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油冰砂青花碗(第一卷)_by:_腐乳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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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油冰砂青花碗(第一卷)_by:_腐乳白菜-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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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到张顺跟前,脸还红着。张顺也拿他开玩笑:“咋了?看这一街的美人儿,你还不好意思了?”

  “滚你的。”来寿伸出肘就要去捣顺子的心窝。

  张顺有防备,忙双手推了袭来的肘,“嗳嗳,别啊,给你开玩笑呢!”突然一仰头,眼神落在钟来寿身后,冲着他抬了下下巴颏:“那不是你那司机邻居么?他是给卢家做事的?”

  来寿也回头看了眼,果然是邻居家的赵大叔,热天里面穿了身笔直的制服,跟电影海报里面画的司机一摸一样。黑色的汽车停在鲁仙阁门口,司机起身下车,又去开后门,恭恭敬敬的作了个请的姿势。

  后门走出来了两个男人,差不多高矮,一个穿着长褂,一个完全是一副西式打扮,还带了个墨镜。

  “今天卢家包场了么?你咋知道肯定就是卢家?”

  “你不认识啊,那个穿长褂的是卢家三少爷,穿西装的是二少爷,刚留洋回来的。街上都传遍了,卢二少爷长的特别,全北平没一个这样的。”

  “哦?”

  钟来寿转身仔细瞧着,那卢二少爷的确和别的人不太一样。

  和三少爷一比,虽说个头儿差不多,肩却宽出去一截子,腰和胯都细,腿很长。皮肤特别的白,还不是隔壁凤丫头那种白,那白里面透着一种棕红,棕红又不是很重,反正还不大一样。头发是棕色的,微微卷着,梳了个侧分,感觉上就天生这么长上去的,而不是理发店吹出来的。墨镜上方的眉骨有点高,让来寿不自觉的就想到黑水晶下面应该是一对蓝眼珠子。举止间就透着一股子外国味。

  说是洋人吧,但怎么瞧怎么还都是中国的模子扣的。

  钟来寿看着看着出了神。

  顺子轻轻扇了扇来寿的脸,只是不知怎的,他那脸更红更烫了。“喂喂,你怎么了?”

  “啊?啊?什么事?”来寿忙捡回魂来。

  “你要磨叽到什么时候,快走啦,早收工早歇着。”

  “二少爷,三少爷,老爷太太们等了您两位好长时间,行李我先带回宅院了。”赵司机弓着身子把两位少爷送到饭店门口。“大伙都在二楼蓬莱雅间。”

  “好!记得到了时辰,叫上常叔也开辆车,一起来接我们。”三少爷吩咐道。“二哥,咱们上去吧。”

  三少爷头里,二少爷没说话,在后面跟着,上了楼。

  两桌酒席。

  一桌人坐得散散漫漫,穿得也参差不齐,显然是青帮道上的些小头目。

  另外一桌,主座坐的正是卢老爷卢勋,左右两边依次数下来,是青帮北京地头的章堂主,卢勋的老婆秦氏,卢家大少爷卢约法,北京烟草商会的牛老板,以及陆家门下几个做的数得上的经理。

  见两位少爷到场,倒是卢勋先站了起来。

  “约理,约朋,你们到了。”

  “嗯,真不好意思,火车晚点,让各位等了那么久。”三少爷卢约朋率先走到卢勋身旁,向酒桌上的前辈们躬身示了意。

  “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卢勋兴奋的说道:“这就是卢约理,家里的老二,在英国学医的。”

  卢约理才大大方方的唤了声爹娘大哥,然后逐一向座上的前辈打了招呼。

  众人也忙夸二少爷有才之类,说是记忆里还是小孩来的,转眼就长那么大个儿了。言辞你来我往,热络起来。

  才下午五点,还不是吃饭的点儿,鲁仙阁的伙计端着个十几碗饭前的甜点进了雅间。

  卢秦氏忙道:“唉呦,看你们父子,光站着说话,快坐下来吃点冰点,这可是鲁仙阁有名的冰镇绿豆沙,我还特地让他们要了宝泽的冰,这天儿吃着是最舒服的了。”

  三人马上落座,卢秦氏拉着约理坐在身边,约朋坐在约法身边,脸色显得有些白。

  卢勋看了看伙计布在自己面前的绿豆沙,立刻端了送到旁边卢秦氏面前。

  “我是真吃不来这些个东西,大老爷们吃啥甜点啊。”

  卢秦氏拿着小银勺,填了一小口冰,笑着反驳:“你看看你话说的,自己不喜欢就得了,兄弟们平日里在大太阳底下奔波做事,就喜欢用它来消暑解热,难道都不是爷们儿了?”

  卢勋也觉得不妥,哈哈一笑,忙招呼两桌人趁着冰还没化,赶紧的吃。

  “多撒点冰糖,我就喜吃这甜的。”

  来寿悄悄摸进屋,见着钟从德正将煮绿豆沙的锅冰在盛着冰井水的盆里搅合着,冷不丁的跑到身后说。

  钟从德倒见怪不怪了,一点儿也没受影响,仍旧慢条斯理的搅着。

  “今儿个回的早啊?”

  来寿没得逞,讪讪的拿了个塞了棉花的袋子,往旁边的木桶里一塞。

  “兵荒马乱的,有几家人天天要冰啊。掌柜的今儿捡了些碎冰给我们都分了,爹你也吃点吧。”

  “我不吃,你从小就怕热,就多吃点。我这时候贪了凉,入了秋指定又会咳。”

  来寿哦了声,把碎冰都给倒出来,麻利的给磨碎了。又拿两个粗陶碗,分成两份分别倒碗里,一份多些,一份少些,递给钟从德。

  “热的不好吃,用冰来弄温一点,快些,也不至于浪费了。”

  钟从德没多说,舀了两勺子半热的豆沙,倒在碗里,取了盐水洗过的干菊花,撕得粉碎撒在冰多的那碗里,又拿出蜜罐子撒了一勺蜜敷在碎菊花上,才递回给来寿。

  来寿美美的将绿豆沙拌了拌,迫不及待塞进嘴里,闭着眼感觉凉爽气顺着食道在身体里面散开来,直到散进骨头缝里,才长出一口气,睁开眼来。

  美美的恍惚过来,才发现,钟从德的碗里什么都没加,只是拌了拌也不急着吃。

  “爹,我给你也加点蜜吧。”说着就去抢他的碗。

  钟从德拿碗的手一掣,笑笑说:“蜜也是凉性的,我吃不了。”

  钟来寿紧塞了两口冰,把碗放炕桌上。从兜里掏出个纸包递给钟从德。

  “爹,我给你买的,赶回头我再买只鸡,给你炖汤喝。”

  怕冰化透了可惜,又紧着塞了两口,接着说:“大夫说了,寒症最管用的就是那雪莲花,回头我钱攒够了,就买回来试试。等病好了,爹你啊,夏天想吃多少冰就吃多少冰。”

  钟从德接过纸包打开一看,不是头回了,他自然知道那是黄芪,还挺贵的呢。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顺手扬起手里的老头乐往来寿脑门上嗙就是一下。

  “你这孩子,怎么又乱花钱,攒点儿,你老实的给我娶个好媳妇儿,生个大胖小子,比什么都强。”

  来寿抱着碗,躲到炕角,嘿嘿一笑:“再说吧。”

  忽地想起下午时候,那些女人扭着腚冲自己发嗲,不禁又打了个寒战。

  钟从德刚要说什么,忽听得门外有人喊。

  “从德嗳,钟从德在么?”

  叁:高茉

  钟从德刚要说什么,忽听得门外有人喊。

  “从德嗳,钟从德在么?”

  钟从德的碗跟陀螺似的骨碌碌的转着圈摇了几摇,才在桌上定住,绿豆沙愣是没撒一点,人呐早就跑出屋去。

  “老爷,您怎么亲自来了?”

  他赶紧搬了个小竹椅子,在狭小的院儿里收拾出来一块地方,摆了来的人跟前。

  进来的人五六十岁的样子,利落的发型上掺了些许白发,穿着一身深色的薄丝褂,膀圆腰粗的,掌上常年不离一对金玉球。他往小竹椅上一坐,兴是年纪大了腿脚也持不太稳,屁股落椅面上的时候,猛得颠了下去,竹椅象是不满似的吱呀叫了一声。

  “我也没啥事儿,生意呐我都交给永信了,老头一人天天在家憋闷的慌。今儿个想起你来,就过来聊聊。”

  说着,低着头左右的看,仰了仰身子试探,又在竹椅上摸摸拍拍来回好几下。

  “嗳?别说,你这椅子还挺舒服,赶明个儿我也弄个放小院儿里,没事喝喝茶晒晒太阳的,比那硌腚的木头强多了。”

  “您可小心这点儿,这竹子有点儿生,可别让毛刺儿给扎咯。”钟从德说着,拎了一大肚子茶壶和一空杯子摆在旁边的小地桌上,小心的将茶斟到八分满,推到客人面前。

  “这椅子您要是喜欢,回头我托东头儿那小木匠他们家,选点好竹料,给您扎个。”

  “那是敢情好,不过人手艺人也不容易,你就作主回头给折到房租里。”

  老爷子不是别的人儿,就是福公公崔福让小从子投靠的郑家老爷——郑丰年。

  话说这个钟从德看了几年冰窖,为人老实和善,郑老爷还挺喜欢。

  不过没了把儿,没人说闲话也没啥别的烦恼,就是阴气重,畏寒的紧,没干两年就落了一身病。

  郑老爷就说了,正好西坝河那有点房子有点地,懒得自己开买卖经营,于是隔了些小院小间的租了出去,就叫钟从德给看着,别出大篓子,平日里收收房租啥的。

  等后来钟来寿也大了,年轻人火气大怕热不怕冷,也就去冰窖帮忙做事了。

  郑老爷嘬了口茶,“嗯?张一元的高茉!不错!不错!”

  咂了咂嘴,又喝了一口,然后仰面冲着脑袋顶上的杨树盖子舒了口气。

  “唉!你说这崔福要是也能在这儿多好,当年要不是他顺嘴这么一说,这宝泽的窖子也赏不到咱手里来。”

  “老爷,我爹也天天惦记着呢!满洲国那儿一有啥动静,我爹就去买报纸回来看。”

  钟来寿端了碗绿豆沙从屋里走出来,双手递给郑老爷,心想亏没把冰都吃完。

  “我爹刚做的,您也尝尝消暑。”

  郑老爷地头看一碗浓稠豆沙,缀了些黄|色的小花瓣和白色的碎冰糖,又薄薄的铺了层金黄|色的蜂蜜,在表面跟丝绸似的光滑可鉴,生把头顶上撒下来些阳光,映得跟星星似的。

  郑老爷看了喜欢,忙放了茶碗,拿起勺子观摩半天才搅。

  “真馋人呐,以前皇家吃的,我可得尝尝。”

  这不过是顺着感觉做的家常罢了,宫里的东西,别说翻样做出来,在外面光料就凑不齐。

  钟从德没吱声,心里头还在琢磨崔福的事儿。

  “爷,您说这日本人都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们救了咱们小皇帝,又帮他占了地儿建了国,不挺好的么?这街上的人干嘛又是打倒又是抵制的。”

  郑老爷差点把那口绿豆沙呛在嗓子眼儿里。

  “我说从德嗳,你就是心太善。这日本人把小皇帝送天津的时候,就把他的亲信都清理光了,说建了那个大同,不过就是胁天子令诸侯的小把戏。”

  看着钟从德还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又安慰道:“这事儿我也烧心呢,你放心,我托了永信在长春的朋友打听过,崔福他不在那儿。我琢磨他要是在北平,这些年没道理不来找我,可能去了天津或者河北。”

  从德也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得嘞,福哥他吉人自有天相,回头我也去天津打听打听,顺便去他老家烧点香纸。”

  一说崔福的老家那场屠杀,都是很小时候的事儿了,但到今天仍记忆犹新,钟来寿心里面不由得抽了一下。

  也不知中了啥邪,忽得就没头没脑来了句:“爷,我听他们说,您当年摔跤可厉害了。”

  郑老爷脸上一下绽出了光彩,“那是,想当年我们兄弟俩,都不是吹的,打了十几场愣没输过,要不然亲王咋会看上咱呢……嗯?我说你打听这个干什么?你这古灵精怪的脑袋瓜子,肯定有事儿。”

  郑老爷摇摇头,表示不上当。

  “嗨!我不就觉得乒乒乓乓的把坏人都给打倒,都威风嘛。”钟来寿抓抓头,“要不您哪天也带我去武馆瞧瞧,咱也学两手?”说的时候,手在空中乱舞了两招。

  提这要求,果然是中了邪。

  郑老爷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你也不看看你那小细胳膊小细腿儿,在你爹这儿就是个浪费粮食的主儿。摔跤这行当你可学不来。”

  来寿受了打击,嘟着嘴低下头。

  “不过呢,你身子轻,腿脚上练练说不定还行。好的话,回头你也别在冰窖干了,直接配给永信跑消息。”

  “真的?”

  “当然,看把你给乐的。”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个多钟头,直到郑府里面有人来喊,说是今天二少奶奶掌厨,一家人都等老爷回去吃饭呢。

  郑老爷笑笑说:“你看我这大夫媳妇儿忙啊,掌回厨难得的很。现在的女人呐,也个顶个的厉害。”

  说着就告辞要走,父子俩送到门口。钟从德忽得想起什么,紧追了两步,“对了老爷,隔壁老赵家里闺女病了,钱紧,下月房租我延两天,赶揍齐了一块儿给您交到账房去。”

  郑老爷没停,侧身摆了摆手:“没事儿,记着就行。”

  夜逐渐深了,太阳下山的时候不知哪飘来片云,弄得晚上潮潮闷闷的,一点也不凉快。

  鲁仙阁楼门口,前后停下两辆车。

  老赵和老常都下了车,往鲁仙阁二楼望了望,看里面的剪影还你来我往热闹着,就松下气儿来,倚着墙休息。

  老赵递了根烟给老常,老常吸了口。

  “我看今儿个,有辆车还得涮夜候着。”老常把烟吐出来,一缈青烟直直窜出去。

  “啊?”老赵面有窘色,有什么想说又不好意思。

  “你闺女不是病了么,一会儿你送太太和二少爷回去,能早点歇着。我开车带着老爷和其他人。”

  “你怎么就知道只有太太和二少爷回家?”

  “猜的。”

  老赵一时感动的不直到说什么好。只挤了句“常哥”,老常摆摆手叫他别介意,俩人依旧倚着墙抽烟。

  果不其然,卢秦氏和二少爷刚上了车,青帮的小子们就开始闹着去喝花酒。

  老爷倒是象等着这出一样,乐呵的吩咐老赵带太太回去,让二少爷早点回去休息着。自己和约法约朋坐了老常的车,美其名曰泡个夜澡,让兄弟们放松放松。

  卢秦氏早就习以为常,一句话没说,仍笑着吩咐老赵开车。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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