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家杀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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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林家杀人事件-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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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敏恍惚地站起来,走出起居室时却忽然又转过头来,恶狠狠地对马克汉怒目而视。    
    “在我走出这个罪恶的巢穴以前,不妨再告诉你一些事:希蓓拉小姐是整个格林家族里头最坏的一个,上帝即将让她成为下一个死者——谨记我的话!你们是救不了她的。她是——在劫难逃!”    
    万斯懒洋洋地竖起眉毛。    
    “我说呀,何敏,今天以前希蓓拉小姐又有什么深重的罪孽?”    
    “还不就是那些事。”女人很带劲地说,“假如你问我,我会说她只不过是个荡妇。她和那个冯布朗医生没事就黏在一起,那样眉来眼去,真是够可耻的。”她意味深长地又点了几个头强调一番。“昨晚他又到这儿来,还在她房间里不知道待到几点才走。”    
    “真想不到,嗳,你怎么会刚好知道这事儿?”    
    “开门让他进来的就是我呀!”    
    “哦,你让他进来的?——什么时候?那时候史普特又在哪儿?”    
    “那时史普特正在吃晚饭。我走到门前想看一下天色,就正好碰上医生。‘你好啊,何敏?’他带着谄媚的微笑对我说,有点紧张地与我擦身而过,径直走向希蓓拉小姐的房间。”    
    “也许希蓓拉小姐不舒服,派人叫他来。”万斯淡漠地说。    
    “嘿!”何敏轻蔑地把头一甩,大踏步走出房间。    
    万斯立刻起身,再度摇铃召来史普特。    
    “你知道冯布朗医生昨晚在这儿?”管家一现身,他就发问。    
    此人猛摇其头。    
    “不知道,先生。我完全不知道有这件事。”    
    “那就没事了,史普特。现在,请告诉希蓓拉小姐我们想见她。”    
    “好的,先生。”    
    十五分钟以后,希蓓拉才露脸。    
    “这些天以来,我都过得很懒散,”她解释,坐进一张大椅子里,“今天早上我们又为了什么聚会?”    
    万斯先探询、再恭谨地敬她一根烟。    
    “在解释我们为什么来这里以前,”他说,“麻烦你告诉我们,昨晚冯布朗医生是什么时刻离开这儿的?”    
    “十一点十五分。”她答道,眼里浮起充满敌意的挑衅之色。    
    “谢谢。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你母亲和艾达都被人下了毒。”    
    “母亲和艾达都被人下了毒?”她茫然地重复这句话,就好像听不大懂这句话的意思,动也不动地静坐了好一阵子,那双坚定的眼睛冷漠地向前凝视。慢慢地,她的目光转到马克汉脸上。    
    “我想我会接受你的建议,”她说,“我在大西洋城有一位手帕交……这个地方实在变得太——太让人毛骨悚然了。”她勉强挤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我今天下午就走。”这女孩的勇气和胆量,似乎头一次遗弃了她。    
    “你的决定非常明智,”万斯回答她,“去吧,想尽办法都要去,在我们解决这个案件以前,你也都要想办法待在那儿。”    
    她从容而略带讥嘲地看了万斯一眼。    
    “恐怕待不了太久,”她说。接着又加了一句,“我猜想母亲和艾达都已经死了。”    
    “过世的只有你母亲,”万斯告诉她,“艾达复元了。”    
    “她当然会复元!”她脸上的每一条曲线,都充满了极度的轻蔑。“我听说过,凡人的肉体其实有超乎寻常的抵抗力;你们都知道,现在,她和格林家数百万的家产中间只剩下我这个障碍。”    
    “你妹妹能够活下来其实相当惊险,”马克汉斥责她,“如果不是我们有个医生守着,你现在可能就是那几百万家产的惟一继承人了。”    
    “看起来当然最有嫌疑,不是吗?”她的反诘直接到让人受不了。“不过你可以放心,假如策划这个事件的人是我,小艾达一定康复不了。”    
    马克汉还来不及说话,她已经站了起来。    
    “现在我就要去收拾行李。我受够了。”    
    看着她离开以后,希兹满腹狐疑地望向马克汉。    
    “长官,这样好吗?你让她离开纽约?她可是格林家族中惟一一个没受到谋害的人呢。”    
    我们当然懂得他的意思;他话里的暗示穿过了我们的心,让我们沉默了一阵子。    
    “我们不能冒险强迫她留在这儿,”马克汉终于说话。“万一发生了什么事……”    
    “长官,我明白你的意思。”希兹站起来,“不过,我保证她一定会被盯得很紧——相信我!我会找两个合适的人来这儿,从她踏出前门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会天天死盯着她,直到我们弄清楚我们该怎么办为止。”他话声一落就走进大厅,我们听到他透过电话向史尼金下指示。    
    五分钟后,德瑞摩斯到达了。他不再轻松活泼,连打起招呼都阴沉沉的。杜伦和希兹立刻带他到格林夫人的房间去,马克汉、万斯和我在楼下等候。十五分钟后他下楼,看起来更闷闷不乐,连头上的帽子也都不再是以往潇洒的角度。    
    “怎么样?”马克汉问他。    
    “和杜伦的估计一样。这位老女士过世的时刻,我估计,在一到两点之间。”    
    “那,服下马钱子碱的时刻呢?”    
    “午夜前后,不过这只是一种猜测。总之,马钱子碱与柠檬碳酸盐一起服下是不会错的,我已经检验过玻璃杯了。”(作者注:这让我想起著名的莫莱克斯毒杀事件,被害者就是把水银氰化物当做止痛剂服下的。)    
    “对了,医生,”万斯说,“解剖之后,能不能给我们一份有关腿部肌肉萎缩状况的报告?”    
    “当然没问题。”对于这项请求,德瑞摩斯显然有点诧异。    
    他离开后,马克汉对杜伦说:    
    “现在我想和艾达谈谈。她今天早上的状况怎么样?”    
    “啊,不错!”杜伦得意地说,“我看过老夫人之后马上去看她,她还很虚弱,而且因为阿品托的作用说不出话来,不过,除此之外差不多都还好。”


第四部分劳燕分飞(3)

    “她还不知道她妈妈的死讯?”    
    “半点也不知道。”    
    “应该让她知道,”万斯插话,“没道理再让她避开这个事实。万一她受不了,起码我们都在她身边。”    
    我们进门的时候,艾达正坐在窗户旁,两只胳膊都架在窗台上,手掌顶着下巴,往外凝视积雪的庭院。我们的到来,使她突然受到惊吓,她瞪大了眼睛。她所经历的事,显然已经让她有了种神经质的恐惧状态。    
    简短的客套寒暄之后,万斯和马克汉开始努力消除她的恐惧不安,说着说着,马克汉便趁机引到肉汤的主题上。    
    “我们要给你一份特权,”他说,“只要昨天早上的事我们问什么你答什么,就可以不必再全程回想那一段痛苦的经历。——护士往下叫你时,你人在接待室,对不对?”    
    女孩儿口干舌燥得很,讲起话来有点费劲。    
    “是的。妈妈要我带本杂志给她,所以护士叫我的时候,我正在楼下找书。”    
    “你上楼时看到护士了吗?”    
    “是的,她正走向佣人梯。”    
    “你进门时,房间里没有人吗?”    
    她摇摇头,“谁有可能会在那儿?”    
    “格林小姐,这就是我们最想知道的事;”马克汉严肃地说,“毫无疑问,有人在你的肉汤中下药。”    
    她开始打颤,并没有说什么。    
    “后来有谁进来看过你吗?”马克汉继续。    
    “连个影子也没有。”    
    希兹迫不及待地问出自己最想问的话。    
    “那么,你马上就把汤喝了吗?”    
    “不——不是马上。我觉得有点儿凉,就穿过大厅到朱丽亚房里拿了一件西班牙旧方巾来裹身。”    
    希兹把愤慨写在脸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只要我们一有点儿进展,”他抱怨,“就会有事情跑出来打击我们——如果艾达小姐把肉汤留在这儿,马克汉先生,她去拿披肩的这一段时间里,几乎任何人都有可能偷偷溜进来下毒。”    
    “我真的很抱歉。”艾达道歉,几乎把希兹的话当成对她的指责。    
    “艾达,这不是你的错,”万斯向她保证,“警官只是沮丧过了头——不过,请你告诉我:你走过大厅时,有没有在附近看到希蓓拉的狗?”    
    她好奇地摇摇头。    
    “呃,没有。希蓓拉的狗又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它很可能救了你一命。”万斯说,接着便向她说明史普特怎么恰巧救了她。    
    大概是因惊诧、无法置信,她吐出个几乎是屏息的咕哝声后,便陷入了心不在焉的沉思中。    
    “你从姐姐的房间回来时,马上就喝了肉汤吗?”万斯接着问她。    
    她吃力地把心思转回到这个问题上。    
    “对。”    
    “你没有注意到有什么怪味道吗?”    
    “没什么不对劲的。妈妈总是喜欢在汤里加好多盐。”    
    “喝完肉汤以后呢?”    
    “也没什么,只是开始觉得有点不舒服。颈子和背部都忽然僵硬、紧绷起来,身体热得受不了,昏昏欲睡的,而且浑身的皮肤都感到刺痛,手脚好像都麻木了。我很想睡觉,所以就躺回床上——我就记得这些。”    
    “另一个缺口。”希兹喃喃自语地说。    
    经过短暂的沉默,万斯把椅子又拉近她一些。    
    “呃,艾达,”他说,“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有个更坏的消息……你的母亲昨天晚上过世了。”    
    女孩动也不动地坐了好一阵子,而后绝望万分地看着他。    
    “死了?”她重复道,“她是怎么死的?”    
    “中毒死的——她服下了过量的马钱子碱。”    
    “你是说……她自杀?”    
    这个疑问令我们不约而同地大吃一惊,也就是说,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在短暂的犹豫之后,万斯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我并不这么认为。恐怕对你下毒的人也毒害了你母亲。”    
    万斯的回答似乎超越了她的想像。她的脸色开始转白,惊恐的双眼望着眼前的空无出神。不久之后,她终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脑力仿佛已消耗净尽。    
    “哦,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呢?……我实在——很害怕!”    
    “不会再发生什么事了,”万斯强调,“没有什么事能再发生。每一刻钟你都将受到严密的保护,今天下午,希蓓拉就会到大西洋城长住一段时间。”    
    “真希望我也能离开。”她自怜地低声说道。    
    “那倒没有必要,”马克汉插嘴,“待在纽约其实更安全。我们会留护士在这儿照顾你,在事情明朗化以前,也会在宅子里日夜安置一个警卫。何敏今天就会离开大宅,但是史普特和女厨都会照料你。”他站起身安慰地轻拍她的肩。“从今天起,没有人能够再伤害你了。”    
    我们下楼到大厅时,史普特正好为冯布朗医生开门。    
    “天哪!”他快步走向我们,大叫起来。“希蓓拉刚刚才打电话告诉我格林夫人的事。”他粗暴地看着马克汉,早已忘了他的谦和温文。“先生,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医生,我认为没必要替你添加烦恼。”马克汉平静地回答他。“格林夫人被发现时已经死了好几个小时。而且,我们自己的医生也刚好就在这里。”    
    冯布朗的双眼仿佛迸出了烈火。    
    “那么,你们是不是也不准我再和希蓓拉见面?”他突然发问,“她说她今天就会离开这个城市,还要我帮她安排一些事。”    
    马克汉往旁边让了一步。    
    “你是个自由人,医生,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他说。从他的声音里,可以感觉得出他有点消沉沮丧。    
    冯布朗僵硬地行了个礼,走上楼去。    
    “他生气了。”希兹咧嘴而笑。    
    “不,警官,”万斯纠正他。“他是担忧——唉,太担忧了。”    
    那天午后不久,何敏永远地离开了格林大宅,希蓓拉则搭上三点十五分到大西洋城的火车。原先的家人中,留下来的只剩下艾达、史普特和曼韩太太。虽然如此,希兹还是命令欧布莱恩小姐无限期地留下来值勤,要她密切注意宅子里的大小事;除这项保护措施之外,也在宅里加派了一位探员,来担当护士的另一双耳目。


第四部分身影依稀(1)

    十二月三日,星期五,晚上六点    
    傍晚六点,马克汉在史杜文生俱乐部召开了一场非正式会议,不但莫朗督察和希兹双双出席,连总探长欧布莱恩,也在下班后回家的途中顺道过来参加(作者注:总探长欧布莱恩指挥整个警察局的人马,后来我才知道,他正是在格林大宅里充当护士的欧布莱恩小姐的叔叔)。    
    刚出炉的晚报,已经毫不留情地批评、指责警方调查不力、处理失当。对于格林夫人的死因,在与希兹、德瑞摩斯交换过意见之后,马克汉给记者的官方版说明是“服用过量的马钱子碱——一种按照医生指示定时服用的兴奋剂”,他特别要求秘书史怀克一定要记录得一字不差,免得记者在引用他的话时产生误解;而且,马克汉也刻意在这份声明的结尾说:“没有证据显示不是因为失当的自行服用药物。”虽然记者们的确完全根据马克汉的报告来撰写新闻,不过,他们还是在字里行间隐约夹杂了蓄意谋杀之类的字眼,让读者多少怀疑起官方声明的真实性。毒杀艾达不成的事件,则已成为非到必要绝不公开的官方机密;只不过,对这个事件完全没必要的刻意封锁,反而更让社会大众足够可怕的想像力迅速攀升到空前的境界。    
    马克汉和希兹,已经开始露出硬顶着沉重负担的徒劳;只要看一眼莫朗督察——就坐在地方检察官身边——深深陷入座椅的程度,也足以让人明白,渐袭渐近的忧虑在不断削去他泰然自若的往日神态;连万斯的脸上都露出了紧张和不安,特别是在他身上,与其说那是明显反常的忧心,倒不如说是一种敏锐的警觉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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