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公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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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公卿-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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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闵提步入内。

随着他这一走,众亲卫慢慢地收起兵器,跟在他身后,安静地向前走去。

陈容也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着。

陈容刚刚走到竹屋前,两个婢女便拦住她。她们朝着陈容一福,轻声说道:“热汤已备,罗帐已换上新纱,请女郎移步。”

陈容停下脚步。

她抬头看向冉闵。

刚刚抬头,她便对上一双极清澈,极清澈的双眸。那双眼睛的主人,正是王弘。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回头的,居然这般静静地望着她。此时此刻,繁星满天,星光下,他的双眸,如水。。。。。。

只是一眼,陈容突然羞愧得无以复加,她匆匆低头,不再向冉闵询问,跟在两婢身后走开。

不过这时的冉闵,心思全在明日便要面临的大战上,根本没有心思注意她的去留。因此,直到陈容消失了,他是连头也没有回一下。

陈容跟着两婢,来到一个竹子筑成的楼阁处。仰着头,望着这建得极为精致的竹屋,望着竹屋旁随风摇荡的苍劲翠柏,疏疏竹林,陈容低低说道:“是个极风雅的所在。”

一个婢女笑着应道:“女郎不知,这地方的一草一木,都是经过我家七郎之手的。”另一外婢女掩嘴笑道:“是啊是啊。要是南阳城的女郎们知道我王家有这么一个所在,只怕围墙都翻破了。”

这两个婢女在对上陈容时,笑容可掬,极为可亲。

陈容心头一松,也是一笑,她打量着四周,喃喃说道:“是啊,七郎风雅脱俗。”她呢,她光是说出这个形容词,还得绞尽脑汁想一想。

这时,两婢已经提步,踩得楼梯‘格格’作响。

不一会,她们推开了阁楼上的竹门。

陈容跟在她们身后,进入楼上。

一入楼,一阵香风便扑鼻而来。陈容没有想到,这竹楼外面看起来风是风雅,却显简陋,可万万没有料到,这里面,却是一派奢华。珠帘飘荡,帘帏飘香,便是地上,也铺着厚厚的锻。

她碎步走到窗台处。从这里,可以看到郁郁葱葱的院落。是了,这个院落所植之树,都是到了冬天也不凋谢的松竹之类。虽是冬天,却青翠得宛如春华正好。

她眺目望去,透过一根高大的松树,她看到一个竹屋的屋檐,那便是王七郎所在的竹屋,也不知此时此刻,他与冉闵在说些什么?

在陈容四下张望时,两个婢女已忙活起来。不一会,一婢笑道:“女郎,热汤已备,请沐浴。”

陈容应了一声,转过头来。

透着一帘帏帐,白色的蒸气,正腾腾直上。

在陈容跨入浴桶时,她目光转向一侧,呆了呆,她伸手拿过一件冰纨丝袍,轻轻抚摸着。

一个婢女打散她的墨发,一边梳理,一边朝陈容手中的丝袍瞟了一眼,她笑道:“这丝袍,可是七郎亲手送来的。女郎呆会看看合不合身。”

他送来的?

陈容呆住了。

她垂下双眸,声音有点颤抖,“这是白色的。”

另一个婢女一边在木桶中洒着梅花瓣,一边笑嘻嘻回道:“是啊,七郎最喜欢白色了。他曾经说过,这天地间,处处都是脏黑朽臭,只有这衣袍,还白得干净。”

陈容喃喃说道:“还白得干净。。。。。。”她轻轻摩挲着这雪白的轻袍,喃喃说道:“是啊,只有这衣袍,才白得干净啊。”

一婢说道:“好了,女郎入桶吧。”

陈容应了一声,解去内衣,跨入桶中。

这热水,调适得恰恰好。陈容这些日子里,与冉闵等人辗转于军营,哪里洗过一个干净澡?

她把身子朝下沉了沉,只留一张脸在外面。满足地呻吟一声,陈容笑道:“这感觉很好。”

两婢见她满意,开心地笑了起来。

不一会,陈容便换上那丝袍。

这时,夜色已深。两婢一一退去后,她脱去鞋履,钻入了被塌中。

这被子,绵软舒服,暗香隐隐,连枕头,也是上等的羊脂玉做成的,只是时值冬日,便在上面蒙了一层白狐皮。陈容把脸贴着这毛茸茸的,温暖的狐皮,打量了一阵,想道:对了,阮氏的那件狐裘,好象也是这个质地这个毛色的。

不同的是,阮氏对那狐裘,珍之重之,都舍不得穿。便是穿上了,哪个婢女不小心碰了一下,便是一顿好打。而这里,却把这么珍贵的皮毛让人枕着。。。。。。

陈容一想到这里,不由四下张望。这一张望,她才发现,目光所及之物,无一不高贵难得到了极点。寻常士族人家,这种东西有了一样,也会把它藏得紧紧的,当成宝贝。

就在陈容张望时,竹门吱呀打开。一个婢女走了进来。

她背对着陈容,在香炉中点着香,闻着这香味,陈容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香?恁地好闻?”这香,闻起来特高贵。

那婢女笑道:“女郎,这是龙涎香。”

龙涎香?果然是皇室用品。

那婢女焚好香后,转身走出。当她把房门拉开时,回眸看了陈容一眼,掩嘴笑道:“上一次九公主来府,七郎安置她,也不曾如待女郎这般慎重。”

正文 第116章 一夜

第116章 一夜

泪,今天又只这么多了。

##

陈容垂眸不语。

转眼,夜深了。

陈容睡在飘荡着龙涎香的房间中,听着夜风吹过竹林的疏疏声,辗转反侧着。

如此折腾了大半宿,她实在睡不着了。便披上外袍,慢慢向外走去。刚一动,一个睡在房间角落里的婢女便恭敬地应道:“女郎?”声音迷糊中带着睡意。

陈容轻声说道:“你睡吧。”

“是。”

外面,依然繁星点点,弯月如勾。

陈容扶着楼梯,小心地走了下去。

踩着星光,行走在竹林中,走过竹林,数亩桃林隔着小河,与她遥遥相望。想来,如果春天来此,定是很美的。

陈容转过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如此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后,她脚步一顿。

只见前方的草地上,星光下,一个白衣胜雪的人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仰望着天空。

只是一眼,陈容便认出了,他就是王弘。

呆呆地朝他望了一眼,陈容咬了咬牙,悄无声息地掉头,准备离开。

几乎是突然的,那清润的,优美的音线传来,“阿容?”

陈容一怔。

她慢慢回过身去。

那个星光下的人,正在望着她。他的目光如此宁静,如此悠然,如此平和。

陈容低下头,向他走近。

来到他身前五步处时,她朝他福了福。

“坐吧。”

声音温柔之极。

陈容应了一声,在他的对面,那备好的空塌上坐下。望着摆在面前几上的酒肉,陈容低声问道:“冉将军呢?”

“休息去了。”

王弘从自己的几上拿过一只酒杯,把那酒杯满上后,他把它放在陈容的几上。在回返时,他广袖一带,‘啪啪啪’几声碎响,却是那几只还残留着冉闵饮过的酒水的杯子,滚落于草丛中。

陈容诧异地朝那酒杯望了一眼,转头看向王弘,见他白衣飘荡,墨发轻扬,分明风流高岸。

她弄不清他这个动作是有意还是无意,便收回了目光。

这时,她听到王弘清润的说道:“阿容,为我抚一曲吧。”

陈容低低应道:“是。”

她站起身来,从王弘的面前抱过那琴,放在几上,手指一按,一阵悠然的琴声飘转而来。

本来,陈容的琴声,以华丽绚烂为要,只是这一刻,也许是因为心情太过复杂,那琴声中,凭添了一份沧桑之苦和自我嘲讽。

月光下,星光下,两人据几对坐,一个弹琴,一个仰头望月。竟是恁地空寂。

如此凉夜,如此人影

这时,陈容所住的阁楼上,纱窗格支一声打了开来。

那个圆脸秀丽的婢女望着星光下飘远的两个人影,柳眉一蹙,捂着胸口喃喃说道:“阿织,我不舒服。”

那阿织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婢女,她只是望着王弘和陈容,没有回话。

那圆脸婢女的柳眉蹙得更紧了,她喃喃说道:“我家七郎何等风流,何等不凡?难道他恋上一个俗艳女郎,还得不到?”

阿织闻言,笑了笑,在一旁毫不在意地说道:“家主说了,我家七郎必是王氏中流砥柱。我等侍奉在侧,有些事,他不可为,不愿为的,我等需从旁助之。”

在那圆脸婢女眨巴眨巴着眼,期待地眼神中,阿织慢慢一笑,继续说道:“天竺佛经不是说了吗?众生数苦中,求不得的苦最是煎人。这种俗艳女子,怎配让我家七郎尝受这求不得的苦?说不得,还是助一助吧。”

阿织说到这里,朝那圆脸婢女神秘一笑,转身离开。

半晌,一典终了。

陈容双手按在琴弦上,慢慢地慢慢地抬头看向王弘。

王弘还在抬头看着天空。

好一会,他广袖挥了挥,低声道:“你走罢。”

“是。”

陈容向他福了福,转身退去。

不一会,她的身影便消失在竹林中,松树后。

她回到阁楼时,角落城,两婢正跪坐在那里,见到她入内,她们福了福,低声说道:“女郎可有吩咐?”

陈容摇了摇头,道:“都睡吧。”

“是。”

西西索索声中,陈容躺上了床塌。

许久许久,她才闭上双眼。

再次醒来时,东方已亮。陈容突然记起,今天是决定南阳城的命运的时刻。当下翻身起塌,正要唤平妪,记起这里不是自己的家。便改口叫道:“来人。”

一个婢女应声出现。

望着这些出自琅琊王氏,不管是仪容还是气质,都像一个饱学才女的婢子,陈容的声音不自觉的变得客气,“请把我的衣袍拿来。”

那婢女笑道:“女郎不喜欢这白袍子?”

陈容摇了摇头,伸手把凌乱的长发拂向后面,“不用了,我就穿我自己的。”

“是。”

在两个婢女的服侍下,陈容把衣袍穿好。

刚刚提步准备离开,陈容转头看向那放在几上的白袍,喃喃问道:“这些,可送给我?”

两婢不解地望了她一眼,那阿织笑道:“这本是七郎赠给女郎之物。女郎如果不要,它会被付之一炷。”

付之一炷?

陈容伸手拿过,低声说道:“如此至纯之物,烧了多可惜。”

陈容走出了阁楼。

她步履匆匆地朝前走去。这时她才发现,庄子变得空荡荡的,走了一刻钟,竟是没有看到一个外人。

就在陈容有点不安时,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女郎?”

陈容连忙回头。

叫她的,是冉闵身边的一个亲卫。他急急向陈容大步走来,道:“你在这?走吧。”

说罢,转身便走。

陈容没有动,她叫道:“请侯我一刻钟,容我更衣。”

那亲卫皱起了眉头,他瞪了陈容一眼,想到冉闵对她的看重,便按下火气,沉声说道:“事关生死,还更什么衣?”

陈容却没有理他,径自朝着一个竹屋飞奔而去。

竹屋空空,她一伸手房门便打了开来。陈容连忙蹿进去,快手快脚地换起衣物来。

不一会,一个身着青色的不起眼的衣袍,胸被紧紧束住,腰也被绑过几圈的陈容,戴着斗笠跑了出来。

那亲卫没有想到,她竟把自己扮起了一个不起眼的少年。他瞪大眼,朝着陈容上下打量几眼,皱眉道:“有将军在,谁能伤害女郎你?”

陈容双手一拱,哑声回道:“小心无大错。”

那亲卫摇了摇头,不再与她争持,“走吧。”

陈容跟在他身后,不一会,两人便出了庄子的大门。那亲卫纵身上马,头也不回地说道:“快上马。”

陈容应了一声,也翻身上马。

马蹄的的,朝着北城门方向走去。

这时的南阳城,已是兵荒马乱。每个庶民和士人,都来到了街道上,都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转悠着。

叫嚷声,议论声,惶惶声,充满了整个南阳城。

因为街道上人实在太多,马车一出现便被卡住,只有骑马还勉强可行。

策着马,穿过人海,两人来到北城门处。

一入北城门的范围,四下便安静了。陈容望着那悄然无声的城门内外,不由问道:“将军在这里?”

那亲卫回道:“因为不知道胡人从哪条路出现,那南阳王分了工,此处是王七郎所管,西城门归南阳王的人把守。”

陈容点了点头,她见那亲卫提到王弘时,语气没有怨怼,不由问道:“将军不怪王七郎了?”

亲卫瞟了她一眼,浑不在意地说道:“大丈夫处于世间,总会遇到种种不可预料的情况,哪会真个耿耿于怀?将军真要恼火,当场便砍了他娘的现在交易一成,更是心情大好。”

陈容听到这里,恩了一声,应道:“果然如此。”她见过王弘几次处事,每一次,都是温温和和的收场,绝对不会对对方难堪,令得对方下不了台。。。。。。这一次对冉闵,定然也是后来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把他的怨气抚平了。

这时,那亲卫拿出令牌,朝着守城的士卒晃了晃,便被允许通行。

他带着陈容上了北城门的城墙。

刚刚靠近城墙,她便听到上面喧嚣声不绝于耳,令得陈容诧异的是,这种种声音中,还夹杂着笑声。

她跟着那亲卫快步上前。

不一会,陈容出现在城墙上。

原来,城墙处早就人山人山。那些个与王弘交好的名士友人,这时都出现在这里。瘐志,桓九郎,还有陈公攘等人。

数十个南阳城中的俊彦一齐出现,长袍广袖,长发披散。风一吹来,一个个都衣冠袂飘然,颇有临风欲去的美感。

而站在城墙正中间,白衣胜雪的正是王弘。

他正含着笑,静静地望着城墙下,时不时地回答瘐志两句。

这时,那亲卫在一侧说道:“将军不在此处。”

他穿过人群,带着陈容,向位于城墙西侧走去。

陈容跟在他身后,低下头向前走去。

走着走着,几乎是突然的,一个包袱塞到她眼前。

陈容一呆,抬起头来。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与她共赴过莫阳城之难的王家家仆。那仆人把手中包袱朝她一塞,轻声道:“我家郎君给你的,速速穿上。”

陈容迷糊接过,她还没有开口,王家仆人已插入人群中。这时,那亲卫不耐烦地回头叫道:“怎么不走了?”

陈容连忙应是,提步跟上。

正文 第117章 慕容恪

第117章 慕容恪

冉闵就在城楼里。陈容进去时,他正对着几个将士沉声下令。这时,不管是冉闵还是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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