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公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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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公卿-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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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若出现意外,可至书房一观。她在书房中一阵疯狂地哭叫打闹后,无意中发现这些竹简帛书中藏有大量的金叶子。便是这些金叶子,使她绝处逢生。

外面,“叮叮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那是仆役奴婢们在忙着收拾。现在各处院落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马上便要转到书房了。

那些人语声,喧嚣声,粗野匹夫们地叫嚷声,可真是动听啊。以前的她,怎么没有发现呢?

陈容慢腾腾地在塌几上跪坐下,信手打开一卷帛书,耳中却在专注地倾听着那充满生机的种种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大叫声从门外传来,“阿容可在书房?孙老来了。”

是吴叔的声音!

陈容脸孔一沉:他还是不死心啊,竟然连孙老也搬来了!

吴叔地大叫声再次传来,“平妪,阿容可在书房?孙老知道她身体不好后,前来探望了。你快快告知阿容,令她出迎。”

陈容站了起来,在平妪回答前她清脆地应道:“来了。”说罢,她推开了书房门。

苑门处,站着一个须发苍白的老人,他便是孙老,她的父亲在离去之前,嘱咐过孙老,要他照看管教陈容的。在这个老人面前,她没有说话权!

陈容瞟了脸带得意的吴叔一眼,敛襟一礼,“见过孙老。”

孙老点了点头,他走到陈容面前,朝她上下打量着,“听说你夜夜做噩梦,可请过医和巫?”

陈容摇了摇头,答道:“无。”

孙老皱起了眉头,吴叔见状,马上在一侧说道:“老丈你快劝劝阿容,她这种情况,却说什么过了中午便要动身。此去南方,路途何等遥远?若是出现一二不妥,岂不是悔之莫及?”

孙老点了点头,他目光瞟向站在陈容身后的平妪,说道:“平妪,把你家女郎请入房中,三日后再起程。”

“是!”

孙老又转向左右的奴婢们叮嘱道:“此事不可儿戏。你们看好阿容,要是她再耍倔强性子,就锁了她!”

“是!”

“还不去把巫和医都请来?”

“是!”

孙老的命令一句接一句,话一说完,长袖一甩,便转身离去。

吴叔朝着陈容等人瞟了一眼,在无人注意时得意一笑,提步跟上了孙老。

正文 第三章 散财

被孙老这么一说,院落中本来忙碌着的众人都停下了动作,他们抬头看着陈容,等着她地指示。

陈容沉思片刻,抬头向左右说道:“召集府中所有家丁奴婢,便说我有事吩咐。”

“是。”

“平妪,你带人把所有财物都搬到院落里来。”

平妪傻傻地看着陈容,直到她重复了一遍,她才应道:“是。”这时她的心中满是惊异:这几天女郎真是变化太大了,我一点也看不懂她了。

陈府虽然只有陈容一个主子在,可这些年来,她的父亲担任平城的治中从事,虽只是个八品官,却也积累了不少财物,陈容的父兄在离去时,曾带走了大批财物,可就算是剩下的那一点,也塞满了整个院落。

在这个时代,金子也罢,五铢钱也罢,都难以广泛流通。真正令世人信奉的货币,是布帛粮食之类。在这种朝不保夕,战乱极其频繁的时期,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最为流行。

不过一刻钟,院落里便站满了奴仆婢女。孙老还没有离去,他与吴叔站在一棵高大的榕树下,好奇地向陈容望来。

陈容跪坐在平妪为她准备的塌上,她随意地瞟了一眼众人,向左右问道:“府中共有多少人?”

“七十有三。”

陈容点了点头,她端起酒杯,慢慢抿了一口——她虽然只有十五,可这一刻,前世那十几年修养而来的富贵之气,令得她的一举一动都显得雍容得体。

孙老在一侧点了点头,他吃惊地想道:听说陈氏是百年公卿世家,果然不虚。阿容这么一个支族庶子的庶女,又年纪小小的,就有了一种金马玉堂的贵气,这是陈氏的血统高贵所致啊。

陈容抿了一口酒,漫不经心地扫过院落中众人,淡淡地说道:“战乱将至,陈氏将举家南迁。有愿意离开陈氏,自谋去路者,每人一匹布,五斗米!愿意相随于我的,亦是一匹布五斗米。”

这话一出,瞬时四野一静。

吴叔大惊,他情不自禁地上冲一步,可是脚步抬得高高,却怎么也跨不下去——他凭什么来阻止?

陈容见到半天都没有动静,转头看向平妪,皱眉唤道:“妪?”声音微提。

平妪张着嘴傻呼呼地望着陈容,在对上她黑不见底的双眼时,她惊醒过来,急急抢上前,叫道:“不可,不可,阿容,府中米布已然不多,分不匀啊。”

陈容淡淡地说道:“少了,便以帛粟代替。”

“可是,可是,府中只有这些家财,这么几十号人分下去,陈府财物五不存一!”平妪有点气急,她尖声叫道:“这一路千里迢迢,路途多变。就算一路顺利,到了南方,没有了财物女郎又如何生存?阿容,大人和你兄长至今尚无音信,你不可把家财一散而空啊!”

平妪的话字字贴心,确实是忠仆之言。可是她也不想想,自己一个弱质女流,府中又没有几十个悍勇的护卫,她怎么保得住这些家财?便是今天不散去,这一路南迁,近千里路程,她这么点帮手带着数十辆马车招摇而过,不知会被多少人多少势力盯上,到得那时,别说是家财,便是性命也不一定保得住!

上一次,自己光是携带那些金叶子,就因为几次露财而被歹徒盯上,险些致命!

陈容转眸瞟过众仆,这一眼,她从众人中看到了七八个与平妪一样忧心忡忡的面孔。至于别的奴婢,这时都压抑着欢喜,紧张地望着她,他们害怕她反悔呢。

陈容收回目光时,略略扫过吴叔,以及站在奴仆中的几个年青杂役。

这一扫,她的脸上闪过一抹冷意。

摇了摇头,陈容淡淡地说道:“妪,钱财者,阿堵物也。如此乱世,你们有了这些帛和米,也好过一些。”

她不愿意再说什么,右手一挥,大声唤道:“吴叔!”

嗖嗖嗖,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吴叔身上。

这一看,不少人皱起了眉头,平妪便扯着嗓子唤道:“吴叔,阿容唤你呢。”

此时的吴叔,表情特别古怪,他脸色青紫,一脸怒色中又带着一抹惊惶,那左足还举在空中。也不知道他是要前进一步,还是要向后退?怪了,他这般单脚着地,就不累么?

众人的目光,终于让吴叔回过神来。

他怔怔地迎上了陈容的双眼。

陈容望着他,慢慢一笑,双眼眯了起来,她清脆地说道:“吴叔,你是识字之人,整个平城之人,都赞你公正。你且上前一步,助阿容一臂之力。”

吴叔呆呆地问道:“助你一臂之力?”

陈容的双眼眯得更厉害了,她笑得很开怀,这种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开怀,令得以名士自诩,于钱财不屑一顾的孙老连连点头:只有遇到大事,才能看清一个人的本性啊。我还以为阿容分财之举是胡闹呢,现在看她如此开心,竟是真淡泊!这孩子,真不愧姓陈!

陈容开怀的,清脆中带着豪气地叫道:“是啊,阿容请吴叔主笔,把这些财物分下去。叔为人公正,定能分得众人心服。”

陈容说到这里,眉头一挑,有点错愕地大声叫道:“吴叔,吴叔?你怎地还在发怔?莫非你不愿意?”

吴叔连忙挤出一个笑容来。他咽了一下口水,白着脸讷讷地说道:“我自是愿意,愿意。”

“如此,叔怎么还不上前来?时已不早了。”

“是,是,我上前来。”

在吴叔步伐僵硬地向前走去时,孙老的长叹声在他身后响起,“吴阳吴阳,稚女尚且粪土钱财,你这士人怎地面色大变?行止僵僵,双眼浑浑?哎,你逊她多矣!”

这时的人,喜欢点评人物,长者地点评,往往能影响人一生。此刻孙老这话一出,吴阳瘦长的脸,青白里透着黑气了。

吴阳慢腾腾地来到了陈容的身侧。

陈容站了起来,她以袖掩嘴,漫不经心地打了一个哈欠,道:“财帛分好后,诸位想去想留请便。”

一边说,她一边懒洋洋地向寝房走去。

七十几个人虽然不多,也用了两个时辰,吴阳才把他们一一打发。

收起笔,吴阳在众仆的欢笑声中站起身来,他呆呆地望着由原来的大山,变成小土堆的财物,只觉得脚步似有千斤重。

天啊!那一批人可没有一个吃素的啊,这些东西给他们填牙缝也嫌不足,他们要是怪罪起来,我,我可如何是好?

垂头丧气的他,连孙老向他告辞离去都不曾注意。

中心惶惶中,吴阳双眼一亮:听说陈府中还有一样珍奇之物,或许那物可以满足他们!

正当吴阳如此想来的时候,寝房内传来陈容清脆的声音,“吴叔,平妪,尚叟。”

三人一愣,同时应道:“在。”

“还有几人没有离去?”

“十五人。”

“不错。我这里有一物,极是不凡,想请你们三人领着那十五人,把它送给王公府中。便说:家中父兄不在,我一弱质女流实无担当。愿以家君留下的奇珍相送,只求我陈府能入王府队列,与他们同行。”

说到这里,寝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与此同时,一道红灿灿的,晶莹剔透,美妙美伦的宝物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看到这物,吴阳眼前一黑,差点晕死在地。

正文 第四章 碎宝

这宝物通身流光,却是一个三尺高的珊瑚,形如树状。这珊瑚生于海底,极难取得,何况眼前这珊瑚晶莹剔透,几无瑕疵!

真是这宝物!吴阳再也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急急叫道:“阿容不可,万万不可。”

他大呼小叫到这里,见陈容瞅着自己的眼神颇为诧异,连收回神志,解释道:“方才女郎便散去了大半家财,现在整个府中,也只有这一样物事拿得出手,难不成阿容你连大人留下的最后一样宝物也留不得,非要把它送出不成?”他颇为语重声长地叹道:“女郎,成家难而败家易,此事一出,恐怕世人都说你败家啊。”

“败家?”

陈容眨了眨眼,黑渗渗的双眼中隐含讥诮,她漫不在意地晃了晃手中拿着的珊瑚——这个动作一做出,不止是吴阳,连平妪等人也急叫出声。

陈容她嘴角一扁,极为不屑地说道:“俗物耳,吴叔过矣。”

她不再理会吴叔,盯向平妪两人,喝道:“你们抬上它,也不用蒙纱了,马上送到王公府中。”

不蒙纱?那就是要招摇过市了!

吴叔惊叫道:“万万不可!”

陈容斜眼睨向他,冷冷地问道:“为何不可?”

吴叔哑了,他讷讷半晌,才回答她道:“这等宝物,易招贼盗。”

陈容一笑,她眯着双眼,一边打量着吴叔的表情,一边再次晃了晃手中的珊瑚,极为随意地说道:“把它送到王府,它就是王家的东西。就是招贼,也是他王家招贼,与我何干?与卿何干?”

最后四个字,也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加重了语气。

一时之间,吴阳直觉得众人的目光都盯向了自己,他额头的冷汗涔涔而下。

不行,这东西万万不能让阿容给送了去,该死的!这小姑子这么倔强,要怎么说服她的好?

就在吴阳苦苦寻思时,陈容冲着院落中的众人叫道:“把那沉香几抬来。如此精美的珊瑚,岂能卧于寻常之木?”

“啊?是,是!”

几个奴仆连忙奔入堂房,抬起了停放在堂房中的一个小小圆几——这个纯由沉香木做成的几,是陈家所剩无几的值钱物事之一,它是吴阳早早便相中了的。

这一下,吴阳眼都红了,特别在看到苑门外面,有几个眼熟的鬼崇身影时,他的脸孔直是涨得紫红。

就在那圆几抬来时,吴阳嗖地上前一步,伸手便向陈容手中的珊瑚抢去。

“啊——”

见此情形,四周惊呼阵阵!

转眼间,吴阳的手便摸到了珊瑚的根部。

结果很出乎他的意料,他这么强行抢去,竟然感觉不到陈容地抵抗!随着珊瑚一到手,吴阳涨红的瘦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笑容刚刚浮现,就在吴阳双手回转时,被他的巨力推倒的陈容向侧一歪。她这一歪不要紧,可她那压在珊瑚树下的长袖,却随之被带动!

一道红光如流星,闪电般射向地面!

不管是陈容,还是吴阳,都来不及惊呼,便看到那华艳之极,毫无瑕疵的珊瑚树一歪,沉沉地摔向地面。

“不——”吴阳大吼一声,双手齐出,整个人向前一仆,抱向那珊瑚树!

也许是人逼到极境给激发了潜力,电光火石中,吴阳的双手竟然抱到了珊瑚!他急急地双手一合,惊喜地大叫道:“我拿到了,我拿到了!”

大叫大嚷声中,吴阳连忙站起,他却没有注意,脚下不知何时多了一片裙摆。

吴阳的一脚刚刚踩上裙摆,便听到陈容痛哼一声,向侧急抽。他本来重心便是不稳,现在脚下被陈容一带,整个人便是向前一冲一仆。

“砰——”

沉闷的巨响传来的同时,是“叮——”地一阵脆响!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院落中,每一个人都张大了嘴,看着以狗啃屎的姿势仆倒在地的吴阳,看着被他压得实实的地面。在他左侧的身体下,众人还可以看到摔成了小儿拳头大小的几块珊瑚枝!

吴阳一动不动地仆在地上,他像是陷入了昏迷当中,整个人躯体僵硬。

安静,无比的安静。

突然的,陈容有点稚气的声音响起,这声音极为愤怒,“吴叔,往岁你流落无依,是家君收留于你。古人说,一岁之恩不可忘,我陈家对你,不止是一饭之恩吧?请你告诉我,你为何非要抢我这家的这根珊瑚?宁可把它打碎,也不愿意让我把它送给王家?”

这个小女孩的声音,在这一刻,因为冷漠而威严之极。

吴叔没有回话,他依然一动不动的,也不知是不是真晕厥了。

陈容沉着脸,她断然喝道:“来人!”

“是。”

“吴阳此人,身为士人,竟趁我陈家父兄不在时,图谋我家财物。现在更是打碎了我家的无价之宝。如今诸族南迁,衙中无人主事,这等小人无法送官。你们把他扔出陈府,把他的所作所为遍告世人!”

这时刻的陈容,既威且煞,众人凛然间,也不敢为吴阳说话了。当下便有几个仆人上前,架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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