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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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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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会为你做主。”

  名分那东西,能吃还是能用哦?最紧要的是,谁要与秋长风那只狐狸牵上关系?

  “夫人,奴婢不要。”

  “不要?”秋夫人偏移螓首,漫闪明眸,细弯的柳眉颦出个细细的结儿,那次第,当真是风情万种,怕是最高明的画师也难描绘一二。“你不想有个名分?还是长风不愿给你?”

  “夫人,奴婢和公子只是主仆。”

  “难道那些的人闲话是假的?如果当真是这样,是本夫人治宅不力,要好好整顿一番了。”

  “也不是……”唉,看美人夫人是享受,解释那些个东西累人呢,不如化繁就简。“奴婢的确是曾在公子床上睡过,但也只是睡而已。”

  秋夫人一愣,美睫闪了几闪,“你是说,你还不是风儿的人?”

  呸,谁是那只狐狸的人?“禀夫人,奴婢不是。”

  “那你和风儿……

  “奴婢只是奴婢。”

  秋夫人望着我,眼里装着不解装着疑惑,“小海,你不喜欢风儿么?”

  “主子是主子,奴婢拿主子的钱,便尽心为主子做事,谈不是喜欢和不喜欢。”

  小海自知,这样的作答并不完美。奴婢对主子,除了尽心,还要忠心。但不知怎地,在这位如画中人一般美丽的夫人面前,我却不愿违心地说出那些个虚娇辞令。

 “ ……你是个很特别的孩子。”秋夫人的眼里,多了一丝……欣赏?“也许,我早该想到,能让风儿很特别的对待,就应该是个特别的人儿。”

  特别的时待?“特别的虐待”会不会更适合?

  秋夫人许是发现了我的不以为然,鞭然笑道:“能让他特地交待周瑭瑭省了对你的调教,能让他把在疏柳斋里为你腾出一块地方容身,本身就是特别了。小海,你对风儿,当真没有一点的男女之情?”

  “夫人,奴婢不想自讨苦吃。”

  “哦?”秋夫人柳眉挑得更弯,美眸兴味灼灼,“这话怎么说?”

  “公子他有家世有身份有地位有容貌,这样的人,喜欢他的女人可以把整条万荣站满。那条路已经堵得过不去了,奴婢哪敢再进去掺一脚?真若不识好歹地去了,不是自讨苦吃还是什么?”

  秋夫人笑出声来,唉,人美,就连这笑声,也是悦耳到不行。如果美人分上中下三品,这位秋夫人无疑是上品中的极品。

  “本来,我只当你是个请秀可爱的丫头,现在看来,你倒是个有趣的人儿。看来我今后要常把你叫到身边说话了。”她点手向身后丫鬟,“吩咐下去,今儿个我要留小海在此用午膝,多准备些新鲜果子和精致小点,小女娃们爱吃那个。”

  秋夫人虽然和这府里的男主人不合,但作为女主人,她的权威是不容置疑的。

  留我用膳的当口,有管事去请示各房妾室的用度,说是有两位对领到的月例不满意,跑到总帐房处吵闹了有两日了。话犹未完,秋夫人美丽的脸已寒了下去,“告诉这几位姨娘,就说本夫人说的,这府里的规矩或许不是为她们立的,但却不能因她们破了。如果要再闹下去招下人们笑话,下半年的月钱就会给免了。姨娘们有疑问,请她们尽来找我。”

  管事喏喏连声地退去。不一时,果真有一位年纪不过二八的娇艳妾室找上门去。

  “姐姐,您不了解情形小妹不怪你,小妹来向您说个清楚。十颗珍珠的确是小妹开口向帐房要的,但不是为了小妹自个儿,您也知道,公爷最喜欢肤质娇嫩触手滑腻,咱们既是侍候公爷的人,就应该让公爷高兴。小妹要珍珠,也就是想把珍珠磨成了粉养护王爷最爱的这身肌肤,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公爷高兴,咱们都高兴不是?”

  自妾室进来到见礼到喳喳有辞,秋夫人的眉眼始终未抬,好整以暇地将一碗银耳汤从头喝到尾。娇艳妾室一堂话说完,不见回音,抬了纤足欲上前,“姐姐……”

  “请五姨娘退后。”夫人身边的丫鬟闪出身万福后道,“夫人在用膳,您站得太近了,怕是要把膳食给脏了,影响了夫人的胃口。”

42


  “什么?”被称五姨娘的妾室丕然色变,“你这个大胆的奴婢,你敢如此对本夫人说话?你——”

  秋夫人将握于纤细笋指内的细瓷白碗置下,浅声道:“侍霜,退下。”

  “是。”丫鬟当即垂首退到主子身后。

  “五姨太,本夫人喜欢请静,在淡柏居说话,你的声量最好放轻些。”

  “姐姐,这个奴……”

  “不要称本夫人为‘姐姐’。”秋夫人眼神诸淡,笑语嫣然,“倒非本夫人一定要分出个三六九等,只是,如果这满院的奴才都叫本夫人‘姐姐’这府里的规矩便乱了不是?”

  五姨娘胭脂红粉精心雕饰过的脸上,挂上的表情,可名之为“难堪”,眉间滑过不甘,眼内抹过怒怼,一对朱色唇儿掀掀张张,但,终是不敢放肆。

  “你进府不久,许多礼数不懂,本夫人可以不怪你这一回。“秋夫人夹了一箸炸虾放到我面前的盘碟上,“看在你是公爷的人的份上,本夫人乐意告诉你,如果这几个丫头在本夫人发话前就把你扔出淡柏居,不要怕太难看。”

  “我……”

  “入了大苑公府,你便不再是兆邑城当红的歌伎,既成了姨娘,就需拿出姨娘的教养,有些属于你们帷里的轻佻话,在这些未出嫁的丫头的面前,最好能收敛了,省得叫人看轻了你。”

  “她们敢对本夫心…”

  “你最好相信她们敢。”秋夫人莞尔,“这几个丫头全是太后赏过来的,头上都控着五品的街,你在她们面前,自称奴婢亦不为过。她们不会恃势凌人,但不代表会容忍别人的不懂规矩。还有,你这个‘本夫人’的自称下一次让她们听到,如果被掌了嘴,莫怪本夫人没有提前告诉你。”

  那位五姨娘走时,说是狼狈逃窜亦不为过。而恢复了安静的淡柏居里,秋夫人仍胃口颇好地吃了一碗粥一碟茄泥,膳后,还眉眼含笑地与我好一通谈天说地,最末,自头上取了几样首饰给小海做打赏。

  不得不说,这王公家的正室夫人,不易做呢。

  回疏柳斋时,已是酉时过半,冬时的天色黑得早,大苑公府悬在廊下的宫灯尽数点起。但偌大的大苑公府,有廊的地方多,没有廊的地方更多,花草林木延展回旋,在夜色中,幽幽郁郁,深不见底,就似藏了无数双窥人心事的眼睛。

  穿过一片枫林,便到疏柳斋,不然就要绕一段远跑,小海恁是聪明,岂会舍近求远?但置身其内时,那无边的寂静和幽暗包围而来,心底不免有点怕怕了。

  嚓、嚓、嚓。我行走其内,踩在落叶上的脚步,极其轻微,如果不是小海自己的耳朵,想要听到,怕是不易。所以,当林内压得极低的声嗓飘来时,我并无讶异,如果涉谈内容与小海无关的话。

  “你在那身边也有日子了,就找来这点零头碎脑?”

  “小的又不是在他跟前当差,平日不敢靠得太近,生怕惹了他生疑……”

  “好了好了,少作废话,你再想想同,除了你方才说的,他最近就没有半点异常?”

  “嗯?”

  “从人到事,事无巨细,都要想个清楚,不然主子花银子雇你猫在那里是为了好看的么?”

  “是是是……说到人,侧真的有一个,“只是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主子会断定,你只管说出来。”

  “他近来,对一个小丫头似乎不太寻常……

  唉,小海是怎么了?抄个近路也要听人家一段背人的“闲话”,运气好咩……

  “你不能近他,那个丫头还不能么?多从她嘴里套一点有用的出来!”

  “小的明白。”

  “不过,找个机会,你得试试那个丫头的分量,省得如前一回般做白工。”

  “小的知道了,小的也是有这个打算。不过,需请您给个协助。”

  “你订好法子和时辰,我会安排。”

  眼看着人家分道扬镳,我也不想原地久留,和其中一位保持着十几步的距离,回了疏柳斋里。非是小海有意窥探,而是这位兄台恰好是小海的同路而已。婆婆啊,您总是念小海少信于人,但您看看,小海如何信人?

  “小海,你可算回来了。”

  “大哥,您杵在这边做什么?”

  “等你啊,听得满说你被夫人叫去了一天,我在此等着,还想着再不见你人影,就去夫人的淡柏居看看。”

  真要要出事,早就出了,他等在此处又能怎样?我失笑,“是夫人又不是别人叫我去,你担心什么?”

  费得多大眼珠子上下左右将我扫了一遍,“你当真没有事?”

  “被赐了膳算不算?”我得意地将手里装了首饰的细长筐盒举了举,“打了赏算不算?”

  “夫人赏了你?“费得多似是不信,拧着粗眉,大脑袋晃了又晃,“真的是夫人赏了你?”

  “大哥,敢情你平日的忠心耿耿是做假的哦?你竟敢怀疑夫人?”

  “臭丫头,敢打趣大哥!“费得多拍我头顶一记,“夫人出身高贵,对下人虽宽待,却不可能容人接近,何况……算了,我说得再多,你这憨丫头也不会往心里放,外面天冷,快回你房里去喝杯热茶。”

  “公子呢?”

  “公子在书房,有客人在。”

  “不需要小海去伺候了么?”

  “有侍琴、侍棋在呢,你去歇着罢。”

  “喔。”

  “小海。”费得多突然回头,宫灯映照下的脸上全是郑重,“今晚不要出门。”

  “……是。”大哥特地在门口等我,特地如此交待,必然事出有因,也就乖乖回到房里,拿热水洗了手和脸,躺到暖暖被窝里会周公去。

  第二日一早,我便听疏柳斋的几个杂役交头接耳,昨夜,侍琴、侍棋被公子送给了书房里的客人。

  我不想相信,两位美婢姐姐就此离开了。就在昨天,她们还以为自己终有一日会成为公子的侍妾呢。

  尚在怔忡,费得满已匆匆过来:“小海,快点收拾,今儿个公子进宫去,你跟在旁边,放机灵点,可别给公子丢了面子。”

  “进宫?”

  “对,快把这件衫子换上,我把头给你梳一梳。”我将疑将惑,但费得满根本无意解释,只将我按在镜前,手里以不逊于耍剑时的利落,将我发髻重新规整,还将几根银钗别了上去。“宫里不比府里,真若出了什么事公子也护不住你,要小心行事,知道么?”

  “小海当真要进宫?进那个有皇帝的皇宫?”

43

  尽管且惊且疑,小海被带进了有皇帝的皇宫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坐在车轿里,我拿指尖偷掀起轿帘的角一角向外探望,那些个楼台殿阁,碧墙金瓦,带着睥晚万千的气势逼来,堂皇皇地闪着了小海的眼。“要看就大大方的看,偷偷摸摸的,要做贼么?”车轿的另一方,飘来那不损人就不叫说话的腔调。

  我撇了撇嘴,将轿帘放下,“奴婢是听从了得满姐姐的吩咐,在宫里要万事小心,省得给公子丢了面子,折了里子。”

  “知道就好。”秋长风懒睇我一眼,凶凶狠狠的,好似别人欠了他八百钱。

  女果不是心里的好奇鼓动的得太嚣张,小海绝对不会招惹这个不良主子。“请问公子,您既然知道小海没见过世面,为何进宫还带着小海?”

  “你认为呢?”

  “得满姐姐说,在宫里真要出了什么事,连公子也护不了。难不成,您带小海来,就是想让小海出事,以便您来个见死不救,好出您心头的一口气?”

  “你——”

  秋长风眼里在蹿火,嘿~~
我当然知道不是如此。他若真想找我出气,带到宫里来未免兴师动众了些。但我敢说,他将小海带到这样的地方绝不会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至于居心如何……”,狐狸的心思,善良的小海猜不到。

  “公子,您真的恨小海哦,就因为不能逼良为妾?”逼良为妾。小海从那日从茶楼的鼓书里听到的“逼良为娼“演化而来,嘿~~
“你如果不想本公子此时掐死你,就尽早闭嘴。”

  “喔。可是……”

  他蓦地欺近,墨眸里烁起我太熟悉的恶芒,“小海需要本公子用自己的方式才能让你闭嘴可对?”

  ……不对。我闭嘴。如果到现在还闹不清他所谓的“自己的方式“是什么,被强冠在头上的“呆丫头……笨丫头“便名副其实了不是?

  “大公子,奴才福仁拜见。”

  行走中的车轿微微一顿,停住。随后,车前响起拜谒声。那声音,介于男人与女子之间,但不媚不卑,煞是好听。

  秋长风靠枕斜偎的姿态依旧,唇角稍挑:“劳皇上跟前的福仁公公亲自迎接,长风惶恐了。”

  “大公子说笑,这是奴才的本分。”

  “是奴才的本分假,未必是福仁公公的本分。”

  “大公子说这话,会折煞奴才。”

  “能劳动福仁公公前来,可是皇上有诏?”

  “皇上在赏心阁恭候,请您前往。”

  隔着一道轿帘,这两位就像台上唱戏的角儿,有应有和,有来有回,礼数周到,措词和雅,却透着一股子冠冕堂皇的假。只是,处在假戏中的人,犹乐此不疲。

  “还要请福仁公公带路。”

  “奴才遵命。”

  轿帘由外掀起,掀帘的是车外的费得多,那位立在车下的福仁公公小海得以惊鸿一瞥。当下着实愣了一阵。我自然晓得公公是怎么一回事,但不晓得做公公还要长成这样的一张脸。

  皇上。大陇皇朝的第四代君主,昭景帝。

  小海能叫得出坐在正位上的那位的年号,归功于费得满为我梳发换衣时的了了几语。她怕小海这穷丫头进宫后直敕敕地盯着当今天子看个不亦乐乎,事先透露了些微情况满足小海好奇。除了年号昭景,还有那位皇帝与秋长风的关系:堂兄堂弟兼表兄表弟。也就是说,除了那二位的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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