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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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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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卫君,听闻您业已离京,怎恁短时辰内去则复返?”被称“王相”者先出一问。

  “本王是去是留,还要请示过王大人么?”

  “话不是这样说……只不过,未获旨谕,擅自进京,有悖法典……”

  在秋长风专注专心的注视下,王相渐偃声息。人愈老,愈惜命不是?

  “风儿?”“太后”无疑也是怔愕的。由她亲斟的那几盏茶里的好料,曰“无香三日”,与太后“软筋散”相同之处为,皆是无色无味。中“软筋散”者,一个时辰后苏醒,武者内力全失,若无对症解药,终生如此。“无香三日”则只要睡足三日三夜,药放甫过,万事无碍。

  这是我在为秋长风两次解除药性时,“药”传递我知的。

  无香三日。秋夫人想在这三日里,为爱子觅出个万全出路来,好魄力,好胆识,也好凶险。

  “长风见过太后。”

  “风儿,你……”三日未到,爱子神消气爽的现身,意外不可避免。

  “禀太后,长风离京途中,与一伙行踪可疑人遭遇,值此多事之秋,自当宁枉勿纵。一经拷打盘问,方知这伙人竟是授意于秋远鹤前来刺杀吾皇的无耻逆贼,且听其口吻,是已得手了。长风惟恐吾皇有失,不敢怠慢,星夜返京,匆忙间疏忽了法礼,望太后恕罪。”

  “……风儿能来,哀家不胜欣慰。快去里面看看皇上罢,他昏迷之中,一迳呼唤的,是长风的名字。”

  半年后。

  “海儿,过来,到这边来,娘娘在这里哦……”

  “啊哈!”长长的绒毯上,我顽强的儿子扯动他的胖手胖腿,如一只大肚青蛙般,吱吱哇哇爬来。

  那个肉肉的身子刚到近前,我就抱个满怀,“海儿好乖,娘亲亲哦。”

“啊哈。”儿子大张着一对像我的眼睛,挣着小脑袋瓜向我胸前钻磨。

“啧啧,巫族妖女,摆这副母慈子爱的模样给谁看呐?”

   嗤,嫉妒。我懒和那些看不得别人幸福的人计较,头不回,声不应,眼中只有我儿子的柔嫩小脸: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可爱的东西呢?

  “巫族妖女,你就这么放心,让秋长风一个人呆在那个花红柳绿的宫墙里?听说秋长风已立襄阳郡主为后哦。”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海儿,笑一个给娘看,娘喜欢。”

  “嘎!”我儿子咧开空空如也的小嘴。

  真是……可爱到日月无光呐。只不过,婆婆说小娃娃到了四个月头上就有生牙的了,我儿子都已经七个多月,怎半颗还不见?

  “听说,秋长风和秋远鹤在不久前有一场大战,二人都负了伤。”

  “哈嘎!”

  我儿子在说什么?是我多心么?怎听着吱哇出儿子小嘴的,恁像“活该”两字?

  “有人说,这一场大战,是最后一次,秋远鹤已现颓亡之势,无异强弩之末了。你家秋长风的那个大位是坐稳了。”

  “卟卟卟……”

  儿子,你不能总让娘误会,这听来听去,又像是“呸呸呸”呢。

  “秋长风还趁势将战局推到了各属国,趁乱收了各属国的国玺。属国国君中不服者,欲投秋远鹤阵营,却均死在了投奔路上。你家的秋长风不计前嫌,为之收殓发丧,在百姓中博尽了仁君之名。”

  “嘎哈嘎哈!”

  假的假的?我疑惑地盯着儿子脸儿,与那双大眼睛对望,“海儿,你对你爹爹很不满意是不是?”

67


  第六十七章纵是与太后母子间并不和睦,昭景帝对自己的母亲亦是毫无防备。是以,那杯“无香三日“饮得如平日的每一盏,只余涓滴。待他神志昏迷,“太后”掷杯为号,安排在旁的刺客出手刺中皇上肋下,引得宫堂大乱。顺理成章地,“太后”连夜密宣重臣进宫商计国之大事。所谓监国,所谓顾命,她都不曾放在眼里,只不过想让爱子堂而皇之地脱离那间密室的囚禁而已。

  在房顶睹得一切的秋长风,离宫门,出兆邑,堂堂西卫国君行捕快之职,在村镇间捉了五六名当街逞霸之徒,再返逃邑,进宫门……

  自然,这中间少不得我这位巫族妖女的推波助澜。带他移形换影,给歹人迷心催心,将行刺之事毫无破绽地推给了秋远鹤,助得狐狸母子唱圆了这场戏,居功至伟呢。

  另一些人,也少不得。

  “皇帝如今怎样?”

  “皇帝?哪家皇帝?“冷蝉儿明知故问。

  “你家皇帝。”

  “他当然好。”

  “他当真没有计较你那一刀?”

  “他……”冷蝉儿这个天字第一号的奇怪女人,此时际,颊上倏抹起了两团红意……害羞?“他说,他感谢那一刀。若非如此,我永远不可能和他相守。”

  “……真是个痴情皇帝呢。”刺中昭景帝肋下的那一刀,正是出自冷蝉儿的纤纤玉手,她便是那个刺客。那一刀,斩去了她与皇帝所有亘隔的心结,使她靠近他时,不必再纠缠于对妹子的欠负而却步。

“他既如此痴情,连你的一刀都能坦然接受了,为何你设计秋远鹤谋反,他还要以一耳光外加趋你离开来招呼?若是以前,还可解释为,江山于他比你于她来得重要,但明明……”

“他是在吃醋,他气我将自己设计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下。”冷蝉儿鸠笑,“还有,他的母亲若知是我逼反了秋远鹤,必定会杀我,那样的罪名,是任他如何阻拦,也阻拦不住的。他只得先赶我离开。”

  “嗤。”我气音对之,“此时甜得发腻,那时为何要寻死觅活?”

  冷蝉儿笑得更加娇媚,“你是在嫉妒罢?他为了我,早早就不想要那个皇位了。太后寿宴时,他欲以秋长风腰牌谋秋长风罪名,就是想借他反噬交出皇位。河州城下,他当着几十万兵士之面,拿你作胁,就是为败坏自己的名声。可惜啊,你家那只狐狸偏偏不领情,非要自己夺过来才算过瘾。”

  这个,我无话可说。臭狐狸的确有些许……变态。察悉皇帝的心思不是一日两日,非要周旋恁久,以“夺”来过瘾。

  “我家皇帝初萌退意时,即在秋长风、秋皓然、秋远鹤三个人中掂量许久。秋皓然有辅君佐世之才,但不足以独挡一面。秋远鹤能力卓着,驭人有术,但心性寡仁,过于戾狠。秋长风……你也该了解你家狐狸了,无疑成了最佳人选。”

  “呿,把你家皇帝说得如此伟大,好像事事都在他掌握中似的。”

  冷蝉儿立即就摆出了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儿,甜兮兮道:“他的确早有部署,但我也不领情啊。他让出来的有什么意思?就要别人夺过去的才作数。虽然,最后还是他自发写了禅让书,但想想看,病榻前颓力举笔“逼宫”的意味就十足了是不是?而且,如果没有那一刀,纵算我和别人联手设计走了他的江山,也无法安然接受他的拥抱。你那位婆母大人真是让人喜欢,让人喜欢得不得了哦。”

  “你那位婆母大人呢?她如今情形如何?”

冷蝉儿摊手,淡淡道:“她很恨。恨她的儿子,恨我,恨秋长风,恨所有人,最恨的是……”

“她的妹妹。”

  “你的婆母。”

  早有预料。她那样一个喜欢呼风唤雨、喜欢掌握时势的人,猝然间失去了长久罩于己身的那层荣耀,必定是恨的。而这其中,最不能原谅的背叛,必定是来自那个以为永远不会背叛的人。且可想而知,依她心性,不会反省自身,不会去设想对方何以致此,能做的,仅有将所受“委屈”无限扩张,于是,恨意与之同涨。

  “你劝劝秋夫人,近期内别再去探望她了。此时去,她只会当人去看她热闹,只会将恨意积累更多。”

  好罢。看来我只能把儿子借给秋夫人多玩一下,让他缠住他那位美丽祖母的脚步,少去那处自找气受。

  “实则,你家狐狸还是该感谢太后的。如果不是她处心积虑将先皇的皇子们都养成了废物,我家皇帝纵算要禅位,也轮不到秋长风这个堂兄弟是不是?”

那么,这便叫人算不如天算了罢?太后处心积虑,为自己的儿子扫请了登帝路上的障碍,到头来,反为他人做嫁衣?她以一本名册,转移了咄咄目光,保住了儿子帝基得稳,却也使得秋长风这个强者更强?就连那本原本不曾存在的名册,秋长风也没有浪费——

“皇上信任长风,病榻前禅长风为帝,长风不胜惶恐。长风受命于多难之际,愿与各位同雨同舟,共度时艰。为示长风至诚,长风愿将这本先皇授予的名册在各位朝臣面前焚之一矩,让它追随先皇而去。自此我大陇皇朝君臣无欺,坦荡一心。”

  这话,是秋长风接了昭景帝的禅让书后,在金銮殿上磅礴所云,且当场将一本教百官忐忑了十几年的“名册”掷于香炉内,化作一抹青烟湮去。直赚得一干王公朝臣跪伏于地,山呼“万岁”……

  “话说回来,你当真放心让秋长风一个人呆在皇宫?”

  “以他脾性,若当真有了别的女人,必然是他爱上了。我在与不在,有什么分别?”

  冷蝉儿明媚的眼珠滴转,“可是,你并不一定要离开,既然离开,总是有原因的是不是?”

  这女人如此聪明作甚?“远东王这个人,你听说过么?”

  “秋长风的盟友之一。一度风传是冷千秋的生身之父,其后才知是一场乌龙。”

  “你既然了解,总该晓得他好色成癖罢?”

  “何止。据闻他还有些令人发指的恶习,如饮食处子之血,夜御多女等……”冷蝉儿美眸倏瞪,“不会罢?他……看见了你?这还了得,那种色中魔王,若是见了你……”

“当年他到大苑公府为客,曾一夜消受了数名美婢。他以为,凭着秋长风过往的慷慨,我这个爱妾也当不吝赠予。”

  冷蝉儿同情地,“他要完了。”

  “我和秋长风在书房,他恃着功高,直冲冲闯了进来,我避之不及。他向秋长风开口要我,是他的随行谋臣看出了秋长风瞬间转变的脸色,当下以他醉酒之由告罪,把人拉走。我为免再生事端,又想带秋夫人出那个高墙散散心怀,就带她和儿子回来了这巫界。”

  “这样说来,你家狐狸立襄阳郡主为后,是为了让襄西王安心,帮他牵制住远东王,以备日后有暇剿之了?”冷蝉儿自问又自答,“该是如此没错。那个远东王哦,死得不要太惨。”

   那时,若不是费得多及黑白无常全力拉着,远东王怕在那刻就没了性命。甚至因瞒我失踪之事,秋长风把人家莹郡主骂了个狗血喷头。那只臭狐狸,可是我儿子的爹,疼我疼得紧呢。

  “海儿,海儿!”

  我回首,眺见夕阳之下,我娘和秋夫人手牵手,跳跃着奔来。我这个娘啊,自己如少女般快活也就罢了,把雍容高贵的秋夫人也一并拉下了水,比我和冷蝉儿还要活得恣意。

  “小海,该把海儿给我们了罢?”秋夫人盯着我怀里的儿子,馋诞欲滴。

  “他睡着了。”海儿肉鼓鼓的小脸偎在我心口,睡得正好,哪能打扰?

  “睡着更好,比他醒时可爱,给我玩啦!”不由分说,娘抢了人,拉着秋夫人就走。

  唉。我这儿子有个怪癖,除了我,对谁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姿态,哪怕是娘有一张和我几乎相同的脸,也唤不起我儿子的热情相待。但偏偏是他那张冷板板的小肉脸,惹得娘和秋夫人心痒难耐,爱不释手,常以和我夺人为乐。

  “秋夫人被你带来巫界,她家老爷呢?你把人家夫妻拆了?”

  “那又怎样?“秋夫人自从和娘见了,越发年轻美丽。她那个不讨人喜欢的丈夫,扔了也就扔了。

  “你家的狐狸虽做了皇帝,但要平定天下,还需废个一两年工夫,你就在此独守空房?”

  “不然,你是要建议我红杏出墙么?”

  “那倒不必,你家狐狸用起情来还算专一,你若不守妇道,未免不厚道了。”

  “……”这个女人!“你到巫界已够久了,该回家陪你那位前皇帝,以守妇道了罢?”

  “我是想告诉你,你家狐狸一旦大事底定,必然要以正仪迎娶你,你甘心让他安安稳稳的把你娶走?”

  “……你有更好的建议?”

  “照我说啊,你何妨如此……”

番外 之父女相亲



场景一地点:议事殿人物:父与女,及若于

“爹爹!”

  “爹爹,爹爹!”

  “爹爹,爹爹,幻儿来了,爹爹在哪里哦?”

  这一串串呼唤,糯糯嫩嫩,甜甜蜜蜜,恍若天籁般,由远及近地拂到了男人心尖上,酥麻的痒感随之传达四肢百骸。

  “幻儿!”在满室文武重臣惊异的目光中,男人欣然站起,大步迈如流星,迎出门外。脚步才到阶下,一个小小躯体就撞进了臂弯里。

  “爹爹爹爹,幻儿想死爹爹了~~”

  “幻儿……这个娇软小人儿,他五岁的女儿,心尖上的嫩芽,男人牢牢托着,眸光里映出那张雪团揉成的小脸,男人严凛的五官融在一汪柔波里,就连眉间那道恶剑如刃般的立纹,也抹了锋,敛了芒,仅余满满的温情荡漾。

  “爹爹!”雪做的小人儿倾家幻儿先呶起红艳小嘴在男人颊上连亲几记,一双嫩藕般的胖腕绕上男人颈项,“幻儿好想爹爹,爹爹有没有很想幻儿?”

  “想,爹爹很想幻儿。”

  倾幻儿歪着小脑袋,“幻儿想爹爹,是很多很多很多的想,爹爹想幻儿,也有很多很多的想哦?”

  “爹爹想幻儿,不止是很多很多的想,还是很多很多很多的想。”

  “很多很多很多哦?”幻儿眸儿登时瞪得更大。

  “对啊,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特地,又加了一个“很多”。

  “爹爹真好,幻儿爱爹爹,幻儿最爱爹爹!”小脸儿释放出世间最美的笑靥,在男人颈间肩上蹭着磨着拱着转着,把爹爹威严天成的龙袍染上满襟奶香,“幻儿爱爹爹,有很多很多很多。”

  “爹爹爱幻儿,也有很多很多很多很多。”不知不觉,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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