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尘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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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尘传说- 第4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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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干将越发惶恐,手足无措,颤声急道:“不,不;属下……是替主公打算,不是……不是……为自己……”
他话尚未完,却听得营北辕门外战鼓疾响、杀声震天;两军已然开始交战。
陈敬龙微一挥手,命道:“不必在此废话;快去阵前督战吧!”欧阳干将一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陈敬龙微一迟疑,又叹道:“大破血寇,一举歼敌十余万;实非寻常将领可为也!你的才干,再一次为你保住了xìng命!”
欧阳干将再听这话,终于彻底放下心去;长长吁了口气,躬身激动叫道:“主公恩德,属下铭感五内,粉身难报!”言毕,缓步退至坐骑旁边,扳鞍yù上;忽又停住,小心打量着陈敬龙脸sè,迟疑劝道:“主公不愿与慕容元帅兵戈相见,属下是知道的;可……可为了霸王军着想,属下还是希望……”
陈敬龙皱眉斥道:“赶紧走你的吧,啰嗦什么?”欧阳干将不敢再劝,只得翻上马背,打马往北驰去。所余几员副将随其而行,也都各自上马驰开。
商容儿始终惦记雨梦之事;待干将等人离开,忙又追问:“龙哥哥,梦姐姐究竟做什么去了?她……还回不回来?”
陈敬龙长叹一声,黯然不应。商容儿怔了片刻,垂下头去,泪珠一双一对,不断滴落尘埃;默默垂泣半晌,又缓缓开口,抽噎叹道:“世上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生离死别?……我真的伤心够了。伤心怕了!……龙哥哥。咱们走吧……以后只隐居山野。与草木为伴,再不与人相识,再不与人分别……再也不用伤心难过;不好么?”
她话音未落,还不等陈敬龙仔细思忖,却见一名骑兵打马如飞,疾驰而来;到了陈敬龙跟前,收缰下马,单膝跪地。喘息叫道:“禀主公:我军交战不利,节节败退,敌军已离营门不远……”
陈敬龙大吃一惊,失声道:“怎会这样?”那骑兵急急讲道:“两军交锋,项将军当先冲突,却撞上了‘火凤凰’。二人交战几合,项将军力不能敌,中枪落马;我军将士因此气沮慌乱……”
陈敬龙心中剧震,急抢问道:“项将军生死如何?”那骑兵应道:“幸得两位副将及时抢上,将项将军救回。但那两位副将亦都被‘火凤凰’刺伤……”
听到这里,陈敬龙亦觉心慌。顾不得再听下去,急跃上踢云乌骓,打马赶往营北。
及抵达辕门附近时,只见原本出营的大半军兵都已退回,分聚在两侧围栏之下;门外不远处,数千霸王军正与数千无极军胶着厮杀;离营百余丈外,无极军大队人马排布整齐,蓄势待发。
陈敬龙以往率军攻敌营寨时,最惯使用衔敌尾而进,凭少量军兵破敌寨防,以护大队挺进的打法;此时见了交战情形,焉能不明无极军意图?当下不敢迟疑,忙驱马直出辕门,扬声大呼:“阻敌将士,不可再退;万不能让敌军突入营内!”
他呼声方落,项拓由两员副将搀扶着,从阻敌兵丛后退出,扬声应道:“将士们并不想退,可支持不住,不退不行!主公快来参战吧,不然真就要糟糕透顶……”
陈敬龙驱马近前,打眼一扫,见项拓大腿上好大一个枪创,血肉模糊、鲜血淋漓,不禁心惊,急问:“你伤的怎样?”
项拓苦笑道:“死不了!”微一迟疑,又低声叹道:“慕容妹子还是念着旧rì交情的,没有痛下杀手;不然,我们三个,可都再见不到主公了!”
陈敬龙经他一提,转目扫望,方见他身侧两员副将亦都带有枪伤。
项拓稍一沉吟,又催道:“虽然慕容妹子不下杀手,但没人能拦住她,终究不行!主公赶紧上阵吧,莫再迟疑!”
陈敬龙稍一思忖,无可奈何,只得驱马分众而行,赶往阵前。
及到了厮杀前沿,只见飞尘浓重之处,四员将领马打盘旋,斗的正紧;其中三人,做霸王军副将打扮;另一人,红盔红甲,背拖火红披风,面容姣美、体态婀娜,,正是慕容滨滨。
陈敬龙刚一着眼,尚未看清战况如何,欧阳干将已趋马捱近,喜悦叹道:“主公,您终于来了!”
陈敬龙侧目一瞥,见他嘴角挂有血痕,不禁又吃一惊,忙问:“怎么?你也受伤了?”
欧阳干将羞惭一笑,叹道:“寻常将官拦不住慕容元帅,属下只好亲自动手;可没曾想,以前落下的病根,仍未去尽,只不过与她兵刃交撞几次,受些震荡而已,便支持不住,又呕出血来……”
他话尚未完,却听得一声痛吼;与慕容滨滨缠斗的三员副将中,一人肩窝中枪,后仰摔落马下。
陈敬龙大惊,赶忙扬声喝阻:“不要打了,快快停手!”
慕容滨滨闻声观望,手上稍缓。与她缠斗的另两员霸王军副将见状,忙不迭趁机脱身,抢起那受伤同袍,退回己方兵丛。
陈敬龙见慕容滨滨看着自己,只得打马迎去;到了跟前,收缰停驻,苦笑道:“滨滨……想不到,你竟当真会来与我霸王军为难!”
慕容滨滨亦驻马不动,凝望陈敬龙片刻,幽幽叹道:“我既回军中,便不能不有所表示……不能不来!”
陈敬龙心中闷的发痛,涩声劝道:“你这便引军退去吧,好不好?”
慕容滨滨嘴角微挑,绽出一丝苦笑,轻轻叹道:“今rì退去,明rì又当如何?纵能避得一时厮杀,又如何能避得长久?”言毕,咬咬牙,忽地将长枪丢下,抽出腰间所佩长剑,冷喝道:“废话少说;动手吧!”
陈敬龙一呆,愕道:“什么?你……我……”慕容滨滨抢道:“你我之间,已是死敌;既然见面,唯有生死一战!”话未毕,已催马上前,挥剑刺向陈敬龙侧颈。
陈敬龙惶急不堪,缩颈避过长剑,大叫:“不要这样!滨滨,我不愿与你交手……”
慕容滨滨对他呼声置若罔闻,一剑落空,随即反手削砍;剑上腾起火红光晕,竟是已用上斗气。
陈敬龙见她攻势凌厉,躲闪不及,只得抽血刃格挡。
便在他挡开长剑,余力未尽,血刃外荡指向慕容滨滨的一瞬间;慕容滨滨突地斜身一扑,胸口直撞上刃头。
这一撞,力道甚猛,宽阔刃头入胸几达半尺;随着刃头刺入,隐能听到胸骨破碎的“格格”脆响。
异变突生,陈敬龙震惊莫名;怔了一怔,方骇然大叫:“滨滨……”下意识间,手臂一缩,疾将龙联刃抽回。
随着血刃离体,鲜血汩汩而出,喷涌不息。慕容滨滨丢弃长剑,抬手按上伤口,幽幽笑道:“我此来,未杀一人……对得起霸王军兄弟……对得起你……”话未完,身形一晃,栽落马下……(未完待续。)

六百八十五节、霸王卸甲
()对战双方最高首领碰面交手,自然极惹双方将士关注。自陈敬龙现身与慕容滨滨相见,战场上众军兵注意力便都被吸引过去,人人留心观望、无心厮杀,各处打斗络绎中止,原本激烈的混战场面渐趋平静。
待看到原本亲如手足、生死之交的两位首领搏战争锋,竟当真“出手无情”、出现流血伤亡,双方将士无不震惊错愕,更是人人失神、暂忘厮杀。就在慕容滨滨落马的这一瞬,战场上陡然沉静,混战打斗彻底停息,双方将士尽都呆若木鸡,茫然静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陈敬龙眼睁睁看着慕容滨滨栽落马下、伏地不动,亦惊骇失神,只疑是在梦里;愣了片刻,方猛地反应过来,脱口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弃了龙联刃,斜扑下马,抢到慕容身边,跪坐将其翻转抱起,搂入怀中。
随着陈敬龙一动,众军兵亦都回过神来;可眼见陈敬龙双目赤红、状若疯狂,无不心生惧意,没人敢靠近他以探慕容生死,都只能继续静立遥望;甚至有几个本离慕容滨滨稍近些的兵卒,竟被吓的不敢在原处停留,匆忙退远一些,以保万全。。。
慕容滨滨既是武者高手,体魄之强健自是胜过常人;虽受此重创,伤及脏腑,却还不至立即气绝;于双目半闭、昏沉朦胧间,隐约瞧见陈敬龙面庞,当即竭力抬手,缓缓摸去,奄奄唤道:“敬龙……”
陈敬龙看她伤势。已知必不能活。不禁心身俱颤、痛断肝肠;垂颊贴上她沾满鲜血的手掌。泪如雨下,怔怔泣问:“这又何苦?……滨滨……你怎会这样傻?……”
慕容滨滨微泛苦笑,声若蚊蚋,幽幽叹道:“不愿助纣为虐,与霸王军为敌……又不能反叛朝廷,连累家人……除了战死沙场,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就算自尽,也是违抗朝廷……我……别无选择……咳……咳……”说到这里。心中苦闷难当,情绪激动,忍不住连连干咳;随着咳声,几大口鲜血接连浸出,染的颌颈尽红。
陈敬龙惶惧神乱,不知思索,见她血污容颜,忙不迭抬手去给擦拭,不住口的痴痴央求:“不要死……千万别死!……滨滨,求你……别死……”
稍过片刻。慕容滨滨不再激动,呕血渐止。jīng神似也健旺一些;忽地双目睁大,定定望着陈敬龙,急切讲道:“别人不配杀我;既然非死不可……我只愿……死在你的手里!……我知道,这会让你难过,可……可滨滨一生谨慎,凡事多虑,不敢任xìng,实在委屈够了……最后一次抉择,不想再委屈自己……只想不管不顾,任xìng这一回!……敬龙,盼你谅解,不要怨我!”
陈敬龙涕泪纵横,哽咽应道:“不会;当然不会!……无论你做什么,我都谅解,决不怨你!……只求你别死……别离开我……”
慕容滨滨长吁口气,不再紧张;手掌微动,轻轻抚摸他面颊,苦涩轻叹道:“聚散皆有定,离合总凭缘!……你我因抵抗外侮而相识相知,如今外侮尽去……唉……你我的缘分尽了……无可奈何!”说到这里,微一停滞,眼中泛起一丝遗憾惆怅之sè,又幽幽叹道:“只可惜……到底没机会穿上女子裙衫……让你看见我真正的女儿家模样……”说到这里,情绪又有些激动,口中又有鲜血缓缓溢出。
陈敬龙强忍心痛,温声宽慰道:“会有机会的!……等你好起来,一定会有机会……”
慕容滨滨凄然一笑,微微摇头,叹道:“罢了;人心苦不足!……半晚情缘,衷肠互知;已经够了……岂可多求?”叹息未毕,抚摸陈敬龙面庞的手掌缓缓垂落,双目闭拢,两行清泪滑出眼角,缓流入鬓。
陈敬龙听她这话,忽地由悲生愤,莫名涌起一腔怒气,嘶息低吼道:“不够;只半晚情缘,怎么能够?……我要与你长相厮守,永不分离,不要只半晚情缘、衷肠互知!……滨滨,你听见我说话么?……睁开眼来,不要睡!……不要睡……快睁开眼来!……”
任他惶急呼唤,慕容滨滨只如睡熟一般,毫无反应。陈敬龙隐知不妙,颤巍巍伸指去她鼻端一探,猛地全身一僵,茫然若痴,再不稍动。
可叹“火凤凰”慕容滨滨,一代奇女子,禀稀世之姿容,而于绝佳妙龄忍弃红妆,金戈铁马数载,百战报国之后,未享得一rì安宁,不知心藏多少不甘、遗憾,就此匆匆而逝;气息绝时,泪犹未止……
……
众军兵虽不敢靠近探看,但眼见陈敬龙模样,已知慕容离世;思及一代巾帼名将,为族尽力,不知经受多少艰辛伤痛,最终竟落得个如此结果,无人不悲。一片死寂中,不知何处突地响起轻轻抽泣声。此声一起,迅速漫延;片刻工夫,已弥漫整个战场,继而又传向两军大队……
不知过了多久,遍地哀声中,那位曾与陈敬龙有过数面之交的杜老将军,自无极军大队中缓步行出,穿过战场兵丛,来到陈敬龙身边;红肿着两眼,含泪央道:“慕容元帅终究是我无极军之人,还望霸王能赐还尸首……容我们奏请圣上,赏恤谥号、棺椁,予以厚葬!”
陈敬龙身躯微震,似若梦中惊醒;抬眼怔怔望了杜老将军半晌,喃喃问道:“你要带走滨滨?”
杜老将军凄然一叹,刚止息未久的泪水复又涌出,哽咽央道:“你与慕容元帅何等交情,老夫心知;但……但……唉,毕竟已成敌对;慕容元帅尸首若被敌方扣留,不得回归无极军,实有损她一世英名;还请霸王行个方便!”
陈敬龙缓缓摇头。痴笑道:“滨滨不愿离开我的!”垂目望向怀里的慕容滨滨。一边抬手小心翼翼为她擦拭口边血迹。一边柔声问道:“你不愿离开我的,是不是?……我们一直是沙场并肩、生死相依的,以后也还要在一起,一起上阵,一起杀敌,是不是?……”
近处众人眼见陈敬龙神志不清,似已疯癫,无不惊诧骇然。
欧阳干将急跃下马背。抢到陈敬龙身边,蹲身问道:“主公,你怎么样?……可还认得属下么?……”他询问未完,早已赶到战场的商容儿自兵丛中挤出,抢到跟前,蹲身打量陈敬龙神sè,惶急唤道:“龙哥哥,你醒醒!你……你别吓我……”她呼唤未完,项拓又在两人搀扶下分众而出,来到跟前。焦急叫道:“主公,你感觉怎样?哪里不舒服?……”(敌军离营不远。营内自需有个大将主持防守,是以此时楚文辉不在战场上。)
陈敬龙听得众声纷嚷,转头观望;一见商容儿,隐约有些明白,慌道:“啊哟,容儿……我与滨滨心虽相通,却清清白白,绝无逾礼之举;你别误会!”
商容儿转目望向慕容滨滨面容,含泪叹道:“事到如今,还说这些做什么?……人死不能复生;你就算再舍不得慕容姐姐,却也得节哀保重,别太难为自己才好!”
她话音未落,项拓又唏嘘劝道:“是啊,人死不能复生!既然慕容妹子已经死了,咱们就算再不舍得、再难过,也没用处……”
他明明白白讲出“慕容妹子已经死了”这一句,陈敬龙于隐约明白之际听入耳中,霍地心头一紧,胸口闷痛难当,一股热流疾冲上喉,忍无可忍,嘴张处,一支血箭直喷而出。
见其呕血,周围众人更是惊骇。商容儿赶忙伸手给他揉按胸口,一叠声慌叫道:“龙哥哥,你别难过!……你……你别难为自己……别太伤心……”
陈敬龙方经雨梦之别,又经慕容之死,连番打击下,抑郁哀伤过甚,以至闷火攻心、血迷心窍,心智错乱;此时这一口淤血喷出,心中通透,立即彻底清醒过来;见商容儿惊慌,忙劝道:“我没事,不要紧的!”稍一犹豫,又凄声笑叹:“你说的不错!只与草木为伴,不与人相识,不与人分别,便不用伤心难过!……咱们该走了;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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