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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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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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长风剑眉蹙灼!“小海!你听……”他……一人赶过来?“你,你把苍山怎样了?你把他……臭山头!”

  秋长风眸光登时沉暗下去!“他只是陷在了阵法里,不必担心,他走得出来。当年,他就曾在阵法里救走雀儿,让整个兆邑城的人都认为我绿云罩顶。小海,他没有你想得那样简单。”

  我嗤之以鼻,“你又如何知道小海是如何想得他的?你了解小海么?”

  秋长风面色微变,厉声道:“那是你从来不给我机会了解!你总是将你自己牢牢包住,你的过往,你的一切!我一无所知。我曾向你的婆婆问起,而她告诉我,如果你从来没有说,那是因为我还不能足以让你信任。既然如此,我便索性不去了解!

  我只要你在我身边,让我看得到抱得到就好!”

  “秋长风,我很庆幸!你不是一个痴情者。”既然遇上了,就索性将话对他说了。

  “我的出生!就是为了以血来供养巫族天女。从六岁开始,我就是天女药人,每年要拿出三成的血供天女食用。每次血从体内流走,也一点一滴的带走我全身的精神,我痛厌极了那软弱无力的感觉,痛厌极了每年要有半年在床上躺着的无助时光。我被束囿在巫山之顶!面对终年积雪,到了十岁时,我甚至还不知道这世间除了白色以外的颜色。我痛恨极了夺去我自由的族人,痛恨极了除了巫山看不到别处天空的狭隘世界。”

  我直迎面色略显苍白的秋长风,“以前,我不对你说起那些,是理智告诉我,你不是小海想要能要的那个。我想要一个温暖的家,一个平凡的生活,我的丈夫不必出色,只要他能和我一起为生活操持奔波就可。在山明水秀的地方,早出晚归,再生一对儿女交给冯婆婆看顾……秋长风,你不是那个人。就算我不是巫族的逃犯,就算我不需要早晚有一日要与巫族来个了断,你也不是那个可以陪伴小海终生的人。”

  “纵使你把你自己交给我,纵使你在我怀里颤栗低泣时,你也从来没有认定过我,是么?”

  “……是。”

  他冷笑,“云沧海,你好狠。”

  “你又何尝不是?难道,你想过这一生一世只有我一个?”

  “你的出生决定你的路,我的出生又何尝没有决定我的路?”

  “所以,注定你和我无法同路。”我垂眸,拭去唇边泪,“所以,放我走,好不好?”

  “你得到了自由,所以无法容忍再次失去自由。而我尝到了最甜美的果实,你却要我再次失去?”

  “秋长风,你好自私!”

  “你何尝不是?”

  这还真是彼此彼此。我举起泪眼相对,“所以,我们始终要有一场对决?”

  他语气放缓,近于“求”,“要怎样,你才能留下?”

  “我曾经告诉你的,被你当口否决。而现在,你已经永远失去了这个资格。”

  “小海……”他摇头,脸上苍白成雪,眸内痛意潋潋,“是你逼我,是你逼我……”

  我知道,他是要启动阵法。是以,在他出手之际,我甩鞭相驭。

  这一场战,始终未免。

  我并没有救出冯婆婆。反倒是我,在与秋长风的对战中,四围山石幻影不绝,如果没有神鞭相助,早就迷失在那迷宫般的阵法里。幸好,随后赶来的倾天救出了我。

  “我们四个人中,只有明月的奇门之术能与清风颉顽,但明月不可能行背叛清风之事。”是夜,灯下,倾天凝眉道。

  甫返未久的苍山饮尽一盅茶,“难怪恃才傲物的秋远鹤视他为平生至敌,他的布阵之术较之以往更臻成熟。”

  我偏不信,他成了刀枪不入了?“秋长风曾攻击过巫族天女,后被苍天阻挡,臭山头,苍天通晓奇门遁甲么?”

  “对了!”苍山拍案蓦起!“我竟给忘了,大哥他虽然并不通奇门遁甲,但他是巫族神卫,身上镌有龙印,足以对抗所有幻术!”

  对抗所有幻术?我一怔。

  “可是”,苍山摇首,“大哥他……他定然不可能助你。”

  未必。“如果我以天女药人相换呢?”

  “不行!”苍山桃花眼瞪成铜铃,两手恶狠狠将我攫过去,“你敢这样做试试!”

  我笑了笑,拿指头点他眉间的蹙结,“小海不是君子。”

  “耶?”

  “介意你的大哥被人欺骗么?”

  他呲牙大乐,“不介意不介意,哈哈,我的小海好聪明!”

  “有雀儿聪明么?”

  他五官顿时苦皱,“小海~~”

  “逗你的。”我拍拍他的脸,“你能找得到苍天罢?”

  “将大哥召来不难,只是”,他坏样十足地眨眸,“你要如何感谢山哥哥?”

  “那只美艳雀儿如何谢你的救命之恩?”

  “当然是以身……咳咳,好渴好渴,山哥哥要喝水!”

  睨着顾左右言他的苍山,我捧颊浅笑。

  苍山当然不是小海想象的那样简单,他甚至介入进了皇族间的争端,他甚至在使秋长风蒙羞之后还在京城活得自在安然。他这样一个人,如何简单?

  当年的小海,可以装憨装傻,只为求一段安稳温暖站在兆河边,而今日……且走且看罢。

  巫族每个氏家,都有其独到的联络方法,而通上讯息,再使对方报出所在之地!以巫术转移到眼前,便非难事。

  在我相助下,苍天便是让苍山如此带了过来。

  当时上那双深邃瞳眸的刹那,小海恍若隔世。

  前世心地呆纯的沧海!为一个人心动,心喜,心痛。

  如今加了世故去了天真的小海,为另一个人心灼,心折,心碎。

  “你当真愿意重回巫界?”

  “如果你救得了冯婆婆和云忘川”。

  “你曾与大巫师过手,并抢了他的降巫鞭,你此次回去,不止是重做药人!还要接受一个叛逆者应有的惩罚。这,你也愿意?”

  咝。隐在我腰带之内的神鞭发出抗议,显然,“降巫鞭”那个旧名,不讨它喜欢。

  “只要救得出冯婆婆和云忘川”。小海也不会回去。

  “你当真考虑好了?”苍天如天斧凿刻般的脸挂着冷然,执意又问。

  “我……”

  苍山在旁哇哇大叫,“大哥,你一再追问,是想小海应还是不应?寻回天女药人,让天女不必因食用香兰草呕吐不止,不是你心心念念的事?”

  苍天从我脸上别开眼光,“既然如此,我会为你救人。”

  “我听说,你可以对抗一切幻术?包括巫术?”这疑问盘结心头,不解不快。“并非对抗,而是我身上的神龙印会破除一些障眼之法。”

  “那么,早在兆邑城大街上时,你已经认出了我?”

  “苍山,把阵法的布置告诉我!”他扯起苍山,大步出了房间口为何避而不答?我煞是不解。

  “他喜欢你。”倾天道。

  “谁?”

  “苍天。”

  我喷茶失笑,“不可能。”

  “你如何断定不可能?”

  “他的心里眼里只装得下天女。”

  “男人这一生,总有一些事是他必须去做,有一些事是他不得不做,还有一些事,是他想做却永远无法去做。”

  好玄深的样子……少言讷语的长天公子,也突然起了谈兴?“那秋水公子的事,属于长天公子的哪桩事?”

  “她?”倾天垂下眼睑,掩去两眸苦意,“明知不可为之为之。”

  “于是,你准备放弃了?”

  “放弃?”

  “不然呢?你让小海嫁你,不会是以为你在娶妻之后反而更能掳获秋水公子芳心罢?”

  “不是放弃,而是不再做努力。”倾天唇畔笑纹无力,“从来没有得到过,谈不到放弃。”

  虽非亲生,却系亲养,长天公子与其父的痴情,不相上下了。但小海却不能替他怪秋水公子的有眼无珠。情爱事,最无理。秋水公子一日不对秋长风死心,一日便不可能珍视他人的情意。

  “我的话,永远有效,你如果无处可去,倾家将是你的安身之地。”

  “你爱的……不会是云川罢?”

  “什么?”他仓惶抬眸,仓惶惊叫,仓惶打翻了握在手中的茶盅,冷情冷性的长天公子,仪态尽失。

  而语出惊人的我!瞠目结舌。

  居然是……真的?小海只是随口胡说……也不是,而是,水若尘面目之间,依稀和镜里的沧海有些近似,而沧海,长得和云川一模一样……

这样浅微的意识只是在我心头一闪,没想到,今天就脱口而出,而且,得到了证实?

94

  当救人大计将付诸于行动时,一个消息传来。是倾天自娄揽月处得到的确准无误的消息,很不幸的消息。

  但,让我看到了一个机会,一个与秋长风真正了断的机会。

  楚怜星被人下毒,对方留书:以名册换解药!否则只等佳人香殒玉消。

  想来是那些人终于就只到,就算楚恰星不是秋长风的至爱!也是他不会弃之不顾的至亲,以她相胁,足够分量。

  但我明白,楚家小姐有今日一劫,  小海难辞其咎。我明知那个阿德就是在大苑公府枫林内与人夜话之人,却不曾示警……

  而我没有告知的事,又何止这一桩?

  秋长风说得对,我从来没有一时相信他是我可托终身的人,也从来没有把他当成“自己人”,我和他!除了在那张碧石榻上做的事,从来就不比别人多了什么。走到今日,怨不得人。

  那么,就让这个了断来得快些。

  “你当真决定了要这样做?”

  “是。”

  “小海,你……好狠。”苍山目光前所未有的幽深,“虽然我巴不得你和秋长风那厮早一点斩断瓜葛,但是!我仍要说,你这样做,真的好根。”

  “他原本就有这个打算,以我的血来……”  “但他从来没有勉强过你!你不愿意,他绝不会硬从你的身上强取,他不会像……”眄了一侧苍天一眼,“他不会像巫族每个人都以食你的血为天经地义。就算这一次,楚怜星被人投毒,命在旦夕,他可曾向你求助?你不出现,他但有一线办法,也不会找来。但你如果找上门去,他就必须做出选择,楚怜星是他青梅竹马的表妹,就算没有男女之爱,他也不可能在药到毒除的‘解药’送到面前时弃之不用,你明明知道!”

  是,我明明知道!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才要去。

  “你决定了?”想不到,秋长风也有这样一问。

  “对,我不但可以将怜星小姐身上的毒清除去,还可以将她的沉疴治愈,让她想为你生多少儿女都可以。”

  为了壮声势!我带了苍山、苍天。为了有鉴证,我拜托长天公子请了秋月公子作陪。这一次,势在必得,再无退路。

  秋长风背对我,长身伫于窗前,声线虚邈飘来,“小海,你……当真舍得?”

  我让自己不去听懂那话里另外的深意,“小海当然不是无偿。除了放我的家人自由,你还要当着明月、长天公子的面对天发誓,这一次你放我离开,从此,真正了断,再无牵扯。”

  “放你离开?你会去哪里呢?你能去哪里呢?你的族人会放过你?”

  “这倒不劳挂心。”

  苍山环住我的肩,嘻笑道,“我已和小海说好,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生儿育女,长相廝守。巫族的人来了,也不过就是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秋长风的脊背登时僵直。晌久后,他颔首:“好,你医好怜星,我……我发誓,放你的家人自由!放你自由,从此……真正了断,再无牵扯。”

  “你还要说,如违誓言,让……小海天打雷劈!”

  紧挨我而立的苍山通体一震。

  “你——”秋长风倏地回身,  双眸不是平常的墨色,也不是怒时的绿色,居然爬满赤红血线,“云沧海,你可以再狠一些!”

  我,不能有丝毫的动摇!与其两个人系在一起早晚窒息,不如各归各路,彼此畅快呼吸。在他双目的攫视中,我逐字成语:“如违誓言,让小海天打雷劈。”

  嚓!他挥掌劈落了窗前的黄梨木椅,木刺刺破掌侧,血意涔涔,伴着他寒气闪闪的笑:“如违誓言,让云沧海天打雷劈,秋长风形同此椅,如何?”

  当那些话,一字一句,由耳及心,使小海确定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已经来临时,我攥紧的手心里钻出汗滴!冷冷的汗滴。

  “怜星小姐在何处,我去医她。”

  房内每个人均未应声!就连秋长风,也恍若未闻。

  我却不敢再去催他。因他的神情,似处于疯狂边缘。纵使在已经确定了再无瓜葛的当下,我也不敢去触怒这样的他。

  “跟我来罢。”一抹红影进入小海视线,吐声如莺,“怜星在里边。”

  这位……穿着与秋长风的国君礼服一般颜色的缀凤宫装的女子,是他的正妃襄西王都主了罢?

  行如柳,静如花,眉若远山,目蕴春江,又是一位绰约美人。出现在秋长风身边的,竟没有平凡姿色了。

  她在前娉好举步!不见我随来,回眸浅哂:“你不是能救怜星的么?不来么?”

  我匆匆跟上!叹笑:小海在这样的时候还能有这样的绮丽心思,没救了。

  楚怜星睡在那张碧石榻上。

  那张名曰暖玉触之生温憩之则暖的碧石榻,那张曾让小海由女孩变成女人的碧石榻,那张曾承载了无数个火热交缠时刻的碧石榻,那张……

  “怜星中的是‘寒玉香’,五日内若无解药,会血凝成冰通体散香而亡,也算是一种体面雅致的死法了!是不是?”襄西王郡主笑语。

  她的声音惊动了守在榻边的人,“你来做什么?……连你这个贱婢也来了?你们来看我姐姐有没有死了是不是?你们这两个贱……”

  “你如果骂得出来,本宫就打得下去,难不成,本宫先前的那一耳光还不足以提醒你要懂得尊卑礼仪是不是?”襄西王郡主抚着云鬓,悠然道。

  楚惜云红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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