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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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流-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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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还是有没听过韦睿之名的人,这些大概都是出身于在北方或西方进行骑兵战和山岳战的人,他们有着如下激烈的主张:

  “被称为‘虎’的,应该是豪勇的将军才是,像这种白发白须的老人,就一战将之葬送了吧!”

  对中山王来说,让主战派的士气降低也不是件好事,他先到了淮河的南岸,再将杨大眼调到北岸,在全军再编制之后,就命元康、甯永仁、潘宝珠、李崇等诸将率领五万兵士攻击梁军阵营。魏军虽以骑兵先行突击,但因鹿角之故而必须下马,在盾牌的遮蔽中,魏军领受着梁军的箭雨。这时,韦睿立于木材制成的望楼之上,而理所当然地,这儿也是敌方箭矢的集中之处。

  “父亲大人!危险,请下去吧!”

  在一起的韦黯低身悲鸣着,但韦睿并不理会其忠告:

  “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胆小的人,真不知是谁的孩子!”

  “我当然是父亲您的儿子呀!”

  “哼!那怎么像母亲呢!”

  韦黯只有低头道:

  “现在不是开这种无聊玩笑的时候了!您还负有圣上沉重的使命,还是先到安全一点的地方去指挥吧!”

  “即使老夫不在,相信也会获胜的!你放心,见到杨大眼的话,我就会下去的!”

  韦睿笑道,但依然立于望楼之上。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杨大眼之妻潘宝珠也在最前线上,她从马上一箭射向韦睿。

  潘宝珠的箭刺中了韦睿儒服的右袖。由于距离过远的关系,箭并没有穿越布衣,只是浅刺了一下之后落地,但却引起梁军一阵惊慌。

  “父亲大人!请下去吧!”

  韦黯抱住老父的腰部,准备硬将他带下去,然而韦睿却连转都不转头,就以竹杖向四男的头上打了下去,韦黯只有乖乖放手。

  “老夫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你看那边!”

  韦黯转头看向地面,不知何时魏军已经溃乱。如白云般的骑马队伍在魏军的阵中东驱西赶。将其阵形扯裂,那正是陈庆之的白袍队。

  “原来知此!人和马都是白色的,看来真是个江南的贵公子!”

  潘宝珠笑着说,她的美貌一笑就变成了妖艳。但李崇持有不同的反论:

  “确实是很显眼,但光注重外表的人一定是没什么实力的!”

  “不!事情并非如此!”

  潘宝珠止住笑,摇了摇头:

  “这个姓陈的敌将并不好惹!你看,这白马队所向的地方,一定会造成我方的混乱不是吗?”

  “……的确。”

  “因此继续下去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口的,回营吧!”

  五万的魏军就在三百白袍队的对阵之下决定回营。而从北岸来视察战况的杨大眼则听到了己方所唱的歌声:

  名师大将莫自牢

  千军万马避白袍

  是说:“不管怎么样的名将都没有办法出手,不管几千几万的大军,都要避开自袍的队伍!”

  “夸赞敌人实在不是件令人快活的事!”

  杨大眼苦笑着。对于白马白袍的这支敌军,魏军产生了畏怖之念。如果只是唱唱歌还好,但听闻萧宝寅和奚康生二将军都不能取胜之后,会害怕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这两人也都不是无能的指挥官。

  “虽然现在说已经有点晚,但这次的敌人可不容易,不能因为己方的人数多就大意!”

  踏着浮桥回到北岸的杨大眼这样对他的妻子说道。潘宝珠点点头,只是一个劲地笑:

  “真想从近处看看那个指挥官,也许是个美男子呢!”

  “原来你也喜欢美男子呀!”

  “哎呀!是女人不都是如此吗?”

  淮河上游沉郁的冬阳,映照出北朝的猛将及他的妻子。

  Ⅱ

  过年了!这是梁的天监六年、魏的正始四年,也就是西元五O七年。

  “八十天内要陷落钟离!”中山王的目标并没有达到。

  常胜的自尊为此受到伤害的中山王心情并不好,在形式上地做完了新年的仪式、并赐给了全军水酒之后,他就回到了自己的帐幕之中。

  梁军这边也是,在确认了元月一日不可能会发生战斗之后,大家就过着不像在战场之上的闲雅一日。只不过,祝英台依然和每天一样,眺望着钟离的方向、寻找着梁山伯的踪影。

  这一天,有位客人来到了陈庆之这儿。他是以建康的王茂之使者身份,替白袍队送酒和茶等礼物而来的。

  “已经历经了好几回的实战,竟然连一个战死者都没有,光是这个理由就值得大家庆贺了!”

  这么说着的人,是个和陈庆之同样年辈的年轻人,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名文官。在互相打过招呼之后,他说出了自己的名乘:

  “姓为马,名佛念,字文才!江州人。”

  “哦,江州!”

  虽然是未曾去过的土地,但由于是祝英台的故乡,所以陈庆之也倍感亲切。在将酒分给兵士之后,陈庆之就招马佛念到自己的帐幕中。于双方坐下干杯之后,两人展开了对话:

  “你知道江州的祝家吗?”

  这一句话让拿着杯子的马佛念停了下来,他以疑惑的表情望着年轻的武威将军:

  “这个……姓祝的并不只一家……请问是哪一个祝家呢?”

  “应该是相当大的家宅才是。呃……记得主人的名字是……”

  这应该从祝英台口中听过才是,一时之间却有点想不起来。

  “对了,应该是叫做祝大公!像这样的名家江州应该只有一家了吧?”

  “这……这……这个……下官和这一家的长女英台倒是有婚约在身……”

  马佛念笑着。虽然说是笑着,但声音稀疏,表情也透着古怪。这一次则轮到陈庆之的手停了下来,他的脑里开满了火花,认真地打量着这个祝英台的婚约者:

  “哦,是吗?那么值得庆贺的婚礼之日是在何时呢?”

  “不,这个……”马佛念在想了一下后回答道:

  “说起来实在很丢脸,因为新娘子已经逃走了。”

  “逃走了!”

  “实在是太倒霉了……下官根本连新娘子一面都还没有见到呢!”

  想一想,这实在也不是马佛念的错,他只是依父亲的命令和祝家的小姐结成婚约罢了,并没有违背这个时代的法律、习惯、以及常识等。而如果婚约者逃走了的话,那妨害者是会被众人非难,所以,从本人看来,他的意思表示着“自己实在是个被害者!”。

  只不过,陈庆之当然是站在祝英台这一边的,他希望祝英台能够幸福。虽然被曹景宗取笑,但他为了祝英台是只要能力所及都愿意做的。

  “你应该还不想被讨厌吧!那可是朵你摘不到的花唷!”

  冥冥中似乎有曹景宗的声音传来。而当然这是幻听,陈庆之摇了摇头,再度开口道:

  “其实祝家的英台小姐正是在下的朋友!”

  “啊!朋友?”马佛念的眼睛张得老大。

  “嗯!是去年认识的。”

  如果马佛念继续待在阵中的话,是有可能碰到祝英台的,所以陈庆之想要制其于机先,只不过,这并不见得是最好的办法。

  “如果你对祝小姐有所加害的话,那事情可不会那么简单!当然,这是基于朋友的立场。”

  马佛念的额头中渗出汗珠:

  “你说事情不会那么简单,那你准备怎么做呢?”

  “哦,我可以把你杀了,然后当作是魏军所做的事。”

  由于说话的表情似乎有点轻佻,因此马佛念在事情的理解上花了一定时间,但当他理解后,表情立刻大变,差点从坐的位置跌下来。

  “这,这实在太过分了……”

  陈庆之则只是再将自己的杯中注满了酒。

  “哪里过分?”

  “把无罪的人杀死还不算过分吗?”

  陈庆之取起杯子,叹了一口气:

  “那么,至今为止杀了多少无罪的魏军,也造成了我方的死伤,这样不更是过分至极吗?比较起来,为救朋友而杀个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这真是不合常理的事情呀!陈庆之诡异地笑着。

  应该是会一刀杀死吧!马佛念的颈项为冷汗所湿透。不过,以陈庆之的伎俩并不足以一刀杀死他,这一点马佛念却不知道,他以为这么年轻的人可以当上将军,当是有着了不起的武功才是。马佛念知道的是,这个人很认真!

  马佛念回答道:

  “下官还是很吝惜生命的!而且,再怎么说,直追着逃走的新娘会遭到什么样的评判呢?只不过是会被取笑而已。因此,我并不打算追她。”

  “真的吗?”

  “真的。”

  “那太好了!这也是为了大家,谢谢你的决心。”

  陈庆之很高兴。如果马佛念真的是这么想的话,那祝英台也就不需要再逃婚下去了。

  这一天,夕阳西沉时,曹景宗领了五千兵马以舟渡向淮河北岸。

  第二天,也就是正月二日。

  魏军的一个将军李攸在淮河的岸边巡视时,却忽然遭到大家认为只在淮河南岸的梁军攻击。李攸的部队被曹景宗的部队冲乱,正要命令应战时,两方即已进入了刀与刀、枪与枪的冲突状态。

  在喷血和怒号之中,李攸虽想指挥他的部下,但一名舞着长刀的敌将却无言地驱马而来,在交错而过之后,李攸的首级即被斩落,就只一刀,简简单单地,这就是曹景宗。

  魏军的半数被诛杀,半数则向东溃逃。只不过,没一会儿,应该要逃走的魏军们却转头而回,数目还变成了十倍。领头的军旗是在黑底上以白线所绣的一个大字“杨”。

  在知道杨大眼来了时,梁军的战栗传导着,在曹景宗的指示下重新改换了阵形。而从杨大眼看来,敌军的阵头就站着一个奇异的男子,他没有戴头盔,任头发飘散着。这名巨汉在将铁棒往地上一立后,对杨大眼一礼,大声地叫道:

  “拜见魏的平东将军杨阁下,我名叫赵草,希望能赌上自己的名誉与你一战!”

  “我再问你一次,你听过杨大眼的名字吗?”

  “那当然!”

  “既然如此,你还要与我一对一作战吗?”

  “如此一来死而无憾!”

  杨大眼大笑道:“真是个可爱的人!好,让我当你的对手,所有人都不准出手!”

  在举起长大的战斧后,杨大眼即伴着大地鸣动的迫力策马突进,战斧化为了光的瀑布罩向赵草的头上。

  而在下一个瞬间,随着一阵钝重的声音,战斧居然弹回去了!

  看着两方对战的两军发出了惊叹之声。把杨大眼的战斧弹回去可是大家从未见过的光景。像在河南城之战时,梁军的王茂光是要躲开杨大眼的战斧就已经很努力了,根本不可能直接抵挡的。

  黑马顺着势子冲过了赵草,在数十步之后杨大眼才回转过马头。

  “南朝的人才果然不少!”

  虽然这样说着,但他的车轮眼中满是烈火,然后又再度冲上。

  战斧落下、铁棒上挺,两者的激战伴着雷声发出了青色的火光。黑马再度和赵草擦身而过,而杨大眼也再度回转了马首。

  第三回合的激突,则是赵草的铁棒硬生生地向杨大眼的颜面砸去,杨大眼将这个猛击弹了回去。战斧在空中一转砍向了赵草的颈部,而赵草也将之挡了下来。

  十回合、二十回合、三十回合……在两军无声的眼光下,激战持续着。杨大眼的妻子潘宝珠在这时领着百骑左右赶到,她也认真地看着两人的死斗。

  Ⅲ

  “这真是奇观,不能太小看南贼了!”

  潘宝珠从没想到在梁军之中竟会有人可以和杨大眼斗过十个回合以上的!不!即使是魏军也没有像这样的人的!

  “虽然我也很想再看下去,但我们非得前往中山王处听取洛阳前来的敕使带来了什么样的旨意不可,所以也只好鸣锣收兵了!”

  在潘宝珠的命令下,魏军才回到了自我。当退兵的铜锣响起时,杨大眼只好耸耸肩,本来想要收起战斧的,但却又转意重新拿起,以强烈的一闪击向赵草。以铁棒接下来招的赵草则体势一个不稳,就倒到了地上。

  “我们还会再见的!”

  杨大眼走向魏军的方向,只留下狂野的笑声。而面对整然的魏军,连追击的缝隙都找不到。

  赵草虽然想要回到己方的阵营,但却坐在地上起不来。他的巨体上满是汗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在他的面前有人递来了一个竹水筒,他连谢谢都说不出来就一口气将之喝尽,接着第二支也是一样一饮而尽。当年轻的兵士递出第三支水筒时,赵草才注意到对方,他一礼道:

  “祝小姐,真是不好意思!”

  这名年轻的兵士就是男装的祝英台。

  “你做得很好,赵!”

  赞赏地靠近的则是曹景宗。虽然不知道杨大眼退兵的理由,但已经争取到了不少的时间。曹景宗的目的是在北岸筑起堡垒,切断魏军的补给线,所以在杨大眼再度来袭之前,必须要加紧赶工才行。

  祝英台问着赵草:

  “明天要怎么样呢?”

  “当然还是要和杨大眼作战啰!”

  “虽然很失礼,但我不认为你会获胜。”

  对于祝英台的这句话,赵草并不感到生气。他点了点头:

  “的确是无法取胜!今日一战,下官实在是疲累至极,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而相对地,杨大眼却还有充分的余力,这点身为敌人是很清楚的。

  “不过还是要战!”

  祝英台沉默了。

  之前赵草曾对曹景宗说过“希望陈将军和祝小姐都能幸福!”,然就如曹景宗的回答一样,人生在世并不能尽如己意。赵草确实很天真,如果祝英台和梁山伯幸福了,那陈庆之不就一个人孤零零了吗?

  “恋爱之路是神佛也解决不了的!”

  赵草虽然这么想,但翌日并没有碰到杨大眼,因而无法重现前日的死斗。洛阳前来的敕使,步兵校尉范绍在视察战况后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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