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未黎,光年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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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未黎,光年似锦-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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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速速恢复了笑意盈盈的客套从容:“真的很抱歉,我知道这样打电话过来很冒昧。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明天约个时间见面?就在湖滨路上的,不好意思我这里有件事,那我们到时候电话联系,先这样啊再见。”
“啊?”那边厢尾音匆匆而逝,急得夏未黎张口结舌:“…对不起,可是…请问,我们认识吗?”话才说了一半,电波就只剩下单调的嘟嘟声。气得她只盯着屏幕上的莫名号码发愣:“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舒朝颜在一旁往自己手上刷最新的指甲油:“极品恶作剧啊!嫌你最近生活太沉闷单调。”夏未黎一把抢过来:“这叫充实。”
舒朝颜把刷子浸到小瓶子里漫不经心地转:“肚子都填不饱你还充实。自从和宋大研究员分手以后你就一直清心寡欲,干什么?准备带发修行啊?要我说赶快,正好约了出去相相亲,说不定是个帅哥!”
夏未黎更加无语:“喂,和你说正经的呢!人家是个女的。”
舒朝颜把指甲油一放:“我也和你说正经的。你说你,叫你不要到处乱留电话号码!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现在手机诈骗犯精着呢,还约你见面……没准刚才一通你的话费就没了……不过你从上次签售回来以后运气就一直挺背的。是不是考虑去灵隐寺烧烧香?”
一通喋喋不休之后夏未黎还是一头雾水:“我没乱留电话号码啊……郑楠?这个名字好熟啊,你有听过吗?”
舒朝颜听到这一句差点把嘴里的圣女果囫囵吞进肚子里,冷空气呛进气管,剧烈咳嗽一阵接一阵:“神啊我的大小姐,你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郑楠…郑楠不是小爷的经纪人么?”
就是那个垃圾保安张口闭口的“楠姐”,怪不得自己觉得声音熟悉。夏未黎怔怔地看着闹钟上不紧不慢的指针,突然觉得这不像是一个玩笑。
再次见到郑楠的时候夏未黎觉得有些莫名拘谨。
她穿宽松随意的休闲装,脚上漆皮靴子挂着碎钻链条,发髻斜斜地绑在脑后,雷厉风行的样子,对夏未黎倒是很亲近:“想喝点什么?”
夏未黎点了卡布奇诺,郑楠看着她笑:“和我以前一样,小女孩的情调。”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细细的纹路,不经意看不出来的岁月痕迹,却更加光彩照人。
夏未黎不习惯这样被人盯着看,于是低了头只是拿着银勺子搅动咖啡上翻腾的奶油泡沫。郑楠的声音在耳边忽远忽近地晃动,有些不太真实:“对了,锦年这次的生日会会在杭州举行。”
她猛地抬头:“啊?真的假的?”
郑楠一笑:“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吗?这是他自己的决定,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执意要选择杭州。我曾经建议选在上海,新专辑在上海的宣传力度远远及不上杭州和北京。但是他很坚持。你知道他坚持起来是很可怕的,简直就是个小孩子。有一次在台北的时候他心血来潮要我给他买飞上海的机票,我没松口,他锲而不舍地磨了好几个小时。还有那次见面会,我再三强调了说不要出去不要出去,结果他还是自说自话地跑去和歌迷见面。你不知道,当时场面多可怕,几十个保安都控制不住……”
细细碎碎的琐事,就像是母亲在谈论自己的孩子,眼中满是溺爱和疼惜。
夏未黎放下银勺子直视她的眼睛:“上次电视台的事情,真的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郑楠停下来看她,嘴角泛起不经意的笑容:“夏小姐,你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气氛温吞得可怕,夏未黎不喜欢这种感觉,索性开门见山:“楠姐,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郑楠笑着摇头:“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夏小姐,再说了上次的事也不是你的错。今天找你来是给你送东西的。”她拿出一张签名照,金色的笔触行云流水,下面一串细细地号码认真而仔细:“锦年刚刚赶回四川拍戏,他特意嘱托我把这个交给你。”
夏未黎脸蹭地就红了,她强作镇静着抬起头,却不敢直视郑楠的眼睛。
郑楠认真看着她:“夏小姐,没有人会比我更加清楚锦年的性格,他真诚得像个孩子,送出一张签名专辑要和人家说三次谢谢到最后自己嗓子哑了。每一次见面会都要把所有收到的礼物都带走,也不管车上装不装得下。很多时候我觉得他这样很让人头疼,但也恰恰是因为这个,才会有成千上万的喜欢他。”
夏未黎点头,努力微笑:“他对我们所有歌迷都很体贴。”
郑楠还是看着她:“那天我和他讲起你来过电视台,他知道那张照片给泡烂了,就一定要求补送一张签名照给你,他从来不会这样地给一个歌迷照顾。还有你的那本留言簿,他一直放在床头,直到那天收拾行李的时候才拿出来,而且据我所知他好像还给你打过电话……”明眸皓齿,目光灼灼,“夏小姐,还需要我多说什么吗?”
夏未黎怔怔地看着郑楠:“他,他不是喜欢美女吗?”
如果有神、有佛、有菩萨,那就都来听自己的祷告吧。夏未黎一直觉得自己又傻又呆又不漂亮,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中人之姿,哪能入得了他的青眼?开什么国际性玩笑!
郑楠仍旧是看着她:“夏小姐,我不是故意要给你增加思想负担。我也希望这只是我一个人的胡思乱想。但是做我们这行的你也知道,不怕一万。锦年刚刚回归乐坛,宣传专辑拍摄新戏,还有各种节目通告很多事情都要忙。作为他的歌迷,我想你也知道他一向的媒体形象,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被有些善于捕风捉影的人抓住,给双方带来不必要的困扰。如果说可以的话……”
夏未黎不等她说完就开口打断:“不用说了楠姐,我明白了。”
郑楠舒了一口气:“夏小姐是个聪明人。”
“但是夏小姐我希望你明白,我并不是针对你,我只是为了锦年。任何阻碍他发展的人,我都不可以接受。”
她竭力保持良好的笑容,觉得自己浑身都已经麻木了,端起那杯已经冷了很久的卡布奇诺一仰脖子,泡沫的香气顺着嘴角一点一点滑下来,声音细得连自己都听不见:“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楠姐,这点你可以放心。”
她把那张照片推回去:“这个,我想就不用了。”
当断则断,既然是做梦,那不如醒得彻底一点。
郑楠愣住,略带诧异地看着面前这个表面淡定沉静的女孩。
夏未黎的声音细而沉稳:“你放心,上次的电话记录已经过了保存时间,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把他删掉。既然楠姐希望我不要给小爷带来不必要的困扰,那么这份额外的关心还请收回。”她注视着郑楠的眼睛:“我并不奢望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只要小爷好,我就很满足。”
郑楠看着她澄澈目光中不卑不亢的执着:“也好,谢谢你的理解。”停了一停,又加上一句:“杭州的生日会,还是希望你可以来参加。”
夏未黎抬头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那天有课,如果有空当然要来。”
转身离开,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舞蹈,撕心裂肺地疼痛。原来说谎要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倏忽而过的十年韶华,关于一个人的执念向往,从孩提时期的懵懂崇拜,到如今的情之所钟,在心里扎根,慢慢长成了一个树,盘根接错。
自己对于叶锦年,到底是花痴的迷恋,还是执着的爱恋。夏未黎自己都已经不清楚了。她抬头去看灰蒙蒙的天空,突然间就想起那样一句话:“你说,天都会老,那么,还有什么事情会永垂不朽?”






第 8 章

自从和郑楠的那次会晤之后夏未黎的生活像是褪去了颜色的水墨画,三点一线,宿舍里弥漫着散不去浓郁咖啡气息,手电筒换下的干电池堆了满满一盒。舒朝颜看着她把贴在床头的硕大海报一点点撕下来只撕得好好的水泥墙上千疮百孔,眼中溢满心疼:“娱乐圈的人都是神经过敏,你干嘛这么苛求自己?”
夏未黎不理她,埋头扎进一堆资料里奋笔疾书。
接到凌子钦电话的时候她正在填写实习报名表,不过是外企的见习翻译文秘,接待小姐细细的高跟蹬蹬作响,一副颐指气使的表情:各种申请签字、证书复印装订、学校活动经历……直弄得人焦头烂额。
他在电话那头笑得开心:“丫头,同学集会一别音讯杳然,敢情躲着我呢!”
她回敬过去:“流连烟花之地,你不怕让你爸知道?”
凌子钦碰了个钉子声音依旧中气十足:“工作都有着落了他还担心个毛线,管得太宽了吧。哎你下午有空吗,我知道西湖边上新开了一家杭帮菜馆。”
她这里忙得奄奄一息:“我的脑袋壳不比你,前脚进大学,后脚就有IBM公司就花高价聘你去,一年电脑轮流换还不用自己花钱。”他那里一愣:“不用这么挖苦我吧?那不然我到学校来看你?”
夏未黎吓得连电话都握不住:“别别别,毕业论文实习研讨,一堆的事情。”凌子钦奇怪:“怎么偏就你忙,我们这里小语种的只忙着约会。”夏未黎哧得一笑:“投胎的时候没赶上那么好的爹,拉来一个就是外企老板,再不然什么省长副厅的,当然不用担心。”
凌子钦听了哈哈大笑,不再继续纠缠。夏未黎只当他良心发现,连声念佛感谢神明保佑,转念一想到明天面试官的晚娘面孔,又不禁灰心丧气。
谁知到第二天那个原本不可一世的接待员突然间变得和蔼可亲,不禁对夏未黎的口语连声赞好,还特意提到那出《人间四月天》:“难得的好话剧,没想到竟然是出自一个大学生之手,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各种褒奖赞美听的夏未黎晕晕乎乎眼睛发直,什么人啊,上次过来死了一张脸就差直接把自己扫地出门。敢情原来自己的材料介绍她都没看?才一个晚上的功夫,变风都没她转向快。
临走路过接待室的时候夏未黎觉得渴了,转身折回去倒水,无巧不巧听见里间模糊不清的斥责:“你那副势利眼睛什么时候能够改改!搞不清楚状况就给人家甩脸子,万一被凌董知道了,你不想在这儿干我还想干呢!”
夏未黎只听得晕头转向:凌董凌董,自己什么时候搭上了这样的顺风船?这接待主任还真扯!
不管怎么说,搞定了就业面试心情大好,晚上再次接到凌子钦的骚扰电话声音仍旧是止不住的欢悦,弄得他在那边只是发愣:“没心没肺,你还真的是四月的天气说晴就晴说雨就雨。”
夏未黎懒得和他抬杠:“你这个点打电话过来不会又是想请吃饭吧?”
凌子钦一惊一乍:“不得了,洞察人心,丫头你不是学的心理学吧?”
她气得好笑,丢过去一句:“神经!”
最终她还是出门陪他吃了顿饭,可能是拒绝了太多次,再找借口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凌子钦却是毫不在意,大摇大摆地开了车进学校来接她,引得一众舍友侧目唏嘘。她压着嗓子教训:“要死啊你,低调懂不懂!”
凌子钦满不在乎:“考了驾照不开白不开,还省打的费了。”
她最见不得这副阔少烧包的样子,恶毒的挖苦:“汽油费更贵。”
商量吃饭地点的时候夏未黎存心要作弄他,硬是要去吃西湖旁边一条弄堂里的三鲜云吞,车子弯弯绕绕就是开不进去。凌子钦握着方向盘大汗淋漓,半天回过神来:“丫头你故意的是不是?”
她咬着嘴偷笑,拉他下车:“走路吧我的大少爷,这里开不进去。”
绕了一大圈已经过了饭点,可铺子里仍旧是宾客盈门。弄得凌子钦又是一阵抱怨:“这都什么地方啊,都这个点了还这么多人?”
夏未黎冷笑:“怎么说?见不得人家生意好啊?”
两个人七转八转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僻静的位子,夏未黎早已经饿得不行,一坐下来就赶着点菜:“恩,一笼蟹黄小笼包,两碗鸡丝云吞面,再来一个翡翠春卷,还有糟凤爪。”
凌子钦瞪着眼睛看她:“吃这么多?不怕撑着啊!”夏未黎回敬过去:“反正不是我付钱,不吃白不吃。”
很快地鸡丝云吞面上来,清亮亮的原汤里飘着葱花,云吞滚烫饱满肉多汁浓,凌子钦一口一个连连赞好,差点把自己的舌头都吞下了去。夏未黎在这里只是搅着筷子抿着嘴笑,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你怎么还不准备回去?准备找个杭州老婆?”
他回答得模棱两可:“有什么不可以吗?”
夏未黎看着他只是不信。凌子钦于是解释:“反正工作都已经定了,学校那点成绩也无所谓了。杭州生活节奏比上海慢,我爸让我先过来看看房子。”
真一句假一句,夏未黎听得丝丝吸气,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情,蟹黄小笼夹在筷子上只是神情恍惚,汤汁顺着袖管绵延着烫到衬衫下摆,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油汪汪地湿了一大片,气得她哇哇乱叫:“丧门星,和你一起吃饭就没好事情!”
他在对面不紧不慢地吃着鸡丝面:“马上都是知名外企的首席翻译了,还差一件衣服的钱?”
夏未黎一个激灵清醒了:凌子钦的老爸一手创办的外企公司规模在浙江数一数二,以前高中档案登记的时候仿佛有这么一条,怎么那天主任满口的“凌董凌董”自己偏偏就没想起来?
她转过眼来瞪他:“我找工作你操什么心!”
凌子钦一愣,随即笑了出来:“反应挺快的嘛!”夏未黎目光灼灼:“我没心情和你开玩笑,你不和我说清楚明天我就去辞了!”
他急了:“丫头你别不识好人心好不好,就你这资历不录才叫没天理!我就是瞧不得人事部那些势利眼。”一副侠义风范,气得夏未黎直翻白眼:“所以你就加塞?我算你什么人啊!要轮也应该是管籽桐才对。”
凌子钦突然之间就冷了脸:“丫头你别提她行不行?”夏未黎一愣,接着撇嘴冷笑:“矫情,当初把我甩了死皮赖脸地去追人家。要说不让提也应该是我说。”他失笑:“你嘴巴什么时候变厉害?”
她拿着纸巾狠狠地擦衬衫上的油迹:“在你这里遭了这么大的罪,猪都变聪明了!”
她不是记仇的人,只是很多事情,历久弥新,隔着时光一圈圈的年轮望过去,仍旧是无法淡然处之。
那个时候自己在教室里这样肆无忌惮地叫他:“凌子钦,凌子钦!”声声清脆,惹来一众羡艳的目光。夏未黎从小就有手脚冰凉的毛病,冬天的时候十指打颤连字都写不利索。凌子钦知道了以后天天都往教室带姜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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