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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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 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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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弹着那把无云大师赠来的绿绮琴,我等到了她,是……她们?

  那个沧海,的确是沧海的脸,不仅是形,连神也酷似,但是,她不是我要的那个沧海。一张皮相,还不足以迷惑我。那双眼睛,也不足以让我沉溺。至少,不会让我连一夜都不等不及,便在太后的寝宫底下大做文章。

  一股甜甜淡淡的麦芽糖味儿钻入鼻孔。我按着它的指了,抱住了小海。

  就是这种味道,比任何催情香都要蛊惑,这个味道,沧海身上也有……我要她的那夜,就是被它缠绕着,难以歇止。

  我一手抱着小海,再将“沧海”揽来,甜味越发清楚,只有小海,唯有小海。

  小海她又在对我设障,她要鱼目混珠,再从我身边逃离。

  她择人假扮沧海,她推“沧海”代她受戮,她让“沧海”在我而前香消玉殒……她到底是如何迫不及待地想要摆脱我,如此的费尽心机,如此无所不用其极?

  我以绿绮琴弦毙了那妖人性命,盯着假沧海的尸身,想分瓣她是用了怎样的诈死机关,此时惊觉,那股甜味却越来越远,她又要逃……好狠,她好狠!

  她既然把我对她的爱意洗去,却为何不将我杀我?杀死了我,我不必与胸中时而空虚时而堵痛时而无从排解又叱之不去的乱绪作战,不必徒劳地在梦中追逐她的脚步,不必每晨醒来,再度陷进无以名状的巨大空虚里”

  她不做,我替她做,第二根琴弦,在如此想时,就喂进了我的胸口。

  如果我的死都不能留住她的脚步,那,不管从前是以怎样的心情爱过这个女子,她都不再值得我留恋毫分!

  可是,若她当真没有回头,当真置我不顾,我是宁愿将这颗曾爱过她又被她消洗过的心给碎作两半罢?

  我拿性命当赌注,拿她凝望我对那脉难以遮掩的爱意作赌资,赌她的不舍,赌她的回头……

  我赌赢了。

  我没有爱错她。她值得我推翻所有的既定,值得我撇开对怜星的负疚,值得我做所有事。若时光重溯,我仍愿太后在我十二岁的生日宴上对我施用算计,我仍愿那些刺客纷至沓来,仍愿受那些或轻或重或危及性命的伤,只要,在苗疆返回的途中,认识她。

  小海,我的丫头,我的妻,一世不离。

番外 那一年



  秋长风醒了过来。

  咚。咚。咚。一如每日,很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公子,奴婢进来喽?”

  “进来。”带着初醒后的惺忪,秋长风靠着床柱,闭眸懒笑着,想着等一下,如何将那个娇小人儿逗出一脸敢怒不敢言的假恭假敬。唉,他这个当主子的容易么?镇日还要设法讨自己的丫头开心,辛苦哦。

  “早,公子。”门被推开,轻浅的脚步,伙同着晨时的阳光,一并走了进来。

  “早,小海。”眸子仍未睁开,秋长风一迳笑得春风荡漾,虽晓得将这个不解风情的丫头迷得七荤八素不太可能,但让她的心疾跳那么两下三下,也是聊胜于无了。话说……迟钝得可与顽石媲美的臭丫头会么?

  “公子,您睡得好么?”

  “臭丫头,过来。”他招手,有些日子没在她小小肩头上打打哈欠醒醒盹了罢?

  “是。”脚步声近,他熟悉的麦芽糖味也近了,只是,臭丫头的声音里带出一丝……颤抖做什么?怕他还是厌他?这臭丫头是越来越没胆还是越来越长胆?

  “过来,坐这里。”他指得,是自己的臂弯。

  “公子!”那声音简直是在欢呼了,虽然不乏娇羞,但仍是欢呼没错。随之,一个矫软的身子扑进了他的怀抱。“公子,奴婢……”

  这麦芽糖味怎浓郁到让人恶心?柔弱的躯体怎腻味到让他厌恶?……臭丫头做了什么?对,一定是臭丫头做了什么,她她她……她走了!

  秋长风倏然睁眸,抬臀将当真如麦芽糖将自己粘住的躯体甩了出去,“你是个什么东西?”

  “公子,奴婢……奴婢……”地上的丫鬟惊惶失措,公子前一时要自己,这一时推自己,是哪里出了错?

  “你是个什么东西?“秋长风眸光恶噬,“谁让你那样敲门?谁让你那样说话?谁让你敢应小海这个名字?谁允许你身上带着那股味道?谁允许你接近本公子?得多,把她拉出去,扔出府门!”

  侍立门外的费氏兄妹无奈互觑后,费得多听命迈进室内,但又忍不住要替地下的丫头说上两句公道话:“公子,是……”

  “把她拉出去,扔出府门,再颁下告示,整个兆邑城都不准用她为婢!。

  “公子,您饶命啊,公子……奴婢还要养家糊口,还要拿回银子给娘治病,请您饶了奴婢,饶了奴稗!”

  丫鬟生得清秀可人,哭得梨花带雨,但遇上一个不知怜香惜玉的男人时,着实是无济于事。秋长风面冷如铁,“得多,还不把她提出去!”

  “公子,您……”费得多咽了一口唾液,虽惧于主子威严,但天生耿直的秉性仍驱使他忍不住仗义执言,“小买她有错当罚,但错不至此。”

  “什么?”秋长风一眉微挑,间茁雷霆之怒。

  “是公子您!“费得多大着胆子,一口气道,“是公子您让她那样敲门,是公子您让她那样说话,是公子您让身上带着麦芽糖,是公子您招手让她接近!至于她敢应小海这个名字,还是您,当初听见总管喊她占小买,对,您才特地要到跟前使唤。小海,小买,如此接近的名字,听错了也算寻常!”

  费得满在心中为兄长的莽撞暗叹了一声,又不想兄长一人独担不敬罪过,未唤自入,道:“公子,小买也只是一个像小海一样需要讨生活养家的年幼孩子,您念在她是初犯,饶过她这一次……”

  “本公子做什么事何时轮得到你们说三道四?”

  “……属下知错。”费家兄妹跪倒。

  “算了,你们下去,让她也下去,和管家说一声,把她调到别的院子去侍候罢。”

  秋长风忽觉无力。

  始作俑者,的确是他。

  小海走了已近半年。

  这半年里,他发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脉,觅她下落。初时的信心满满,在多时的寻找未果后,他难以自禁的自付:如果终其一生都寻她不见,如果兹此后那抹娇小身影只在梦中出现,如果不知多少年后的不经意重逢,她已经绿村成荫子满枝……

  那些思忖,渐成一缕惶惧,极轻极微,却无孔不入。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如果不想让臆想中的不堪实现,便要早一日把那个丫头收回怀中。

  可是,找回她以前呢?

  这半年里,没有一个娇小人儿会在每日开始时,拿甜美的嗓儿,披着室外的阳光张一双闪闪亮亮的大眼,给他一日的明媚。更不会有一个人儿,在受他欺负时,腹诽的话千千万万,嘴边的笑仍是淡淡甜甜,那样儿勾得人心痒难耐……

  她走了,室外的阳光竟也似不见,每日的开始,再也没有何事何人值得期待。他叫来小买,也只想自己为自己制造出一脉阳光而已,但,终归不行。

  “公子,皇上今儿个已时在阳春苑召见您,您需早作准备,眼前还是让小买帮您打点罢。”

  “不要。”他不要再骗自己。所谓睡眼惺松,所谓似醒非醒,都是骗。小买不是小海,创意的刮练打造,也不会有第二个臭丫头。既然骗不过,就不骗了。

  皇上召见,是为命他赴任西卫国君一事。西卫那个地方,在各属国中虽不算最贫最弱之处,但也绝称不上富庶之地。想来这项决议,与太后脱不了干系。

  不过,他乐于从命。早在获悉自己有可能成为属国国君之际,他便对各国民生民情做过一番探研,西卫的富处,他心中有数就好。

  “长风,你去西卫,为何不带怜星同行?你登国君之位时,不是要一并册封王妃的么?”秋夫人赶到疏柳斋,为即将远行离家的儿子送行,也为另一桩悬于心头的大事。

  秋长风略加沉吟,道:“暂且缓一缓罢。西卫前国君暴虐治国,惹得民怨载道,长风去后,必定要为前任之失操心忙碌,还要处理各地民乱,怕是无暇照顾怜星。待一切底定后,再来接她不迟。”

  “话是如此没错,可是,怜星的年岁已然不小了,再耽搁下去……”

  “在长风不能确信自己足可保怜星安全无虞前,不宜成亲。”

  秋夫人默然。儿子的话,句句在理,但是……若此时让他娶的是小海,他可有这层顾虑?

  “表哥,怜星不需要你费心照顾,怜星嫁给表哥,是要照顾表哥的。”不知何时,楚怜星也姗姗来到,并将厅内母子的对话听进耳中。“让怜星随你去,好不好?”

  秋长风摇头,截然道:“不行。”

  “表哥……”

  “你需要被人照顾,更需要被人保护,若离开了人,你能否独自生活?若遇歹人,你能否设法躲过?”

  楚怜星娇颜一白:表哥是在指责她么?是在说她毫无用处么?

  “表哥。”相随来的楚惜云不以为然,“女人本来就需要男人保护,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那么就乖乖的听男人的话。”秋长风话落定音,“我意已决,莫再多说。”

  带楚怜星同行,他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她是他的未婚妻,有她同去,意味着在他的拜王大典上,要册她为妃……虽然,男人的三妻四妾本属平常,但,压藏在潜意识中的那缕惶惧提醒他,一旦他成为人夫,那抹娇小身影,就只能在梦中拥抱……

  那一年那一日,他独身上路。

番外 少年观海之烦恼(恶搞)


  不对劲,很不对劲。

  秋皓然目光投向侧案后神情恍惚的少年,问:“观海,赣南的赈灾粮你筹到了?”

  “筹到了。”

  “如何筹到的?”明明,户部拨付的那批购粮银子还放在国库纹丝没动。

  “取当地户籍志,择家财万贯者百户,命其开仓放粮,官府记录在册,于今后税款中折抵。”

  “高啊。”如此以来,省了长途运输的耗资,也能最快解灾民燃眉之急,这小子,实在是聪明。可是,仍是不对劲,很不对劲……

  “观海,你没什么事罢?”

  “……没事。”

  回答得稍有迟缓,就是有事了?“观海,你我不仅是叔侄,对不对?”

  “还会是未来的君臣。”

  “……”小海,你家的儿子很不可爱。“那么,在成为君臣前,我们应当更好一点。不去管什么辈份身份,你我该算是相交不错的朋友罢?”

  “……算是。”

  算是?还给迟疑了一下作答,这小子!“王叔毕竟比你多活二十春秋,你有什么事,不妨对王叔说说,看看王叔能不能为你排遣排遣。纵是不能,也省得你一个人憋在心里是不是?”

  说出来罢,说出来罢,你小子从小到大都聪明成熟到不像个“人”眼下好不容易有了烦恼的迹象,当然要说出来以飨王叔。

  “……就是……阮阳王叔,你被人喜欢过么?”

  这是什么话?“当然!”

  “喜欢过别人么?”

  “当然!”

  “你如何断定你喜不喜欢说喜欢你的那个人?”

  嗯?秋皓然眯起眸,深感事情好玩起来。“你就是为此烦恼?你……”

  “一个朋友。”

  “朋友?”

  “就是朋友,他拜托我予以解答。”少年俊美如雕的脸有些别扭的别向他处,“阮阳王叔如果不能解答,那就算了,我并不一定要给他答案。”

  “谁说不能?”好不容易你小子像个人了,本王岂能放过大好良机?“那说说看,你那个朋友是喜欢别人,还是被人喜欢?”

  “……啊……就是一个小女子说喜欢他,打听到他能出现的一切地方等他……缠着他……”

  “嗯。”继续。

  “我……我那个朋友一再让那个小女子离他远些,小女子就是不听……”

  “嗯嗯。”继续继续。

  “……啊就是他对她从无好脸色,也说过一些重话,小女子还是缠他不放……”

  “嗯嗯嗯。”继续继续继续。秋皓然脸上的笑花已愈开愈大,有跑出整张脸之势了。

  “……我……那个朋友为了赶她离开,听从朋友的建议用了一个法子,小女子就当真不缠了,也不再在他周围出现……”

  “嗯嗯嗯嗯……”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还以为这小子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成了精,让他这位老人家每每相对都得提出十二分精神以免着了道儿。没想到啊没想到,面对情事时,竟是如此的呆板呆滞,迟钝到教人发噱,哈哈哈

  难不成,这位高龄已至十八岁的太子殿下还是位……童子鸡?无怪乎前些日子暗听到了一些小话,太子东宫里的宫女窃论她们的太子殿下是否患有隐疾。想啊,莫说皇族男子,这世上稍有些地位财富的,到十六岁若还是童子之身,就已成咄咄怪事了,遥想他阮阳王当年可是在十五岁时就拉过贴身小婢……咳咳!

  “……啊就是……就是很让人郁卒……她说要缠的时候就缠,说不缠就不缠,连个影子也让人找不见……昨日方知,她是外域人氏……既然如此,她当初就不该打扰别人……乱了一池湖水后,她无事人般地掉头走了……也不管别人在她身后如何辛苦……”

  “那个小女子,好看么?”

  “好看!”

  “比后宫的宫女们都好看?”

  “当然比她们好看!“她们,他压根儿没有看过好不好?哪像那个小女子,眉眼慧黠,鼻唇灵动,一举手,一投足,都可入诗入画……虽然,她的性子麻烦了些,调皮了些,但有幻儿那样的妹妹,他从来就不怕麻烦……

  “她长得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眉毛是弯的,像是新月的形状,脸不似幻儿那样雪色,而是……像极了粉红的桃花……一双眼睛如同被水浸过的西域黑葡萄……”

哈哈哈哈……秋皓然掩着肚子,憋笑到肠痛肝痛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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