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最後的堕天使
〈the way to Pandemonium〉
以「剿除人子馀孽」为名掀起的战争，和之前摩洛奇夺占王城的情况如出一辙。六十万名堕天使自青铜城倾巢而出，在诸王冷眼旁观（注137）下长驱直入，兵临城下。
「多麽讽刺啊。。。。。。为我王露西华驱逐入侵者的是我，而今来攻城的也是我！」瑟列儿的苦笑隐隐透出寒意。
一如往常地，贝尔沉默而尽责地卫护在她身边，如同那悬而未决的梦境。瑟列儿转头望他，红褐的天色中，他深黑的衣甲及座骑染血一般残忍而疯狂，灼刺著瑟列儿的视线。
「贝尔。。。。。。」她若有所思地自语。「不是贝尔，对吗？从那个时候开始，再也不是了。」
〈The Gate of Pandemonium〉
城门缓缓开启，出现的是堕天使们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淡金的发色、总是紧闭著的双眼，身上没有任何武器和防具─加耶尔，诸天的导师，独身一人面对六十万堕天使组成的战阵，毫无惧色。
「卑鄙！」瑟列儿见状，一阵血气上冲，几乎失态。「他们竟然利用拉比。。。。。。」
加耶尔的长发在风中翻扬著。他还是那麽平静无波，彷佛连时间都为之冻结。「瑟列儿，吾徒。」温和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感情。
「是的，拉比。」瑟列儿强抑怒气，下马向加耶尔行礼。
「我并不是要拦阻你，因为你必定有自己的理由。」
「的确是这样，拉比。」瑟列儿低著头，仍感觉到加耶尔的注视─那并非肉眼，而是心见─穿透表象，搜索著她的内心。
「告诉我你的想法，好吗？」
〈Zariel and Gaiel〉
「这是我第一次为珍视的事物争战（注138）。拉比，我已经历过至高的尽头，那儿一无所有，完全不是我想像的那样……」
「瑟列儿，知道吗？你浑身散发意志的暴力，而这正是你最可爱的地方。」加耶尔笑了，那是了然的微笑。「我很高兴你终於发现身旁的世界，不再目空一切，但。。。。。。」
语气转折，让瑟列儿心中一紧。
「看见了吗？这是吾徒巴佛梅德力战捐躯的地方，他的位置理应有人替补，而我正站在此处。」
「拉比！」
「别多说，出剑吧。」
〈The Last Battle〉
不假思索地，瑟列儿静静拔剑出鞘，剑身映著血曜般的发色，鲜豔得炫目，四周景物皆为之失色。
「我曾立誓，对真相之追求凌驾於一切，甚至在拉比之上。」她将剑立举，亲吻它以向敌手致意。「但是，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拉比能再次睁开眼睛。。。。。。请您睁开眼睛，看看瑟列儿是以什麽样的心情向您挥剑！」
想起阿斯蒙帝斯也曾提出相似的要求（注139），加耶尔内心一沉。而就在迟疑的瞬间，瑟列儿的剑气已经逼至眼前。他侧身避过，间隙不过毫发；原本以为瑟列儿必定会抓住机会追击，但她的剑却僵在原地，接著气息开始紊乱。
「瑟列儿？」
〈Love and Death〉
尖锐的寒凉感自胸口透出，琥珀色的血液缓缓流淌著，逐渐向外漫溢……「贝尔……为什麽？」瑟列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不能让你伤害费耶娜的赐福者。」贝尔，一向温柔而坚定的贝尔，此刻却将剑尖一转，再度重创了瑟列儿仅存的生命。
「果然…果然是她！我早该知道……」
瑟列儿痛苦地跪落到地上，艰难地喘著气。沉重的黑暗降临到她身上，堕天使们的惊噫和私语蝗群般啃蚀著她。在那一刻，记忆中的过往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她记起许久以前，贝尔乍见的笑容─啊，那是唯一属於她的，以为永远不会失去的事物！
「告诉我，这不是你自己的意志。。。。。。」我从未像现在这般期待著，你的谎言…。。。
〈Rabbi〉
「瑟列儿！」加耶尔急切的呼唤声，彷佛阴云中的电光，劈开了意识的迷雾。「听得见吗？瑟列儿，撑著点，我立刻帮你治疗。。。。。。」
啊，拉比，只有拉比跟以前一样，还把我当成孩子。。。。。。
「费耶娜选定要带走的人，没有一个能活命。」贝尔冷冷地讥刺著。
「我已失去巴佛梅德，不能再失去瑟列儿。」加耶尔的语气更严酷。「请让开，我不想与丧失自由意志的旧识（注140）怒颜相向。」
不，拉比，我不想再睁开眼睛了。我再不愿看见欺谎栖息在我王的圣城（注141），这就是真相：我王露西华的时代，忠贞的时代已经过去！
「瑟列儿！」
加耶尔悲恸地拥住瑟列儿，象徵生命力的琥珀之血无止尽漫流著，溅渗在他身上，疯狂地向外散溢。他仓皇覆住那怵目惊心的伤口，水元素迅速向掌下聚集、转化出治愈的织影，但瑟列儿却拒绝了这样的救治，虚弱而坚定地推开他。
「对不起，拉比，又要让你伤脑筋了。。。。。。」她似有若无地微笑著，银白的星点纷然从伤口逸出，往空中飘散。
渐渐地，天色暗了下来，点点微光随风飘舞，从盔甲、战旗、矛枪林列的战阵，散入深邃的黑夜中。
然後，瑟列儿，随同传说中露西华的时代，永远消失了（注142）。
2003。05。30 初稿
2003。06。27 一修
注137：诸王各行其是，阿斯蒙帝斯唯加耶尔之命是从，梅菲斯特能力未复，摩洛奇则等著看新主子费耶娜的「威能」，因此无人插手。
注138：这句话说白一点，就是：「杀了费耶娜，贝尔就是我的了！！」（爆）
注139：史官八卦补遗：加耶尔的眼睛，在人类看来其实是很可怕的。不过，习惯以後还真的舍不得移开…呃，好吧，我承认我也被加耶尔色诱了XD
注140：加耶尔尽可为瑟列儿跟贝尔正面对决，但这样是没有意义的。毕竟背後的大魔王是费耶娜，现在的贝尔已经不是加耶尔所熟识的贝尔了。
注141：指费耶娜以契约（利益交换）之名，行剿除异己之实。
注142：瑟列儿阵亡後，再也无人以露西华之名挑战贝利亚与费耶娜的权威。地狱从此进入绝对王权的时代，堕天使的的精神与风格，在阿斯蒙帝斯被封禁之後，再也不复得见。
第十八章 约束
〈Lady Fierna is born〉
当群星散尽、夜雾开朗的时刻到来，一声婴孩的啼哭终结了无主的混乱。她是个光辉的孩子，继承了先祖晓星的光芒、母亲多米莉儿的先见之眼，和父亲贝利亚的暗影。至高无上的万魔殿为她的降生而深深战栗，而阴云堆拥的天空此时突然豪光劲射，莫名的力量重将地狱之门开启。
「六翼的神子！」千万只眼睛惊疑注视著光中的身影，夹杂著妒羡、怨愤和轻蔑的情绪，失主的六十万名堕天使陷入杂沓的狂暴中。
「捉住他！」
「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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