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家杀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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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林家杀人事件-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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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接近午夜的时候,史普特打电话向总局通报。刑事局的接线生顺利地在家里逮到警官,所以半个小时之内警官就赶到了格林大宅。他现在人在那儿——七点左右拨电话给我。我告诉他我得赶紧出门,所以并没有从电话那头知道太多细节。目前我手头上的消息,只有契斯特•;格林昨晚致命的一枪,几乎与先前的枪杀案同一时间——十一点半过后不久。”    
    “那时他在自己的房间里吗?”万斯正在倒柯瑞端进来的咖啡。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是在自己的卧室里被发现的。”    
    “从正面开枪?”    
    “是的,穿过心脏,距离非常近。”    
    “有趣,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朱丽亚之死的翻版。”万斯转为一副思索的样子。“这古老的家族又有了另一个受害者,但为什么是契斯特?……谁发现他的,偶然的吗?”    
    “希蓓拉,希兹是这样说的。她的房间,如果你还记得的话,她房间刚好就在契斯特旁边,可能是枪声惊动了她。我们最好赶快过去。”    
    “我有受邀吗?”    
    “我希望你能来。”这会儿,马克汉终于不再隐藏他要万斯陪同的心意。    
    “哦,你应该知道,我是十足十的心甘情愿。”话声一落,万斯立刻离开房间去更衣。    
    检察官的车,只花了几分钟就从万斯东三十八街的住处开到格林大宅。有个巡警在大铁门外站岗,另外一位便衣警察,则百无聊赖地在拱门出入口前面的阶梯上熬时间。    
    起居室中,希兹正与刚到达的莫朗督察一脸严肃地说着话,而两位来自刑事组的探员则等在窗边听候指示。格林大宅非常宁静:根本看不到任何家族成员。    
    警官很快地走到我们跟前。平常红润的脸色已经不见了,两只眼睛里充满了困扰。他与马克汉握手致意,紧接着对万斯展现出友善欢迎的神态。    
    “万斯先生,你的预测是正确的。某人在这儿捅出了个大漏子,而他的目标也真的不是贵重物品。”    
    莫朗督察加入我们,大家再次握手客套一番。    
    “这个案件将会引起一些骚动,”他说,“假如我们不赶快完成工作,势必被媒体狠狠地修理。”    
    马克汉眼中的忧虑变得更深了。    
    “那么,越早开工越好。督察,你会参与此案吗?”    
    “我认为没这个必要,”莫朗轻声回答,“警方的部分我完全交给希兹负责。既然你——和万斯先生——都在这儿,那么我在不在都无所谓。”他以亲切的微笑向万斯告辞。“警官,跟我保持联系,这里所有人都任你差遣。”(作者注:督察长威廉•;莫朗去年夏季过世,他担任警政署的指挥官长达八年。此人拥有罕见而且不平常的特质,他的辞世,使纽约警察局损失了一名效率最高且值得信赖的官员。在进入警界之前,他曾是北纽约州知名的银行家,在一九七年经济大恐慌期间被迫关门。)    
    督察离开以后,希兹才告诉我们契斯特被杀的细节:    
    昨晚大约十一点半左右,家人和佣人才刚陆续就寝,枪声就响起了。希蓓拉正在床上看书,她清楚地听到了枪声。她立即起床,小心倾听了好一阵子之后,才悄悄地走上佣人房的楼梯——楼梯口离她的房门不过几步路。她摇醒管家,两个人一起走到契斯特的房间。门没上锁,房里的灯也亮着。契斯特•;格林有点蜷缩地坐在书桌旁椅子里。史普特上前看了一眼,就知道他已经死了,因此立刻离开房间,锁上门。接着,他就拨电话给警方和冯布朗医生。


第二部分历史重演(2)

    “我比冯布朗早到,”希兹说,“管家打电话时医生刚好外出,将近一点钟才知道这个讯息。他不能马上来,我可他妈的乐意之至,因为那给了我检查外头那些脚印的机会。早在我进入大门的那一刻,我就看出有人曾经进出过——就和上次一样。我要站岗的弟兄守在入口,让他注意史尼金来了没,然后就一直沿着步道的边缘走进大宅里。当管家打开大门时,我注意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厅的地毯上有一小摊水渍。有人不久前才在里面留下带雪的印子,大厅里有两三摊,往楼上的阶梯上也有一些水痕。五分钟过后,史尼金从街上向我打手势,我要他专心检查外头的脚印。这些鞋印很清晰,史尼金应该能够测得相当精确。”    
    要史尼金检查脚印以后,警官说他就上楼到契斯特的房间,仔细检查了一番。他没发现不对劲的东西,所以半小时之后他就离开那个坐在椅子上被谋杀的人,走下餐厅时,希蓓拉和史普特已经等在那儿。他才刚开始要问他们话,冯布朗医生就来了。    
    “我带他上楼去,”希兹说,“让他仔细看了一下尸体。他好像很想待在那儿,但是我说那会妨碍别人,所以他在大厅里与格林小姐讨论了五或十分钟后,就离开了。”    
    冯布朗医生走了没多久,刑事局的另外两个人也来了,接下来两个小时里,警方忙着讯问格林家的成员。奇怪的是,除希蓓拉之外竟然没有人听到枪声。他们没有讯问格林夫人,因为护士葵伦小姐说老夫人睡得很稳,警官便决定不打搅她。艾达也没醒——根据护士的说法,这女孩早在晚间九点就已经入睡了。    
    不过,雷克斯•;格林倒在讯问时提供了几句模糊不清,而且似乎有点矛盾的证词。他说他一直都是醒着躺在床上的,十一点过后不久雪停了,过了十分钟左右,他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他相信那是从楼下大厅传来的,有人拖着脚走路和轻轻关上门的声音。他并没把这些声音放在心上,是后来被希兹逼急了才回想起来。他说他看了表,那时是十一点二十五分,然后很快就睡着了。    
    “他的描述里,”希兹的看法是,“惟一奇怪的是时间。照他的说法,他是在开枪前的二十分钟左右听到那些声音的,但那时屋子里根本没人起来走动。我故意在时间的准确度上找他麻烦,但是他死咬着一点也不松口。我拿我的表跟他对时间,也没问题。话说回来,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也许是风把没关的门给吹阖了,也可能他听到的是外头街上传来的声音,却以为是从大厅来的。”    
    “但是,警官,”万斯插嘴说,“如果我是你,我会把雷克斯的描述郑重地建档保存起来,有空就拿来思索一番。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段描述很有意思。”    
    希兹猛然抬头看了一眼万斯,看起来好像要问他什么;但他很快就改变心意,只说了声“已归档了”,继续向马克汉报告最后几件事。    
    讯问过那些人以后,他回到局里,让他的手下看守格林大宅,继续完成例行的搜证工作。今天一大早他就又回到了格林大宅,现在正在等待法医、指纹专家和拍照人员。他已经嘱咐佣人们尽量待在他们的房间里,还要求史普特让所有的家庭成员在自己的房间里用早餐。    
    “长官,这事儿恐怕有得我们忙了,”他下了结论,“而且会越来越棘手。”    
    马克汉严肃地点点头,朝万斯瞥过一眼——他的两只眼睛,正忧愁地望着年代久远的托拜亚斯油画肖像。    
    “你觉得,刚发生的这件凶案,有助于我们理出个头绪来吗?”马克汉问。    
    “至少,它加强了我对这幢古老房子充满致命毒素的感觉。”万斯回答。“这里的状况,很像是信魔者的夜半集会。”他给马克汉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又说,“我开始觉得,你的工作越来越有驱邪除魔的性质了。”    
    马克汉低声咕哝:    
    “我会留给你有魔力的解药……警官,我想我们该在法医来前先看一下尸体。”    
    希兹二话不说,立刻走在前头带路。到达楼梯顶时,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契斯特的房门。大灯仍然亮着——临河的窗户透进的阴郁日光,让这盏大灯变得像个微微发黄的大盘子。    
    这个房间既长又窄,塞满了各式各样不合时宜的家具。这是一个典型的男性房间,带有一种轻松的、不修边幅式的气氛。报纸和运动杂志散乱满书桌和写字台,到处都看得到烟灰缸,房间角落里有个开放式的酒柜。一批高尔夫俱乐部的纪念品,堆在织着他名字的毛毯上。我发现,他的床铺并没有睡过的痕迹。    
    在老式雕花玻璃的树枝形吊灯下,房间的正中央是一张十八世纪英国家具设计师齐本德尔设计的容膝写字台译注:两边都有抽屉,中间可容膝的写字台。,旁边立着一把凹形睡椅——契斯特•;格林的尸体就斜倚在这把椅子上,身穿睡衣,脚踏拖鞋,身体有点往前弯垂,脑袋转过去靠在有垫扣的软座上。树枝形吊灯的光线让他的脸色有如幽灵,可怖的景象让我不禁感到恐惧。他的眼珠子本来就有点凸出,现在似乎因某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惊诧,更加从眼窝中往外凸;松垂的下巴和失去生命而开启的双唇,更强化了这个惊诧的神情。    
    万斯也专注地细看死者。    
    “警官,你是不是认为,”他头也不抬地就问,“契斯特和朱丽亚离开这世界时,看到的是一样的东西?”    
    希兹很不自在地干咳了两声。    
    “这个嘛,”他没有否认,“看起来似乎是有东西吓到了他们。”    
    “吓到他们!警官,你应该感谢造物主没让你有太多想像力。这些可怕事件的整个真相,就藏在这鼓出的双眼和歪斜的嘴巴里。和艾达不一样,朱丽亚和契斯特都看到了吓坏他们的景象,所以他们死得目瞪口呆,所以他们死在震惊之中。”    
    “嗳,我们又不能从他们的表情里得到任何讯息。”一如往常,希兹最在乎的还是实际。    
    “是没有任何口头上的讯息,但是正如哈姆雷特的说法,谋杀虽然没有舌头,却能说出不可思议的话来。”    
    “得啦,得啦,万斯,坦白一点吧。”马克汉刻薄地说,“你到底要说什么?”    
    “坦白说——我不知道,太模糊了。”他说,然后弯下身子从地板上捡起一本小书。这本书,就在死者垂下椅把的手的正下方。“很明显,契斯特被夺走生命之前正在看书。”他漫不经心地翻开书。“《水疗法与便秘》,没错,契斯特就是这种会担心大肠的人。很可能有人告诉他,肠阻塞会干扰正确的击球姿势。眼前这时刻,毫无疑问他也正在清除极乐世界的常春花,准备在天堂里兴建一座高尔夫球场。”    
    说到这里,他突然严肃起来。


第二部分历史重演(3)

    “马克汉,你明白这本书所代表的特别意义吗?凶手进屋时,契斯特正坐在这儿阅读。他不但没起身或喊叫,还让这个闯入者毫无顾忌地站在他面前。他甚至连手上的书都没放下,反而轻松地仰靠在椅背上。为什么?因为契斯特认识——而且信任——这个凶手!当凶手突然掏出手枪,瞄准他的心脏时,他才会吓得动弹不得。而就在契斯特无比困惑和难以置信的时刻,凶手扣了扳机,子弹也射入了他的心脏。”    
    马克汉缓缓点头,一脸茫然。希兹则更仔细地观察死者的姿势。    
    “这是个很棒的理论。”警官终于让步。“没错,他一定是没一丁点疑心地让这家伙靠近了他,和朱丽亚的情况一模一样。”    
    “警官,没错。两宗类似的谋杀案,在这一点上极为相似。”    
    “只可惜,你还是忽略了一件事。”希兹的眉毛勾勒出一副苦恼的表情。“昨晚契斯特还没准备上床,所以很可能也没锁门,这个人才能长驱直入。但是朱丽亚却已经更衣上床了,而且夜里她总会锁门。现在,万斯先生,你认为这个带着枪的人是怎么进入朱丽亚的房间的?”    
    “要解释这件事一点也不困难。让我们这么说吧:我们可以假设,朱丽亚也许已经脱去外衣,关了灯,爬上她那女皇般的大床。然后门上传来一声轻叩——说不定她知道那是谁在敲门。她起床,亮灯,开门,和来人说了些话之后,因为怕冷又回到床上。可能是吧——天晓得?——来人也就很自然地坐在床边。但突然之间,这个人掏出左轮手枪来,开枪,而因为走得太匆忙,忘了关灯。这个说法——细节部分也许有些出入——也符合契斯特的情况。”    
    “如果当时的情况一如你的推测,”希兹有点勉强地接受了这个看法,“艾达遭枪击时却又为什么那么诡异——从头到尾都在一片黑暗里?”    
    “警官,理性主义的哲学家告诉过我们——”万斯恶作剧地掉起书袋来,“——每件事都有个理由,只是人类可悲有限的才智不见得找得到。在枪杀艾达这件事上,我们这位难以捉摸的罪犯来了个我们无法理解的转变。不过,你已经找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观点:假如我们能发现这个杀手为什么像北鲑那样反其道而行,我相信我们的调查就会往前再迈进一大步。”    
    希兹没有再说什么。他站在房间的中央匆匆看了一下各式各样的杂物和几件家具,踏进更衣室,拉开门,打开里头的吊灯。当他沮丧地细看更衣室里面的东西时,大厅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很快的,史尼金已经打开房门站在那里。希兹转过身来,完全不让他的助手有讲话的余地,粗声就问:    
    “鞋印查得怎样了?”    
    “都在这儿。”史尼金走向警官,递给他一个长长的牛皮纸信封。“测量、核对和做模型都不是问题,可是我想不是很有用。在这个国家里,大概有一千万双脚可以穿这双鞋。”    
    希兹打开信封,抽出一张白色薄板样本,看起来像是一只鞋底。    
    “这不是个矮子走得出来的脚印。”他说。    
    “话可不能这么说,”史尼金说,“尺寸并没多大意义,因为我们要追踪的毕竟不是一双鞋。这是橡胶套鞋的印子,从鞋子看不出那家伙的脚有多大。很可能穿鞋的脚并没有这么大,八号到十号长、A到D宽的脚,都能穿着这双橡胶套鞋到处走。”    
    希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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