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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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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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猴子?敢情不是小海一个人有为人另命别名的才华,他的确是一只小猴子呢。

  侧旁在座的秋长风淡哂:“所以才会讨太后喜欢。”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都是要大婚的人了,可不能再不端庄。”太后说此话时,精厉内蕴的目光已投向我,“皓然,还不把你的媳妇儿牵到近处,让哀家好好看看?”

  秋皓然称是,携我前行几步,虽然方才已随秋皓然行了礼,我仍又以巫人礼节见礼,“见过太后。”

  太后微讶,“你会说汉话?”

  “是。”

  “这就好了,哀家还怕不能同你好好聊聊,来,抬起脸来罢,都是自家人,不必守着那些刻板礼数。”

  太后虽发了这话,以小海多年的为奴经验,我不会当真以为可以无所顾忌地仰脸直视,只把头抬了八成,半举双眸。没有意外地,听到了宫女太监们群起的抽息。

  进室之前,我早将帷帽除下。兹这刻起,这张脸再也不是秘密。

  “皓然,你好大的福气。”太后道,“只不过,娶妻当娶贤,云首领今后还要多多体贴皓然才是。以夫为天是汉家女子奉行不悖的为妻之道,云首领既为汉妻,又是侯府的正室夫人,闲来无事,不妨多读怠女诫夏,那里面,字字箴言,要潜心体会。”

  “……是。”既如此,你不去规劝你那位以夫为无物的妹妹,还派凭多的精明厉害丫头保护她作甚?这皇家,可真是州官放火的典范。

  许是满意于我的乖顺,太后面上释出一丝笑意,赐了座,“既然你早晚要嫁入皇家,学现矩就需趁早,从今儿个起,你留在哀家身边,由哀家亲自教你,如何?”

  才不要!我暗瞪毗座的秋皓然,后者苦脸,“太后……”

  “怎么?舍不得?”太后凤眸娣去,“还是怕哀家错待了你的新娘?”

  “由太后亲自调教,是沧海的福分,皓然只有替她高兴的份儿。只是……”太后打了要他止声的手势,小猴子恍似未见,径自垂眸侃侃而谈,“只是她初来乍到,从衣物到饮食到生活习俗,许多事尚在调适,进了宫来,恐怕会闹出很多笑话。且太后寿辰在即,事务繁多,近期哪腾得出工夫教她?”

  “如此说来,如果哀家硬要留人,必然要落得你这只小猴儿的埋怨了?”太后凤颜一时难观喜怒,转问在场另一人,“长风,你怎么看?”

  “太后肯拨冗调教,是天大的恩赏,每人都会欣喜领受……”

  臭狐狸,你家那位家有悍父的夫人怎没剥了你的狐狸皮!

  “不过,皓然的担忧也不无道理,云首领毕竟是一界之首,不可怠慢。依长风之见,每隔一日,云氏首就进宫一趟,纵使太后届时繁忙无暇言传,单是待在太后身边的身教也足以受益匪浅。”

  “就知道总是你说话行事最滑头,两面都不得罪。”太后眉开眼笑,“皓然,这下你总满意了罢?”

  “……太后恩宠,皓然当然满意。”

  满意?哪门子哪窗子的满意?我方要起身相驳,手被秋皓然握住,他在我手心划来划去,无非一个“忍”字。

  我……忍!

  “今儿个哀家高兴,你们要陪哀家用午膳。云氏首,用罢午膳,你就留在宫里罢,只剩半天工夫,省得你明日还要劳碌回来不是?”

  “……是。”我反手在秋皓然手心划几字:你、欠、我、的。

  “你门小辈在这边先说着话,哀家回寝宫换套衣裳,新裁的衣裳好是好看,穿起来却不如日的舒适呢。”

  环佩叮当,细步纤纤,时时刻刻不忘了散发威仪的凤姿暂时隐退。

  鉴于乍得来的自在太讨人欣喜,我一时忘形,长舒了口气,软靠在身边人肩
上,“你们这个皇家,处处让人喜欢不起来呢。”

19

  秋皓然捏了捏我的指。

  于是,我明白:失言了。我那句话,让别人听去,罗织个什么罪名都不为过。

  “沧海,你汉话讲得是不错,但有些个话说得米免颠三倒四了些,今后还是多向为夫讨教才是。”

为夫?臭小猴子,看在你是好心为沧海开脱的份上,不与你计较。

“……是。”

  “皓然当真是驯妻有道,云首领尚米过门已经言听计从了,好是了得。”

  “长风羡慕了?”

  狐狸留着猴子对付,反正一个狡诈一个机巧,窝里斗个痛快去,我先闭目养神再说。前夜被秋夫人拉着说了半宿夜话,一早起来去应付狐狸。昨夜因获知今儿个要进宫面圣,也无好睡。这半天的工夫,先是苍山,后是太后,累心又累人……眼睛方一阖上,浓浓困意涌来,我……睡了?

“……这算是怎么回事?皓然,她……”

“累了,可不就睡了?太后,让您见笑了……”

“这……算了算了,快把她放到哀家寝宫里去,就算是未婚夫妻,你也总不能老是抱着……”

  耳边有一些语声,有些话,当时听明白了,不一时便全部忘记,有些话,当时就听不清晰……不明白不清晰也不甚要紧,反正,太后虽然厉害了点,对沧海还无恶意……

  既睡之,则安之,睡罢。

  太后寝宫的床榻的确舒适,点着的檀香也让人更能好眠,我睡得安安稳稳,消醒后,还拉了一个长长懒腰以示心满意足,但睁眼后,眼前半明半暗的光线却不能让人满意了。就算沧海所憩处不可能是太后寝宫的正殿,也不该如此节省油钱罢?何况,这屋里怎连个宫婢也不见?好歹我也顶着巫界首领还有一个阮阳侯未婚夫人的名儿呢。

  匆匆跛上鞋,我欲去找人问个究竟,但睡得太久的一只腿一时虚软,才一抬脚,就带着我向地面跌去。

  本该扑到地面的我,因身后攫来的力量稳稳站住。

能让我没有任何觉察,能在我意识闪现之前出手,这个人……

“秋皓然?”管艳说过,他是无云大师最得意的俗家弟子,“是不是你,小猴子?”

  “抱歉,让你失望了。”

  秋长风。其实,这个气息……我第一个就该认为是他,只是……他怎么会在此出现?纵算是大苑公公子,纵算是太后的亲甥儿,纵算是属国国君,就能在皇宫如此放肆?

“云首领。”他一臂箍着我的腰,一手已向我脸上颈上,喷在我后颈的气息有着毫不掩饰的……欲望?!“与皓然联姻,并不能保你巫界平安,考虑一下更适宜的人选,如何?”

  “你……”怎如此混蛋?不管怎么说,我是他兄弟未过门的妻子罢?“请你自重!”

  他轻笑,仿佛为了响应那“自重”两字,手滑到了我胸前……这个混蛋!看我如何收捡你……

  ……怎么回事?

  他的唇,落上我的脸,带着如此显而易察的欲望,向我嘴际挪移,“我第一眼看见你,就想要得到你,看着你这张嘴在亲吻别的男人,我就想用我的嘴为洗去别人的痕迹……”

  ……发生了什么事?我怎施不出一点气力?我动了无数次想要拦下他的意念,怎如滴水入海?

他的嘴罩上了我的唇,没有一点温柔,如一只兽般地吞吐,他的手将我身上的衣物一件件剥除,甚至没有把我抱回床榻,就势压制到了地毯上…………

“你做了什么?你用了什么手法?”当我再次施力未果,只得问。

  他自我胸前仰起首,借着半明半暗的光线,映出他一双绿眸幽幽,“透尘香,鸳鸯散,林微光,对付巫界的首领,当然不能怠慢,希望这些,足以让云首领知道本王对你的重视。”

  透尘香?就是传说中,用来使妖人显出原形的奇香?鸳鸯散,抹微光,必然也是他持地用来制我的物什罢?

  “……你想要巫界的力量助你?”

  他一笑,“能得一赠一当然好,不然,单是云首领,也足够本王费尽心思了,这副艳色,着实天下无双呢。”

这不是秋长风!秋长风虽心机深沉,虽野心万丈,虽……但他优雅,他高贵,他不会有有这等可称下作的行为……和小海在一起恁多时日,多少次的床间纠缠,都是因为小海的一个“不”字偃旗息鼓,他怎么能……”

“你……你以为……你和我做了这些事,我就会嫁你?”

  “不是么?”他半坐起身,缓缓地解着自己的衣衫,噬盯着我的目光,如滚开的融浆。

  “巫界人并不看重这些……我亦早不是处子之身……”他双手一顿,眉间一紧,一股子杀气自眼底散出,冲淡了被欲望熬炽成的绿意。我松一口气……

  “我不一定要处子之身,我要你!”突然,他恶狠狼压下,呲牙在我颈上一咬,“谁让你让我看到你?都怪你,都怪你!你让本王成了一个肤浅的好色之徒,你让本王甚至等不到明天,你这个小巫女!”

  不不不!我竭力躲着他的进逼,“想想……想想秋皓然,你的兄弟……”

  “我不要想!我只要你!”他口气如一个赌气的娃儿,所做的事却邪恶无比,我躲一分,他便近两分,不留一丝缝隙。

  “想想你的妻子,你所爱的女子,想想她们……”

  “不要,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我要你,只要你!”

  “你……”

  说任何话已无益。随着他最后一字而来的动作,将我和他拖入一场畸型的漩涡……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我不今“如你的意……我仍然要嫁秋皓然……”

  我的话,没让他气焰有丝毫萎靡,反倒更激了他的战力。他不加犹豫地弄痛了我,那不亚于初夜的疼痛,让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他有心如此!

  “我不管你第一个男人是谁,但今后你的男人只能是我……”从地毯到床榻,再从床榻滚落地毯,他少有间断的努力中,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一句。

  “……你想得美!巫界讲究得是男人有多少女人……女人就要有多少男人……”

“我没有女人……”

“呃?”

  “你少管!若你再让别人的男人碰你,我第一个就会剿灭巫界!听见了么?听见了么?听见了么?”

  他一再的问,我偏不回答,但,我也为这倔强付出惨重代价……

20


  “云川竟被关了近二十年?”太后得知了娘的近况,不胜唏嘘,“我一看你的脸,就知道你就算不是她的女儿,也是她至亲至近的人,你只是比当年的云川少了几分童真气而已。看来,哀家以训你礼教之名,将你留在宫里,是做对了。”

  “……太后不是当真要教化沧海?”

  “唉。”太后低喟,“哀家是过来人,看得自是比你们要明白。长风看你时的目光,你未察,皓然也不觉,哀家却是感知的一消二楚。那个孩子,眼光奇高,轻易不会想要什么东西,想要的,必定也是世间难求。你才迈进来,他的目光内就多了掠夺。如果你只是普通的巫界人,哀家这把老骨也不会搀和他们兄弟间的情事,但云川是哀家这一生最难得的一段轻松快乐时的朋友,所以哀家想要保你。长风那孩子再妄为,总要看哀家的几分面子。”

  您的面子,他……没有看,就在您的眼皮底下,他做下了一堆恶事……

  我是很想对太后将他恶行恶迹坦布出来,只是,一旦想到,自己顶着堂堂巫界首领的名,竟着了一个凡人的道儿,实在是憋屈又郁卒,纵使这凡人是只仅差成精的狐狸也不行!

  那个混蛋!大色狐,大混蛋!

  我再次扔了笔,揉起酸疼的腿。已经说不请,是今天的第几回了。每一回,我都把那只突然发情的狐狸骂上千百声。

  他竟是在太后的寝宫故布疑阵。我到现在仍然不清楚,他是用什么法子将我那夜所住的偏殿辟成一个单独的世界,他在里面那样疯狂的折腾,外而守着的宫婢竟是一无所闻。直到天快亮时,他放开了我,又说了一堆近乎侗吓的话,方心满意足地离去,而我,一觉睡到天近正午,醒来时,门外正有宫婢小心翼翼的叫起,且已不知叫了几个来回。

  秋长风,这道梁子我们算是结上了,早晚有一日,本首领向你讨回来!

  狠发过,骂也骂过,但周身的酸疼还是免不了要经受,去痛决念了几遍,当时倒也能缓适一阵,但每每记起他那夜的恶形恶状,留在骨肉里的痛意便再度袭来……秋长风,你去死!

  “本王没有听错罢,你叫本王去死?”

  我目观鼻,鼻观口,握紧手中笔,对进门的来者彻底忽略。

  秋长风燎狍坐在案边,自我写成的成堆请束中捏起一帖,“你的颜体字,谁教你的?”

  还不就是你这个混蛋!我重重勾完手底一帖,翕过新帖刚要起笔,下巴忽被他扳了过去。

  “写颜体并不稀罕,但起笔时总要重点一下,书撇字划五时总爱在尾处上勾,单据这些,本王就可以治你一个摹学本王字迹、居心叵洲的罪名!”

  当初是哪个混蛋以罚月钱和不准吃饭那双重的酷刑逼人家练字来着?这厮不要欺人太甚!我怒瞪他。

  “就算你是夫人的义女,对本王如此态度仍算失礼,本王再治你一个不恭之罪如何?”他脸俯近,睫毛搔上了我的额。

  随便了,怕你啊?我虽未说话,眼睛却将话一字不落地传递出去。

  “如此有恃无恐,因为有皓然为你撑腰?”他笑,“他将娶巫界首领为妻,你阮阳侯正室夫人的梦怕是要落空了。”

  无聊。我嗤之以鼻。

  “你不介意?你要做皓然的妾室?”不知所以地,他目间闪过浅微怒气,“你为什么不介意?”

  谁理你?我想别过头,却忘了下巴还在他手里,我扭,他紧,痛得吸了口气。

  秋长风一声讥笑,许是自己也意识到适才的怒意起得毫无道理,另启话端,“怪了,本王并不记得曾对你不好,你对本王总这副避之不及的模样作甚?”

  活该你不记得,不良主子臭狐狸!这句话太复杂,我的眼睛再能干,也不能字字俱细,但有恼有火总是没错。

  “一个做过丫头的人对昔日主子这副神情,还真是少见。”他目光在我眉目间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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