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猫正误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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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色猫正误表-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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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抵达车站时,他们捉住我,拉我进站长室。我说与我无关,他们怎样都不信,结果到了将近中午才澄清,放我回去——当然,我不能参加考试。”
  中林俯视自己的保安员制服。
  “现在这种打扮,但一想当时的事,就会打寒颤。”
  “真是不幸。”美香说。
  “高中时,我参加田径部。我跑得很快,跨栏赛跑不知赢了多少次。高三时,有个大型比赛,如果胜出的话,我可以不用考试,直接保送进三间大学。我绝对有自信哦。从记录来看.我应该第一位。可是……”中林摇摇头。“比赛前一晚,教练从学校开车送我回家,在十字路口闯红灯,撞到货车。教练重伤,我也骨折,自此断送了运动员的生命。”
  中林叹息。
  “我想,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神。我什么坏事也美做。干嘛只有自己遭遇如此不幸?”他说。“——你冷吗?不要紧吧?”
  美香点点头。即使说冷,他也不会让自己回去吧。
  “结果,我进了一间三流大学。就职后,做的也是毫无兴趣可言的事务工作。假如当时我获冠军的话,大概可以进一间以运动著名的有名企业吧。”中林笑了一下。“说来好笑。我进的公司,三个月就破产了。当然什么退职金都没有。我走投无路——就做了现在这份工了。”
  风势稍转强。中林似乎完全不觉得冷。
  “在这里当接待员不久,听闻上面的诊所在做心理辅导,我想听听他们谈些什么。要装窃听器是很简单的事,盖因我夜间多数时间在这里嘛——起初,光是听人家谈话就很有趣了。旁听人家的不幸是很愉快的事。可是听着听着,我开始觉得那些不是别人的事。他们都是‘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如果当时不是这样的话’……那种心情,大概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的了。”
  “于是……”
  “某日,我无意中看到画中的‘正误表’,突然想到了。想到了人生也许可以‘订正’。我之所以站在这种立场和处境,可能就是为了执行那个任务……”
  “于是你杀人?”
  “嗯——不过,人真奇怪,我帮他们做了好事,他们并不感激我。没关系,总有一天,他们一定会感谢我的。”
  美香一直注视中林脸上那种近乎纯真无邪的表情。
  “——对不起啊,让你受寒了。”
  “可是——”美香说。“假如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的话,就不能做‘正误表’了吧?是对是错。由谁决定?”
  中林有点冷淡地望着美香。
  “我告诉你这些事,看来是‘错’的了。”他站起来说。“来,起身。”
  片山在顶楼以下的一层出了电梯后,再走楼梯上顶楼。
  楼塔的门半掩着。
  “福尔摩斯……好暗呀,你看得见吧?”片山小声说,手握着枪,悄悄潜入。
  冷风迎面吹来。
  在哪儿?很暗,不能马上掌握四周的情形。
  就在这时候,传来“救命”的呼声。
  是江田美香。片山冲出去。
  在顶楼的一角,高及胸膛的栏杆处,有两个扭动搏斗的影子。太暗了,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而已。
  福尔摩斯尖叫并停步。
  “怎么啦?”片山问。他也发现了。
  两人是在栏杆的对面互相扭打。如果福尔摩斯扑上去的话,他们可能一起掉下去。
  “住手!”片山喊。“你已经被包围了!停止反抗吧!”
  他紧握手枪,伸直手腕瞄准。
  两人的动作停止了——虽然看不清楚,却能凭服装看出端倪。
  “放开那女孩!”片山说。
  “我和他一起死。”一个声音说。“你在那边看着吧!”
  “不要!”
  不能瞄准他的脚。四周太暗,而且两个身体相叠的关系,只能瞄准胸部以上。
  片山单膝就地,左手托住枪的底部。
  “过来栏杆这边!”
  “抱歉!我要带她一起赴黄泉!”
  “放开她!不然开枪啦!”
  如果迟疑的活,江田美香就没命了。片山下定决心,扣动扳机——
  福尔摩斯霍地纵身跳起,前肢搭住片山的手。
  手闪动了一下。那一瞬间,子弹发射。
  “喵!”扬起叫声。
  “福尔摩斯!你干什么?”
  福尔摩斯扑向栏杆。
  片山也追上去,顿时吓得呆立在那儿。
  偎靠着栏杆倒在那里的,是穿保安员制服的人,另外一个不见踪影。
  难道开枪打中了江田美香?
  “喵。”福尔摩斯开朗地叫。
  片山走近去看——穿上制服晕倒的,乃是美香。
  “交换来穿呀。”片山叹息。
  中林跟美香只是交换上衣,做成是跟失去知觉了的美香搏斗,让片山向美香开枪。
  福尔摩斯识破,于是干扰片山的射击。
  “片山兄。”石津赶到。“刚才有人掉下去——”
  “是中林。”片山突然坐倒在地。因他想到美香是在栏杆外侧那块狭小的地方晕倒的缘故,双膝突然发软。
  “没事吧?”
  “别管我。赶快把她搬过这边来!”片山的声音几乎是在悲鸣。
  “哥哥的脸色最难看。”
  “不要管我的事。”片山说。
  “片山先生救了我一命……好感动啊!”美香独自沉醉在感激的情绪中。
  石津把美香抬到大厦保安的房间,她已完全复原了。
  从美香的口中知悉有关中林的心事后,则子殷切地说:
  “我以为自己能帮助人的——居然没察觉他有这种心理毛病,是我不好。”
  ——大厦内的人慌慌张张地跑上跑下。
  已经半夜了,丹羽刊、相良一和村井敏江已先回去,但为搜索逃走了川北,以及死去的中林的事,片山等人还不能离开。
  “对不起。”声音说。大冈宏子带着女儿进来。
  “大冈女士,你还没走?”则子回头说。
  “嗯……川北的事令我……”
  “你们不是分手了吗?你不须要付上任何责任的。”
  “谢谢——片山先生,小女给你添了好大的麻烦。”
  “哪里哪里……被川北打伤的那名刑警,伤势好象不重,性命无碍了。”
  “好极啦!”聪子拍拍胸口。
  “阿刊小姐非常担心哪。”纯子说。
  “丹刊小姐?”晴美说。
  “嗯。在那里闲聊时,我稍微泄露了有关川北的事。她从报上得悉北川逃走的消息,担心地给我电话……”
  “噢,那么说,在休息时她打的那个电话,是为川北的事……原来这样。”晴美点点头。“聪子小姐,还不能安心哦。”
  “不要紧!有片山先生陪着我嘛。”聪子说着时,美香霍地站起来。
  “喂——那是什么意思?”
  “嘎?”
  “请不要随便叫我的义太郎做事!”
  “哦。”聪子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我和片山先生相过亲哦。”
  “相亲?”
  “哎那种事——”片山想打岔。
  “我呀,跟他感情要好到互相交换传真哦!”
  “什么嘛,黄毛丫头。”
  “我十六岁了!”
  “去吃儿童餐吧。我十八岁了,已经可以结婚啦。”
  “原来你这么老了呀。”
  “放马过来吧!”
  “什么嘛!”
  两名少女之间火花四溅,片山佯装不知……
  第十八章 演出成功
  第一幕结束,掌声四起。
  “爆满呢。了不起。”晴美说。
  “可以吗?你把福尔摩斯丢在一边。”片山在位子上伸懒腰。“喂,石津,起身啦。”
  石津在呼呼大睡,被片山一捅,赫地醒过来。
  “了不起!真棒!”他大声说,周围的观众吃了一惊。
  “我去看看惠利。”晴美站起来,出到大堂,往后台走去。
  今晚是第一场演出,惠利第一次独挑大梁。福尔摩斯的“处女舞台”演出当然很顺利,后半场出场机会很多。
  “惠利!好样哦。”晴美挥挥手说。满头大汗的惠利叹一口气。
  “紧张死了!不过,感觉非常舒服。”她红着睑兴奋地说。
  “喂,擦掉汗水,重新补妆吧。”黑岛说。
  “是。”惠利坐到镜子前面。
  丹羽刊也在这边补妆。
  “福尔库斯如何?”晴美问。
  “它大概不能跟我签专属契约吧?”
  “报酬要很高的。”
  福尔摩斯悠闲地在那儿躺着。
  “——惠利演得还不错。”黑岛小声说。“请别告诉她本人。不然她会自满。”
  “是。”晴美微笑。
  “有田不在,我忙死了。”黑岛叹息。
  那是含有真实感的语调,晴美忍俊不禁。
  “那么,结束以后,我来接福尔摩斯。”
  “喵。”
  晴美走出后台,穿过人潮汹涌的大堂。大堂里挤满买饮料的人。
  “啊,晴美小姐。”有人喊,回头一看,是大冈聪子。
  “噢,你来啦。”
  “嗯。我妈今晚有工作,她说明天看。”
  “谢谢。”
  聪子看起来十分开朗。虽然还没找到川北,但似乎已不影响大冈的母女的生活。
  “片山先生呢?”
  “哥哥?他来啦。完毕后,他要带福尔摩斯回去的。”
  “那么,我来伏击他好了。”
  “请便请便。”事不关己,晴美也乐得好玩。
  晴美走开后,聪子把纸杯果汁喝尽,在开演前五分钟的铃声响起时走进洗手间。洗了手出到大堂时,大家已陆续到观众席中。聪子也往接近自己座位的入口走去——
  “聪子。”
  回头以前,她已知道那是谁的声音。
  “——一你来干什么?”聪子用压低的声音说。“这里人很多哦。”
  “我懂。”川北说。
  “快去吧!”
  “聪子……我再来求你,跟我一起走。”川北拿起聪子手。聪子没有甩脱那双手。
  “不能。”她摇头。“我做不到。”
  “为什么?”
  “我能扔下母亲吗?那种事我做不出来。”
  “可是——”
  “爸爸。”聪子说。“我并非不相信,关于我是你和别的女人所生的事,以及母亲领养我的事……可是,血缘是什么?就因为我不是她的亲生女,更加显出母亲的伟大,爸爸你明白么?”
  “那个……她这样子养活你,我的确很感激她的。”
  “若是那样,你就不要管我和妈妈。那是你向她表示感谢的唯一方法了。”
  川北把聪子凝视了片刻。
  铃声响了。
  “开始啦——被人见到不好。你走吧。”聪子快口说。
  “好吧。”川北松手。“我明白了。”
  “抱歉。”
  说着,聪子快步走进观众席去。
  川北慢吞吞地离开剧场。
  怀里的枪还有两粒子弹,川北本来打算今天把两粒都用掉的。结果,他留下了一粒。
  其后只要找个地方自尽就行了。
  仿似突然从梦中醒来般,川北打量一下黑暗的四周,然后往他决定了的方向迈步。
  舒适的起居室。
  福尔摩斯在沙发上打呵欠。
  “那猫是真东西?”
  “大概是机械猫吧。”
  “用遥控器操纵的吗?做得好像啊。”
  附近传来那样的私语,晴美忍住笑意。
  舞台上,丹羽刊和惠利走了过来。
  “你的心情我很了解。”阿刊说,卷起手中的杂志,坐在沙发上,轻抚福尔摩斯。
  “你不了解的——谁也不了解我。”惠利疲倦地坐在单人的扶椅上。“那个时候,不是这样的。”
  “什么那个时俟?”阿刊问。
  惠利稍微往前托着腮,望向暖炉。
  这段排练的戏,晴美已看过无数次,大致上记得台词应对……
  奇怪——晴美皱眉。时间拖得太长了。
  惠利……轮到你的对白啦。
  惠利在舞台上僵住了。
  说不出台词!
  怎会这样?重复了那么多次,已念得滚瓜烂熟的台词,不管怎么迷糊都能说出来才是!
  突然脑海中一片空白,她不记得台词!
  汗水渗出——怎么办?怎么办?
  冷静点!一定想得起的!
  对,没问题的……
  可是,白纸就是白纸,怎么翻也是白纸。
  相隔太久了。观众席开始发生骚动。
  愈焦急愈想不起来。
  福尔摩斯伸个大懒腰,跳到地面,走进沙发背后。
  阿刊把撕下的纸条悄悄扔到沙发背后。福尔摩斯街起它,穿过沙发后面,拿到惠利身边。
  惠利赫然望住福尔摩斯。福尔摩斯街在嘴里的——是剧本的这一页。
  可以读出第一行的字句——想起来了!
  “那个时候,当然是指我去那儿学插花的那段时间啦。”惠利说。
  她和阿刊四目交投——阿刊的嘴角轻微笑意。
  观众席发出如释重负的感叹声。
  惠利那流利而冗长的台词在剧场里回响……
  落幕了。
  同时惠利呆坐在舞台上。
  阿刊惊异地弯身问:“你没事吧?”
  “真不像话。”黑岛走过来。“你想弄垮我吗?”
  “师傅……请换主角,让阿刊代替我。”惠利说。“我不行了……那么丢脸。”
  “别担心。”阿刊说。“不管怎样老练,都有那种事的。我第一次上舞台时,把台词忘得一干二净,甚至跑出走廊去问哪。”
  “阿刊……”
  “自那以后,每次演出的第一日,我都带着剧本。我是想到可能对什么人有帮助。”
  “谢谢。”惠利紧握阿刊的手。
  “别哭——哎,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还要上舞台哪。”
  惠利终于站了起来,晴美走过来。
  “惠利!辛苦你啦。”
  “晴美!为我捏一把汗了吧?”
  “寿命因此缩短三年啦。”
  “抱歉。”惠利笑了。“——有件事,我要告白。”
  “什么事?”
  “我说差点被男人偷袭的事……是假的。那天是想找迟到的借口,想到夸张的话反而更逼真……阿刊,对不起。纵使被降级,我也毫无怨言。”
  “傻瓜。”黑岛用拳头敲了一下惠利的头。“反正说了大话,不如说你和男人睡觉睡过了头。演员嘛,不怕说大话的。”
  “对不起。”惠利缩脖子。
  “惠利还是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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