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经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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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经沧海-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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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湛啊!朕此次真是失算,微服私访乘船遇难,又差点被楚贼取了性命,幸好你派人前来,不然,朕定会命丧于此。”

“皇上洪福齐天,断然不会有事。”晏湛连声道。

“你不是被楚贼关在船舱里吗?怎生出来了?”皇帝问。

“听闻楚之凌遇难,船上人心不定,对俘虏失了戒备。臣十几日前便逃了出来。”

皇帝又问:“东印度公司那边,境况如何?”

“荷兰乃当世大国。虽然目前在东南海域上被楚之凌打得败退,但势力却依旧盘踞在东藩,听说荷兰不久又打算派人来,言上次被楚之凌轻易打败是司令官多年未战,决策失误,现在准备派几个精明睿智的长官,其中有军事才能杰出的,如威廉·史密斯,也有谈判高手,如密斯·怀特,还有极为精明的商务长牛文来律。”

诸衍倒是放下心来:“这样楚之凌便会有所桎梏,不至威胁朕的统治。”

晏湛眼一沉,欲言又止。

他想问,皇上,是你的江山重要,还是这个国家重要?你放任荷兰人牵制楚之凌,甚至希望荷兰人的势力大过你制服不了的海贼,更甚者还希望卧底于东印度公司的我暗中让大铭朝和荷兰人搭线,共同对付雄霸海上的楚之凌,楚之凌确实会威胁你的江山,但是荷兰人会覆灭这个国家,孰轻孰重?

晏湛到底在外面待过几年,视野比一般人要开阔许多。

他说:“皇上,自司令官庞贝伯死后,东印度公司便已经开始怀疑臣的身份,臣不能再在那里待下去。”

与皇帝在船舱内谈完之后,晏湛便推开门走到甲板上。

昨日彻夜未眠,现在有些东西闷在心里,晏湛感到有些倦,他随手招呼一个小士兵:“去给我搬条椅子过来。”

椅子奉上,晏湛坐下,他自然地命令道:“给我捶肩。”

那小士兵看着自己雪白细长的手,微怔,随后克制着声线,故作沙哑道:“大人,小的近来手受伤,恐服侍大人不周,请大人责罚。”

本以为晏湛会说换另一个人,没想到他竟睁开紧闭的眸子,望着身着士兵服的辛越道:“伤哪了?给我看看。

他并没有试探的意思,只是一个领导对下属的亲切关怀。

他……目光接触到晏湛的脸时,辛越眸子闪过一丝讶异。

难怪声音这么熟悉,原来是熟人。

如墨的青丝没有遮覆在宽大的檐帽下,而是束成中国古人的样式,眼神泛着海水的深幽,阳光之下又透出几泓澄澈,端的是面貌清俊的一张脸,修长剑眉带着英气。

这个人以前的名字,是朴央。此时辛越脑海中盘旋来盘旋去的就只有八个字——仇人易见,冤家路窄。

辛越站的位置极好,太阳就在她的身后,逆光的脸影影绰绰看不分明,晏湛见她没动作,便轻声道:“没听到吗?你手给我看看,我懂点医术,视你伤口的轻重程度给你拿药。”

辛越哑着嗓子道:“晏大人不必了,小的虽然比不上晏大人英勇无匹,但小的好歹也是个男子汉,这么点伤不碍事的。”

晏湛微微眯眼,唇角绽出一笑:“如果铭朝多一些像你这样的勇士,便不会内外干戈不休。那些迂腐古板的文官啊……”虽笑,语气里多是惋惜。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晏湛收住话头。他望着开阔无垠的海面,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他转头对着辛越道:“既然你说你手没有大碍,那便给我揉揉肩吧!别太用力就成。”

他便闭上眼。辛越用寒光射了晏湛三秒,才伸出一双十足女气的手,不轻不重地在他肩上揉压。

“嗯,这力道甚好。”接着道:“给我揉一下额头吧!脑袋有些胀。”

辛越觉得自己很快便会陷入被动局面。她手一触上他的肌肤,他很快便会发现她是个女人。对于晏湛她丝毫不敢大意,以前乔装荷兰军,却被他在人群中一眼看出,她不会傻得以为现在自己这双小姐手能蒙骗过他。

又不能挟持他,她不愿与铭朝政府公然对抗。

怎么办才好?

正文 第042章 是海神啊

正在这时——“晏大人,皇上宣你。”

辛越连忙低下头。晏湛正了正衣冠,擦着辛越的肩膀而过。

呼。

辛苦长舒一口气。

半夜的时候,一道身影如游鱼般钻进海里,顶级的游泳技术,水面只溅开极小的水花,声音亦是极轻的,不惊扰任何人。

无论离岸边还有多远,辛越都必须自己游去,再在这船上待下去,一旦穿帮后果不堪设想。

真的已经游了很久;对于这个地方她并不熟悉;只能凭着直觉向前行动。

先前在龙卷风暴中被礁石所撞,她的身体遭受了极大的创伤,楚之凌天天给她熬药喝碾药涂,她的身体才有所好转,洗澡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触动了伤口位置,然现在她纵身跃入海里又长途奔游,盐水染进身上快要痊愈的伤口,她用力咬牙加快了游泳的速度,所幸很快便看到不远处的大陆。

“快点。”

海岸边出现十二个人,其中四个担着一个大竹笼子,四个背着一个大桌子,一个手里拿着香烛,水果,一个拿着大盘子,大酒壶,为首的一个在前面催促着,十一人的脚印深深浅浅留在沙滩上。

十一个人脚步都有些急,生怕错过了什么?只有第十二个人安安静静地住在竹笼子里,月光透过笼子间空洞的缝隙洒在他苍白如玉的脸上和脖子上,未曾束起的长发随风轻轻飘动着,像是笼着雾气的缁色薄纱。

被人像牲畜一样关押运走,他的境况看起来并不好,然十六七岁的脸却透着一股无法忽视的老成,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满不在乎地勾了勾唇角。

“我说,要是你们老爷知道我被你们活祭,会怎么罚你们?”他说起中文来并不流利,带着丝闽南口音,语速缓慢。

“容不得你这个妖孽说话。”为首的人用眼神狠狠剜了他一眼。

少年一笑,眼角漾开女儿家的绮艳:“你们老爷,可是疼我得紧啊!你们大夫人硬拉着他去岳丈家,不过是调虎离山之计,为的是对付我,如今用一个祭祀海神的可笑说法,就想掩盖

除去我的行为,不觉得非常愚蠢吗?”

“住嘴!”

他便真住嘴了,唇角勾起毫不掩饰的嘲讽弧度,随着向海岸的行进慢慢敛下去,似男似女的风华安静展露在月光之下。

一弯新月悬挂天边,天空晕开烟凉淡薄的底景,浮于其周边的云层被风吹动,人间的光影随之倏忽地变幻。

八仙桌被放好,水果盘子酒杯等依次被摆上,高高的烛台上点燃了火光。

“新月海神啊!吾等不是要做伤天害理之事,实在是这个妖孽迷惑府中老爷,使其做出违背伦常之事,让吾等实为担忧!”为首的那人由作揖参拜至跪在地上,膝盖陷进软沙里,身后的众人也跟着齐齐跪倒:“愿新月海神接纳他,净化他!”

沿海地区的民众通常对海上有神一事深信不疑,做出重大的举动时都会对信奉的神祗进行祈求和参拜,此地流传着一种说法,每月一日即新月初始之日都会有女海神从中关怀眷顾,所以将他们的认为的保护神称为“新月海神”。

此日正是初一。在每个人的心里,都不希望自己的行为被人称作是恶行,即便真是毫无人道,也会试图以某种神圣的方式掩盖,从而将己身行为公正化正义化,神灵在这个时候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新月海神,吾等真诚地希望您净化这个妖孽,为本地廓开清明!吾等真心地感谢您!”为首的那人脑袋磕在沙滩上,仪式完了之后,那人起身,命令道:“把这个妖孽投进海里。”

坐在竹笼里的少年仍是端着从容不迫的风韵,似是对死亡坦然得过分,嘴角竟还微微翘起一个弧度:“儿时也是被他们丢进海里,未死,现如今旧幕重演,不知道死不死得成呢?”言辞神态间似乎可见对死亡有向往之心。

他是用日语说的,小民众无人能懂,以为这个妖孽要施咒脱身,为首的那人连忙朝天上的新月作揖:“新月海神,用您广大的法力制服这个妖孽吧!”

那人回头,却见四个抬着竹笼的同伙傻愣愣站在那里没一点反应,便恼怒地朝他们啐道:“怎么还不将他丢进海里?”

“你看……”有人一指海面。

平静的海面陡然传来一阵细细的声响,有少女破水而出,一袭白衣不染纤尘。

此时一阵清风吹来,带着涤荡人心的洁净荡开月亮周边的深浅云层,月华明粲地洒在粼粼的海水中央。

海水中的少女,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上面的水珠像是流转在瓣内的晨露,带着细微而无尽的桃花春色。

她睁开眼,深黑的眼眸染上了银色的流光。

远山似烟,淡然若画,夜色朦胧,仿佛丹青勾勒一般,似有,似无。少女在这样的底景中缓缓站了起来,白衫若玉,长发如瀑,人淡似影,像是独自纷飞的八重樱,初雪般的净雅。

月华之下,她修长的双脚划开水面,一步一步走上前来,纤瘦高挑的身姿,如神女一样令人仰视。

“新月海神……海神显灵了!”

不知是那个人率先叫了一句,众人都朝少女跪了下来。

“新月海神……”众人拜。

少女被海水洗净后的小脸越发明澈,淡淡的眸眼中难得地透出一股惊异:“什么状况?你们怎么知道我叫辛越?”

“新月……真的是海神显灵了!”

先不论时机之巧,单就外貌气质神韵而言,辛越确实有被人当成海神的理由。一张瓜子脸上泪痣楚楚风华毕现,皮肤如初生般的婴儿,吹弹可破。她的衣,月牙白的颜色,仿似刚从瑶池明月中走下来,带着种难言的清冽和芳香。华光之下的一双眼眸像是此时的远海,似淡还浓的梦境空蓝,流泻出一种罕见的清幽明净,似乎能看透世间一切浮华。

便是这般颠倒众生的面容,便是这般圣洁高雅的气质,便是这般淡如云烟的神韵。

还有一种莫名的气场。

朝她跪拜的这些人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好听的声音陡然传来:“你,是海神啊。”

声音的主人坐在竹笼里,辨不清男女的嗓音中夹杂着一丝轻笑。

正文 第043章 金童玉女

少年靠在竹笼内侧,从从容容地微仰着头,风拂罗衣,月亮正穿行到薄云间,照得他半身光华半幽暗。

“定是这个妖孽法力太强让新月海神您不得不出来,就请海神速速收服他吧!”

辛越将目光投向那个面容宜男宜女的少年身上,樱花色泽的唇瓣抿成了一条几不可见的弧线,淡淡的,一如云烟。

她随后张口,道:“夏川伊織、私はあなたを覚えている。”

日语空灵好似天籁——夏川伊织,我记得你。

少年目光一沉,薄唇流泻出罕见的明净,用日语道:“他们要杀我,你冒充一下海神,救我于苦难吧。”

辛越一扫这八仙桌烛台供品的阵状,还有被强行关在笼子里的少年;以及这些人口口声声说的收服妖孽的话,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她嘴角一翘,对着少年道:“泳げる?”

少年茶色的眸子间积聚越来越多的浓烈,他掀起睫毛侧首一笑:“何がいけないの?”

“あの、私と来。”

辛越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过头来,端着一副神灵的悲悯,声音空灵纯净:“众生平等,我适才已经与这妖孽交流,知他已有悔过之心,我便不把他抽筋剥骨,我将这个妖孽带到海中净化,永世不让他离开海中,你们以为,如何?”

“海神圣明。”

众人跪拜高呼。

辛越对着这些迷信的小群众道:“那,把笼子打开。”

哪敢违抗女神的命令,竹笼子一下被打开。

辛越赤着脚走在沙滩上,细沙随风拂过她雪白的脚踝,月色朦胧下她似乎笼罩着一层仙气,额头处半湿的黑色长发被风温柔地带起,像是一只只玄色的小蝴蝶成群张开翅膀,缓缓地飞进夜色里。

她站定,微微弯腰,朝着竹笼里的少年伸出一只手。

纤细的手上还带着未曾吹干的海水,湿漉漉的,犹如春日初初解冻的白色雪花。

应是因为今日成功逃脱到达岸边,又遇到一众人俯首帖耳参拜,辛越的心情出奇的好,她微微勾唇,眼里带着星点笑意。脑袋微侧,弯腰对坐着的少年道:“让海神普渡你吧!妖孽。”

带着丝淡淡的戏谑。

桃色红浅,青烟淡薄和风暖,一顾盼,让人没来由地想到春天。

少年一怔,伸手握住辛越略显冰凉的手,轻轻的,是那种不忍触碰美丽泡沫般的小心翼翼。

他亦笑:“愿海神普渡。”

月色下,两个风华脱俗的人走向海边,光影在海水中流转,一阵风吹过,吹落了一枝滨玉蕊。

刹那间一股悠远清淡的芬芳撒了开来。

跃入海中,夏川伊织回响起那时辛越用别人听不懂的日语与他对答的话——

“会游泳吗?”她问。

“有何不会?”他弯眉。

“那,跟我来吧。”

于是他便去了。就那样跟着她,去了很远,很远。

游了一段时间,此时天已微亮,泛开薄薄晨光。

两人破水而出,辛越抓着胸口轻咳:“快要断气了。”

她的脸有些红,夏川伊织半扶着她走上岸;好笑地望着她:“不是海神么?怎么才这么远,就受不了了。”

辛越望了他一眼,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道:“我以海神的名义命令你,闭上你的嘴。”

夏川伊织笑了,半蹲下腰,道:“来,我背你。”

辛越一怔,忽的就想起那日在孤岛上,有人侧首回眸一笑,手臂在背后围成了一个温暖的弧度:“夫人,上来吧。”

见身后久久没有动作,夏川伊织站直身子,只见辛越双拳平静地握起,尖尖的下巴敛下去,及眉的额发挡住了低侧的眼眸,犹带湿气的长发在风中胡乱而无力地游动。

她站成了雪樱花,脆弱,洁白,格外的安静。

出于一种本能,夏川伊织将手放在少女的肩头,轻问:“怎么了?”

辛越回神,下意识地移开身子,摇头:“游了很久,头有点晕罢了。没事的。”

越过海边的栈道,两人向着里面的小渔村走去。

这是一个略显落后的村庄,人们都起得很早,呼吸间是淳朴的农家气息。有些人拉着海网往海边走去,有些人坐上了小船,不知道是去打渔还是去载客。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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