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传之 破城 (第三部 第四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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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传之 破城 (第三部 第四部)-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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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席卷一切的红莲只火,毁灭了邪恶,同时也毁灭了希望,…… 

凤玉的墓在京城和天决山庄的中间,依旧倚靠在墓碑上欣赏火光的我看见不远处有一队人马走了过来,为首的正是苏袖和文鼎鸶。 

苏袖的脸色不好,他看见了我,就下了马,来到了我的面前。 

周相,你在这里做什么? 

酒,已经让我失去了平日中的那种板正,我呲牙一笑,很是难看,用沙哑的嗓音说。 
内子的生辰,我来看看她。 

他看着我,眼睛中隐忍的火光如此的明显,我都可以看得清楚明白。 

周大人,你喝多了。尊夫人的生辰不是在夏天吗? 

阿,是吗? 

当然不是。凤玉夫人出身青楼,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我从来没有听说贵府给尊夫人庆祝生日的。 

哦,这样呀,…… 
我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可是无奈脑袋昏沉沉的,不听使唤。 
那边的火是,…… 

天决门有意谋反,鼎鸶奉郑王的命令,剿匪平乱。 

是吗,…… 
何必烧了人家的房子呢? 
我的话很轻,可是有些人已经几乎无法控制情绪了。 

很不幸,我们造到了抵抗,只能如此了,…… 
不过,走脱了首恶元凶,慕容天裴和楚七都不在其中。周大人,素问你和他们走的很近,这次,…… 

无辜人的鲜血染红了将军头顶的红缨。原来说这话我还不相信,这次,我可是真切地看到了。 
好呀,你们缴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庄子,这次要来杀我是吗? 
我告诉你,我周离做事情都对得起祖宗,我不怕你。 
你随便去说去,看谁相信? 
狗娘养的,你他妈,…… 

永离,住口! 
此时的子蹊无疑从天而降,制止了这场闹剧。 

他的出现,所有的人都跪倒了,可是醉到无法清醒的我实在没有力气动了,我只能竭尽全力的保持清醒的看着他。 

他的眼睛看着我的时候隐含着一种冷酷和嘲笑。然后我就感觉他一下抱起了我,可是我的意识在天旋地转之后,陷入了没有边际的黑暗当中去了。 

得偿心愿之后的感觉是什么? 
空茫,和,绝望,…… 



我是在禁宫中他的床上醒过来的,他的背冲着我,在看书。 

我呻吟了一声,喉咙中的干涩让我痛苦异常。他听见了我的声音,转了过来,看了我一会,这才拿起一个长颈的银瓶喂了我几口水。然后我说够了,他要放下瓶子离开我身边,我抓住他的手。 

子蹊,你不高兴? 

如果你身边有一只无法控制的毒蛇,你也不会高兴的。 

嘻,……,嘻,…… 
我笑的诡异而疯狂,他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我,最后终于他仿佛无法忍受了,狠狠地走到我的床前,当我以为他要打我一顿的时候,得到的却是一个拥抱,是的,一个竭尽全力的拥抱。 

不要笑了,永离,不要笑了,我的心都要碎了,…… 

那天他们想抢在我的前面拿到那些帐目,可是谁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帐目,他们上当了,…… 
子蹊,是你下的旨意要缴的天决门吧。你也不相信我,你一直都在监视我,那天我和楚七吃饭的时候我看见了温芮,…… 
你等不及我下手你就下手了。 

我讨厌阴谋,可是现在的我又能如何呢? 
曾经我诚心对待很多人,可是得到的又是什么? 
子蹊,我们累了,我们都需要好好的睡一觉,等明天起来,这些都过去了,…… 

他一直沉默着,只是他的力气几乎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中,我快碎了,…… 



第二天我回去的时候,三伯来向我辞行,他要回老家去,我给了他很多银子,却没有说话。 
其实当时的我只不过想试探一下,我告诉了他和我心中的计划完全不同的另一个计划。曾经的我多么希望不是他传出去的,可是当那天夜里楚七来的时候,得到的却是和我告诉三伯的同样的传言。 
他给我留了一封信,他说,他真的一直和苏袖有往来,那天也是他告诉的苏袖,慕容进了我屋子的事情,他不过想让我辞官和慕容一起走,他想逼我和子蹊都看清楚现实。天决门的这一次,他告诉苏袖,是因为他不想我再趟新州军饷银子这个浑水。 
合上了信,我把它烧了。 

文鼎鸶的处境有些潜在的糟糕。 
当时朝廷上的人都知道了天决门有他们的暗帐,当然,这个消息也是我发出去的,可是最后接触到那帐的人是苏袖和文鼎鸶,而他们又放火烧了天决门的山庄。 
掌握他人阴私是最忌讳的,是可以招致杀身之祸的。 
很多人一想到他们最无法见人的一面都掌握在文鼎鸶的手中,他们每晚在翻来覆去的同时,一定对文鼎鸶有一种无法言喻的莫名其妙的恨意。 
还有,大家都知道他手上的鲜血,恐怕,他洗,也洗不掉了,…… 
真可怜。 


不要站在众人的对立面。 
这话好熟悉,是谁说的? 
哦,对,是徐肃说的,我应该记住。 


我呢,我是最无辜的一个。 
那天的周离,不过是去祭拜亡妻,然后看见了天决门的一场大火。 
谁也不会想到我和那些莫名其妙的暗帐有什么关系的。 

世界上的事情不外都是真真假假,到了其中,谁又能分辨得出来呢? 

以手指月,而手指非月。 
生命如白云苍狗,不能太认真。 
哈哈,我又笑了。 


三月初九,桃花开,风和日丽,宜出游。 
我依旧坐在谪仙楼,慢慢的喝着茶。对面坐下了一个人,已经易容了,从他的眼睛我可以认出,是楚七。 

你没有走? 

等过了这段日子再走,现在从京城到新州的路全面封锁了,走出去反而更危险。 

慕容呢? 

给他用了点镇定的药,在睡觉,这些天,他是一刻一刻熬过来的。 

我点头,给他倒了杯水。 
天决门这次彻底的完了,慕容认定是我做的,以后肯定不会和我再有任何瓜葛了。估计,等你们回了新州,那边的人也已经平了天决门了,所以,你们也不要着急回去了,安全第一。 
你看,武林还是比不来朝廷的。 

他苦笑。 
看你说的真轻松,仿佛我们都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笑了。 
本来就是呀。 
经过了这些,估计慕容会变的成熟起来。不再是当年的那个轻狂得意少年了,…… 

他,他一直认为自己愧对你,所以你恨他,这才,…… 

我喝着水,没有说话。心中暗想,哪有那样的简单。 

现在的你是什么样的感觉? 
楚七突然问我。 

我自认为扯出一个完美的笑容,看着他,用很平静的语气说,我讨厌阴谋。 

就这样? 

对,就这样,…… 



三月,当桃花怒放的时候,温芮恩科状元及第,大魁天下。 

记得在这之前,有个和我不错的吏部文书史私下悄悄问了一句,温芮文章自是内敛锋芒,可是他过于的漫不经心,竟然连首场的诗词格律都弄错了,周相如此这般,非要落人口实的。当时我笑着回答他,他不是漫不经心,他是故意的。看着那个年轻人的惊讶的面容我淡淡笑了以后,转身走了。其实,这些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他是温赢的公子,温王后的幼弟。他出身世家,明白规则,懂得胜负的界定,这就够了。 

这两天京城的兵马调度的很是频繁,文相要捉拿天决门的首恶元凶,现在看来,不过是外紧内松,大家都在敷衍了事。子蹊没有为了这次的事情再追究任何事情,他知道这其实只是一个起头,再这样纠缠下去,终究会到谁也无法收拾得地步。 

不过,即使这样,苏袖也不在他身边侍候了。我们身边的人都换成了陌生人,有时候看见不熟悉的面孔,还真的有些寂寞呢。 

身后是很熟悉的饮茶的声音,我看见子蹊纤长的手指拿着盖碗,慢慢的喝着。如此静谧的夜晚,我看了看满天的繁星,今天的天气不错呢。禁宫的花园在这样的春天夜晚展现了平常所没有的柔软。 

永离,你今天晚上,…… 
子蹊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殿门外慌张的跑进来一个小宫监,可是一看见屋子里只有我和子蹊两个人突然很是惊慌的站住了,有些踌躇,不知道是否应该进来。子蹊看了他一眼,有些散淡的说了一句,什么事? 

王后求见。 

我笑着把手中的扇子吧啦的一下子合上,然后看着子蹊,施了一个完美的一个礼节。 
夜深了,子蹊,我该回去了。 
然后没有等他说话,我就走了出来,刚好看见迎面而来的温王后。她和温芮有三分的肖似,不过比他多了一份冲动的英气,……,不,不应该这样说,温芮比他的姐姐多了一份沉稳和内敛,其实,也许在温芮的那层冷静的外皮下,他们是一样的冲动而富有生气。 

我躬身行礼。 
臣周离,见过王后。 

她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就昂首挺胸的走了过去,我见她过去了,自然挺直了腰,可这个时候她突然说了一句,本宫要你平身了吗? 

没有。 
我气定神闲得说着。 

那你这是做什么? 
她已经转过身子,端庄精致的脸孔对着我。 
周相,您是内阁学士,有些礼法是不能忽略的。 

我再次笑了一下。 
王后说的是。不过这里是郑王处理政务的地方,后宫女眷出现这里,恐怕不是很合适。 
希望王后知道,后宫就是后宫,政务就是政务。郑王不会把这些事情弄得混乱无章,王后自然也不会就是了。 
周离要事在身,王后保重。 

我不喜欢这个王后,想必她也看我不顺眼。不过,我到不相信她是一个如此浅薄的女子,她这番动作必是有些原因的。也许是温家看我过于的嚣张了,来打压我的气焰而已。 

她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可是那个小宫监说,王后,王要见您。她也只是看了我一眼,走了进去。 

下马威。 
不予理睬。 

本想就这样回家,可是在王宫的门外被一个人拦住了。看他的样子也是一个宫监,十几岁的样子,有些胆怯。 

周,……,周大人,…… 

我叫身边的人退后一些,然后笑着问他。 
我是周离,有什么事情吗? 

周大人,请您去苏袖苏公公那里,他想见您。 

苏袖,他,…… 

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可是,周大人,这也许是苏公公最后一个愿望了,他真的想见你。 

……,好吧,他在哪里? 

在城郊,他的房子里。 

我点头答应了。 

其实对于他,我的感觉很复杂。不恨他,可是,终究好像也无法原谅他,想必他也一样吧。 

当我漏夜进到他家的时候,他正在吃茶,很是怡然自得的样子。可是在他的旁边摆了一个酒杯,是状元红,陈年的状元红。 
突然之间我有些怜惜的感觉,苏袖不应该是这样一个下场的。 

苏袖,你何必。郑王不是不追究你了吗,何苦自己难为自己? 

他笑一声,有些苍凉。 
刑余之人,失去了君王的恩宠,还剩下什么,还有活下来的价值吗?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使呢?能吃了,喝了,还是临死的时候全卷进棺材去? 

苏袖精致秀美的脸庞此时有些超离般的瞬间。他用修长的手指轻轻端起茶碗,细细的品了一口清明的龙井,然后惬意的笑了一下。此时的他动作并无半分的女气,但却带了三分的柔美。 

你看这茶,都是十四岁的闺女用口从茶山上衔回来的,一两金子一两茶呢。 
然后他呵了一下,又说。 
周相出身仕宦豪门,自然不知道人到了饿得受不了的时候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莫要说我平日里不愁吃喝,可君威难测,保不准哪一天就什么都没有了。自己手底有点私房钱也就图个安心。 
这点子心思大人永远不会了解。 

他侧着头,像是在回忆什么,然后眼睛中呈现出的是一种难以言明的柔和。 

那一年家乡闹灾,人们饿得连观音土都吃了。有一天我居然捡到一袋子米,除了拿回家里外还抓了一把给小翠,…… 

小翠是我们的邻居,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过后我们都活了下来,从此以后,她家的地窖里总是储存着粮食,有的时候是米面,也有的时候仅仅是高粱。即使现在,我给了她那么多的金银,可她还是不肯放弃储存,她说,住在有吃的房子里,她安心。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饥饿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突然看着我,眼光凌厉,不,在一瞬间我甚至看见了最恶毒的怨恨和诅咒。 

银子,再多有什么用?当时我爹因为五两银子就把我买进宫做太监。五两银子,还不够京城老爷们的一桌花酒呢,可那可是一个人的一生和一家子几口子人的性命呀。 
谁都是人,谁都是亲生父母养的。在周大人习字背书,品味状元红佳酿的时候,这天下恐怕还有很多人在最肮脏的阴沟里挣扎,只是为了可以活下去! 

他突然很颓然的缩进了椅子中。 

不过,周大人还真的得天独厚,您这样骗郑王,他竟然不说一句话,可我就不行了,一杯鸩酒自我了断算是我百世修来的福气。人和人终究不是一个样的,…… 

我看着他。 
大家都难过。你也不是不知道,当初子蹊让你卖大内的人参,不都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吗?陆风毅为了应得的银子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时候,京城的这些大人们谁不是夜夜笙歌,哪个又为了这个费心了呢? 

他突然笑了一声,很奇怪。 

那段日子里,苏袖可也真的为了新州没有少费心思,又想着可以让新州平安度过,又想着不让自己麻烦。 
这人呀,不坏到极点,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苏袖不过别人的棋子,我得的那点东西,也不外是蝇头小利。这些钱,有的人还看不上眼呢。 
还有,有人要我把这些东西给你。 

说着他从衣服中拿出了一份折好的纸。 

这是陆风毅陆大人临走的时候要我给你的,……,不过,其实给不给你都一样。事情总不会停止的,它会继续下去,就是人换了,…… 
接下来,恐怕,周大人要亲身体验这个原因了。 

风毅是你杀的? 

不是,我怎么会这样的绝情呢? 
是他自己不想活了,我去的时候,他已经咬开了他袍子的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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