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猫正误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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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色猫正误表-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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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故意透过电话线让声音传达给对方,也是一件浪漫的事……
  “中林君。”她窥望了保安员的窗口,不由笑起来。
  中林又挂起随身戴着的耳机,嘴巴半张地在打瞌睡。
  她“咳”地假咳一声。中林赫然睁开眼睛。
  “抱歉!是医生呀。”他甩头。“咦?大家都回去了吗?”
  “对呀。瞧,全都签名了。”
  看看窗口上摆着的记录簿,南原、村井敏江等都好端端地登记离开的时间并签了名。
  “糟糕!我睡着啦。”
  “有啥关系?喏,那只猫咪也签名啦。”上面有福尔摩斯的脚印。
  “那么,晚安。”则子也签了名,轻轻挥手。
  “晚安,医生!啊……”中林呵欠连连。
  出到外面,冷风使她缩起脖子。
  “好冷!”则子禁不住喊出声来,把围巾拉到下巴上。
  回去以后——在田口身边取暖好吗?想到这里,则子蓦地脸红。
  必须更正了。
  搞错了的人生,必须好好订正才行。
  下定决心——应该行动的时候到了。
  第六章 订正
  “义太郎!”
  ——义太郎?
  片山在白天的银座大街走着时,听见有人喊一个跟自己同样名字的小孩,心想好少有哇,今时今日,还有父母给孩子取“义太郎”那个古老的名字吗?
  让行人自由通行的十字路上的红绿灯转红了,片山停步。
  以冬天来说,这是个无风的舒畅下午。昨晚刮过强风的关系吧,城市的污浊空气被吹尽,天空澄蓝一片。
  那声音,看来是越过十字路的对角线,从对面传来的。相当洪亮的声音哪,他很佩服。那么多车子跑来跑去的,竟然能传过对面马路来。
  可是……好像在哪儿听过的声音。
  不可能——如果是的话,她会在这种场所高声呼叫吗?怎么说都好,自己又不是小孩子。
  可是……
  “义太郎!”
  找到声音的主人,片山愕然。
  果然是她——姑妈儿岛光枝。
  尽管如此——何必从老远地大声喊自己的名字呢?
  儿岛光枝知道片山发现了她,开心地向他挥手。周围的人以为是“危险人物”,稍微离远观望。
  片山冒汗了——真难看,丢人现眼!
  他暗暗祈望讯号灯尽快转缓,偏偏这种时候,讯号灯似乎特别延长了很多。
  终于转绿灯了,人们从四方八面涌出十字路。片山企图混进人潮中逃之夭夭,可是儿岛光枝就像“禁忌的游戏”中的少女般,即使在纵横交错的行人中,依然奋不顾身地到处找他,口中“义太郎、义太郎”地喊个不停时,片山只好放弃了。
  “哎呀,义太郎!见到你太好啦!”
  儿岛光枝拼命游过人潮,来到片山身边,一把捉住他的手臂。
  “在这种地方遇到你,只能说是命运的安排了!”
  凡事夸大的人。片山领悟到,自己不得不花一点时间应酬这位姑妈了。
  “近来好吗?”
  问这句多余的话,多少有点嘲讽的意味,然而这个对象不适用。
  “你在为我操心呀!何等善良的义太郎!你看,我很好哇。”光枝笑盈盈地说。“在这儿站着讲话也不是办法呀。”
  说的也是。片山他们站在十字路口的正中央谈着。讯号灯闪动,过路人都加快脚步。
  “姑妈!找个地方坐下再说吧!”
  “好哇。去哪边?”
  哪边都可以。总之,片山把光枝带往自己要去的方向去。
  踏上行人道时,车子已开始开动。
  “那么,找个地方喝杯茶好吗?”片山说。
  “也好。不过……”
  “你忙的话,下次好了。”
  “不不,一点也不忙。”光枝说。“只是——我想吃那间店的蛋糕。”
  光枝所指的,就是刚才片山站着等讯号灯的地点——何必等到过了马路才说!
  “那就去那边吧。”片山死心地点点头。
  可以盛放特大号牛扒的大碟子上,只有普通蛋糕一半大小的可爱蛋糕。
  这样就一千圆!换了石津的话.可能要发疯了,片山想。
  “又小又不太甜,吃了也不发胖的。”
  光枝小心翼翼地把那块小小的蛋糕再切成四、五块,一口一口地慢慢吃。
  大概蛋糕本身希望如此受到重视吧。
  “对了,姑妈。”片山早已把蛋糕吃完。“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特别的事呀。只是偶然遇见了,高高兴兴地挥挥手而已。”
  “哦……”片山搭不上腔。当然,她不可能找他找到种地方来,但若没
  有特别事情的话,须要如此大声呼叫吗?
  “不过,难得遇上了嘛。”光枝打开手袋,掏出一本厚厚的记事簿。“我保管了这么多。有没有你喜欢的?”
  她用纸巾擦了一下片山前面的桌子,排列了七八张照片给他看。
  “怎样?每个都身世清白哦。”
  好像是从前“卖身”的生意似的。
  “姑妈,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啊。”
  “哎呀,这种事是可遇不可求的呀。今天我和义太郎相遇,可能也是一种命运的安排。”
  “那就请姑妈和她们相亲好了。”
  “不要取笑我啦。我喜欢年轻女孩嘛。”
  ——什么意思?片山侧侧头。
  “那就闭起眼睛拿一张好不好?”
  “又不是玩占卜。”
  没法子,片山只好逐张逐张拿起来看——这样子带着照片走(实际上还有更多)也很了不起。大概也是儿岛这媒人婆有信用的证明。
  “——这女孩蛮年轻的。”片山的眼睛停留其中一张照片上。
  “你喜欢?眼光很好哇!”
  “不,我没有……”
  “等等啊!”光枝拿起那张照片,霍地站起来走开去了。
  ——什么事?
  片山呆若木鸡。不可能“本人”也预备在那里吧。又不是招考演员。片山只是觉得那女孩看起来很年轻,这才拿起来的。
  没法子。在喝着咖啡时,光枝已经回来了。不知赶什么似的气喘不休。
  “好事要快做。我马上做好安排了。”
  “安排什么?”
  “见刚才那女孩呀。”
  “姑妈!”
  “不要丢我的脸,阿义。我呀,重视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比什么都重要的。假如你逃避相亲的话,我的命缩短五年呢。”
  恐吓来了——即使缩短五年,你还是可以活到九十岁的。好不容易才忍住没说出口。
  “——好吧。不过,那女孩看起来好年轻呢。几时拍的照片?”
  “年轻嘛。才十八岁。”
  “十……”
  “照片后面不是写了吗?‘大冈聪子·十八岁·高校三年生’。”
  “阿义。不必想得太深入。轻轻松松地见面就是了。对方也可能拒绝的。”
  光枝的性格坦率,有哪句说哪句。
  大冈聪子……大冈?
  片山觉得,最近好像在哪儿听过“大冈”这个名字……
  办完一件事。
  每当儿岛光枝达成一桩相亲的约定后,就有“办完一件事”的感觉——当然还没完毕。
  双方见面时了,并不一定能发展为订婚或结婚的对象。不过,那是光枝“负责范围之外”的事了。光技的“使命”是拉拢一男一女。尤其是有关片山义郎的婚事,更使光枝抱有双倍的使命感。
  义太郎答应“相亲”的事,使光枝意气扬扬地走下地铁的楼梯,也是不无道理的。其实她是想“上去”才对。
  车站的剪票口一带,大概是约好碰头的集合地点吧。七八名少女围聚在那里,很难通过。
  “噢,大婶要过路。”其中一人察觉了。
  “抱歉。”
  她们立刻退开一边。
  年轻人也不是不讲理的。只是“不讲就不改”而已。
  走得太急会摔倒。最近光枝对自己的年龄有沉痛感。严禁焦急。
  所以外出时,她尽量避免在拥挤的时间。现在距离傍晚还早,是最少乘客搭电车的时间。光枝慢条斯理地从楼梯走下月台。
  老实说,光枝也知道义太郎嫌她“多管闲事”。可是,机会是很重要。不管是男是女,都需要邂逅的场所。那是光枝的哲学。
  月台的另一边,电车正要开动。那不是光枝要搭的电车。钟声响了,月台上没人匆忙赶上。
  突然——传来“哒哒哒”冲下楼梯的脚步声,有人撞向光枝。
  光枝连忙捉住栏杆,总算不至摔倒。
  什么嘛?撞到人,也不道歉一声!
  光枝火了,狠狠地瞪住那男人的背影。穿西装的胖男人,根本没看光枝一眼,冲下月台准备跳上电车去——
  当他抬头看到月台上“往XX方面”的显示板时,赫然停步。响起“哗”的笛声,电车门关了。
  没啥大不了。他不是搭乘往那个方向的电车。
  并没有谁在看着,但男人环视一下月台,故意让人听见似地说:“搞错了……这车站的方向好复杂的……”
  光枝觉得可笑——外表穿着毕挺的西装,乍看像精英分子,原来是冒失鬼。
  当事人似乎也察觉自己的失策,拼命装出平静的样子。好像在说,我时常搞错的样子。
  可是,当光枝下到月台时,他仿佛在意似地看她一眼,轻轻点个头。
  胆小的男人——光枝反而喜欢他了。
  然后,光枝向他露出微笑,男的有点尴尬地浮起笑意,如释重负似的。
  “你没事吧?”他问。
  “嗯。”
  “对不起。我以为电车来了……”
  “没关系。”
  这时,光枝要搭的电车来了。地下铁从隧道中响起“轰隆”声,开台上传出广播。
  终于出现明亮的灯光……同时“嘁嘁喳喳”地跑下的,乃是刚才约好碰头的年轻人。
  “噢,电车来啦。”
  “时间恰恰好哇。”
  大约男女十名的团体,喧哗地穿过光枝和那男子的身边。
  电车进站了。
  男人对光枝说:“刚才真对不起。我怕错过一班电车,因为一班车就会带来惊人的损失——”
  话还未说完,男人的身体在前倒下。
  怎么啦——光枝发现,男人无声无息地扑向前,就这样掉到电车前面的路轨去了。
  伴随着尖锐的煞车声,有点异样的声音在月台上骤响,那是什么声音。事后光枝也想不起来……
  第七章 惊惶
  “儿岛姑妈被电车撞到?”晴美在电话的另一端跳起来。
  “不好了!那么,几时守灵?丧礼呢?”
  “冷静!”片山说。“姑妈只是在死者身边而已。她没死。”
  “啊,吓死了。”晴美叹息。“姑妈不可能死的。。
  说法也很奇妙……周围太嘈杂了,片山不由大声说:
  “但是,姑妈受到刺激,必须暂时休息一时才能走动。你帮忙通知她的家人吧。告诉他们,当事人一切平安就可以了。”
  “知道啦。”晴美心不在焉似的。“我又不会乱讲说话。”
  ——收线后,片山回到车站的剪票处。
  “因为先前发生了意外,电车暂停使用。”车站员扯开喉咙声嘶力竭地喊。
  片山穿过他旁边,往月台走下去。觉得提不起劲……
  “啊,片山兄。”石津在擦汗。
  “怎样?”片山飞快地望了一眼停驶的电车。
  “很严重。脖子被车轮切断了……肯定是当场死亡。”
  “有没有身分证之类的?”
  “嗯,口袋中有许多东西保留着——现在摆在板凳上。”
  片山跑过去看陈列在白布上的卡片及钞票夹子等。
  “看来是这个吧。”
  钞票夹里有好几张同样的名片。
  “太川恭介。K电机的总经理。哦,相当有地位。”
  “唔……”
  “难道他有撞车自杀的理由?精英分子也是蛮痛苦的啊。”
  与精英分子无缘的石津说这句话时有点怪怪的。
  “太川……K电机的总经理……”
  “片山兄,你认识他?会不会是上次电视有故障时,他来过你家修理?”
  “电视故障要总经理出马吗?”片山没好气地环视月台。
  “再不赶快收拾一切的话,就碰上傍晚的拥挤时间啦。”
  有个像去远足的青年向片山走过来。
  “警务人员吗?”
  “是的。”片山点点头。
  “我们必须赶时间起程了。一直禁止我们离开也教人为难吧。”
  “哦——可是,有人死了。”
  “我知道。但又不是我们的错。”那人不服气。
  “这种事件的情形,必须有目击者留下。你们之中有什么人看见死者撞电车吗?”
  “那是在我们走开之后才发生的。”
  “那……形式上,我想向大家问问话。”
  “哎,怎么啦?”一个女孩走过来。
  “他说要问话呀。”
  “关于什么?联远的事?”
  “联远?”
  “联合远足呀。刑警先生,你不玩那个?”
  “很少。太忙了。”片山说。“总之,我们在找目睹意外的人。”
  “什么嘛。早点说就好了。我看到啦。”好像是女子大学生。看来她对死了个人的事并不感到遗憾。
  “看到了?不是在你们走过之后吗?”
  “是呀。不过,我走在最后。因我的背囊快掉下了,当我整理时,我回头看了一下。”
  “那你看到了?看到那男子从月台掉卞去?”
  “嗯——是掉下去的感觉。不过,即使要阻止也来不及了。这样不是罪吧。”
  她担心地说。
  “那样没问题——可以请你稍微详细地把当时的情形告诉我吗?”片山说。“那男的是自己主动撞上去的吗?”
  女孩眨眨眼。
  “怎会呢!我有那样说吗?”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样做,不是痛死了吗?”女孩皱起眉头。“而且,他不是自杀的类型。我呀,很会算命的。掌相啦脸相之类的,各种都有研究。刑警先生,我帮你看相好吗?免费的。”
  “不用了。这么一来,男的为何掉到电车前面去?”
  “当然是被人推跌的啦。”女孩说得太干脆利落的关系,片山哑然。
  “即是说……有人推那男人的背?”
  “嗯。”
  “那……你看到谁推他了?”
  “看到了呀。即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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