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九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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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九逑-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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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赞,切入主题的角度既新奇又独特,与她对谈,不但时有共鸣,而且心灵相通,那种契合,要说知己也不为过。
                 但,人的感情向来很难去拿捏分寸,尤其是男女之间,只要稍稍超越,知己便可能成为情人,再加上他与她身分敏感,为了不让两人难堪,他宁可舍弃知己的角色,安分地当个教授就好。
                 “只是什么?人言可畏?”她很快地接口。
                 他一呆,知道她看出他提起那篇“将仲子”的用意,尴尬地叹道:“你的反应真的太快了……”
                 这阵子与她接触之后,他才发现,外表纤弱温柔的她有多么犀利聪颖,有时,甚至灵黠刁钻得令他难以招架。
                 “就因为怕被议论,所以你选择逃避吗?”她立在寒风中,冷风吹乱了她的长发,细致的五官因微愠而更显得明艳绝伦。
                 他胸口一震,怔怔地望着她,有几秒的出神。
                 又是那种令他心痛的感觉,潘写意尖锐的神情和咄咄逼人的语气总会一再让他想起“白清雪”。
                 你会如何选择?逃避?还是面对?
                 白清雪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但那时,他不但逃避她的感情,而且还舍弃了她,终致让她走上了绝路……
                 “我不会逃避的,教授,既然喜欢一个人,我就不会这么容易撤退。”她斩钉截铁地道。
                 喜欢?
                 他吓了一跳,整个人从恍惚中惊醒。
                 “你……你说什么?”他震惊地瞪大眼睛。
                 “我说我喜欢你,安知礼。”她清楚地重复一次,并直呼他的姓名。
                 “潘同学……”他结巴得说不出话来。
                 “请叫我的名字。”
                 “潘同学,你……你真是……”他清朗的脸庞堆满了局促和无奈。
                 “我说了,请叫我写意。”她再度固执地强调。
                 “好吧!写意,你别胡涂,我是你的教授,又比你大了十岁,你不该把我当成你的对象……”他赶紧正色地点明她与他之间身分的差异。
                 “那又如何?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她认真而笃定。
                 身分、年龄、地位,都与爱情无关,她要的不过是那份“感觉”!那份“就是他!”的直觉认定。
                 安知礼被她的话深深震慑住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她竟然用如此坚定的词句来表达她的心意,但她愈坚定,他就愈恐惧,她愈执着,他就愈退缩,不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学生,更重要的是,他的心再也无法接受任何人的感情。
                 “你……只不过是一时的错觉而已,写意,我并不适合你,也无法给你任何回应,很抱歉。”他说着掉头就走,决意她明白,他什么也不能给她。
                 她都表白得这么清楚了还遭到拒绝,真令人感到泄气哪!
                 不过,她可不会因此就放弃,说她疯了也好,中毒也罢,反正她非让他这颗顽石点头不可。
                 “教授,你听我说……啊……”她追了几步,倏地痛呼一声,揪紧胸口,身子一晃,向前倒下。
                 安知礼回头一看,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扶住她,急道:“你怎么了?”
                 她喘着气,困难地抬起头看着他。“我……心痛……”
                 “心痛?”他怔了怔,突然想起她的心脏似乎不太好……
                 “教授……”她整个人偎进他胸怀,声音虚弱。
                 “潘写意,药呢?你有没有带着药?”他的手一时不知该放哪里。她身体不适,他总不能推开她,但两人这么靠在一起,要是让别人看见了还得了。
                 “今天……忘了带……”她低下头,更把身体的重量全放在他身上。
                 “忘了带?那……那该怎么办?要不要去医务室躺一下?”他不得不以双手微拢住她纤细的肩膀。
                 “不用了……我等一下就会好了……让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她吸口气,仍是那种柔弱得人心疼的语气。
                 “那怎么行?我看我还是带你去医院——”他低下头,正打算说服她到医院一趟,不料话才说到一半,两片鲜嫩的唇瓣便出其不意地贴近,不偏不倚地堵住了他的口。
                 他愣住了!
                 幽软柔润,带着浓烈的栀子花香,她的气息随着这一吻直接钻入他的心肺,把他的心全搅乱了……
                 如蜻蜓点水般,她借着这突袭的一吻,来向他昭示她的决心,趁着他还呆愕震惊之际,她已翩然跃开,以一种认真而坚毅的神情对着他下战帖。
                 “我不会放弃的,除非你真的讨厌我,否则,终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安知礼。”
                 说罢,不待他有所反应,她噙着浅笑,转身走回文学院。
                 安知礼就这么傻傻地杵在当场,像尊石像般久久回不了魂。
                 唇上还残留着她的温热,鼻间依旧萦绕着她的馨香,他的胸口一阵空荡清寂,完全感觉不到心跳,只因就在刚刚那一刻,他的心似乎已经被她的吻给偷走了!
                 ◎◎◎
                 日子过得很快,就在潘写意把心思全放在挑逗安知礼的乐趣上时,学期已尽,寒假即将到来,期末考的最后一天,潘写意特别感到感伤,只因为她即将有三个多星期会见不到安知礼。
                 秦若怀看她一脸郁郁,一考完试便走向她,关心地问:“怎么?考得不好?”
                 她摇摇头,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秦若怀暗想,就是说嘛!潘写意怎么会考得不好?她就算不读书成绩也照样名列前茅,有些人就是靠着聪明才智就能应付考试;不像她,是属于苦读型的,好成绩都得靠百分之两百的努力才能得到。
                 只是,若不是为了考试,潘写意又在烦恼什么呢?
                 “你这阵子有点奇怪,写意,到底有什么事困扰着你?”她百思不解。
                 潘写意看她一眼,还是无法将满腹的心事向她吐露,只能随便找个借口,“没什么啦,我只是经期不顺。”
                 “经……经期……不……顺?”这种话她竟能说得像忘了吃饭这么容易!秦若怀脸红地瞪着她,真服了她的个性。
                 “瞧你,好像我说了什么可怕的话一样,你就没有月经吗?干嘛一副见鬼了的表情。”她忍不住取笑。
                 “咳……你……你还真是百无禁忌。”秦若怀干涩地清了清喉咙,瞧她那巧笑倩兮的模样,和她说的话完全不搭。
                 “人生如果这也禁忌,那也禁忌,不是太无趣了吗?”她斜倚在走廊的石栏上,把玩着自己的发尾。
                 “人活着本来就不全是为了乐趣,要有甘有苦,生命才会有滋味。”秦若怀淡淡地说出她的观点。
                 她听得一怔,转头望着秦若怀,心中不免感慨,秦若怀把人生看得真是透彻,不像她,总要任性地只想抓住那些快乐的、美好的事物。到头来还是苦了自己……
                 “对了,寒假你要做什么?”秦若怀又问。
                 “什么都不做,发呆,沉思,无聊……”她其实也想去打个工什么的,可是她的父母绝不可能答应。
                 “真幸福,我可忙死了,一放假文物出版社就要我上全天班,只有过年那段时间能回南部几天。”秦若怀一想到放假时会更忙就喘不过气来。
                 “我倒宁可忙一点,这样就没时间胡思乱想了。”她又叹了一大口气。
                 “你啊!好好地享受你的大小姐的日子吧!”秦若怀笑了笑,走回教室整理书本。
                 她怔了怔,心想,大小姐的日子根本就是活受罪……
                 正哀怨着寒假要怎么挨过,安知礼正巧从她前方走来,她眼睛一亮,上前拦住他,微微一笑。
                 “教授,你的寒假计划是什么?”她真好奇他在假期中会做些什么。
                 安知礼一见到她就暗暗叫苦,她那天的宣誓之吻可把他吓死了,虽然心旌不免微荡,但他很快就提醒自己不能陷入迷障,以免到时害了她,也害了自己。
                 “我要出国进修,不在台湾。”他不着痕迹地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礼貌地道。
                 “你要出国?去哪里?”她有点失望,原本想利用寒假去找他,他不在,她的如意算盘就泡汤了。
                 “去美国。”他简扼地回答。
                 “美国?美国哪里?”她或者也可以跟过去玩玩。
                 他尚未回答,王俐婕就跑过来叫道:“安教授!安教授!”
                 她眉头微蹙,转头盯着来捣乱的王俐婕。
                 “什么事?”安知礼也回头询问。
                 王俐婕拿着一份表单来到他身旁,道:“这是进修研习的行表,你看一下,若有不懂的再问我,还有,别忘了当天早上十点的飞机,你八点就得到机场,我会等你。”
                 “好,知道了,谢谢你。”他笑着向王俐婕道谢。
                 “别客气。”王俐婕开心一笑,示威地瞥了一眼潘写意,才转身走回系办公室。
                 听着他们的对话,潘写意的心陡地像灌了铅似的,沉重得喘不过气来。
                 “你……要和王助教一起去美国?”她喉咙有点紧。
                 “是的,正好有两个名额,系主任派我去,而她也很有兴趣,所以我便推荐她和我一起去。”他没发现她的异样,迳自看着表单上的行程。
                 “你推荐她?”她酸味十足地瞪着他。
                 “是啊。”
                 “那我也去。”她噘起小嘴。
                 “什么?”他微愣。
                 “我也想去。”
                 “但只有两个名额……”他连忙道。
                 “为什么你不推荐我?”她觉得不公平。
                 “因为她比你合适。”他正色道。
                 “比我……合适?你是什么意思?”她心微微刺痛,蹙着细眉看他。
                 “潘写意,我知道你的心意,但请你别再闹了,这个游戏我玩不起,我只想平静安稳地教书,不想扯进一些是非,你的热情我真的无福消受,所以,请你放过我吧!”虽然不愿,然而他终究还是得用这种伤人的口气来逼她放手。
                 他……求她放过他……
                 这些话,像火一样烧灼着她的胸口,她僵直地呆立着,心痛得开不了口。
                 她不是花痴,也不是滥情,她只是情不自禁地爱上了他,可是,他却把她的一片真心当成了游戏……
                 她以为他会懂,懂得她心底深处那抹悸动,懂得她对他的奇特感觉,结果,到头来都只是她一头热,看似亲切温文的他,原来有颗比冰还冷硬的心。
                 她瞪着他,眼睛里有气,有怨,有受伤,心上的痛楚不断往上窜升,瞬间在眼眶凝结,然后化为成串的珠泪,滑落脸颊。
                 安知礼被她的泪震住了,她不言不语,但那倔强而气恼的神色已在向他做最愤怒的抗议。
                 “潘……”陡地冒出不舍的情绪。他试图说些什么,只是她已听不下去,撇开头,带着她最后的骄傲及自尊跑开,冲下楼去。
                 他则愣在原地,久久无法抚平内心的冲击,以及那份逐渐压抑不了的骚动……
                 他是怎么了?为什么潘写意的一颦一笑会如此影响着他呢?他心头地拧紧双眉。
                 潘写意难得在他人面前掉泪的,可是今天她几乎是哭着回家,一进门,可把她母亲吓坏了。
                 “天啊!写意,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潘母着急地询问。
                 她什么都不想说,只是红着眼穿过客厅,直向二楼房间奔去。
                 “写意,你到底怎么了?”她父亲在她经过客厅时叫住了她。
                 “没什么。”她闷声道,脚下不停。
                 “等一下,有客人在,别没礼貌。”潘父忙喝道。
                 客人?
                 她呆了呆,抬头一看,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正坐在客厅,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这个人……
                 她心中一凛,闪过一股不好的预感。
                 那人从沙发站起,走向她,双手插在口袋,噙着兴味的笑容。“好久不见了,写意,没忘记我吧?”
                 半长的微卷头发,俊逸非凡的脸庞,修长笔挺的身材,以及那一身与众不同的唐装打扮……
                 “江醒波!”她怎么可能会忘了他,这个怪男人两年前突然带了一个和尚出现在她面前,还莫名其妙地说什么非娶她不可。
                 天,她以为她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醒波为了你,特地把工作重心慢慢转移回台湾,他说目前他已打算定居在台北。”潘父笑着道。
                 “为了我?”她俏脸一皱。
                 “是啊!两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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