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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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画卷-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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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现出一物。

此物在晨阳的映耀下发出灿灿的金芒,乃是一件三指余长,上下有尖,两头九股,腰身雕镂七叶宝石莲瓣的金刚降魔杵!

魏杰联想起宫无上威震西北的独门兵刃,顿感不妙,他大吼一声:“散开!”

已是晚了。

宫无上手握此杵,猛地当空刺下。这一刻,杵与心合,金刚降魔杵的挥动有多疾,宫无上的下坠就有多快,宫无上操纵着金刚降魔杵,某种冥冥之意也依附上了宫无上,太乙真仙就像是一颗陨落的流星,狠狠的砸在了地表。

轰然一声,梵音大彻之后便归于寂静,大音希声,重器无锋,金刚降魔杵凿进青石铺就的路面,干净的路面鼓浮出一圈灰尘,青石如同脆弱易碎的水晶镜,扩散开无数的裂纹。

宫无上的落点正在晦沙陷龙阵的中央。

魏杰离这落点有四丈之遥,震波与裂纹扫过,魏杰的心口咚地一跳,他感觉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攥握住了心脏,心腔里的血液瞬间压泵了出去,整个人膨胀欲裂,偏又半点气劲运使不出,除了心跳的声音,魏杰什么也听不见了,他的耳际淌血,双眼涨得赤红,大脑一片空白的看着十数个子弟离地飘起,十数个子弟四向横飞,还有十数个子弟软绵跪倒,亮晶晶凄艳艳的血珠如一阵雨雾黏上他的脸面,短短一瞬间,五十四个斩奏堂精英子弟没有一个能够保持站立的姿势,而这些倒下的子弟能够再站立起来的也不会有几个。

魏杰一口鲜血喷出,双手使劲拄着染血的白霓银尺,方能不倒。

判断无误,谋算正确,魏杰今日的行动亦没有一丁点错误,他的应变达到了极限,然而面对宫无上这个西北一顶一的传奇高手,他掌握的与之对抗的力量太过渺小了,完美的极限也无法带来改变,虚弱无力的魏杰只能任凭宫无上飞身而过。

宫无上一记威能莫测的行到伤心杵,破掉了晦沙陷龙阵,重创了魏杰。宫无上本可以杀了这个无双门斩奏堂堂主,不过他并没有那样做,善后处理自有随后跟上的魏魁斗、三清三世乃至婆娑小队等众。宫无上吸取了桂河街的经验,不做多余的纠缠。这些敢于螳臂当车的无双门门徒勇不惧死,只要能拖住敌人一刻,倒下时就是带着微笑的,对此,宫无上倒也存着几分敬意,于是,他的敬意便化作不藏拙的雷霆手段,先发制人毁了这群蝼蚁。

今日之局千载难逢,宫无上不会浪费追灭李无忧的大好时机。为了促成今日之局,大罗教付出的代价非同小可,想对李无忧下手的人不少,但是真敢下手的人却是没有几个,打动这些人,并不容易。可一切皆是值得的。杀掉李无忧,等于扫清了凉州的江湖,西北之境再无人配做他的对手。西北王府方面,大世子岑文海完全倒在他这一边,虽然现在种种迹象表明西北王对岑文海大为不满,将其削权冷藏,但这只是一时之气,与岑文海相比,李纯一怎么说都是一个庶出的上不了台面的野种,宫无上不信西北王有把李纯一纳入族谱的勇气。

宫无上蕴含强大力量的一击击垮了无双门的拦阻,更转化为启动身法的沛然动能,他再度掠出的速度比适才登坡时快了一倍。太乙真仙催动秘法调动全身的真气,毫不留力,一双瞳仁隐透着金色,十二成超负荷的向前狂飙。

丰和街离无双门的宗门塔林已经不远,宫无上死拼这最后一段的追逐,即使追不上李无忧,他也要把李无忧逼上绝路。

建筑物时光倒流般的急速后退,乱七八糟的背景对宫无上而言毫无意义,他只注视着前方逐渐显现的死敌。李无忧的身影已变得清晰可见,两人间的距离亦在接近,虽然有那么一刻,两人间的距离维持了不变的恒定,但是随着宫无上眼中的金芒转红,继而大盛,差距又再度缩小。

一会儿的功夫,两者之间的距离缩短至七十丈。

塔林不远,街市愈发稀疏冷僻,沿街的楼宇挡不住无双门宗门里最高耸的几座塔。

距离缩短至六十丈。

追跃上楼宇的宫无上眼界大开,巍巍茫茫的塔林好像森海一般迎面扑来,无双门的宗门就在眼前了。

距离缩短至五十丈。

大量的无双门门徒出现在宫无上与李无忧这两道快如闪电的高手周围。无双门门徒避让第一道闪电,奋不顾身的迎向第二道闪电。

距离缩短至三十五丈。

宫无上单纯依靠高速便震飞了三四个试图切近的人影,虽然还有更多的人妄想阻止宫无上的脚步,但是他们连接触一下宫无上都无法做到。

距离缩短至十五丈。

刀光骤现。

在这个极度危险的距离终于有人截住了飞跃的宫无上。

翻滚似香河汛期怒潮的长刀狠狠斩向宫无上的双足,无声无息似突降怨咒的柳叶双刀划向宫无上的左肩,柔情暧昧似暗藏心事的方寸小刀直搠宫无上的心口。

第三九章倒影塔(六)

无双门的三大刀王一齐向宫无上出了手。

三把刀极快,宫无上亦极速。快速的对接之间,眼看太乙真仙就要中刀,变化便发生了。

刀在侵掠的过程中突然震颤得像是波动的水纹,发出了凄清欲碎的合鸣!

宫无上的心心相印掌准确无误、几无间隔的拍上了三把利刃,凛烈的来势倾泻而出,他的身体移动状态由高速奔行一下子转为骤停。

滚地游龙刀王武,双眉敛恨刀华宗言,相思方寸刀元结俱感到一股掌力刹那袭至,这股掌力诡异莫名,不可言道,想防的时候,掌力似乎已不走经络,径上心头。

王武、华宗言、元结的心脉猛地紧缩贲张,咚咚的心跳声好似擂响的战鼓一般可怖可闻。

心痛欲裂!

心伤已到绝处!

掌力击在刀背上,却更像是直接印上了心头。大敌当前,激斗正酣,正是注意力集中的时候,然而无法抵抗的心痛穿透防御令这些准备变得如同虚幻。王武、华宗言、元结手中三把利器的光芒骤然黯淡下去,武器若有心,此刻武器之心也被这诡异的掌力摧毁殆尽,一把无法领会武者意图的武器施展不出高妙的杀招。

刀被破,人遭创,但是刀势依然在。练刀到了三大刀王的境地,距离又与强敌接近到了这个地步,有刀无刀实际已无多少分别。招式仍是原来的招式,三大刀王的武器却由刀换成了手掌,掌非刀,犹胜刀,变化的掌刀隐带离体而出的摄人气劲,凌厉非常。

宫无上把握到三人招式转换的停顿,硬是一错身,飘落到了三人的背后。

随之落下的还有金刚降魔杵。

行到伤心杵的无形杵波霸道的发散出去,七八名切至宫无上丈内距离的无双门门徒顿时通体赤红,血蒸如汗发,萎然倒地,同样承受了行到伤心杵威力的三大刀王却是屹立不倒。

宫无上收杵起身,无视四周众多的无双门门徒,他望着李无忧身影消失的路口,那里正是无双门宗门的塔林,作为大罗教教主,宫无上尚是第一次来到无双门宗门,他感受着身后虽死犹然不去的杀意,叹道:“好刀,好个无双门,可惜,今后却不会再有了。”

王武、华宗言、元结悍勇一击的姿势仍在,可是三人生机已绝。其实三人在宫无上第一波心心相印掌的冲击下,心脉便碎断不可续接,但是三大刀王凭借着强烈的战意还是攻出了一轮搏命的掌刀。

宫无上一跃,轻松掠出七八十名无双门门徒的包围,此间再无一人能近了他的身,就更别说有谁能够留下他了。不过,宫无上的速度明显不比刚才,他知道耽误这一小会儿工夫,已是无法将李无忧击溃在倒影塔外。但是他想达到的目的达到了,以己推人,他施展秘法伤了元气,李无忧必然更不好过,重伤之际强行抽提元气,李无忧的伤势起码会再加重三分。

白色砂石铺成绵延无尽的道路,道路如城河一般包围着无双门宗门,明净的白砂石过滤了世俗烟火气息,街巷市坊的格局到此戛然而止,这里已是另外一个显赫国度。宗门左边是一片海棠花点睛的碧湖亭园,右边是百塔竞秀的广袤塔林。塔林占地一千三百余亩,经营的年代无比久远,乃是无双门的传承产业,而那新增的百亩碧湖亭园则是李无忧古海之战护驾有功,由岑玉柴颁旨赏赐给无双门的。

无双门宗门塔林的入口无牌无匾,也无院墙,但是因为面积广大,茂密的花树与参差的古塔便构成了天然的遮挡屏障,从外部根本看不透内里的玄虚。

宫无上选择李无忧遁走的路径,昂然入内。一入塔林,身后追击的声音就弱了下去,幽密的林间却多了些不算协调的气息。宫无上并不将此放在心上,他神色肃然的审视着一座又一座拔地而起的古塔,高低不一的古塔,峥嵘大气,暗涌着迫人的威势,宫无上从容在敌营中穿行,他沉思了好一会儿,才释然道:“是塔非塔,似阵非阵,原来历代无双门之主都是葬于此地的啊,李无忧,你也是来寻找自己的安身之所吗?”

塔林的中心存在一处古老的泉眼,泉眼之水四季长流,冬时亦不封冻,泉眼四周早漫成一个方圆五丈的小湖。清澈的泉水浸泡着一座怪异的黑色建筑物,建筑露出水面的部分四平六角,高约两丈,阔约四丈,模样像是一尊漆玄大鼎,如不是有人告知,恐怕谁也猜测不到这就是无双门的标志性建筑物,倒影塔!

塔的本来面目沉没于泉眼地底,望去庞硕幽深,恍似某座巨塔的水中倒影,充满了是非颠倒的荒谬感,这座塔一反登临虚空的筑塔常理,竟然是向下修建的!

结实严密的环形壁垒围住了倒影塔与泉眼小湖,壁垒五层七十二孔,不设顶盖,正面留出圆形的塔门作为入口。

倒影塔,这无双门重中之重的所在,驻人把守的位置皆看不见人影,仅在塔顶与塔门位置可以见到两个人。

一个发白如雪的老妪盘膝坐于倒影塔塔顶,守着塔顶门枢。

老妪刀眉厉目,面部轮廓硬朗胜过许多男儿,她穿着白色的紧身衣,背负红缨双剑,身量在女子中可算是高大,老妪双手捏诀,就在清泉流淌的倒影塔入了定,可是眼睛会不时睁开,望着远方的古幽路径。

壁垒的入口塔门之处还立着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青年外套一袭轻薄的青色儒衣,内着白衫白裤,头插玉簪配黑发,打扮得既干净又透着几分书卷气,青年低着头凝神看着脚尖,一言不发。这两人便是无双门的斩经堂堂主袁何氏与总堂主萧温菊了。

袁何氏反复看着来路,忽然开口道:“萧总堂主,不如老身前去接应一下门主吧。”

“赶不及的,赶不及了。”萧温菊喃喃的说完这句话,他背后的目光便化成了两把利剑,萧温菊低头恍然不觉,不以为意的补充道:“门主一定会安全抵达的,袁堂主,你绝对不可轻动,你的位置没有人可以替代,这个当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动难测,门主来了一切好说。”

袁何氏森然道:“门主要不来呢?”

萧温菊脚尖碾地,发出细细沙沙的声响,他研磨着心事,轻轻笑着,没有回答。

“希望你指挥得当,配得上门主对你的提携,否则你担待不起,萧总堂主,我不是给你压力,紧要关头只要肚子里有话,老身就必须当面讲出来,过了就没机会了。”

袁何氏口气相当的不客气。

斩经堂主掌刑罚、财政、拱卫等重大内事,在五大堂序列里占据特殊地位,平时根本不卖其他四堂的面子,而堂主袁何氏不光资格老,更曾经是四大世家袁世家的人,高贵的血统与倨傲的性格令袁何氏很瞧不起萧温菊这等江湖散户的出身,她骨子里也从来没有把萧温菊当做总堂主看待,事实上,无双门几任总堂主中真正压服过袁何氏的只有“连心神枪”厉啸兰一人。

“袁堂主,我忝列总堂主之职,当然知道身上的担子不轻,您老的好心提醒却是不必了。今日之事,唯有死战。但究竟怎么个战法,我说了,要等门主回来,急躁不得。你若不服,我俩就以半个时辰为限,半个时辰不见门主,你可以自有判断,我不阻拦你的行动。”萧温菊不温不火的说着,但是口气明显不类平日的亲和姿态。

“小子,你以前入过何门何派?”袁何氏的口气愈发不善,他厉目看着萧温菊,狠狠的问道。

“无双门是我加入的第一个门派,也是我最后的门派。”萧温菊接下来的语调忽而变得轻松,他调侃着说道:“不像某人,对吧。”

袁何氏生硬的面部起了几根线条,她冷哼一声,不屑的道:“嘲笑老身?门里还没有一个后生敢这么和我说话。不错,老身早年在袁家被逼着站队,没有法子,我只能选择出走,但老身投的可是太上,不算改换门派。”

萧温菊转身腼腆地问道:“袁堂主,当年太上是何样风采,比之无忧门主,如何?”

“太上退隐那会儿,我还未出师呢,哼,你小子见不着,老身就能见着么。太上在时的袁世家可是排名四大世家第一位,可你瞧瞧现在,袁捉士、袁召宣治下的袁世家还有几分荣光?一副不依顺着武陵山庄就活不下去的衰样。”袁何氏鄙夷地说道。

萧温菊却直接地问道:“袁堂主,我说的是当初的太上与现在的无忧门主相比,谁强谁弱?”

袁何氏刀眉倒竖,寒声道:“你什么意思?”

萧温菊正色道:“很难判断么,好,我再问,袁堂主认为无忧门主可否撑过今日之难关?”

袁何氏张口欲驳斥,但是她看到萧温菊的坚毅表情,醒悟到了什么,又闭上了嘴。

萧温菊续道:“太上门主当年英雄了得,但是却遭人算计,败走西北。再观今日,无忧门主境况不比当年的太上优容几分,太上还有融入无双门这条退路,而无忧门主则只剩下倒影塔了。我不知道当年有没有人替太上他老人家挡挡刀子,我只知道现在无忧门主身边不会缺少这样的人。现在,各堂口誓死奋战,拼力与敌抗争,接应之事,斩奏堂第一时间已经有所行动,我想门主洪福,一定能返回塔林,这没什么可担心的。”

袁何氏心下稍缓,却难以自制地骂道:“该死的回玉桥,火烧眉毛了,他却在那里?这厮不会真是叛了吧?”

“玉桥门主不会做出格的事情,相信……”萧温菊忽然不语,青年侧着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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