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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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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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
走的真快啊……
小福子奇怪地盯着苍诺的背影,刚一转头。
暮地甩门声把他吓得差点跳起来。
妈呀!主子怎么……又动肝火了?
此时绝不宜禀报任何消息。
关上房门,灿烂的阳光立即被隔绝再外。阴阴暗暗中,遗留的冷清不安分得飞舞起来。
皇帝还保持着苍诺离去时的站姿。
像经年累月被风霜侵蚀的雕像一样,良久,垂下的手,不经意的颤抖一下。
真好。
他呆若木鸡地,勉强勾了勾薄唇。
走了。
对,就应该这样。
这个……这个男人,要来就来,要去便去,区区手段,能让他忽欣喜不已如上天堂,忽心如刀绞如坠地狱。
明明是不愿意的,明明是被迫的,明明让他胡搅蛮缠,拖着拉着一步步走向深渊,差点就堕落到丧失最后一点尊严的地步。
还好,倒是这个苍诺,自己走了。
当皇帝吧!
皇帝没那没多伤心,有时候孤独一点。孤独就孤独,比每夜每夜忐忑不安的等待要好,至少没有心疼的快裂开的时候。
总比,每次回到蟠龙殿,都不由自主期待而失望的卑微好。
讨厌卑微,他明明,是那么骄傲的帝王,却几乎被一个契丹男人给毁了。
惯了酸酸的麻痹的孤寂的痛楚,而不是那种,被活生生撕开的,根本无法忍受的等待和被人控制的感觉。
什么铮儿啊?一句空话。
他这个蠢材,为了一个名字发疯,这下可好,丢够了脸,尝够了苦头,被人玩得越发下贱,竟沦落到要开口求人的无耻境地。
报应!
活该!
该死的……该死的,苍诺。
你走!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我宁愿,要那些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木头妃子,谄媚奴才。
至少他们,不会让我这样难过伤心。
不用我,开口求他们留下。
皇宫笼罩在阴沉的气息下。
皇帝英明神武一如既往,对即将凯旋的大军将领赏赐公道,顾及阵亡将士和低级士兵的利益。不但如此,连沿途供应粮草的几个大省总督以下官员也没忽略。战时不尽力者,也处理得当。
没什么不对劲的。
明堂之上,天子的脸清清冶冷,和所有人隔着的看不见的墙,在一场大胜之后更厚了,说不出的庄严尊贵。
犀利的目光扫视一圈,众臣比往日更心悦诚服。
两天后,礼部尚书再次请旨,契丹使者团起程的一切准备已经做好,何时准备送行宴。
“都准备好了?”皇帝默默听着,问礼部尚书。
“回皇上,礼物,还有送行宴的功能表,礼乐,都准备妥当。这里是礼单,功能表和乐曲目录,请皇上圣阅。”前车之鉴还在,对于契丹使者团礼部可不敢疏忽,务求一切小心,从怀里掏出几张密密麻麻的纸张,奉给皇帝。

皇帝怔怔看着手上的东西,喉咙轻轻咽了一下,轻声吩咐,“不必了……就照你准备的去办吧。什么时候启程?”
“要是皇上恩准,明夜宫里赐送行宴,后天午时就是吉时。”
“后天?”
那么快……
“是,皇上。臣请旨,送行宫宴……”
“你去办吧。都说了,你全权负责。”
“那皇上是否要出席呢?”
出席?皇帝埋在很深很深的土壤里的心暮地一跳。
但微微发亮的眸子,不过瞬间就冷静的黯淡下来。
不,不要再见了。
想好了永不相见,永不要再尝那种不能掌握的,随着别人的一举一动牵肠挂肚的痛苦。
不要再发疯了。
报应的还不够吗?还要低贱成什么样子,才心满意足?
皇帝闭起眼睛,仿佛处理太多政事,被这些鸡毛酸皮的小事烦透了。“朕已经见过了他们的使者,上次龙驾亲至契丹行馆,给他们的面子够大了,这次,就不出席了。你代天子送行吧。”
“是,臣谨尊圣旨。”
上路的通关公文已经盖发,皇帝在下面用玺,眼光滑过上面熟悉的名字,那人要去的地方如此遥远。仿佛在天边尽头。
眼眶干涩。
礼物已经备好,契丹使者团的行李已经收拾妥当。送行宫宴依照惯例再皇宫内举行,礼部尚书代皇帝招待使者团,无巧不成书,天朝皇帝未到,使者团最尊贵的契丹王子,也不见踪影。
“怎么不见契丹苍诺王子?”
“王子他病了。”回答的时候,爽朗的契丹大汉也露出一点哀愁。
英俊勇猛,想雄鹰一样的王子为什么要这样糟蹋自己?
离开他们多日后,浑身带伤的回到行宫,竟然疯的似的拼命灌酒。
那可不是天朝甜甜的酒,而是草原男儿常喝的烈酒。
唉,再高强的武功,再壮的身子,也禁不住这样乱来。他们从来没想过一向强壮的王子也会病倒,病中的王子,竟没有回旋余地地拒绝推迟行程。
御花园中歌声喧沸,火光摇曳着照亮半个天空,送行宴的热闹,突显蟠龙殿的孤清。
皇帝坐在蟠龙殿内。
他很累了。今天故意将国务拿来压榨自己的体力,一刻不歇的勤政,到了现在满眼金星,头昏眼花,却没有睡。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御花园那头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他明白,要在这里听到那个人的声音,哪怕只是那个人说的一个字,也不可能。
这是,很傻的念头。
不知道在等什么,他只是在默默的等。闭上眼睛,猛然睁开,压抑着跳动的心转头。一次一次,皇帝的眼底。倒映出空无一人的龙床。

疯子……皇帝自嘲。
没人知道他们的皇帝是个疯子,不会迷途知返,到最后一刻,还在毫无尊严的傻等。以为一回眸,又能看见那个令人人切齿的身影,听见那把熟悉的声音,说这让人又爱又恨的动人情话。
真下贱!
他从不知道自己会有如此下贱的一天。果然是报应,好好的天子不当,却要当什么铮儿。看,人家要来就来,要去就去。你三千后宫,弃若旧履,现在何尝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不许哭,”皇帝无人得漆黑房中,咬牙对自己低声警告,“不许哭!”举起手,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
不要掉泪,你是皇帝,不是铮儿。
别当铮儿,别再被别人若即若离的折磨蹂躏,那份心疼,你受不了。
他用指尖,一下下刺入自己的掌心。鲜血带给他一丝暖意,虽然一小会后,就会冷淡的凝固成伤痕。
他不想等的,却懵懵懂懂等到送行宴的人声渐渐散去,等到天变灰白灰白后,橙色的太阳从东边跳出来。
小福子过来伺候更衣,大惊小怪之前,就被皇帝扫了一眼,“不许作声。”
小福子果然噤若寒蝉,小心翼翼帮他包裹了受伤的伤口,供送失魂落魄的皇帝上朝。
上朝时有用的,坐上龙椅,见到臣子们,至少当皇帝的那部分自己活过来了,收起失魂落魄的表情,仍然从容自若的听着奏报,信手拈来似的处置调停。下了朝回蟠龙殿,皇帝忽然打开门,把小福子叫了过来,“午时到了吗?”
小福子惊讶得看着皇帝,挤着笑脸轻声轻气地说,“主子,您看看这天色,午时早过了。”
“过了?”他迷惘的抬头看天。
一瞬间,明晃晃的阳光射的眼前金光乱闪。恬静端庄的九五之尊僵硬得站着,刹那后如山峦崩塌班无声颓倒。
“主子!主子!啊,来人啊!来人啊!皇上晕倒了!”小福子尖锐惊恐的叫声穿越皇宫上方的云层。
侍卫太监宫女,从四面八方惊惶的涌来。
午时以过。
他,这次真的走了。
新帝登基的第三年,是天朝臣子百姓极欢庆的一年。秋收粮食大熟,百姓安居乐业,虽然有苗疆王叛乱,差点引起大乱,但也只是差点而已。
在当今天子的从容领导下,问题迎刃而解,不但一举平定苗疆,使东南西北得以安定,同时,也和契丹这个强大的令国达成盟约,互不相犯。
无论从国内民生吏治还是外邦上而言,都令人欣慰而放心。
第四年,承接上一年的强劲势头,年轻有为的皇帝开始大肆改革,奋发图强。吏治、税治、水治共七十二道发送全国的条陈,全部由皇帝亲选的人才弹精竭虑的而出,并经过皇帝亲自的反复斟酌考量,针对国家目前的种种问题,有的放矢,一针见血。
仅仅半年,朝廷气象大改,上下焕然一新。
没有人不为天朝这位勤政而有能力的新君感到骄傲。现在,让所有人暗暗担心的是,这位皇帝,太勤政了。
每日风雨不改的上朝,议政,不但大省公文逐一细看,通宵达旦,甚至乡县小吏的操守品行,略有风闻,也必过问。
勤政当然是好事,皇上处置果断,睿智不减当日,但天朝疆土辽阔,事情多而繁杂,血肉之躯,怎能长期这样熬夜,挥霍心血?这位君主又是不听人劝的,整夜整夜,朱批不断,一天只睡两三个时辰,还常常天未亮就起床,饮食清淡,用量少得让人心惊。
这样下去,如何得了?众人忐忑不安中,宫内封闭多时消息终于走漏,像入骨的斜风一样穿过大街小巷,各处王府。
皇上,有了咳血的症状。

小福子被太后急诏过去,严问详情,小福子吓的两腿之打哆嗦,跪下一个劲的猛磕头,边哭边回,“奴才也是没有办法,主子不让我说,其实老早就咳了。恐怕去年冬天的时候就有了症状,有时后奴才也奇怪,怎么主子身边的手帕总是不见踪影,后来才知道,是咳出血弄脏了。主子就偷偷的仍掉,不让奴才们看见,奴才……奴才该死,瞎了眼,好久才察觉……”
太后吸了一口气,半天才回头问:“怎么……连你也没有瞧出来?”
皇后在太后身边做着伺候着,也是一脸煞白,咬的嘴唇都破了,颤抖的声音,轻轻道:“额娘也不是不知道,这些日子,皇上难得到我这里来……偶尔来一次,也是坐坐,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不但是我,就连其他妃子那,他也是不去的,整天就在蟠龙殿。后宫要见一面也不容易……”
“他到是常常来哀家这里请安。哀家只是觉得他每次都瘦的厉害,人也憔悴了,想是国家事太繁重了,”太后担忧的回想着,用手绢擦擦眼角:“不料竟是大病,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说……”
“不要吞吞吐吐的,直说。”
“太医说,主子是体弱心焦,要慢慢的调养身子,着身子骨伤了的根本症状,比一般的猛症状更难调养,一定要小心啊。”
“还有呢?别的人,说了什么没有?”
“还有……没有了……”
小福子眼神闪烁,不敢正眼瞧太后。
太后冷哼一声,皇后在一旁柔声道:“说吧,有什么说什么,不怪罪你。”
小福子这才唯唯诺诺的抬起头,答道:“还有的就是一些糊涂话,什么调养什么的,宫里什么好药都有,这倒不用怕,就是……就是主子总是这样千方百计的糟蹋自己的身子,整夜的不合眼,拿着笔批阅奏折,一批就是几个时辰,也不好好的用膳……这都是奴才门嚼舌头的话,主子处理的是国家的大事,奴才们不敢多嘴。”
太后长长叹了口气,说道:“你下去吧。”
等小福子的背影消失后,才转过身子来,一脸不解的摇头,“你说这皇帝,他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天下都是他的,要什么没有?听说国事也顺利,没有人起兵造反的,怎么就这样老是不如意,存心糟蹋自己呢?哀家真不懂,过去说我管后宫的事情,惹着他了。现在我可是一个字也不敢乱说的。”
“媳妇……媳妇连见皇上都难,更不敢惹皇上生气了……”
“你别多心,哀家不是说你,只是和你说两句贴心的话。”太后疲惫的揉揉眼睛,转过身让皇后在他的肩膀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边缓缓道:“臣子们都说他是好皇帝,后宫他一丝也不亲近,皇后,你说,是不是后宫的脸他都看熟了……该选一些新的秀女近来了?”
“这……”
“不要这这那那的,你是六宫之主,要有肚量,不要捶了,你先回去吧。”
皇后辞别了太后,郁郁不乐的回了宫,却迎来侍女通报:“娘娘,国舅爷来了。”皇后奇怪,跨进门,弟弟敏男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姐姐。”
“说了多少次了,后宫有制度,外亲不可以随便的入宫,你怎么又来了?”
敏男笑嘻嘻道:“我可没有,姐姐,以后我就可以经常见到你拉,后天开始,我统令后宫侍卫,正式上任。”
“后宫侍卫都是保护皇宫的,你要好好任职,不可以随便的乱来,要见我,还是要按照礼仪做才可以。”皇后规劝了两句,想着弟弟开始有出息,心里也有一点的高兴,寒暄了两句,便又扯到皇上的身上来。
敏男问:“听说皇上病的很厉害是真的吗?”
“正为这个头疼呢。”皇后探口气,把今天去太后那的事情说了一遍。
敏男一听要选秀女,皱起了眉:“这可不妙,那边的淑妃就要临盆,姐姐至今无孕,已经是输了一局。要是在弄几个新面孔近来,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万一来个狐狸精把皇上迷惑住了,那姐姐的皇后的位子……”
“嘘!”皇后低喝着,看看左右无人,小声责骂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敢信口胡说,我怕了你,你不许再来。”
“回去就回去。”敏男转着眼珠子,站起来翩然一笑附耳道:“姐姐别怕,娘家人多好办事,我回去见父亲,包你弄的神不知鬼不觉。”

九王爷接到消息,飞冲去皇宫,不找皇帝,首先拽了小福子到暗处,压声问:“皇上真的病了?前几天不是说小恙,咳了两声,没有大碍吗?今天怎么传出咳血的消息了?”
“奴才告诉九王爷,九王爷可别到处外传啊。”小福子小心翼翼的看看四周,才回过头来,悄悄的说:“确实是咳血了,太医们都吓了一跳,前一阵子诊脉,因为没有确定症状,太医们不敢笃定,只是隐隐约约的说了两句恐怕严重,要保养,少劳心国事,被主子骂的狗血临头,说他们妄图乱政,这一次,诊脉的时候支子就一直的咳,血忽然就涌出来了,主子还想用手捂着,哎,你说,这怎么能捂的住呢。”
九王爷听的肠子好象要绞起来似的,“皇上现在在哪?”
小福子朝蟠龙殿一指,九王爷放开他,就往蟠龙殿走,到了门外,朝里面一瞅,忍不住推门进去:“皇上,你怎么还在看奏折?”
把奏折从皇帝手中取走,转头吆喝道:“小福子,你过来,谁把奏折搬到这里来的?都拿走!”
皇帝正在专心致志的看奏折,抬起头皱眉道:“九弟,你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朕手上的奏折你也敢抢,拿过来,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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