀！
宁修突然觉得……事情有点诡异，这女人似乎认识他，出于直觉。
他追踪着那女人的E…MAIL，名称复杂的很，跟一组密码没两样，倒是她的@之后是中华电信ms2的电子邮件信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