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花烟月 by 简青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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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花烟月 by 简青远-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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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腹笥极丰,品评山川,点数人物,往往涉语成趣,这锅巴吃下来,竟是生平至味。
  
  “好吃不?”
  他突然停下来,又拿起一块,作势闻了闻,却笑看着我:“唔——气味极其清新,虽说生硬了些,可真是无上美味。”
  狭长的凤眼,灯火光下,说不出的邪魅。
  我顿时咽住了。
  他说的是……锅巴吗?
  他咳嗽一声:“简非,你今天多吃些;这样硬的饭,你可能好一段时间里是吃不上了。”
  眼底一抹笑意,别提多暖昧。
  我虽不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但直觉不搭理他为上。
  他低笑出声。
  十六。
  我生日。
  他一早就起来,看向窗外,微笑。
  我醒来时,见到的就是他这副模样。
  “怎么了?有什么高兴事?”
  他微笑着过来:“今天是你的生日。”
  目光中的深意,令我不敢接话。
  他微笑着在我脸上轻轻一吻:“生辰快乐。简非,这次来得匆忙,来不及备下礼物,我把自己带来了,望你不要嫌弃。”
  我下意识接口:“哪会嫌弃……”
  猛然住口。
  焰腾腾,浑身是火。
  他看着我,笑得满心的欢悦都要漫出来。
  心跳直接乱了节奏,忙胡乱问:“你刚才在看什么?”
  “下雪了。很大的雪,还在下。”
  哦?
  雪景确实极美,但是有必要高兴成这样吗?
  “简非,我们今天可以一整天待在家里了。”
  “……”
  接下来的时光,变得十分难挨。
  他眼中的温度几可把人烤焦。
  从清晨,到中午,纷纷扬扬的雪,就没停过。
  我守在窗口,不敢看他半眼。
  “简非,你有什么心愿?”
  “雪要是停了,多好。”
  “嗯,风向已变,不到黄昏雪就会停的。那时月亮就出来了,不过,就到晚上了。”
  “……”
  黄昏。
  雪果然完全停了,彤云散去,青天溟渺,如沧浪倒灌。
  天寒山净,溪涧有声。
  月亮已上来,清光无限,上下皎洁。
  映着雪光,室内有一种柔和的明净。
  明于远与我依偎于窗前,都没有说话。
  这一刻,是如此宁静。
  良久,明于远感慨一声:“……闲寂悦人。”
  我微笑道:“从今后,我们结庐于此,朝同白云出,暮带白云回,日日守着这份闲寂。”
  他突然一笑:“嗯,只不过要改一句:朝同简非游,暮共简非眠。”
  这什么话?!
  明于远笑得十分黏稠:“简非,兰膏微醺,人月两圆;如此良宵,我们来做些什么?”
  我落荒而去。
  一室的馨宁,就此变得旖旎。
  倚在床头,一颗心忽上忽下,一想起即将到来的事,我就紧张万分。
  坐卧不宁中,为平息越来越乱的心跳,想起了妙音送我的书,这些天都没顾上看,趁明于远在温泉里,我取了来,就着灯火,打开了包裹,翻看。
  这一看不打紧,磳地一声,满眼全是熊熊的火。
  书在惊叫声中,被大力飞甩出去;我闭了眼,直噎气。
  “什么东西?暗器?”
  明于远好巧不巧出现在门口,书差点没砸到他。
  忙跳下床去抢。
  他却高举了,翻看:“什么?!锦阵图!——简非!这书你从哪来的?!”
  我手忙脚乱爬上床,蒙在被子中。
  妙音。
  黑暗中,我咬牙切齿。
  想不到他居然如此恶作剧,全天下,有这样疯狂的高僧吗?
  一想到先前为此还十分感谢他,我就羞恼欲狂。
  虽只瞥了一眼,可画中二男交缠的样子,早令我大脑轰鸣,直接停止了运转。
  
  身上一冷,被子拎在明于远的手中,看着他满脸的山雨欲来,我藏无可藏。
  “哪儿来的?偷偷看了多久了?”
  他一字一顿,字字冒着……寒气。
  “……”
  “不说?好,我们现在就照着它来演练演练吧。”
  我狼狈万状,只得吞吞吐吐讲述事情经过,话还未完,他已笑得前俯后仰。
  “嗯嗯,这书还是不错的。非非,我们一同来研究研究,如何?”
  我哀鸣一声,只求直接飞升。
  书,被他扔进了不知哪个角落;
  他转身上床,看了我半天,忽微笑道:“瞧你这全身戒备的样子。别紧张,简非,你要是不愿意,我不会勉强的。”
  看着十年来朝夕相处的这张脸,想着他为了我所做的一切,温柔溢满我的心。
  
  想起误中忘情之毒后,他来看望我时说的话:“简非,你知道不知道,我宁愿你与皇上的。”
  ——要怎样的心,才能说出这样的话?而我当初听到时,却不能理解;
  西景国中,那夜用阿玉的血解同心蛊时,他眼底的沉痛,现在想来,还令我心神激荡;
  ——那时,他是做好了放手的准备的吧?谁知道同心蛊那样解,会带来什么后果?可是只要是有利于我的,他都会为我去做……从没对我说过他的担忧,只是一如既往地守在我的身边;
  
  “简非,遇到不能确定的事,就大胆地去接近、求证,……我总会在原地,在你身边……”;
  ——都说感情是自私的,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只是情感自私怯懦者的借口罢了;放手,比握在手中要难很多;
  如今,握在手中,只怕比放手更难,可他竟选择了不放手;
  因为我的缘故,他与阿玉的关系陷入紧张。这些天来,他与我虽嬉笑不止,可每到深夜,信息往来时,他对着那些纸条,都会沉思默想很久;是怕我担心吧,他给我看的,从来都是微笑着、从容镇定、智珠在握的模样;
  这几天,是最舒心愉悦的一段光阴;这十年,是我生平最可珍惜的时光。
  
  “想什么呢?”低沉悦耳的声音,充满磁性。
  我看着他,心头酸涨,无法成言。
  他十分温柔地吻吻我的眉眼,微笑低语:“小傻瓜——”
  “明于远,今天我生日,我什么也没有……我把自己给你。”
  我冒冒失失开口,完全不知所云;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已是低不可闻。
  他深吸一口气,紧紧拥抱住了我。
  “简非——”
  低沉,浓烈。
  火热的吻,从唇舌纠缠中,一路向下;
  在脖颈间流连吮吸,激起一阵比一阵强烈的颤栗;
  身上一寒,中衣被他解开,我忙抓住他的手:“不……不……准脱我的衣裳。”
  
  他微用力舔咬我的颈窝,我大颤着松手,衣服就此被褪离。
  他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寸寸肌肤被他细细抚过。
  “简非——”这声低喊,仿佛自心底发出,带着隐忍的激|情。
  忽抱住了我,双臂渐渐收紧,火热的身体抵着我的;
  不知所措下,我开始退缩挣扎:“放开我,……我……我要睡觉了。”
  “行,你睡吧。”他轻咬着我的耳垂,气息热、乱;手,一路下滑。
  呻吟终于自唇间逸出,我急喘着想要摆脱他,大脑一片空白。
  一种想回避又想更多接近的感觉牢牢控制了我。
  身体瞬间发生了极大变化,清晏居那夜的事顿时浮现脑海,我用尽全力挣脱,坐起来,腰却一软,整个人向后仰去;
  明于远分明感觉到了,他自背后环抱住我:“简非,交给我吧,今夜我会教会你一切。”
  声音温柔,暗哑。
  羞惭间,我被动地看他一眼,僵坐着,不敢移动半分。
  他舔舐着我的耳朵:“放松些,简非,你总要经历这一夜的。”
  这一夜……
  可放松?教我如何放松?
  竭力依傍着他,只怕一松手就会跌落;
  陌生而强烈到几乎无法承受的感觉令我失声低喊;
  似乎是被裹挟着在山路驰骋;
  却又一次次被他推向深谷;
  “明……明……,”
  速度终于慢下来,暂得救赎;
  急喘中,大汗淋漓;
  未及松懈,这次却被推升,升到半空,空中,云巅。
  “看着我——”,有人在耳边低语;
  “不—不—”
  身于云中,可仍在被他急送向上,向上;再向上已无处可去; 
  “明……”
  哀求出口,希望能从这强烈到要焚毁一切的奇热中解脱;
  回答我的是他克制的喘息:“——别怕,简非,快到了;”
  似乎是云海,翻腾,拥挤,叠成云山;
  灼热,膨胀,越来越剧烈的颤栗;
  骤然紧绷;
  一切声响忽然消失,除了我无法克制的低喊;
  极速的白光瞬间贯穿最深处,轰然炸开;
  云流四散,灼热的融岩,自地心推挤,突破,喷薄而出;
  “不准晕倒。”
  被霸道地抱紧,如被藤蔓缠裹、收缩,竭尽全力;
  他灼热的呼吸,他的吻,他的动作,快速的纵横,山腰,山顶,重回云端之上;
  是最激越的鼓点,戛然而止。
  “简非——”
  蝉的挣出,蝶的裂变,霁日破云。
  激流出闸,爆成万千晶莹的雪绒花……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明于远充满磁性的低音:“看着我,简非。”
  似水流冲出峡谷,在一望无际的平原铺展、延伸,趋于平缓;我瘫软在明于远的怀中,却没有半分勇气看他一眼。
  “简非,世间情事,最美好莫过于两情相悦、水|乳交融。能和你交换彼此,这一天,我等待很久了。” 
  幽微的灯影下,他的声音别样的沉静温厚。
  浓郁的不自在渐渐消散,心神一松,倦意潮水般上涌。
  他微笑道:“睡吧。余下的事,我来处理。”
  从温泉出来,寒气一袭,我清醒了几分。
  此时山高月白,万籁声息。
  清光下,他不知看了我多久,眉眼间的笑意,水一般自心底溢出来,不绝如缕。



前路谁卜

  世间人事何翻覆。
  崎岖的山路,颠簸的马车,浑身似被人拆了般疼,但是最疼的似乎还另有地方。呻吟着正要喊停车的时候,有说话声传来:
  “……妙音方丈派我来照料妙莲小师祖。”
  声音听着耳熟,圆智?
  一凝神,我睁开眼,完全清醒过来。
  昨夜的一切迅速想起,忙往四下里看。
  幸好。
  室内只我一人。看窗纸上的光影,依稀是清晨?
  “妙莲小师祖?他还没醒,你……”
  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传来,我顿觉热流飞涌,一慌乱,后面的话没听清。
  “妙莲小师祖”几个字被他说得鼻音浓郁,不看都猜得出他此时强忍了笑意的样子。
  他一定是在想昨夜这“妙莲小师祖”在他面前是怎么一副模样了……
  再也不敢往下想。
  床变成了热火炕,我成了上面的烙饼。
  怕他们会随时进来,所以不敢穿衣起床;又怕圆智不进来,剩下我独自一人面对他。
  
  “没醒?一定是夜里参禅坐久了……难怪他那么小,就能斗败从很远的地方来的迦叶禅师。唉,可惜我师父说我修为太浅,要是能亲耳聆听小师祖说法多好啊。小师祖的声音真好听,比……比所有人的都好听,比最好听的鸟儿都叫得好听。那阿……阿那个王子,还向我打听妙莲小师祖的事。我只告诉他小师祖在莲花峰静修,其他什么也没说……咦,你怎么老站在门口?我都不好进去。这个,快要冷了。”
  “啊,我刚才说话声音不大吧?会不会扰了小师祖?”
  呵呵,圆智。
  声音是不大,这突然压低的声音听上去更不怎么大了。
  顶多就像在二十米宽的河对岸向这边问话。
  “唔,你小师祖昨夜确实呃,很累……手上是什么?给我吧,你可以回去了。”
  什么叫“确实呃,很累”?
  我原本正微笑着听圆智说话,听到明于远这句,一口气下不来,顿时憋出一身微汗。
 
  “这个是我四更天起来煮的。我是饭僧,可师父师兄弟他们全说我煮的饭不好吃。不过,我才不相信他们。像我们妙音方丈,以前从不到伙房的,昨天突然去了,还特意吃了我煮的饭,直夸好吃,今天就派我来这儿照料妙莲小师祖了。如果我煮得不好,我们妙音方丈肯定不会派我来,对不对?”
  “嗯,对。行,给我吧,你先…”
  “呵呵呵,你也这么认为?!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好人,肯耐心听我说话。我从小在寺中长大,师兄他们都忙,没多少时间搭理我。……其实,……我告诉你实话,你别告诉小师祖,好不好?”
  “哦?是什么?”
  我也好奇地静待下文。
  “其实,我们方丈只是夸我煮的稀饭特别好吃,所以今天特地派我煮了来送给妙莲小师……唔……唔,你干嘛捂我嘴巴……唔……你……”
  圆智的声音越来越远,依稀还听到他的质问。
  是啊,为什么说得好好的,突然要捂……!
  ……稀饭?!
  我猛然省悟,一下子坐了起来,啊地一声,又倒了下去。
  四肢百骸无处不疼,最疼的地方却是……
  “明于远!”
  趴在床上,我咬牙低喊。
  难怪那天他要我多吃点锅巴,说什么从此想吃那么硬的饭会很不容易……
  这一想,似乎疼得更厉害了。
  ……还有清欢。
  忽忆起他当时的话,那么大个漏洞我居然没发现。
  前一天我落下山涧,第二天他就已经到了莲花寺。那何太医怎么可能如此及时地知道消息并且还赶制出什么清除寒毒的东西送我?
  亏我还当着明于远的面笑说什么“清欢清欢,这名字取得真好……”之类的傻话,而且,我居然还每天很认真地用着,只因听信他的话,期待着使用后肤色真的能变暗。
  镜子里的肤色什么时候变暗过?事实上易容丹之后似乎变得更好了,只是心理上排斥这种变化,故意忽视、不肯承认罢了。
  联想起昨夜的事,这清欢实际的用途……
  汗流浃背。
  “简非,你真是世上最傻的傻瓜。”
  我暗自懊恼不己。
  明于远这几天一定暗笑过我无数次了。
  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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