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至尊叹气，“古王，你何必自欺欺人。祭祀已经是超出极限的存在，世间一切誓言约束，对他都不再有意义，如果今日不杀他，我们就都要死。”
沉默一下，他继续道：“虽然老夫，很不希望看到古道消亡，但如果你一意孤行，便是将我等逼入绝境。到时，老夫只能亲手杀你……古道，便是灭亡，也只能灭亡在我手中！”
声音平静，可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到，其中恐怖杀意。
古王沉默，口中血腥之气，尽数变成苦涩。
他从未承认，自第一眼起，他便对莫语，心存一份莫名的亲近。
这份亲近，让他不愿看着莫语死去，所以得到西关城消息后，他马上动身。
图尔战、精灵王两人联手，都没能将他拦下，以重伤为代价，降临到这里。
可这一切，似乎都没有异议，莫语终究还是要死。
万雷大帝缓缓开口，“让开吧。祭祀是大世界第一个极限境之上存在，即便今日死去，也应有自己的尊严，而不是在你我眼前，无力的等待死亡审判。”
古王脸色更加苍白，嘴唇动了动，可不等他开口，身后就有一道声音响起。
“让开吧。”
虚弱、平静，却又一份威严。
极淡，却让此处众人，心脏狠狠收缩，生出莫大惊惧。
尤其图尔战、影魔、精灵王三人，更是寒毛乍起，像是被阴影中的凶兽锁定！
莫语抬起头，任凭绿色长剑留在胸膛中，鲜血不断流淌。
此刻，他极其狼狈，气息更虚弱到极点，随时都会死去。
可在众人眼中，却完全不是如此，他像是一个骄傲的君王，依旧高坐在自己的王位上，俯瞰着下方卑微的蝼蚁。
这感觉很不好。
所以，没有任何犹豫，图尔巴甩出了铜锤，神器与空气摩擦，顿时汹汹燃烧起来，炽烈火焰在空气中留下一道耀眼轨迹。
直奔莫语砸下！
铜锤沾染鲜血，得到了大地矮人之主的血脉供养，神器威能被催发到极致。
图尔战面露苍白，显然为此，付出了极重的代价。
可此时，他却没有半点犹豫，因为灵魂之上笼罩的腐朽阴影，让他感受到了浓郁的死亡味道。
第1616章 先民祭坛
图尔巴身死，厚土眷顾意志转移到图尔战身上，让他在短短几日内，突破境界达到大战神层次，进而成为新的大地矮人之主。尽管只是初入大战神，可在厚土意志加持下，战力依旧极其恐怖。
此时，图尔战以自身鲜血为引，召唤厚土意志降临，融入铜锤神器，激发出它全部的威能，悍然抛出一击，威力已然逼近极限，便是妖族至尊、万雷大帝这般一方雄主，在这一击下，也无法全身而退。
莫语眼下，无论从那一方面看，都处于濒死绝境，在铜锤神器之下，万无幸免之理。
可这一刻，他依旧平静，苍白至极的面庞，不见半点惊惧。暗淡眼眸，映出呼啸而来的火焰，幽深似深山枯井……却，深不可测！
轰——
惊天巨响，似百万雷霆齐鸣，火焰轨迹戛然而止，如同撞上无形屏障，露出火焰铜锤本体，被直接反震出去。
隐约间，似乎可以看到，铜锤表面那座山影，骤然暗淡下去。那是因为，勾勒出山体的那些凹陷纹理，开始崩碎消散。
图尔战如遭雷击，眼珠瞬间瞪大，内部细微血管充血，让眼珠变得赤红，眉头艰难皱到一起，露出无尽痛苦之意。
“噼啪”声自胸口开始蔓延至全身，骨头近乎全部断碎，张口喷出暗红色粘稠血浆，夹杂着大量脏腑碎块！
瞬间，因神器受损，厚土意志崩溃，主导这一切的图尔战，承受了恐怖反噬，几乎被直接杀死，大战神境界濒临崩溃。
突如其来的一幕，令所有人身体僵直，自心底深处，涌出难以置信。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正因为这份未知，所以才更加惊悚。
无数目光，落到莫语身上，因为这一切，必然是因他而起。
莫语神色平静，似乎身上严重伤势，根本与他没有关系，缓缓开口，“本座未曾料到，竟有这么多人，想杀死我。本座很意外，也很庆幸，因为这样来，就避免了我需要去找借口……找，能够杀戮的借口。”
他神色，突然变得淡漠，眼神深远冷冽，像是神座上的神灵，俯瞰着茫茫天地。
抬手，伸向苍穹。
虚握，缓缓拉下。
轰——
天地震动，亿万雷霆刹那间，自虚无出现，形成一道巨大瀑布，直奔莫语头顶轰下。
似乎要，将那即将出现之物，彻底毁灭成齑粉。
这是真正的天怒，代表着大世界本身的厌恶、排斥。
如无意外，无论这份厌恶、排斥，落在任何人或物上，都只能迎来彻底的绝灭。
可世间，却有一物，不在这世间，而是来自世界之外！
一座祭坛，自虚无中凝实，长宽皆有万丈，高不可测，顶端模糊不清，好像没有彻底降临……便似，这世界，都无法将它彻底容纳！
亿万雷霆，滔天毁灭之力，轰在祭坛之上，竟根本不能对它造成半点损伤。如海中礁石沉默无言，任惊涛骇浪，不能撼动分毫。
尤其它的气息，飘渺而尊贵，带着一份难以言喻的威压，直接作用在众人心头。强如妖族至尊、万雷大帝一方雄主，暴虐嗜杀如影魔，尊贵淡然似精灵王，在这威压之下也是心惊肉跳。自灵魂深处，生出深深的敬畏，以及无尽恐惧！
遥远岁月前，先民膜拜祭坛，祈求天降神灵，引导先民于洪荒世界挣扎求生。是日，苍穹崩碎，黑色山峰降临，带来智慧启迪，传授修行之法。
先民为报恩德，与黑山签订缔约，立誓永远供奉，世世代代奉为神明，若有违逆、冒犯之处，甘受一切惩责，永世不得超生。
莫语召唤的祭坛，就是黑色山峰，与大世界先民，签订的契约的具现！他不是祖灵，却与祖灵相同，当然有资格，借用这份契约之力。
所以，当图尔战、影魔、精灵王接连出手，契约力量被激活，他得到了所有先民意志的承认与守护，图尔战被反噬重伤，便是大世界本身，都不能打破这份契约的力量。
妖尊至尊是世间，存活岁月最悠久的超级强者，最初震动后，一份记忆自脑海深处复苏，他眼眸顿时瞪大，第一次露出惊惧。
“快逃！”
简单两个字，却蕴含着妖族打神通，将需要传递的信息，通过灵魂力量融入音节间。
图尔战、精灵王、影魔身体同时僵直，下一瞬，便同时做出反应。
影魔一步退后，就像是一道真正的影子，消失在日光之下，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便是妖族至尊的感应中，也彻底失去了，这位最强黑暗刺杀者的存在。
精灵王拉住图尔战，背后蝉翼般的翅膀，猛地用力扇动，她周身空间瞬间扭曲，随即开始疯狂折叠，一层一层几乎没有极限。
于外界看，她与图尔战依旧停留在原地，可事实上在折叠空间中，两人已远离此处不知多少距离，且仍在以恐怖速度，不断的疯狂逃窜。
莫语身影，不知何时已融入祭坛，出现在祭坛核心处，眼神落在妖族至尊身上，摇头，“先民意志与世间共存，充斥天地每一寸角落，他们逃不掉。”
似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折叠空间中的精灵王脸色大变，俏脸惨白流露惊恐，背后透明翅膀更加疯狂的闪动。
但这些，终归是徒劳！
咔嚓——
一道裂纹出现，自最边缘开始，向折叠空间深处蔓延，穿透了一层又一次。
每穿过一层，都会让那片空间崩溃，强悍如精灵王，拥有难以想象的空间力量，依旧不能逃脱。
轰——
折叠空间破碎，精灵王、图尔战被从中逼出，暴戾的空间力量，将两人身体表面，撕裂开无数伤口。
精灵王尚有余力，喷出几口银色的鲜血，拉起图尔战，欲要再次逃走。
但下一刻，两人身体同时僵住，恐怖的压迫力量，自四面八方而来，不是来自这个世界，却与来自世界并无不同。
因为，这是无数先民的意志，早已与大世界本身融为一体，哪怕他们是极限境以下最强存在，也根本不能抗衡。
万雷大帝身影微动，眼眸深处雷光咆哮，可下一瞬，就被妖族至尊拦住，“先民契约的力量，根本无法抵抗，你出手，只有死路一条。”
万雷大帝面无表情，“朕已经出手。”
轰——
雷霆爆鸣，他身化雷霆，瞬间冲入九霄之上，与亿万天怒雷霆融为一体。
似乎感受到了，万雷大帝身上恐怖杀意，这些暴虐雷霆，向他疯狂涌来。
“雷兽！”
万雷大帝冷喝。
吼——
巨大雷兽，瞬间冲入雷光之中。
轰隆隆——
雷霆咆哮！
几息后，一头超级雷兽，出现在苍穹之下，它有几万丈高，周身激荡着深蓝雷光，磅礴气息令天地为之颤栗。
吼——
仰天咆哮，超级雷兽化作一道流光，悍然冲向祭坛。
轰——
惊天巨响，先民祭坛纹丝不动，核心处的莫语，眼神淡漠没有半点波动。
超级雷兽哀嚎，庞大身躯崩溃，分解成无数雷霆，消散在虚无之中。
万雷大帝与雷兽靠在一起，向远方抛飞，他表面看来没有半点伤势，眉心间一道雷霆符文，却正在崩溃。
那是他的本源雷纹，代表着他所有境界与力量，融合天怒雷霆，化身超级雷兽与先民祭坛的碰撞，已让万雷大帝力量崩溃。
雷兽更加凄惨，小半个身躯，已经破碎不见，鲜血疯狂涌出，口中发出一声声凄厉嚎叫。
下一瞬，万雷大帝与雷兽，同样被禁锢在半空。
而直到此刻，随着一声惊恐尖叫，影魔身影才被自虚无中逼出，这位大世界最强刺杀者，无愧于自己的名声，竟在先民意志的追杀下，一直闪避拖延到现在。
可最终，依旧逃无可逃！
“祭祀大人，请不要杀我，我愿意认您为主人，请留下我的性命！”
影魔尖叫，声音却透出绝望。
噗——
他一口鲜血喷出，被禁锢在原地，隐匿手段失去作用。
谁都没有见过，影魔的真身，此刻一道影子快速变厚，最终出现的……依旧是一道黑影。
一道有着血肉，有着意志，有着自己灵魂的影子，这就是魔影！
天地造化神奇，谁都不知道，他是如何诞生。
不过这一切，都将没有意义，因为影魔即将死去。
祭坛中，莫语看向万雷大帝，沉默一下，缓缓道：“本座没想过杀你。”
万雷大帝神色漠然，力量崩溃的痛苦，似乎根本不能影响他半点，“先民祭坛的存在，朕并非一无所知，祭祀既然召唤而出，朕曾出手，自然不能脱身。”
莫语摇头，“我依旧会让你不死。”
万雷大帝抬头，看向苍穹亿万雷光，“失去力量，我便不再是雷霆君王，与其如此，朕宁愿放手一搏。既然失败，将这一身修为，尽数奉献于祭祀，也是应当。”
莫语想了想，点头表示理解，淡淡道：“我会借你们的力量恢复，却不会完全吸收，否则到时我便不是我，而是祖灵。”他低头看向废墟，落下那些深不见底的裂缝上，似在与某个存在对视，“祖灵，不知现在，你是否感到失望？”
轰——
大地崩溃，向下疯狂坍塌，露出巨大深坑，及坑底一块大到难以想象的凝固血块。
此刻，血块震颤，表面快速浮现出，一道道裂纹。
银、绿两只眼珠，在裂纹之下浮现。
哗啦啦——
无数铁链，自虚无出现，每一条都贯穿了凝固血块，此刻绷紧传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莫语，你我本是一体，跟我融合吧，我们将成为世间最强的存在，达到你无法想象的境界，甚至可以重回世界之外！”
轰鸣声浪，在天地回响，掀起滚滚声潮。
莫语微笑，“我不会给你拖延时间的机会，所以……再见了！”
嗡——
祭坛震鸣，四道光芒瞬间射出，分别落在图尔战、精灵王、影魔、万雷大帝及雷兽身上。
这光，似乎有着难以想象的威能，直接掠夺他们体内力量，化作四道洪流，沿着光芒逆向注入祭坛之中。
包含雷兽在内，五尊大战神层次存在的力量，是何等恐怖，简直可以汇聚成一片能量大海！如果全部炼化，毫无疑问莫语的修为，将再度暴涨，可此刻他在祭坛中，却只吸取其中极少部分，更多的则直接融入祭坛！
嗡——
祭坛大放光华，投射到虚空，顿时有无数先民身影，出现在祭坛周边，密密麻麻一直延伸到天地尽头。他们跪伏在地，神色敬畏而狂热，不断膜拜呼喊着什么，尽管只是无声的画卷，依旧给人无穷肃穆之感。
第1617章 反噬
亘古之前，亿万先民跪于祭坛之前，诵念膜拜，祈求天降神灵，引导世人在洪荒世界存活。
此刻，便是当年景象再现！
但不同的是，莫语今日，是要借先民祭坛之力，镇压祖灵。
祭坛核心出，他缓缓睁开双眼，抬头看向苍穹，眼眸映出亿万雷霆肆虐光芒，身影一动，出现在祭坛之上。
下一刻。
轰——
磅礴气息，自莫语体内爆发，似洪流，席卷八方。
黑发激扬、黑袍鼓荡，腰背挺直如枪，似要将这天地撑破！
苍穹之上，亿万雷霆略一停滞，随即变得更加暴虐，幻化出一头头雷龙虚影，咆哮不止。
但此刻，莫语却没有，再看它们一眼，半跪于祭坛，一掌按落。
轰——
像是太古神山，坠入汪洋之中，整片天地间，掀起恐怖海啸！
方圆百万里，天地齐崩，整个大世界，都能清楚感应。
西关城废墟之外，承受着最强冲击，逃窜之中的东盛郡王等，来不及发出半点声音，便被拍成齑粉。
强如妖族至尊，亦被震出几百里，身下黑龙痛苦咆哮，龙躯大面积崩裂，坠落下无数破碎鳞片。
可此时，妖族至尊却顾不得这点，他瞪大眼珠看着眼前一幕，心头掀起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