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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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问-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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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在浴盆边帮他捏肩——这是元昶自大婚后颇为喜欢的享受——伴着我的揉捏,那股异香竟然也袅袅地飘了出来。我强压住心下的几分不快,装作没事般地道:“你这几日辛苦呢,我捏着都觉得硬了。”
  元昶深深地出了一口气,道:“不碍的。你悠着些儿吧。女儿家气力小,仔细伤了手。”
  “这几日可觉得身子虚?”我小心地试探道,“若不然,我叫厨下去弄些氽汤,好歹补一补。你老这么劳苛,如何受得住?”
  “担心过余了,夫人。”元昶笑道,“自小也是学过骑射的,哪里就弱到这地步?”
  “前天宫里赏了鹿肉,不然炖了,你看喜不喜欢?”我故意装作没听见,继续试探道。
  元昶这次回了头,一脸神秘秘地坏笑道:“今儿这是怎得了?害怕我晚上亏待了你,还是又想给我添丁添口了?放心,这个,我还禁得住。”
  果然应了我想的——他不想说的,任你问多少,也是枉然。
  于是,我只得故作生气地嗔道:“胡说什么,不嫌害臊呢。”
  
  元昶这一日胜似一日的反常,最后连芝兰都察觉到了。
  “小姐,您可仔细,”芝兰一日里曾暗暗提醒我道,“王爷这两日总是这般的,莫不是,外头有了人?”
  我苦笑了一下,前后都对景儿,只怕是女人都猜到这一层儿了。可如果是生米煮成了熟饭,我还有别的选择么?!于是,我只得淡然玩笑道:“不打紧,若是有了,我便接回来。”
  若是有了,我也只有接回来。为了元昶,更为了我自己。
  
  于是,半个月之后,这个名叫锦书的姑娘就站在了我的面前。
  
  果然是不露声色!我心里不知为何竟忿忿地不平了起来。看着样子,元昶还不一定在外边花了多少时候,这才弄了进来。纳妾就纳妾,何苦来?什么不与异女生子,全是假话!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只道男人的话不能信,今儿一看,果然不错。
  
  今日,元昶回来的倒早。果然是有了新人,这么早便回了——我心里冷冷地想道。
  “别忙了,我用过了晚膳,今儿太子爷留的。”
  我勉强堆起笑容,过来帮他换衣服,道:“那敢情好,又省了我的事情。”
  “你见过锦书丫头了么?”他问道。
  彼时,我正站在他背后,闻听此言,手不由地颤了一下,我定了定神,道:“上午见了。”
  “你瞧着怎么样?”
  这话问得真真莫名其妙,我想了想,答道:“我哪懂些个什么,爷瞧着入眼,便好了。”
  元昶松了外衣,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扯进了他怀中道:“我瞧着好,你也得瞧上了才算数。你看为夫眼光如何?这丫头真真难寻摸,看了多少个,这才找着一个和你最像的。”
  “爷说哪里话,”我笑道,“爷有我一个还不够,又作弄一个一样的做什么,赶回头正的偏的都瞧腻歪了,还要往家里领新的,不嫌烦呐?”
  “呃?”元昶有些迷惑,“什么正的偏的?”他看着我的眼睛,片刻,渐渐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然后竟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得了,”我推开他,有些苦涩地笑道,“爷要是看好了,赶紧就去北边的跨院儿吧,人我都安顿好了呢。是要横着还是竖着,我一概不管,只求个耳根清静便是了。”
  元昶不理我,兀自坐在床上一个劲儿地笑,最后,竟然笑得倒在了床里面。
  “元昶,”我有些急躁,忙走到床边去拉他,赔笑道,“罢了罢了,你甭在我这里赖着,既是扒心扒肺地寻来了,还不去好好待人家。横竖我是不成了,你快别在这里作怪了。”
  “说完了?”元昶揉揉眼睛,笑道,“这又不叫我‘爷’了?唉,你啊。。。。。。”
  他说着,又一把拉我进怀道:“怎么,作酸了?怪道你这前一阵子总说要给我进补,原来是怕我吃不消,咳,你可真是。。。。。。”
  “说什么呢?我可没做错什么。”我心里越发地烦躁了,笑也难笑出来,道,“你有了好去处,还理我做什么?我又没亏待你的人,快些让我清静点子吧。”
  “嗯。。。。。。”他身子故意离我远了些,可手臂却紧紧地钳着我,“坏了啊,娘子真真是打了一缸醋,怎么得了呢。。。。。。”
  横竖走不开,我索性不言语,可眼泪却止不住地要涌出来。
  “罢了罢了,”元昶瞧见了我的样子,立刻把脸凑了过来道,“跟你玩笑两句,还当了真。你啊,就是不信我,我是那样的人么?”
  我斜了他一眼,一肚子委屈地道:“人都让你给送家里来了,还跟我这逗什么闷子。我又不是那捻酸吃醋的人,还能容不下她?!”
  “得了,”元昶伸手过来抹我脸上的泪,笑道,“知道你贤惠,但这事情我也不稀罕去做。再说了,这次的人,还真不是我想要的。这是。。。。。。”他贴近我的耳朵低声道,“这是给太子预备的。”
  “嗯?”我皱了眉头,“你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元昶淡然笑道,“美人关,谁能推得开?再说,这丫头和你还真有不少相似,就冲这个,太子也拒绝不得。”
  “又混说了,”我皱了眉头,一下拍在他身上,海西的事情,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些不舒服,若不是太子,我在宫里原也不会生出什么下堂妇事情,“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多少时候的事了,你还翻出来,不怕招人不舒服?!”
  “嘘嘘嘘,”他安抚式地抱住我,“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太子这心里。。。。。。罢了,是我该死,说这些不该说的东西。我也不过是赌了一把,瞧着你顶俊的,这才按着你的模样找的。是为夫眼里揉不下沙子,以为全天下就我娘子才是美的。。。。。。”
  “去,”我笑道,“又混说什么?你这几日,越发地不正经了,做事也颠三倒四的——既是这么着,做甚么不提前知会我一声?”
  “天地良心,”元昶一脸的无辜,“我还特特地吩咐小顺子和你讲明白呢,这个该死的,连句整话儿都学不清楚!赶明儿看我怎么收拾他。。。。。。”
  …
  不能不说,锦书是个聪慧灵巧的女子,教她做碧水茶。只看了一两遍,便做的有模有样了。我暗自感叹元昶并不喜欢这种茶水,否则,常住一个屋檐,将来会的本事又和我一模一样,总不是什么让我安心的事情。
  虽然元昶没有明着说,但我也听得出来,锦书,便是元昶找来的替身——我的替身,也就是另一个在太子面前的我。我虽不知道元昶这份赌注下得有多么大,但从太后肯定的态度,太子对太子妃淡然的表现,以及太子妃时常的尴尬,倒也不难想出这个事儿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不过时隔将近两年,这一招望梅止渴究竟能不能管用,就要另当别论了。至于我,也懒得操心这些个事。但我明白,我的任务,就是把这个姑娘调教得和我越相似越好。
  眉眼上自不用说,这个姑娘的确和我有几分相似,看来元昶是花了一些心思——中原人和海西人终究有些不一样,竟能找到神似的,委实不易。后来听元昶说,锦书竟然是他花了二十两银子买来的——这姑娘原是京城天香楼刚刚卖进门的女孩儿,因为脸上不挂笑,总讨得忘八的打。鸨母也不甚待见她,这才卖得贱了些。
  “亏你想得出来,”我有些恨恨地道,“那种地方的人,你也敢卖了来。回头宫里查起来这个女孩的身家,你怎么回?”
  “关心则乱,”元昶不慌不忙地道,“若不是这个出身,我才不买呢。”
  我仍然是不甚了然,既然问不明白,就走着瞧吧。但还是要尽力去调教这个出身卑微甚至是下贱的姑娘。
  
  “锦书,”一日,我教她琴瑟,一曲终了,我有些好奇地问道,“这名儿,是谁给你取得?”
  “回夫人,是四少爷,噢,不,奴婢该死,是王爷给取的。”
  锦书起初并不知道元昶的身份,在外面只唤他做四少爷,但知道后很便很机灵地改了口称王爷。
  “锦书,”我早猜到这名字也不是妓院的老鸨起的。如今细细地把玩这个名字,心想元昶还真是下了不少功夫,“好名字呵。”
  她羞涩地一笑,或许,她也并不了解我的意思。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这名字,想来就是别有深意的,只是,太过露骨了些。我想了一刻笑道:“名儿虽好,只是不大合适女孩儿,锦书,叫起来怪拗口的。不如,我给你换一个,你可愿意?”
  “夫人说哪里话,”锦书驯顺地回说道,“王爷对奴婢恩重如山,夫人又将奴婢看得如亲姐妹一般,如今慢说改了名字,便是奴婢的命,也是王爷和夫人的。”
  我浅浅一笑,心想你的命倒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这份心思。片刻,我淡然开口道:“我仔细想了,女孩儿叫锦书,总觉生涩,不若改一个字,将‘书’字,”我伸手拨了一下琴弦道,“换成‘瑟’。”
  锦书没有犹豫,立刻福下身答道:“谢夫人更名,奴家从此便叫锦瑟。”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元昶轻轻地吟着,“改得不错,比我想得周全。”
  “这原是从爷那里学来的。”我陪笑道,改名字的事情我没有耽搁,一有机会立刻便告诉了元昶。
  “怎么说?”
  “你曾说,水满则溢。做事情,不也是如此么?所谓山盟锦书,既读着不妥,又太过招摇了,倒不如说是锦瑟数弦,弦弦华年。反正是庄生梦蝶,也没什么不对的。”
  元昶笑着点了点头道:“果真是当局者迷啊,我竟糊涂了。这个且这么着,我问你,这丫头的才学女红可有进益了?”
  “爷看中的,还能有错?”我笑着打趣,旋即又正色道,“这姑娘蕙质兰心,来府里不过七八日,厨间的活计都做得八九不离十了。”
  “好,”元昶也正色地点了头,“得快些,我只怕,时间赶不及。”
  “你计算着什么时候?”
  “端午之前。”元昶坚定地道,“你忘了,秀女大挑还没有完呢。”
  在宫中的一场大狱之后,还能记得这些个事情,我对元昶的心思,实在是佩服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在电脑无数次抽风之后,我终于把这一章弄上来了,各位久等。 
                  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章节还在修改中,所以,标题名称作了调整。  端午节前,宫中的秀女大挑终于尘埃落定。之所以会拖了这么久,与其说皇上是忙不过来,倒不如说皇上似乎对这次秀女大挑根本就不甚有兴趣——这次,据元昶说,皇上竟一反常态,将选秀所有的事宜都交给了皇后,自己乐得轻松。这一拨的秀女我倒也见过一二,容貌惊人者,也是大有人在,但由于是皇后做主,于是,所有姿容过于美丽的女子大抵都被斥为妖冶不正,没有入选后宫。这对这些姑娘们而言,或许并不是坏事,有一次进宫给太后请安,我无意中见到了先皇的程太妃——正是风韵犹存的年纪,却竟是枯坐冷宫。真真个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
  一俟皇上的秀女大挑结束后,一部分被皇后拨拉下来的秀女必须要充入太子宫。这倒在宫中掀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至于太子这边,他本人并没有什么话好讲,皇上却是略有不满,但左不过不能和儿子抢女人,再加上太子妃的确不育子嗣,于是,皇上终于松了口。但是,太子若是向宗人府报请册立什么良娣良媛,还是会被皇上给压下去。
  
  
  锦瑟的出身是她无法参加秀女大挑的死穴,我曾担心地问过元昶,要不要会同宗人府为锦瑟编造身世。然而元昶只笑笑道——
  “若是要编造身世,我也不会白白地去那种脏地界儿把她挖出来。”
  就在秀女大挑临近结束的时候,元昶在书房和我一起见了锦瑟——说来好笑,这姑娘虽是元昶作主收进府的,但这却是锦瑟进府后,头一遭见到元昶。
  “奴家见过王爷,见过夫人。”锦瑟在低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罢了。”元昶挥挥手,叫她起来,继而语气颇为凝重地道,“锦瑟姑娘,今儿叫你来,不为别的。只因夫人数次与我提起,说你心窍玲珑,才艺已成。夫人的眼力,”元昶不易察觉地对我浅笑了一下,继而又严肃地道,“是不会错的。那么,本王想,本王对你的承诺,也该兑现了。”
  锦瑟的身子震了一下,我则有些不解地皱了眉头,元昶悄悄捏了我的手,示意我安心。只见锦瑟有些紧张而欣喜地开了口,道:“王爷此话当真?”
  “怎么,”元昶半玩笑地道,“你不相信本王的为人么?”
  锦瑟刚要说什么,却只见元昶摆了摆手,径自说道:“你先莫急,我说过,一俟你才艺学成,一定让你见到他。只不过,这个他是谁,恐怕,你还不十分清楚。”
  锦瑟的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惊恐,喃喃道:“二少爷他。。。。。。”
  “你说的二少爷,就是当朝太子。”元昶道,“这些,你大概也猜到了吧。”
  锦瑟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么,”元昶道,“本王也并不对你隐瞒,以你的出身,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得太子身边名正言顺的女人的。”
  “锦瑟明白,”锦瑟的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是语气坚定地说道,“自王爷收锦瑟进府那日起,锦瑟就明白,这辈子,不能存什么妄想。。。。。。可是,锦瑟是真的钟情太子。锦瑟不在乎究竟是什么身份,什么名位。只要陪在二少爷身边,就是锦瑟一生的福分了。这些,还望王爷成全。”
  “好,”元昶点点头,“好姑娘,没有枉费太子对你的一片心意。冲你这份真意,本王愿意成全你。”
  我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他们的谈话,心中渐渐地生出了几分恼怒和不安。
  
  夜下。
  “怎么了?”元昶扳过我的肩膀——我背对着他躺着,他总觉得不习惯。
  “什么?”
  “你这一夜里,怎么总不见好好笑一声呢?”元昶道,“可是累着了?”
  我不言语,确切地说,是心里夹杂着不安与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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