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油冰砂青花碗(第一卷)_by:_腐乳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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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油冰砂青花碗(第一卷)_by:_腐乳白菜-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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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约理的脸阴下来。“我没说你杀了大哥,果然是你……”

  “哼!大哥就是我杀的!怎样?你没有证据,就凭那小厮的一句话,就定的了我的罪么?”卢约朋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几乎是喊出来的。“卢约理!你他妈的有什么资格管我,你不就是个洋人撒下的野种么?咱们东亚人的脸都让你老妈给丢光了!”

  卢约理任凭再好的修养,怒气终于也被挑起,一把抓了卢约朋的领口,狠狠的威胁道:“卢约朋!我警告你,我生父生母的事,由不得你评论!”

  卢约理换了口气,想再说些什么,忽听见门外一阵骚乱。

  拾捌:五香烧饼

  卢约理换了口气,想再说些什么,忽听见门外一阵骚乱。

  不好的预感用上心头,他松开卢约朋,冲出房门。

  尽管用尽了所学,也没能挽回什么。卢勋隔着门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当场气绝。

  常庆叫人拾掇出一间屋子做灵堂,又请了和尚诵经超度,做了场法事。打点秘书室写了讣文,请了些卢勋生前的朋友前来悼念。

  除了披着麻衣在灵堂里迎接悼客,卢约理就整夜整夜的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把书桌上的东西全部拨在地上,乒乒乓乓,该碎的碎该散的散。下人们都吓坏了,二少爷是家里最有风度的人,虽然不喜欢说话不喜欢笑,但从来礼貌温和,也从不责难他们。见这场面,没一个敢上前的,都躲在门外。

  几日里几乎没怎么近米食,赵凤儿也担心他的身子,半夜给熬了粥,送到书房里。

  卢约理看也没看,只说了一句“拿走”。

  凤儿平时直言惯了,站在原地也不动。

  “二少爷好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就吃一点……”

  “我都说过拿走!”

  卢约理一翻掌,粥碗飞出去撒了一地。滚烫的米汤溅在赵凤儿手上,豆大的泪珠立刻就掉了下来。

  约理不耐烦的看了一眼,大声吼道:“滚!你以后不用在卢家做事了!”

  赵凤儿捂着脸跑出去,弄的声响很大,其余的下人在外面也都听到,却不知怎么安慰好。

  常庆看见顺势进了书房,把门带上。

  “约理,你心情不好我理解,但你这是干什么?”

  卢约理揉了揉太阳|穴,低声说:“常叔,约朋和青帮的人最近都活跃的厉害,我看咱们是要用到那最后一招了。”

  “你信那姓周的么?”

  卢约理揉动的手停下来,直视着常庆,缓缓说了一个字:“信!”

  常庆看了眼地上逐渐摊开黏糊糊的粥,又问:“那你何必又演这出?”

  “这丫头太单纯,我走了以后,他们肯定不会放过她。”卢约理说:“她离卢家越远越好,你帮我照应她一下,别让她也出什么事。”

  “哦?你没打算让她跟着你?”

  卢约理摇摇头,“我一个人就可以。”

  没几天,卢家找了处风水宝地,将卢勋的尸体葬了,顺便在附近找了家饭店,请亲友吃过饭,算是结束了丧事,饭局散了,大伙各走各的,卢约朋佯称有事,常庆的车上只坐了卢约理。

  “这事过了,你好好歇一段时间吧。”常庆眼睛不离面车前的玻璃窗,一边安慰卢约理。

  没有应答,常庆往副驾驶瞄了一眼,约理别过头,咬着食指的指节,泪水顺着脸颊不停的流。常庆见了也略微吃了一惊,这些日子,卢约理一直冷着脸打理丧事,这样哭出来却是头一次。

  卢约理察觉被人发现,狼狈的擦了擦脸。

  “常叔,前面放我下车。”

  常庆看了看路。“这里?那屋子是留着关键的时候藏身用的,你要小心别暴露了。”

  卢约理笑笑:“放心,我有分寸。”

  屋子里的东西仍旧没有什么变化,裹着衣服的布包扔在床上,桌上橱柜上都蒙了层厚厚的灰,隐隐有点霉味儿。

  卢约理叹了口气,掏出手绢抹了椅子坐下来,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冷清的床。

  有双巴巴的眼神望过来,削瘦的体格坐在床的边缘荡着腿,柔软的头发,清脆的说话声,奶油般的香气,尽管那是个男孩,一个不过是笑起来有些傻气的男孩。

  为一个男孩动心,他不再想追究结果会如何,他现在只想上前去把他搂在怀里,索取那个麦芽糖味道的吻,一伸手,触到一屋子的空气,才发觉不过是幻影。

  好像是觉得有点累了,他习惯性的揉了揉太阳|穴,忽想到什么,犹豫了一下,从内衣袋翻出支钢笔,抽屉里找了纸,写下两个字,用镇纸压在桌上,才匆匆离去。

  葬礼过后,卢约朋象是忽然换了一个人,乖乖的住在家里,也没有跟二哥发生过争执,更没再提过遗产,生意上卢约理说一,他不说二。

  上上下下对这转变都感到吃惊,只有卢约理十分平静的处理日常事务,好像在等待什么一样。

  没两日,卢约理带着卢约朋亲自到火车站检验货物。验到下午五点钟,卢约朋突然说:“二哥,我约了爹生前的几个朋友晚上在鲁仙阁吃个饭,二哥你刚回国不久,可能还有些叔叔伯伯不认识呢,晚上你和我一起过去吧。”

  来的还真是时候。卢约理暗自揣摩着,笑了笑。

  “好啊,不早了,别怠慢了前辈们,你先到,我回家处理点事,立刻就去。”

  卢约朋也笑了笑,笑里藏着几分得意:“也好,二哥先忙,咱们不见不散。”

  卢约理坐上常庆的车时,嘴角还勾着那一抹微笑。

  “怎么?笑得那么奇怪?”

  “事情刚处理完,约朋就有动静了,正好,今晚我就走!”

  钟来寿跟着钟从德坐了火车到天津,又从天津找到个跑生意的农民,赶驴车到了当年的荒村。

  村子仍旧没有人住,草长的越发茂盛了,几处破屋的残骸也都被草淹没,穷人家的苇泥墙索性都化成了泥,长出好些车前草。

  如果说北平挨着黄土高原,气候干燥,偶尔还能遇见黄沙满天的景象。天津离北平就二百来里地,因为靠海,却是另外一副天气。天已入秋,海边的秋老虎比内陆的强很多,不过一到早晚,雾气起来也凉的很。

  钟从德的病本来就忌寒湿,入了天津界就咳的更厉害了,来寿总觉得不太对,一直劝爹别勉强,实在不行来年开了春再说。

  钟从德却不答应。“我要不行了,你就给我葬到你崔伯旁边,呵呵,倒在这儿倒省了你的事。反正,这回我一定要去。”

  钟来寿满脸不乐意,嘟着个嘴给爹翻出那件冬天才穿的碎羊皮的坎肩,一定要他裹在外套里面。

  崔福的墓其实连衣冢都不算,郑老爷子和钟从德知道消息的时候,崔福已经去了十年,尸首和宝贝没处找,身边的物什更没处可寻,只有早些年崔福曾送给钟从德的一个鸡血石的小腰坠子,成色不是很好,在宫里根本没人稀罕,钟从德却一直当宝贝带着。那年就把这腰坠埋在崔家碎尸冢的旁边,求个意思。

  这里也埋着钟来寿的亲生父母,父子俩把几个墓的杂草都拔了,木板做的碑都已经腐透,他们又削了新的,插在坟头,然后架上香炉,摆了几盘瓜果饺子,烧了纸又分别磕了头。折腾下来已经到傍晚。

  钟来寿扶着钟从德找了处土台子坐下来休息,眼见着爹忽然就老了好几岁的样子,掏出包裹里面带的五香烧饼和咸菜,用湿布帮着把爹的手擦干净,递到手里。

  钟从德拿在手里却不忙吃,扯着钟来寿不停的说话。

  “来寿啊,你知道这些年我心里一直特别难受,福哥对我那么好,我却连尸首都没帮他收着。”

  “来寿啊,是个好孩子,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收养了你。”

  “来寿啊,我给你说,咱们家大杨树的树根底下,其实有截是空的,里面藏着当年你崔伯让我给家里捎的些值钱玩意儿。我想着这年头乱的很,留着保不齐以后谁就会用得上。我告诉你啊来寿,那是恩人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我不准你拿出来使。”

  “郑老爷也是个好人,这么些年咱们吃的穿的都是人家给的,你以后可要孝敬着,不许给他们添麻烦。”

  “来寿,我真想看着你娶个媳妇儿回来,回头你有中意的人,一定要带给我看,啥样的爹都喜欢。”

  “……”

  钟从德每说几句就咳两下,最后就咳的停不住了。来寿把铜壶里最后一点水给他喝完,又转身去找水井。不一会钟来寿弄了整整一壶的水,搂在衣襟里跑回来。

  “爹,这儿的井水还跟以前一样凉,你先吃东西,过会我给捂热了再喝。”

  钟从德一动不动的坐着,烧饼也没往嘴里送。来寿以为他又想了什么事发呆,绕到他前面蹲下来,扶着他的膝盖。

  “爹,你怎么不吃……”

  一仰头,来寿看见爹的眼睛也闭着,嘴角勾起个小弧度,顿时慌了神。

  “爹……爹你怎么了?”

  他轻轻推了一下,钟从德仰面倒下去,手还是温的,表情还是笑着的,刚刚还说过很多话。

  钟来寿不敢相信,眼泪不由自主的涌了出来,扑上去抱住那熟悉的身体,刻着劲儿的晃。

  “爹!你答应我一声啊,爹!你别走,别留我一个人……”

  可无论怎么晃,钟丛德象是固执的不肯再搭理他一般,含着那抹笑,渐渐沉冷下去。

  “爹!……”

  凄厉的哭喊声在荒草平原上回荡,一声尖过一声,夜晚的荒村不会有人路过,只有呼呼的风声回应。

  此时的北平。

  一辆破旧的黑色轿车驶进卢宅后院外的一条小路里停下来,从宅院墙里动作麻利的翻出个人,那人着了一身黑色风衣,带着顶黑色毡帽,带出一个黑色皮箱。他匆匆蹬上车,车子立即启动,绝尘而去。

  拾玖:水果蛋糕

  一辆破旧的黑色轿车驶进卢宅后院外的一条小路里停下来,从宅院墙里动作麻利的翻出个人,那人着了一身黑色风衣,带着顶黑色毡帽,带出一个黑色皮箱。他匆匆蹬上车,车子立即启动,绝尘而去。

  卢约理向上推了推黑色的帽檐,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很顺利。”他笑着说:“过了今晚,你就专心帮查理斯,外面的事让我来就行了。”

  常庆瞟了旁边的人一眼,给车加了把油。

  “一个人在外要小心些,姓周的家伙他们跟政府对着干,你别被他连累了。”

  “嗯,不站任何一边,我只是跟他们做了个交易。”

  车子一路开到了城郊外,眼见着不远处有一辆车停着,两个人站在车外抽着烟,常庆放慢速度。

  “他们就在前面了,嗯……难道你不想问我为什么这样帮你么?”

  “你不知道,每次你提起我的生母的时候,总是一副回味的样子。”

  常庆停下车,颇为玩味的看着卢约理。“哦?是么?”

  “我常常想,那可能是个很长的故事。”卢约理深吸一口气,“等我回来,讲给我听吧!”

  “就这么说定了!”

  卢约理拍了拍常庆的肩,留给他一个笑,翻身下车,向那两个人走去。

  常庆掏出烟来,衔住,用一根用火柴点了。烟雾升腾,弥漫了整个车厢,夜色中卢约理转身挥了挥手,和另外两个人一辆车一同消失在荒郊的道路上。

  刚刚卢约理那个笑逐渐和二十几年前,那个美丽的脸庞上绽出的重叠起来,那个自信、骄傲、决定一肩扛下所有的事情的表情。

  那时还是清。

  他走进西郊民巷附近的西点店,服务生面容诧异而礼貌的接待了他,因为这样的店通常只有洋人才会光顾。

  他选了块水果蛋糕,松软香甜的感觉的确让人垂涎欲滴。半个钟头以后,他将那块蛋糕放在这个挺着肚子的女人面前。

  女人惊叫着,把蛋糕捧在手里,挑了支银制的叉子剜下一块。

  “你不来点么?”

  “我们男人,不喜欢这些甜的。”常庆说。

  女人笑着又叉起一块菠萝,美美的填进嘴里。

  “阿琴……”

  “嗯?”

  “嫁给我吧?”

  女人吞了一口蛋糕,又去剜另外一块。

  “为什么?”

  “罗尼不会回来了。”

  女人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

  “你一个人怎么能把孩子养大?”

  “我当然能!”女人不甘示弱的叫嚷。

  “可是我不想你……”

  没等常庆把话说完,女人将手放在他搭在桌边的手腕上。

  “庆子,我不在乎外人怎么看,但我不能嫁给你,这不是你该承担的。”我不能嫁给你,也因为我不想利用你,卢琴认真的看着他,给了他一个一切都会好的微笑。

  “我一定会象父亲一样对他。”

  “呵呵,小勋也这么说过。”女人转过身,唤了丫头来,将吃完的盘子送回厨房。

  我跟阿勋不一样。

  琴,你肯定知道。

  常庆掐了烟,自言自语的说。你也知道,我宁可被你利用,但你却连个拥抱也不肯施舍给我,狠心的抛下我们所有人。

  他自嘲的抹去眼角的雾气,叹了口气,启动车子转向返回。

  鲁仙阁,客人差不多走干净了。

  只有一个雅间里等还大亮着,卢约朋和青帮的一行人围坐在一个桌上,谁也没动筷子,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又兴奋的气息。

  卢约理还没来,章堂主不耐烦的瞪了卢约朋一眼,卢约朋紧张的嘬了口茶。

  一会儿,一个小厮噔噔噔跑上楼,紧张兮兮的冲着章堂主一躬身。

  “堂主……不……不好啦……”

  “说!”

  一桌人的眼神齐刷刷的盯着他。

  “咱们跟着车一早回了卢家宅子,不一会那个姓常的司机就自己走了,然后那个卢约理也出来,叫了辆黄包车一直往咱们鲁仙阁走。咱们一直跟着他到这附近,没想他停都没停,直直的往南走。咱们兄弟觉得不太对,就上去把他拦下来,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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