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不做大哥许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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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不做大哥许多年-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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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人叹了口气道:人死有重於泰山,若非他们以身殉职,又怎能骗得广明教教主与他同归於尽?
  我一听顿时如雷轰顶,踉跄几步,险些跌倒。
  只是这一番动静,显然已叫他们察觉。那两人当即喝道:谁!
  我缓缓从花树背後走出,那两人看得一呆,忍不住道:你是谁?
  风轻轻吹过脸颊,引得发丝乱舞。
  我垂下眼眸,低声道:原来是你们炸的山麽。。。
  那两人齐齐拔刀,厉声喝道:你是谁?
  我笑了笑,慢慢道:不是说只是交换人质麽。。。
  廿八抹了把眼泪,咬牙道:笑话,咱们岭南莫家,也算是正道之首,怎能与邪教交换人质!
  另一人接口道:邪魔歪教,人人得而诛之!
  我仰天大笑,足尖一踏,一枚石子抄在手中。
  那人冷冷道:廿八,这人八成与广明教逃不了干系,若擒不了,便是杀了也算功德一件。
  我慢慢沈下脸,指尖微微用力,将石子碎成两粒:你们一开始便在和尚身上绑了黑火药麽?
  那人不答,只是厉声喝道:杀了他!
  廿八嘶声道:初三在天上看著,定叫你们这些恶人不得好死!
  身影微动,已是挥刀而上。
  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你的初三在天上,我的秦纵,只能不得好死下地狱麽!
  我森然张眼,手指微动,石子激射,硬生生的刻在那两人额前。
  廿八喉咙里咯咯两下,双眼圆睁,一缕鲜血顺著额前滑落。
  我笑了笑,却比哭还难看。
  心底一个声音不断的重复:你开了杀戒,你开了杀戒。你开了杀戒,你开了杀戒,杀戒,杀戒,杀戒……那声音有如佛咒,挥之不去,留之扰人,有如蚊蝇,嗡嗡作响,不停不歇。
  风冷冷刮来,吹得我额前鬓角头发乱飞。
  隐隐听得有人哭道:这人乃是广明余孽,便是他杀了廿六与廿八!
  又一人喝道:杀了他,拿他祭奠咱们死去的兄弟!
  无数的人叫好,无数的人叫杀了他!
  眼前人影攒动,不知有多少人围将上来,一刀又一刀,寒光似雪,舞得眼前一片缭乱。
  我不知从哪里一把夺过刀,仰天大笑,声音凄厉如血:老子便要杀人,又是如何!
  身上一刀,背上一刀,一刀又一刀,无数的人倒下,无数人哭叫。
  鲜血如刀,溅在身上,染红了大片的衣衫。
  依稀有人喝道:住手!
  那声音清冷寒冽,我心头一呆,背上跟著一痛,这一刀伤在左肩膀。
  惨然一笑,手起刀落,抓了那人一刀插在心口。
  这一刻,已然成魔。
  忽的一柄冷剑打斜里刺来,速度奇快,又如惊电。
  我懒得避让,心里头早就绝了活的念头,能杀几个便是几个。
  那剑刺在我脊背,顿时痛入骨髓。
  我半边脸全是鲜血,森然回头,一刀砍了过去。
  那人剑尖一转,狠狠刺向我胸口。
  我身子一侧,只让出半寸,侥幸拿得一命,却是新伤旧伤叠在一起,绷带处又热又湿,胸口一阵发堵,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那人吃了一惊,竟忘了撤剑护身,我提了刀咬牙朝他身上砍去,只听他又惊又怒,颤声道:是你,是你,原来竟是你!
  我眼前一黑,刀身停在他面前一寸。
  伸手抹了把血,那少年的身影从血红的世界里拔出,雪衣长剑,赫然正是莫镜龄。
   
                  第62章
  我怔了怔,忽的後心一痛,但见莫镜龄脸色大变,抢上前来狠狠一掌将边上一人拍飞,一面扶住我,只说了个你字,眼圈便红了。
  我低头一瞧,一个刃尖透过胸口,鲜血渐渐晕开,如同五月的海棠,层层绽放,抬头笑道:你瞧,这花开得真豔。
  莫镜龄雪白的脸上,一双漆黑的眼睛分外清晰。
  我瞧著那眼里映著的东西,人不人,鬼不鬼,说不出的厌烦。
  但听旁边一人叫道:三少,这人留不得!
  另一人高声道:这人可是广明余孽,伤了我们不少兄弟!
  这个道:不可让他活著出去!
  那个道:要将他千刀万剐!
  无数的声音愤怒的叫著:杀了他!杀了他!
  莫镜龄咬了咬牙,厉声喝道:都给我滚!
  人潮静了下来,天地间似乎只有风,自由自在的吹著。
  喉头里热热烫烫的甜腥溢满唇齿,勉强一笑,喷出一大口鲜血,正落在他的袖口。那殷红染上雪白,看起来如同雪地里怒放的红梅一般。我身子晃了晃,喃喃道:真好看。
  莫镜龄捉住我衣领,恨恨道:为什麽,你为什麽要来?
  我笑了笑:老子爱来便来,爱走便走,你管得著麽?
  莫镜龄咬牙道:你是为了他麽?
  我头晕目眩,勉强仗著一口真气支持住:废话,不为了他还为了你不成!
  莫镜龄气得浑身发抖,捉住我领口的拳头上青筋指骨历历可见。
  他盯著我,一字一字道:你势必要与我岭南为敌了?
  我哈哈一笑,凄凉道:老子本来便是邪门外道,人人得而诛之,为不为敌又算的了什麽?
  他脸色一点血色都没有,那双漆黑的眼睛瞧了我半晌,终於叹了口气,低声道:你走吧。
  此言一出,顿时叫声四起:三少,怎能放他走!
  三少,不杀了他难以服众!
  三少,今日的仁慈,便是明日的灭亡。
  三少,纵虎归山,乃是大患!
  三少,三少……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莫镜龄长剑缓缓从一人身上抽出,鲜血一滴一滴顺著剑尖滴落。
  人人皆是退後一步,再也不敢开口。
  莫镜龄冷冷盯著我道:我说过的话,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我笑了笑:走?
  身子晃了晃,胸口,手臂,後心,大腿,身上无处不伤,无处不痛。
  偏偏心底,竟是一点知觉都没有,仿佛早已麻木。
  慢慢伸手到背後,抓了半天才抓住那柄刀,惨然一笑:老子根本便没想要活著走出去。
  五指扣紧,用力一拔,将刀从身上蓦然抽出,鲜血飙了一地。
  莫镜龄又惊又怒,厉声喝道:你做什麽!
  他身形极快,将我喉头扣住,一枚药丸立即顺著喉管滑落。
  我一掌拍在他胸口,咳出两口血,笑道:你娘没教过你麽,自由也好,性命也罢,有些东西,勉强是留不住的。
  莫镜龄喷出一口鲜血,面若白纸。
  他身後抢上两人将他扶住,相互递了眼色,同时出手,正好止住他|穴道,一面厉声叫道:这个妖孽打伤咱们三少,赶紧杀了他!
  我提起长刀,哈哈大笑:正是,有本事便杀了老子!
  那人怒叫道:待你落在我手里,看你怎麽死!
  一群又一群的人拿了大刀砍了过来。
  我脚虚体疲的东一刀,西一刀乱砍一气。
  迎上刀面也不闪躲,只是奋力数著血花。一朵又一朵,一瓣又一瓣,手上的刀越来越重,眼皮也越来越重,只有秦纵温柔的笑脸在心底越发的清晰。
  一边打一边走,不知打了多久,不知走到哪里。
  追著过来的人越来越少,最後那人一刀砍在右臂上,皮开肉绽,深可见骨。左手接刀,反手劈在他身上,踉跄走了两步,几乎跌倒。
  面朝黄土,鼻口里全是淡淡的湿腥。
  我闭了闭眼,风吹在身上,如刀剃骨,痛不自已。
  也不知过了许久,只听得些许一点哭声,仿佛有人在低低啜泣。
  我勉强抬起左臂,一刀插在地上,支撑起身体。
  一步又一步,循声走去,但见花叶层叠中,一个少年正抱著一人哭道:你……为什麽要救我。
  我跌跌撞撞走了过去,脚下被土石一绊,身子顿时不稳,狠狠撞倒在树上,痛得几乎昏过去。好容易张了眼,却见手中的刀已被少年夺了去。那少年抹了把眼泪,声音惊惧:你是姓莫的狗贼麽?
  我握紧了拳头,掌心的烫痕渗入心底。
  那少年咬牙道:说话,不然老子杀了你!
  我哼了一声,迎上刀尖,那少年一怔,眼看刀入胸口,忽然打斜里伸出一只手臂,将我牢牢护在怀里。
  只听那人颤声道:贺呆……你怎麽伤成这样!
  我喉间一甜,勉强压了下去:没事,只是皮外伤。
  用力伸出双手想要搂住他,费了半天力气,右手却是怎样也抬不起来,只得作罢,喘息道:你呢?
  他将脸埋在我颈间,缓缓抬起脸来,勉强微笑道:我很好。
  那少年忽的抢上来叫道:胡说,他,他腿断了,血止不住,赶紧想法子救他!
  我低头瞧去,只见他左腿已被齐膝炸断,肌肉外翻,骨头露在外头,鲜血不断涌出。
  这腿,眼见是不能救了。
   
                  第63章
  手忙脚乱的替秦纵止血,扯下两幅衣衫小心包裹住断腿,一面抽下腰带,叫那少年过来帮忙,在他断腿及膝处紧紧系了个结。
  秦纵苍白著脸,咬了牙没哼出声音。
  我道:痛就喊出来。
  秦纵唇瓣痛得直哆嗦,却仍是勉强笑了笑:还好。
  一会,又道:你身上还在流血麽。
  我赶紧点了自身|穴道止血,一面摇头道:没。
  那少年脸色一变,似要开口,老子一枚石子递过去,正要封住他哑|穴,却不料眼前一黑,准头歪了,打在一只小山猫身上,顿时骇得它惊叫一声,跳进树丛里。
  这一出手,秦纵立即察觉:怎麽?有人麽?
  伸手在右臂刀伤处狠狠一抓,痛得老子呲牙咧嘴,神志顿时清明。
  那少年一脸恼怒,忽然低低叹了口气,终是没说出口。
  我赶紧做了个感激不已你没说破,很对不住老子出手的表情。
  那少年不理我,只是默默扛著刀,跳上树稍放哨去了。
  我道:还好,是只山猫。
  秦纵伸手摸过来:你别骗我,你身上血腥味重得很。
  我抓住他的手掌,牢牢握在手心里,忧心忡忡:那是人家的血。老子的功夫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怎会轻易著道!倒是你,怎麽落得这般狼狈。
  秦纵迟疑片刻,终於将身子轻轻靠在我肩头,低声道:不管怎样,这次我可守住了诺言。
  我一呆:什麽?
  秦纵柔声微笑:你忘了麽,我说过,不会再使诡计对付正道中人。
  我只觉口中苦涩万分:你不是原先要炸山麽?
  秦纵微微怔仲,片刻才道:我为什麽要炸山?
  心头一懔,暗叫不妙。
  进了南康郡,便是莫家的地头。以秦纵的武功,天下能胜过他的只怕没有一个。他若想要谁的命,根本是手到擒来。直接出手便是,又何必选择炸山这样劳力伤神的笨法子!再说,这些天他昼夜不息,一直不离我左右,哪有什麽功夫去人家地头预先设下埋伏。退一万步考较,真要交换人质哪里不好,莫家选择崆峒之颠做交易地点,从一开始便摆明了是个圈套等著他跳。
  偏偏秦纵这个聪明人,关键不知为什麽犯了傻气,明知是圈套还是跳了。
  念及此处,不由低声问道:那端水小厮是谁,也是位护法麽?
  等了半天,没有任何应声。
  心头猛然一跳,回头瞧去,只见肩头之人呼吸均匀,长长眼睫微颤,竟是已经睡去。
  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他。此时并非熟睡的时候,外头强敌在伺,这边残的残,伤的伤,只剩个孩子,但。。。
  念及那少年,不免抬头,悄悄唤道:萧即墨。
  那少年蓦的跃下来,眼光在我俩身上打了个转,最後落在中间紧紧握著的手上,沈下脸冷冷道:你怎麽知道老子名字。
  我一怔,随即推诿在秦纵身上:他方才同我讲的。
  萧即墨也不追究,转眼瞧著他,眼光柔和起来:他腿上血止住了麽?
  我瞧著他的断腿,悄悄握紧了手:会止住的。
  萧即墨哼道:会止住是什麽意思,你就这点本事照顾他麽?
  我压下不快,淡淡道:这里枝叶茂密,不容易找到,权且先在此处等等,现在日头快落山,待到天一黑,咱们就出去。
  萧即墨大怒,指著秦纵道:你是等得了,但他,他失了那麽多血,他等得了麽?
  我叹了口气,这孩子当真单纯得紧,谁对他好他便喜欢谁,在蝴蝶谷也是,在这里也是。
  萧夫人宁愿伤我体肤得罪秦纵,也不愿再有牵连,必然会在他身上动些手脚。蝴蝶谷的往事,只怕他根本不会记得多少。
  就像当初一样。
  萧即墨瞧我不说话,脸上更怒,摩拳擦掌:我出去捉个大夫上来。
  我忍不住微微一笑。
  萧即墨恼羞成怒:便是寻不到大夫,偷点药上来也好。
  我笑了笑:莫家的刀剑手弓箭手会跟著你的大夫你的药一道上来。
  萧即墨毕竟还是个孩子,眼神偷偷瞟了秦纵好几眼,脸色灰败,坐立不安:那怎麽办?那怎麽办?
  他来来回回踱了好几个圈子,忽然以拳捶手恨恨道:什麽岭南莫家,什麽侠义正道,好心好意帮他们把人送到,却骗老子上山送命!待我此次出去,定要叫那老太婆好看!
  我心中低声道:原来如此。
  萧夫人遵守诺言,让他送十七到虔州。所谓人质交换,一开始便只是引秦纵去宝盖峰的借口。那端水小厮说的炸山,只怕原本便是与莫家通气好了,让秦纵死得咎由自取。莫家引诱萧即墨上山,一旦萧被炸死,广明教依旧得背黑锅。百般拖延,千般算计,竟是善恶颠倒,原来这一切还是叫最不能信的傅颜丹说对了。
  我呆了呆,蓦然惊醒,这才发现那萧即墨不知何时已然坐到了秦纵身边,原本滴溜溜乱转的眼眸,此时只是怔怔的瞧著他出神。
  眼光顺势瞧去,心中黯然。
  秦纵的睡颜,如夜里最寂寞的睡莲,宁静安祥,温柔不惊。洗去晨日里的喧嚣,哪怕明日便凋落,依旧纤尘不染,独自绽放。
  轻轻挣开身子,想要将他放倒,却不料他的手一直牢牢的攥著不放。我迟疑了会,倘若力下得大了,只怕转眼便要将他惊醒。
  只听那少年轻轻道:他,真的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麽?
   
                  第64章
  秦纵曾道:凡事皆有两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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