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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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极夫人- 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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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是那么的爽快!就像我见你的第一面时那般……时间过的真快,令人难忘啊……”
  “你想和我说的,不只是这个吧?若江美人想和本宫叙旧,那你找错人了。”
  “是,娘娘说的对,妾与娘娘没什么旧情可言。”
  江蒂娥说的干脆,倒让乐来兮认真的看了她一眼,笑了,“脸上的伤,是如何来的?”
  “那天,被春嬷嬷推倒在满是碎瓷渣子的地上……扎的,划的……”江蒂娥说的很慢,一边说,一边拿手轻轻的滑过伤疤处,若有所思,“都是自作孽,怨不得他人。”
  “作孽什么的,我不评论,只是,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罢了!”乐来兮长叹一声。
  “只是,我不明白,殿下为何不一刀杀了我!为何还要留我苟活于世?我几次想要了结自己,却次次都被殿下的人给救下,三番五次的没有成功,我也就放弃了!”江蒂娥苦笑,“我多么想告诉自己,殿下是舍不得我死去,就像当初,你刚入府那会儿,殿下跑到我的椒兰殿,对我软语温存,见我的病一日重似一日,为我着急,为我心疼……”
  说着,一滴,两滴浑浊的泪滴了下来,乐来兮从未见过这样的江蒂娥,沉默良久,“或许,殿下是真的不舍。”
  “娘娘,我知道您不是嘲笑……但是,您莫要安慰人心了,我不在乎,因为我的心,已经死了……我做了那么多错事,荒唐事,大逆不道的事,假若我是个男人,也早就受够了,更何况,那个男人,是高高在上的殿下!”
  江蒂娥抹了抹眼泪,“曾经,我以为我爱他爱的深邃,可以为了他付出我的一切,后来连我自己都相信了,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假若我真爱他,又怎会处心积虑的在乎自己的地位,荣耀,又怎会处心积虑的与你去争宠?今日我才发现,其实我没那么爱他……爱,于我来说,从来都只是个幌子……一个从不知爱为何物的人,又岂会去爱……”
  “可是,人又很自私,明明没有付出过,却总是想要更多……”
  
  ☆、第201章 诛心
  
  窗外的雨下的更急了,天地间灰蒙蒙的连成一片,有了傍晚的味道。
  内室里,江蒂娥仍低低沉沉的说个不停,毫无完结之意。
  乐来兮倒是不急,将婢女捧来的白水慢悠悠的放在嘴边,轻轻的呷一口,又放回桌案。
  有一瞬间的时间,江蒂娥顿了顿,许是在观摩乐来兮的动作,但是,很快,那低低沉沉、悲悲戚戚的声音又起,“但是,这世间没有后悔药,此刻,我就是再心痛,又能如何?一切,都已经成为了往事浮尘,好似一晃如昨,再晃,又如隔世。原本,我打算就这样走了,可是想了又想,总觉得有些话,此时不说,恐怕这一世都没有机会了……”
  江蒂娥又顿了顿,见乐来兮没有要询问的意思,但是也没有制止之意,便又继续,“娘娘想知道春嬷嬷与妾之间到底要如何算计你的吗?……她曾告诉我,对一个人最严酷的惩戒,不是什么刀山火海滚油锅的皮肉之苦……对一个人最严酷的惩戒,当属诛心。是啊,诛心……春嬷嬷曾对妾说,娘娘是一个极仁厚的女子,心里有太多太多牵挂的人,只要将娘娘在乎的人一一除去,总有一天,娘娘会心如死灰,并且,趁着这个机会,很容易离间娘娘与殿下的关系。作为一个储君,有太多的顾及,而且随着年月日久的递增,他的顾及只会越来越多,对娘娘的妥协与迁就,便会越来越少,到了那时。娘娘便会心灰意冷……”
  “诛心?的确是一个不错的词。”乐来兮笑问,“你们打算如何将我诛心呢?”
  江蒂娥低头,眼眸闪过一丝喜色,倏尔恢复如常,抬头。“南荣夫人是我们第一目标,春嬷嬷告诉我,其实,南荣夫人之所以受伤,其实是殿下逼的,若不是殿下为了掌控独孤将军而将南荣夫人囚禁。南荣夫人也不会受伤……”
  说到这儿,江蒂娥下意识的停顿一番,略略观察乐来兮。
  “那第二呢?”乐来兮神色如常,江蒂娥心里未免有些惊慌。
  “第二,是安平王殿下。赤阳浑会暗中派人刺伤安平王,然后让殿下先知,娘娘后知,到时候,娘娘肯定会向殿下提起此事,殿下会猜疑娘娘,娘娘也会埋怨殿下。”
  好计划,乐来兮心里冷笑。
  “第三呢?”乐来兮不动声色的抬头。
  江蒂娥先是一愣。倏尔鼓了一口气道:“第三,便是一个大秘密,在司空冷澈这件事上。太子殿下对娘娘说了谎,他并未放掉司空冷澈,事实上,直到现在为止,司空冷澈仍被关在密牢里,密牢的地址。只有太子殿下与陛下二人清楚。”
  这一点儿,倒让乐来兮心里吃了一惊。不过,还好有南荣富娴的事情垫了底。乐来兮的这种吃惊,更多的是意外。
  以她对北冥即墨的了解,他那样做,并不例外。
  江蒂娥没有在乐来兮的脸上看到想要的表情,她不明白,乐来兮为何不吃惊,为何不愤怒,为何要发笑。
  看着乐来兮笑着问,“还有吗?”江蒂娥只觉心里一阵接一阵的恐慌,忘记了回答。
  在乐来兮再三询问之下,江蒂娥再次深吸一口气,拿出了心中的压轴戏,“最后一件,便是娘娘的身世,早在娘娘刚出现在这个世上,赤阳浑便已经获悉娘娘的身世,娘娘是福星东极星转世,得娘娘者得天下,假若前面几次行动都不能触动娘娘与殿下的关系,那么,赤阳浑便会将这消息散布在四邻八方,到时候,就会有大批大批的人觊觎娘娘福星的身份,那时,娘娘的日子,才是真正不安的开始。”
  “哈哈哈哈……”乐来兮实在憋不住了,早在她听见江蒂娥说自己是东极福星转世的时候,便觉得快憋出了内伤……清脆而欢乐的笑声从内室一阵一阵的传出,坐在外间一直惴惴不安的飞霞与似锦更是惊慌,若不是要遵守乐来兮的命令,俩人就直接闯进去了。
  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江蒂娥眼睛眯成一条缝儿,细细打量,不愿错过任何细节。
  本以为乐来兮是悲极生乐,但是到最后却发现,乐来兮是真的欢乐,刹那间,江蒂娥恐慌了,怎么会这样?怎会是这样?她不该哭的吗?不该愁的吗?不该惊慌错乱的吗?
  笑啊笑,直到笑出了眼泪,乐来兮才止住,拿帕子慢慢的擦了擦眼角,正色问道:“江美人,后面没有了吧?”
  江蒂娥直愣愣的盯着乐来兮,摇头。
  “行了,你今儿的目的也达到了,那就走吧,以后寂寞之时,可以把这些话告诉佛祖,他会懂你的。”
  乐来兮慢慢起身,要下金梯,江蒂娥突然起身,摇头,“不!娘娘您难道没有听懂妾的话吗?”
  “……”乐来兮再次点头。
  “既然听懂,娘娘为何是这等反应?”
  “哦?那江美人想看哪种反应?我可以演给你看!”
  “不!不!不……”江蒂娥癔症了一般,一边摇头,一边喃喃自语,除了一个不,还是一个不……
  “再周祥的计划,也有失败的可能……不过,你想出这样的办法,也应该花了很多心思,真是难为你了。”
  江蒂娥听后,猛的回过神来,干涩一笑,“娘娘在说什么呢?什么计划?”
  “今日你来的目的,不就是想把未完成的计划加以实现吗?只不过之前是暗的,且需要细水长流一步一步的来,而今在明,一股脑儿的说出,也省力了。”乐来兮轻笑,“只不过结果我既没有吃惊,也没有恼怒,反而大笑,所以,让你失望了!”
  “你今日费了那么大的劲儿却没有伤我一分一毫,是不是很闹心?并且今日的机会却是你此生最后一次,是不是很揪心?从今日起你要远离这所皇宫,远离你曾经沉陷的繁华富贵,是不是很痛心?日后,你每日所要面对的,便是那尊佛,无论你放下还是放不下,只是那尊佛,你拜着佛,忏悔着,悔恨着,悔恨你曾伤害的每一个人,玲珑!钰珑!……是不是很诛心?”
  每说一句,乐来兮便下一个台阶,最后,站在地面与其平视,“你还有何要说的?”
  江蒂娥死死的盯着乐来兮,一动不动,她周身的气息开始不平,胸口急促的喘息时,面容也开始慢慢变的狰狞。当所有的伪装全部卸下,当所有的仇恨、嫉妒、扭曲的痛全部化作复仇的力量,江蒂娥疯一般,尖叫一声朝乐来兮扑去……
  “啊!!!”
  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上空,江蒂娥抱着双腿,滚落在地。
  飞霞与似锦闻声赶来,但见江蒂娥白色长裙浸红了一片,而让她们担忧的乐来兮却毫发无损的站在高地,冷冷的望着那个在地上打滚儿的女人。
  “下来吧。”乐来兮轻轻道。
  飞霞、似锦傻愣,不知其所云,就在这时,惊雪、惊雨从梁上飞了下来,每个人手中还拿着一枚飞镖。
  “惊雪、惊雨拜见主子!”
  “起身。”乐来兮说着转向一旁的内侍,“传太医来,与江美人止血疗伤,而后给她换一辆舒适的马车,路上慢点儿。”
  “你……你……”江蒂娥眼睛睁的溜圆,喉咙仿佛被堵了似的,指着乐来兮,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猛的,她顾不上痛,一个转身,朝桌子腿撞去。
  惊雪、惊雨因收到过北冥即墨的命令,不得让江蒂娥寻思,故而一见那情形便上前去拦,却被乐来兮一把制止,“不用管她,她不会死的。”
  果然,江蒂娥象征性的撞了几下,便哭喊着晕倒在地,很快,被内侍架了出去。
  “主子,您怎么知道她不会寻死?”惊雪松了口气,“她寻死过许多次了,但是殿下说诛身不如诛心,一直让我等看护着,不让她寻死。”
  “哈哈哈哈……”今儿是怎么了,怎么都这么好笑?
  “一个人若真的想死,就是老天爷也拦不住!你们的殿下,真是好笑!”
  “飞霞、似锦,走,咱们继续去花厅,喝花茶,赏雨!”
  到了傍晚,雨下的更急,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见北冥即墨走来,飞霞与似锦忙上前行礼,很快,便一前一后的离去。
  “西殿已经摆好了晚膳……”北冥即墨将柔软的披风与乐来兮披上,温柔笑道:“我陪你一起去用吧?”
  “嗯。”乐来兮微微点头。
  北冥即墨忐忑的心平息了些,用披风对她裹了又裹,一把将她抱起。
  “哟!兮儿沉了呢!”北冥即墨贴了贴她凉丝丝儿的小脸儿,怜爱道。
  “怎么?抱不动了?”
  “谁说的?兮儿就是再重上一倍,我照样……”
  “啊呸!重上一倍,我成了什么了?你才是猪!”
  “哈哈……”
  疾雨淅沥沥、哗啦啦的随风肆虐,不停的将身影飞到走廊,试图与走廊上欢笑的二人亲近,一阵狂风吹来,笑声淹没在雨中,北冥即墨将怀里的人抱的更紧了。
  
  ☆、第202章 说破
  
  “兮儿,这是你最爱吃的酥羊沁卷儿!”
  “对对,还有这个,芙蓉凝糕,过了蜜的,快些尝尝!”
  “呐,这个,牡丹青丝汤,记得兮儿最爱喝这个,我再给兮儿盛一碗!”
  “……”
  灯影幢幢,浮光华华,西殿内,两只修长的身影斜映在墙壁,一影随光浮动摇曳,另一影,偶尔微动。
  “兮儿,吃啊,慢点儿。”
  “嗯,吃呢,我不是一直在吃么?”
  水眸潋滟,映着点点星辉,莞尔一笑,忽略了所有故事。
  乐来兮越是笑的绚烂,北冥即墨越是感到不安,因不安,他的手竟慢慢开始发颤。
  “你怎么不吃?都累了一天了,来,将这块珍糕吃了。”乐来兮用筷子夹了一块莹灿灿,香喷喷的珍糕,放入北冥即墨的小碟中。
  “嗯!”北冥即墨重重点头,笑着将那珍糕一口吞下。
  乐来兮赶忙将茶杯端过去,娇嗔,“慢着点儿,瞧你,吃的满嘴都是。”说话间,带着淡淡清香的巾帕已经递到他的嘴边,轻轻擦了擦后,才离去。
  “别走!兮儿!”小手被他突然抓住,乐来兮惊的抬头。
  一缕青丝突然垂下,从那双慌乱不安的星眸前滑过,遮住了星辉一角,乐来兮轻轻抬起另一只手,将那缕青丝扫到一旁,柔声道:“我不走!你放心!”
  四目相对,交映许久,乐来兮浅笑,“还吃吗……来人。收了吧。”
  窗外的雨,下的更急了,让人忍不住发想,这场秋雨之后,天气会变得更凉。
  “兮儿。我给你吹首曲子可好?”北冥即墨兴奋的提议,星眸装满期待,盯着一直望向窗外的小脸儿。
  乐来兮回神,轻轻点头,“好。不过,我想回软榻上听。”
  好!北冥即墨欢乐起身。像对待珍宝那般,将乐来兮轻轻抱起,下了小榻,朝软榻走去。
  “兮儿,来。靠在软枕上,我吹于你听。”北冥即墨忙前忙后,与乐来兮弄了一个舒适的小窝。
  为了相伴窗外叮咚雨声,他选了一首轻快、活波的笛曲,吹的欢畅而卖力,在一片舒适祥和的氛围中,乐来兮侧躺着身子,慢慢闭上了眼睛。
  曲风渐转。当有悲戚之声低低传来时,乐来兮已经进入了梦乡。
  放下长笛,北冥即墨低了头。闭上了双眼,滚下泪来。平生不曾落泪,今夜,却怎么也止不住。
  透过晶莹模糊的那道水墙,斑斑点点的浮光打在那张倾世绝颜上,一寸寸。一丝丝,一毫毫。让人狂热的留恋,想去抚。却不敢。
  一如今夜,她什么都没问,他便什么也不敢提。一切的一切,对二人来说,只是心知肚明。
  疾风骤雨肆虐了一整夜,第二日,天气并未转寒。
  雨过天晴,清新的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泥土气息,融合着凋落的花香,环境,惬意至极。
  一大早,乐来兮用了膳后便来到园子,日头升起,温暖而和煦,照在人身上,绚烂而适宜。
  躺在藤椅上的她,带着暖暖的笑,望着穿梭在各种高大花树下的身影,觉得甚美。
  皇宫,什么都是精致的,即使是打扫卫生,也自与他处不同。对于落花,是要慢慢捡起的,或埋在土里,或撒入渠中,总之,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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