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梦(鲜网np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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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梦(鲜网np版)-中-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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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霏想了想,也坐了下来,两人中间隔著那株小小的红色的草。 

行云显然是高兴得很,手指轻轻抚触那红色的草的叶片,轻快地说:“这个草有段来历,你要不要听?” 

子霏点了点头:“好。” 



“那些只是传说……”行云掠掠头发:“很久之前,上界各族混居,狐族势大,引人嫉恨。” 

“狐族的王,是一只不知道多大年岁的雪狐,睿智沈静,名唤妖华,法力通天。狼族屡屡败于他手,那时狼族的头领叫做犴。明著不成,暗里也动了不少歪心思,总不能得逞。後来,妖华遇到一只小狐狸,就是九尾……” 

“九尾年少淘气,法力低微,常常的惹祸。妖华心里喜欢它,将它留在身边照看。” 

“後来九尾渐渐长大,妖媚过人,天资聪慧。妖华亲自教授它本领……” 

“九尾和妖华相爱了。” 

“妖华爲了令九尾去除凶残的狐性,进窥天道,不惜耗费自己的修爲,爲他易筋洗髓……九尾情动,妖华不克自持,与九尾合体交欢……” 

“妖华对九尾说,我爱你。” 

“可是听到了这句话的九尾,却突然迷了本性,一剑刺进妖华的心窝。” 

“九尾早被犴下了咒引,注定要杀死它的爱人。” 



“九尾刺伤了妖华之後,狡计得逞的犴血洗狐族,把奄奄一息的妖华钉在山壁上活著剥去狐皮,而神智恢复了清醒的的九尾,被按在地下,一直从头看到了尾。犴得意至极,命人将妖华斩成碎块儿,强塞到九尾口中令他吞食……” 



行云顿了顿,接著说了下去:“九尾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挣脱了捆缚,上去抢了妖华的狐皮逃走。犴追剿未果,自觉大仇已除,也不以爲意。” 

“过了许多年之後,九尾披著妖华的狐皮,重回旧地,将狼族全族上下尽戮。” 

“後来九尾不知所踪。” 



行云声音很轻:“狐惑据说,是当年九尾吞食妖华血肉时,流下的眼泪。” 

“所以,虽然是泪,却是淡红的血色。” 



他又摸了一下地下那幼红的草叶,站起身来:“很玄奥的传说,是不是?有点太惨烈。” 

子霏听得惊心动魄,嘴唇动了两下:“你要找的,究竟是什麽?” 

行云微微一笑:“是传说中法力无边的,妖华袍。” 



是麽? 

这麽惨痛的一段传奇,这样沾满血色的不详之物。 

纵然有法力无边又怎麽样? 

可是看行云一脸的踊跃,子霏却什麽也没有说出来。 

只是静静的跟在他的身後。 



山壁渐渐又宽阔起来,可以站直了身子通过。 

夜明珠的光晕摇摇幢幢,影影叠叠。 

脚步的轻响,衣料摩擦的那种悉悉簌簌的声音。子霏觉得一切真的都已经成爲了过去。 

行云还是行云,只不过,不是他的行云了。 



这长长的,不知道是天然生就,还是由外力开出的通道,究竟是通到什麽地方? 

“他们说狐惑草的生处,一定有妖华袍。”行云咬住嘴唇:“可是却没有说该怎麽样才能找得到……” 

“爲什麽要找?”子霏忍不住问他:“只是虚无缥缈的传说而已。” 

“旁人都在找。不管他们是出于什麽原因要找这件宝物,总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因。” 

行云回过头来,昏暗中一双眼睛极有神采:“我也有我的原因。” 

他这句话说得声音不算高,却很有几分斩钉截铁的意味。 



夜明珠的光闪了两闪,被他的袖子遮住。 

一片浓密的黑暗,象蝙蝠张开的翅,不可知的气息。 

子霏觉得有些惶惑。 

爲什麽那红色的草取名叫“狐惑”?叫做九尾的眼泪不好麽?很直白也很容易让人明白的意思。 

爲什麽叫狐惑呢? 



脚下突然一空,行云尖声吸气,子霏伸出手去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一手搭在了洞壁上稳住两人的身形。 

脚下的坚实的石块突然崩析塌落,行云的动作也并不慢,两个人都没有摔落。 

他一点儿没有害怕,反而兴奋地睁圆了眼:“有机关麽?太好了。” 

子霏明白他的意思,有机关,说明有玄机。 

倘若这是个没什麽藏物的山洞,就没必要有什麽机关了。 

有阻碍,正说明著这里有宝物。 



“塌落不会是无缘无故,一般能到达此处的人,也不会轻易被塌陷所困了。”行云眼珠灵动,转了一转:“按常理去想,一般人肯定要越过这个不足爲道的陷阱向里面去探寻……” 

“我看,说不定这个塌落的地方,才更值得推敲。” 

他这样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擡起眼来向子霏轻轻扫了一眼,唇边有个隐约的,得意地笑:“你觉得呢?” 

子霏看著因爲专注而显得更加精神抖擞的行云,心中一时不知是喜是悲,轻轻嗯了一声,没有答话。 

“哎,别这麽小心翼翼。”行云向下方探著身子看:“不知道下面……” 

“下面空间很大。”子霏冷静地说:“有风吹上来,你没感觉到吗?” 

是的,行云的直觉一向都很准。 

他思考的方向总是和旁人不一样,另辟蹊径。 

从前的行云……似乎也是这样。 

不知道那个藏起妖华狐袍的人,是不是也是有著这样刁钻的思考方式。 

行云从很多方面看,都很象一只小狐狸。 

但是高傲华丽的眼睛,又绝不会让人错认。 

孔雀公子。 



一直都记得他全盛时期的光彩。 

在帝都长街上欢笑纵马的行云,春风得意,年少风流。 



子霏觉得心口跃动的痛楚,似乎永远不会休止。 



既然行云喜欢,那麽,爲什麽不能让他开开心心的得到他所想要的? 



子霏还记得,在羽族的青山白云绿水苍穹下,他所许下的诺言。 



即使行云不记得,他自己却是一直记得的。 



子霏似是无意的,走到了行云的前面。他身手好行云是已经知道了,这小小的位置的变化倒也没有怎麽在意,只是说:“珠子你拿著,可以照亮。” 

子霏轻声说道:“不用。” 

行云觉得奇怪,但子霏走得很快,似乎是真的可以看清黑暗中的道路。洞中的确有风,呼呼的吹著,有空洞洞的回声,象是旷古的厉鬼的哭响。 



脚下是堆垒的石阶,有些陡峭湿滑。子霏越走越快,行云紧紧跟著,冷不防子霏突然停下,他收不住脚,撞在子霏背上。 

“怎麽不走……”行云的话说了一半就咽住,子霏身前是极黑极长的一道深涧,狂风从脚底卷上来吹得人立足不稳,他半句话在空旷的黑暗中有隐隐的回声,让人莫名觉得有些寒战。 

“下面?”行云觉得刮在脸上的大风中带著水点。 

“是暗河。”子霏沈著气,侧耳听了听:“狐族不见得就通水性,那东西不会在水底,怕是要越过这道涧到对面去寻路。” 

虽然是暗河,但是水流湍急的声音在大风的狂响中隐隐如雷。 

涧极深极宽,子霏也觉得有些心惊。 



行云手里的珠子照不亮这深涧,只听声响也让他脸上微微变了色。 

子霏在黑暗中看著他半边面孔。他的眼力是极好的,行云秀丽的侧面在暗中朦胧如画,子霏看出他的不甘心和执拗。 

这一点没有变过。 

行云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 

不管是什麽方法,要冒多大的风险,他都不会退。 



“你等一等。”子霏轻声说。 

行云被他推的向後退了两步,一时没明白过来他要做什麽。 

子霏凝神聚气,身子轻飘飘的提纵,行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龙族有什麽异术,他并不一一知晓。但是子霏双臂凌空身子斜掠出去的模样,他却绝不会错认。 

那是羽族的不传之秘鸟渡之术。 

便是没生双翼的羽族之人,鸟渡之术练得精熟贯通,掠击长空也不是难事。 

可是这个人……怎麽会? 



子霏的身子在黑暗中看不清楚,黑布的衣衫把他的身形与洞中的黑暗融在了一起,行云只听得大风作响,水声如雷,心里七上八下。 

约摸一柱香的功夫,大风中隐隐传来子霏的声音:“左边有风漩,不留神会被卷下去。右边的风力弱些,可不要太偏。你过来罢。” 

行云稍稍放下些心事,依言而行。大风中纵然是他也很难保持身形,眼前黑茫茫一片看不见对岸。忽然一条绳子悄无声息卷上了他的腰,劲力使得极巧,一拖一带,将他身子径扯了过去。 

行云落地时轻而稳,看到隐隐的青光从甬道另一头透出来,子霏的身形在青光中朦胧可见,那软绳似活蛇一样灵动,他一落地便缩了回去,子霏手不动肘不弯,不知道那绳是从什麽地方使了出来的。 

行云回过一口气,子霏也不言语,回头便朝那青光走了去。行云定一定神,立即跟近了他:“要小心,肯定有古怪。” 

子霏倒摇了摇头,轻声说:“若传说是真有其事,九尾不会设什麽机关的。” 

行云反问:“狐性最狡,怎麽可能没阻碍?” 

子霏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如果九尾真有其事…… 

看到爱人惨死面前,而後血腥的复仇过…… 

结束了一切的九尾,还会想要把身上的,那件狐皮,深藏掩埋掉吗? 



那一天,杀了七神的飞天,提著双盈剑,脑海里都想了什麽? 

是想著接下去的人生吗? 

不,不是。 



想找个安静的归处,跟上那已经走远的人的脚步。 

九尾披著妖华袍,深深的躲进地底。 

它所要的,只是个安静的归处吧…… 



子霏觉得心中有些酸痛,脚步愈发的快了。 

行云不记得了。 

行云也不会知道,永远不会知道,失去了妖华的九尾,和失去了他的自己,心中究竟会想些什麽。 

脚下的路渐渐平缓,湿气被抛在了身後。 

青光越来越亮,这空旷的石洞中的一切都隐约可见。 

行云觉得脚下踏到了软的泥地,低头便看到朦胧的血红。 

是狐惑草。 

满地的狐惑草,从脚下一下向前延伸了开去。 



满眼满地的淡红的血色,象是无边的血泪的海。 

行云一下子怔住,和子霏并肩站著。 

巨大的石的洞|穴,穹顶高深不可见。高低起伏的地势象是一面山坡,满满的长满了狐惑草。 



“一定在这里……”他喃喃的,小声说了一句。 

“这麽多狐惑,一定是这里没错。”行云的眼睛亮了起来。 



子霏看著那一片绯红,却觉得伤感异常。 

全是血和眼泪…… 

满眼看去全是九尾的眼泪。 



行云身法极快,几乎是脚不沾地的向前急纵。 

子霏隐约也明白,那件人人想求得的宝物,一定就在这里。 

只是,他却没有雀跃的心绪。 



行云会很开心吧。 



两个人奔上了高高的坡顶,向下看时,青光起处是一个小小的石台。 

蒙蒙的光,照亮了人的脸孔,却并不耀眼。 



行云欢呼一声,将身扑了下去。 

子霏远远看得分明。那石台上,蜷曲一团的,确实是一只狐狸的模样。 

那狐狸的怀中抱著的东西,被行云一把捧了起来,清脆的笑声里满里喜悦:“子霏,子霏,快来看!妖华袍!妖华袍!” 



子霏觉得自己应该是替行云开心的,可是眼睛眨了两眨,却没有露出一个微笑来。 

行云突然止了笑,咦了一声:“原来你是这个样子啊?我还以爲你脸上始终是那副怪样子呢!” 

子霏愣了愣,伸手摸了一下,脸上扣著的面具不知道何时掉了。 

是在刚才那风眼中被卷去了吧。 



脸上的皮肤因爲沾上了水气而凉凉的。行云看了他一眼,心情极好:“你也算是美男子,做什麽成天蒙著脸?”不过眼前有更让他欢喜的事情,把手中那雪白的一团展开了看,轻薄的皮裘象银子般亮,水似的滑,轻得几乎没一点儿份量。 

“妖华袍……妖华袍……”行云脸上的笑容灿烂夺目:“还是叫我找著了!” 



“穿上看看?”子霏温言说。 

行云抖开左看右看,视若奇珍,小心的又折叠了起来,揣进怀中,扬头一笑:“多亏你帮忙了,大恩不言谢啊!” 

子霏点点头道:“那也没什麽。” 

行云脸上的快乐掩也掩不住:“快走吧,回来放一个讯号给他们两个,别再瞎找了。” 

他走了几步,发觉子霏并没有跟上来,疑惑地回头道:“你做什麽?” 

子霏正弯下腰,把那干卷枯瘦的狐尸捧了起来。 

“喂……”行云睁大眼:“那个没什麽用的,不是什麽宝贝。” 

子霏没有擡头。 

在长满了狐惑草的地下,赤著手刨出一个坑来,把狐尸放了进去。 



行云扁扁嘴,有些不以爲然:“你倒真是……好好,快走吧。估计这会儿天都亮了。” 

子霏嗯了一声,把手里的土盖在九尾的狐尸上。 

对不住你了,九尾。 

你一定是想要和妖华在一起,直到天荒地老的时候吧? 

可是被我们搅散了。 

对不住。如果要怪,就怪我吧。 

不要责怪他,他只是个孩子,很天真不大懂事。 

要怪,就怪我好了。 

因爲我明明知道你的心意,却又令你不能得偿所愿。 

对不住,九尾。 



两个人默默地向外走,行云是归心似箭,子霏是心事重重。 

忽然步子停了下来,行云吸吸鼻子:“好香。” 

淡淡的香。 

“哪里的香气?刚才没有的。”他左右看看,目光定在脚下。 



淡红的狐惑草叶上,居然开出一朵小小的白花。 

行云咦了一声,弯腰把那花掐了下来:“这麽小的花居然这麽香?” 

白色星星点点,在一地的绯红中浮现,如夜幕上一颗颗亮起的星子。 

香气由淡而浓,行云深深吸了几口气,笑道:“没想到狐惑草还会开花的,倒真是香得紧。可惜辉月没来,不然教他也闻一闻。”一面说,一面把手里那朵小花掖进袖中:“快走吧。” 

子霏嗯了一声,隐隐约约觉得这花开与他们带走妖华袍有些干系。 



堪堪要离开这片长满了狐惑草的坡地,行云脚步一滞,身子慢慢的软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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