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的家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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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的家务事-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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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风雨中?这你听谁说的?”
  “爹爹啊。他说好多宋府的奴才都在外头打听有没有好工作,外头风声鹤唤地说宋家就要不行了,才会让那些奴才找下一份工。”
  “这是谁在乱放谣言?”
  “谁?难道你一点都没听到吗?满城都在说宋家的银票不能收,说不定你们的票号会倒呢!”
  “骗人的,这种事我一点都不知道……”
  “宝儿,这真不是我要说你,我知道你对你爹爹的生意一点兴趣也没有。可是宋伯伯失踪的时候,你多少得看着自家的情况,怎么会我这个外人比你还清楚呢?什么事都交给底下的奴才,那是有你爹爹在的时候,当你爹爹不在的时候,奴才们也不可全然相信,哪天奴才带着大把银子跑了,你打算去喝西北风不成?还说不会把自己家送人呢!我看你再这样睁只眼闭只眼,离‘无家可归’的日子也不远了!”
  这该不会就是襄茗樵故意说那段话的意思?他——
  “抱歉,银凤,请你先回去,我有事要办。”顾不得客套的主儿,迅速地套上鞋子,冲出房门。
  “襄茗樵?襄——”屋子里外找不到他的人,宝儿捉住了一名男仆便问:“总管人呢?看到他没有?”
  “总管这些日子都在外头跑,不到晚膳不会回府的。”
  连这点她也没察觉,只道他早、中、晚都会出现,就以为他和过去一样在家中处理着大小事……银凤说得没错,自己真是太大意了。就像襄茗樵说的,那些人卖爹爹的帐,所以让宋家赊债,而襄茗樵之所以会“安分”地做总管,不也是因为爹爹这个主子还在后头监视?
  她几乎可以听到襄茗樵脑袋中正嘲笑她的声音:太容易了,主子已经失踪,剩下的是个傻愣愣又不爱管事的大小姐,还有成天只知唉声叹气的三位夫人,有什么比夺走这宋家更容易的?
  邪恶的狂笑,伴随着噩梦的记忆回到宝儿的脑海,那个自己变成了襄茗樵的奴才,而襄茗樵和两个牛头马面的怪物奴役着她的噩梦,莫非就要成真了?
  不,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握紧拳头,宝儿走向爹爹的书房,她记得家中所有的帐册都在那儿,只要查一下就可以知道有没有不正常的地方。她虽然不喜欢看帐册,可是爹爹以前曾经教她该怎么看,她有把握多少能懂一点……
  书房和爹爹在家时一样保持得井然有序,想到这些都是襄茗樵在整理的,她再一次省悟自己对这个家有多么漠不关心了。
  “我记得帐册是放在……”
  翻箱倒柜了一会儿,宝儿终于在一个夹层里找到宋家的帐册。她迫不及待地翻开,从爹爹还在的最后一天开始着起,专心投入在数字当中的她,也没有察觉到天色渐渐地暗了。
  “小姐,您在这么暗的地方看什么?”
  哇地吓了一跳,襄茗樵的突然现身,令宝儿不由捂着自己胸口,好压抑过快的心跳,她迅速地将桌上的帐册以纸卷掩盖住。
  “没什么,我觉得有些问,来这儿看爹爹的书。你回来了啦?”
  襄茗樵捧着座烛台,走到她面前说:“真稀奇,小姐竟会知道我出门去了。”
  “噎,呢,下午我本想找你问一件事的,结果找不到你,随便抓了个奴才来问,他告诉我说你最近都出门去了。襄总管,你出去怎么没跟我说一声呢?你在外头忙些什么?”
  声音有些发抖,宝儿自己也知道。但是现在让襄茗樵发现她的动摇,岂不等于在贼的面前嚷着:“你被发现了”?而现在打草惊蛇,不利的当然是宝儿这一方。毕竟论力气、论脑力,自己都输给他。
  “真稀奇,小姐怎么了?平常都不过问这么多的,今天却特别好发问?”
  那当然。看过帐册后,她才知道宋家的景况……怎么会在短短的十数天内恶化到这种程度,除了是眼前的男人做的手脚外,根本别无其他解释。
  “我好发问对你有什么不便之处吗?还是你去外头做的事,是不方便告诉主子的事,所以不希望我问?”忍下住挑衅,宝儿吊高眼尾,凶悍地望着他。
  “好吓人的气势。奴才我怎么敢顶撞主子?今天下午是去了几处地方,粮行那边有几个伙计说不干了,码头那边也有同样的问题,还有票号出现不少人说要兑银,人手不足,我只好前去处理。”
  “发生这么多问题,为什么连告知我一声都没有?”
  “小姐似乎对这些事都没有兴趣……”
  “有没有兴趣,不是问题所在吧?即使我平常对宋家的生意再没有兴趣,这样的非常时期,遇上这么多问题,请问我一声才是个好总管该做的事,你却完全无视我这个主子的存在,到底是何居心!”
  襄茗樵沉默以对,锐利的眼神溜到宝儿的手边,宝儿立刻大手一摊地遮住说:“回答啊,襄总管!”
  只见他面无愧色,唇边一抹似笑非笑地说:“看来小姐总算是明白奴才所说过的,太过信赖奴才,可会使您后悔莫及这句话。不过您觉悟的速度真是‘快’啊,整整花了五天才想通。”
  一阵冷寒由心底窜起,宝儿咬咬唇。“果然是你在帐册上动的手脚。”
  “奴才什么也没做喔!”
  “胡说八道?’宝儿硬着头皮,虽然知道直接冲突不利于己,可是藏也藏不住的愤怒终于爆发。“我已经都看过了,帐册很明显的记载爹爹不在之后,宋府突然间转盈为亏的现况。”
  “真是了不起的进步,小姐。奴才好欣慰,您总算愿意主动承担起宋家的责任,还懂得调查帐册。”
  拍着手,明显讽刺的襄茗樵一点也没有被抓到狐狸尾巴的急迫,反而悠哉地说:“老爷若知道这一点,一定也会同我一样高兴。毕竟从前的小姐可是动不动就把宋家的财产往外丢呢!”
  “你不要想声东击西地引开话题!”拍着桌子跳起来,宝儿指着他的鼻子说。“说,你在这段期间,到底从我宋家偷走了多少钱财,全部都给我招来!”
  “偷?”襄茗樵闹黑的眸子变得更加深沉幽暗。“好可怕的指控,您打算将小的我送交官府吗?但您有什么证据说我偷走宋家的一分一毫呢?没有吧!帐册上的亏损,您若看仔细点就会知道,全都是老爷失踪的风波所造成的,与我无关。”
  “我不信,爹爹失踪到现在才多久的时间,怎么可能……”
  “老爷失踪之后,光是票号一日就得兑银万两出去,这不是我能造假的,不信的话,票号的帐册也在,您大可以连那儿的帐也去查查。不只票号,油行、粮行,老爷所有的店铺您都可以一一核对,这样您就会知道我到底是清白还是在撒谎了。”
  他说的是真的吗?假如是说谎,为何他的眸子还能如此无畏无惧,且毫不慌乱地看着她呢?假如是真的,自己真是错怪了他,那么……
  “后来我在宋府的工作,也到今日为止了。”
  “咦?”
  “身为总管,被质疑手脚不够干净,我也没有颜面再继续做下去了。不过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当然我会等小姐查完所有的帐册后再离开,免得让您误以为我是因为东窗事发才逃走。”
  一点头,襄茗樵说:“很遗憾不能再为小姐效劳,我会尽快把东西交接给您找到的下一任总管。奴才告退。”
  “等……”去找下一个总管?现在这时候要她去找谁来接替他,有谁能接替这个男人?
  “还有事吩咐吗?小姐。”他在门前停下脚步。
  她又要说些什么挽留他呢?再说,她真要挽留这个男人吗?
  她还没有确认他的清白——不,现在的宋家不能没有他,除了襄茗樵之外,她不知道还有谁能接下宋家总管的工作了。
  “你不要走。“她低头说。
  可是襄茗樵一句话也没有回她。
  “请你不要走!”宝儿下定决心地跨出一步说。“爹爹已经把宋家交给你代管了,我怀疑你是我不好,可是我请你不要走,要是你现在走了,宋家一定会垮的,为了这个家,请你守着和爹爹的约定,继续做总管。”
  小脸上已经满是汗珠,眼眶中也浮现些许的泪光,这时宝儿早顾不得所谓主子的身分,低声下气地说:“拜托你了,襄总管。”
  他会答应自己留下来吗?宝儿忧心忡忡地望着他。
  “让主子的脸上出现这种表情,对一个奴才来说,真是天大的罪恶。”他突然伸手揩去了她眼角的泪水说道。
  宝儿欣喜地抬起头,他这句话给了她希望。
  “可是奴才不能答应您留下来。”
  仿佛从高处直接摔落地面般,彻底粉碎的感受令人傍惶无助,宝儿立刻追问;“为什么!”
  “因为奴才已经没办法把您当主子看了。”说着,他突然扣住了她的双臂,将她整个人搂入怀里说:“一个好奴才是不该对主子这么做的,但我却无法不这么做。”
  被掠夺的双唇,宛如被卷入狂风中的叶,失去掌控能力,只能随风舞弄。
  第六章
  一瞬间,宝儿还不晓得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她双眼睁得大大的,整个人都动弹不得,意识陷入慌乱的空白,比起第一次被吻还要来得震惊。上次他吻她,她还能将那当成是桩意外而忘了它,可是这回他清清楚楚地说了,他是出于想要吻她而吻她——
  也就是说,他……喜欢上……她……了吗?
  这是骗人的吧?他哪有可能会喜欢上她?如果他真喜欢她,不是应该对她温柔体贴、百依百顺吗?而且更加没有理由说什么要离开她,特别是挑这般艰辛的时期,当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说要走……普通人对自己中意的人绝不会如此残酷的!所以这一定是他在诓她,想要吓坏她,好让她乖乖放他走。
  想到这儿,宝儿顿生一股蛮力,奋力地挣开他的手臂,说:“够了,你把我宋宝儿看成什么了?要你这么做,我才不会死皮赖脸吗?”
  襄茗樵错愕地皱起眉。“小姐?”
  “如果你讨厌我讨厌到要用这样冰冷又没有感情的吻来吓退我,直说就好了,我也会觉悟,不再依赖你。我是宋家的主子,本来就不该依赖别人,我这回是彻底的懂了,多谢你的帮忙,我会在没有你、也没有爹爹的情况下,一个人努力撑起这个家,让所有的人看的。”
  不想掉泪的,可是泪水就是不受控制,宝儿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些什么……了,说不知道是自欺欺人,她比谁都清楚这是懊恼的泪水。
  她多么地懊恼,直到他的这一吻,她才晓得为何自己总是如此在意他的一举一动,以及他对自己的看法。明明是区区的奴才,自己却老会忘记这一点,不由得和他有了较量的意识,想要他不再用看待无理取闹大小姐的方式看待她。
  这背后的种种,其实都是源自……
  “讨厌?吓退?奴才心中根本没有这么想,小姐,请您转回头来。”
  “不要。”谁要让他更得意,她现在这种狼狈的样子,她绝对不给他看!
  “小姐!”
  敌不过他握住自己双肩的力气,硬是被扳回了身子的宝儿,还是倔强地缩着下巴,将头压得低低的。不得已,襄茗樵只得伸手去扣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小脸固定在自己的面前。
  “你哭了?”
  既然躲不掉,宝儿索性豁出去的说:“我是哭了,这样你可以更得意了。去啊!走啊!去告诉所有的人说宋宝儿是个大笨蛋,被你玩弄在掌心,还为了你哭哭啼啼。走到什么地方都好,快走到我看不到你的地方去,你这混帐!”
  “您真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襄茗樵再一次地缩紧手臂,将她的身子揽入胸口说。“明知您任性,我还以为您多少会讲点道理,可是您实在是……怎么能如此蛮横,连给我一点解释的余地都没有。”
  “蛮横?你居然还骂我蛮横?”别说泪水,宝儿差点就要喷出鼻水了。
  “怎么不蛮横?任意地曲解别人,还说我的吻冷冰冰,这么刺伤人的话,可以毫无愧疚地说出来,就是一种蛮横且践踏人心的行为。”
  “我怎么曲解你了?难道不是吗?你压根儿就不喜欢我还吻我,不等于是说你讨厌我,讨厌又不直说,你的个性才恶劣呢!”
  “哈,恶劣,和你比起来,我可说是圣人了。”
  宝儿大受打击,以控诉的目光瞪着他。
  而襄茗樵也为自己一时的口快而后悔,他做了个深呼吸说:“好吧,我把话收回。我也不是什么圣人,重要的是我们不该吵的,小姐。您真是小辣椒,没人像您能这么轻易就触怒我。”
  “不要把控制不了自己脾气的责任,转嫁到我身上。”宝儿嘟着嘴。
  “行。这点我能同意,不过您也不许逃避自己说过的话的责任,您凭哪一点说奴才是针对讨厌而吻您的?您可是奴才腹中的蛔虫,能擅自代奴才发言?”襄茗樵扬起一边唇角,问道。
  他这么一反问,令宝儿为之语塞。
  “奴才可没有厉害到能吻一个自己讨厌到极点的人,只为了让对方知难而退。可不是我自夸,那么做万一引起反效果,让对方对我死心塌地的话,我岂非自找苦吃?”
  也就是说,他对自己很有自信,被吻过的人都会黏上他?
  “看样子小姐很不以为然?要不再试一次,这一回您要是再指控奴才的吻很冰冷,那就算小姐说的没错,奴才的确很讨厌您好了。”
  啊?这算哪门子的道理?
  可就在宝儿发愣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欺上她的脸颊,低沉而性感的磁音说着:“顺道一提,您若是脚软了,尽管往奴才的身上靠没有关系,我会好好地抱住您的。”
  “什——”竟敢说这种大话,宝儿才张开嘴要怒斥,他已经迅雷不及掩耳的盗走她的双唇。
  明显地是受到宝儿一句“冰冷”所刺激,这回他的吻不再君子、不再客气,什么温柔全都抛到脑后的,充满贪欲的、饥渴的,宛如要以他的气息窒息她似的,又深又浪的占有着她柔软的双唇。
  宝儿能维持正常的意识,大约也就只有起初的一下下,还在惊讶着“这是什么”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淹没在他高超的吻技之下。
  自己的意识当真是毫无抵抗力的被他绑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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