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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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唐-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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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博士有什么学问?”少年不屑地说道。
“彦伯啊,你这个想法不对啊。”许敬宗没有生气,却在耐心地教导。
朝中重臣,许敬宗很受李治与武则天恩宠,举朝上下,只有他与李绩允许乘车入宫议事的,即使因为年高致仕了,还经常被李治与武则天喊进皇宫议事,再加上他的人品,依然让人畏之如虎。
“为什么?”
许敬宗对人狠,对自家人也狠,为了一个小妾,与儿子争风吃醋,生生将儿子流放到了岭南。但对这个孙子十分喜欢,曾对他儿子许昂说道:“吾儿不及若儿。”
许昂气极答道:“是,渠父不若昂父。”
可是这个许彦伯确实很有才华,十几岁时,就代替许敬宗撰写文稿。
许敬宗耐心地解释道:“你虽然文才过人,天资很高,可再高能高过曹子建?我越来越老了,又能帮助你几年时间?弘文馆气象虽然不如大唐开国之初,可里面入学的皆是王公权贵弟子。想要上位,上面得有人提拨你,下面得有人捧抬你。这才是真正有用的学问。而弘文馆那些同泽,说不定以后就成了你的帮助。不然我为什么恳求陛下与皇后,让你入学弘文馆。难道我不能教导你?”
这不是他自夸,弘文馆那些博士论学问,真没有什么人能及得上他。朝廷修《五代史》及《晋书》、《东殿新书》、《西域图志》、《文思博要》、《文馆词林》、《累璧》、《瑶山玉彩》、《姓氏录》、《新礼》,他都参与其中,有许多还是他亲自带头主修的。
“孙儿知错了。”许彦伯立即反应过来。
“知错则改,君子之为。马上你就要到了及冠之年,朝廷也会授你官职了。时间不多,这个机会你要抓好。”
“是。”
许敬宗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又说道:“还有一件事,你不要与太子走得很近。”
“为什么?”许敬宗作为李弘的太子少师,以前许彦伯也因此与李弘有过一些来往,不过交情不深。
“他不知天高地厚,这个太子位置未必能捂热。”许敬宗将李弘替两个姐姐求情,武则天大发雷霆,甚至派了太监,到东宫向李弘训话的事说了出来。不过知道这条消息的人很少。
“祖父大人,你是说……”
※※※
桌子上摆放着一碟精炒菠菜,一碟蒸羊肝,一盆羊排。边上小柴炉里热着羊肉馅做的毕罗。
杨夫人与她的子女坐在桌子边,等于卫尉少卿杨思俭回来。
杨夫人年青时是长安有名的美女,她的一对儿女长相不弱,儿子杨承祐英俊潇洒,女儿杨敏更是有殊色。
“耶耶什么时候回来呀,我肚子都饿死了。”
杨敏噘着一张樱桃小嘴,踢着修长的小腿,抱怨道。
“雨下得这么大,一定在路上耽搁了,再等等吧。”
刚说完,外面老仆人禀报:“阿郎回来了。”
杨夫人站起来,来到门口迎接,心痛地用毛巾将杨俭头发上的雨水揩干。
“耶耶啊,你再不回来,我要抗议了,”杨敏扑上来,在杨思俭怀中撒着娇。
但这一次杨思俭脸色不是很好看,他说道:“你坐下来,我要问你一件事。”说着脱下了淋湿的朝袍,换了便服,仆役又端上来葡萄酒,拿出一个从大食运来的药玉杯,替杨思俭满上。
杨思俭一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让某自己来。”
仆役应声而退。
“耶耶哪,你怎么生气啦?孩儿可是很听你的话。”
“敏儿,我问你,太子前几天大病一场,昏迷了一天一夜,你到现在有没有看望他?”
“我为什么看那个病鬼子。”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传了出来,杨思俭给她扇了一个大耳光。
“耶耶,你为什么要打我?是你们想攀龙附凤,却不顾女儿的感想,害了女儿。”杨敏说完号淘大哭起来。一个大耳光将她扇蒙了,长那么大,父母视她如掌上明珠,从来也没有打过。
“大郎哪,你为什么要打自己女儿。本来这场婚姻,妾身就不乐意。可是畏惧天家威严,所以没敢拒绝。几个月后女儿就要出嫁了,让她多过几天快乐的生活吧。”
“妇人之见!我问你,我们杨家是不是当初观德王时那个家族?”
杨家也算是一个名门,这一脉在魏国时就拜公封候,又是隋朝的皇族,顶盛时杨雄与高颎、虞庆则、苏威并称隋朝四贵。杨雄长子杨恭仁又相助唐朝,封为观国公,曾担任过太宗高祖两朝宰相。次子杨綝,杨玄感反,其弟玄纵逃奔兄处,路遇綝。与之偶语,刘休文奏报于隋炀帝,綝忧,发病而亡。杨綝留下三个儿子,长子杨思俭,次子杨思约,幼子杨思礼,皆担任唐朝官职。
但选杨家女为太子妃是另外一个原因。
杨雄还有一个弟弟,是隋朝著名大臣杨达,隋朝灭亡后,杨家地位一落千丈。杨家的一个女儿就下嫁给了武士彠做了继室,这个杨氏也就是荣国夫人。
不然,以杨家现在的门楣,就是杨敏长得比西施还要好看,品德赛过阴丽华,也不可能入选太子妃的。看看老李家的媳妇,李暺拮邮潜背ゼ饷哦拦率系呐钤ㄆ拮玉际鲜侵芪涞鄣那字杜钍烂衿拮邮浅に锘屎螅蔽夯首逋匕鲜现螅赋に镪墒撬宄奈渌拿肌@钪蔚恼诨屎笤蚴浅鲎云咝帐抑械奶跫摇
杨思俭现在的家族,也许祖上还有些荣光,但与前几者相比,差得太远了。
杨夫人摇了摇头。
“那么我们与皇后亲不亲?”
杨夫人又摇了摇头。都隔了几代了,况且现在杨家枝繁叶茂,又不是杨思俭一个人。
杨思俭又说道:“之所以敏儿能入选太子妃,一是沾了一些亲戚,二是貌美,入了皇后的法眼。但太子妃是要貌美,还是要品德?”
“他们嫌弃我们,我们还不同意这门亲事了。”杨夫人愤愤不平地说道。
杨敏是他们晚年才得到的女儿,平时很恩宠。想到李弘那个瘦弱的身体,皇太子固然是好,都未必能活到那一天。
“你说什么浑话,如果真要皇家退掉这门亲事,我们杨家也就完了。至少我们这一脉以后休想再有出息。”生气是不行的,停了一下,将情绪控制下来,又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没有看好太子,但我今天听说了一件事。”
PS:有人说武则天母亲不是杨达女儿,其实杨雄一门隋末时有的枝叶没落了。如果不是,杨家女不可能成为太子妃,后来贺兰敏之发作,杨思俭一门虽然中落了,但也没有满门抄斩。这也可以做为一个佐证。况且杨家虽是名门,但不是望门,以武则天老爸的声望,没有必须攀这门亲。个人的看法。


第006章 世态炎凉 美人如花(中)
“下午时,我遇到了刘仁轨这个夯货,他一见面怎么说,他对我说,你们杨家有福气了,居然让天家看重,可是不能太娇惯啊。”
“他有什么资格评议我们杨家,”杨夫人抱怨了一句,忽然停下。唐朝以武立国,重武轻文,一班名将,程知节、苏定方与李绩先后死去,薛仁贵大川大败,只剩下裴行俭与刘仁轨两个瑰宝,即使是裴行俭,还没刘仁轨战功赫赫。
如果刘仁轨真撒泼,不要说许敬宗,就是皇上与皇后,也要避让三分。
“你们有什么想法,莫要以为别人是傻子,敏儿不乐意这门亲事,许多外人都瞧了出来。如果传到皇上耳朵里,我们杨家等着倒霉吧。”
“但,但他为什么要那样说?”
“我当时也这样问的。这个老夯货就说了,知道大非川之败吧?我说知道啊。老夯货又说了,自从大非川大败后,朝廷文武百官众说纷云,可就没有一个人能赶得上皇太子的见解。我就问了,太子说了什么见解。他没有回答,只是叹息,内秀啊内秀,刘某从来都没有想到皇太子智谋如此。当真是我们大唐洪福长存啊。以后又有一个文武双全的太宗陛下,出现在我们大唐了。以后谁要不相信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老子就与谁急。”
这一说,杨夫人与杨思俭的儿子右卫将军承祐都感到好奇了。连号淘大哭的杨敏声音也低了下来,偷偷从手指缝里看着老爹。
杨夫人问道:“那么太子倒底说了什么,让这个老泼货交口称赞。”
“我也问过,他就是不答。但这个不管了,总之,太子远不是我们想像的那么简单。这个老夯货眼高绝顶,如果不是说了让他佩服万分的事,绝不会如此。这个也不需要管。我只想与你们说一件事。这门亲事,我们能不能退掉?”
虽然不情愿,杨夫人也只能摇摇头。
“既然不能退掉,太子本来名声日浓,许敬宗是他的少师,现在又得到了这个老夯货交口称赞,那么以后得承大宝时,这个老夯货会不会鼎力支持?谁还能撼动太子的地位?那么敏儿不是太子妃,是什么,你们明不明白?这对我们杨家有好有坏。如果是好事,我们杨家就能重现隋朝时的荣光,如果变成了坏事,后果比不联亲更重。”
皇后也是能废的。一旦废后,娘家人牵连更广,历史上类似的事情不知发生了多少。
“敏儿啊,一个能让这个老夯货交口称赞不绝的人,就不是皇太子,也能配上你了。你明天与你哥哥一道,看望一下太子的病情吧。好歹你们真算起来,也是表兄妹。”
赏人的本领,当朝百官当中当论裴行俭第一,不过能让刘仁轨看重,还看得极重,同样不是非凡之辈。他更不会是一个拍太子马屁的大臣,就连李治与武则天,他也不会去拍马屁。李弘还值得他却拍这个马屁?污了名声!
杨夫人的脸色渐渐沉重了。
※※※
外面的雨声渐渐停了下来,夜色很安静,一场春雨过后,室内的温度也降了下来。
卷在被子里面,让人觉得很温暖。
这正是入睡的好天气。
杨思俭夫妻俩却没有睡着,杨思俭郁闷地坐了起来,说道:“夫人哪,我怎么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大郎,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敏儿才十五岁,她还小,不懂事。她不是已经答应,明天到东宫去探望太子吗?”
“我正是担心她啊。天威难测,那一年父亲出事时,我才九岁,老二思约更小,老三思礼刚才出世。就因为炀帝将父亲喊过去,训斥了一顿,父亲只能用自杀,保全我们一家。母亲大人都哭晕过去了。哭完了,还不敢有半句怨言,一边让大伯向炀帝求情,一边将家产典当,通达门路。连京城的一名小吏过来,都要笑脸相迎,然后晚上抱着我们弟兄三人再次痛哭不止。熬啊熬,没有多少年,郁郁寡欢过世了。我们杨家能熬到今天,不容易啊。我们不是太原王家,不是李家、崔家、郑家、卢家,一倒就全部倒了。天威有多重,看看褚家、长孙家现在的下场。我家能不能与他们家族相比?”
“放心吧,大郎,敏儿虽然小,也不是真不明白事理。谁曾想到太子深藏不露,你以前不同样,对这门亲事不大满意吗?”
“就是不满意,我也不象你们,放在嘴脸上。明天敏儿去的时候,嘱咐承祐看好她,不能让她在东宫中放肆。”
“我知道了。你明天还要上早朝呢。”
“不行,你明天到永泰寺烧一柱香。”
“大郎,你不是不信这个吗?”
“什么信不信,求个心安。”杨思俭说完了,重新躺下,可是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直到街上传来三更梆子声,才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
“起来了殿下。”碧儿喊道。
“让我再睡一会儿吧,”李威将绒被往怀里夹了夹。
碧儿好气又好笑地一把将被子揭开,李威这才睁开眼睛,立即跳起来,早晨嘛,生理活动,正常地来了一个晨勃,但立即反应过来了,这不是在前世,自己已经在大唐的东宫了,自己这具身体,还有什么没有让这个小萝莉看过的?
“殿下,奴婢能不能说一句话。”
“说啊,”李威匆匆忙忙地穿好衣服道。在这个东宫里面,人很多,可除了这个丫头外,与他人的话加起来不到一百句。当然,对昨天刘仁轨的盘问不计其中。
“殿下,虽然人的命运是上天注定的,可自己也要努力的,如果不努力,就是老天也不会给你机会。”
“碧儿,你到底想说什么,别拐弯抹脚。”
“那个,太子殿下,奴婢也知道这个病很难医治,但御医医术高明,殿下这么多年不也平安无事嘛。再说,这几天你那个古怪的锻炼方法,奴婢都很少听到殿下咳嗽了。这都是好迹象。为什么殿下今天又要自暴自弃。”
“呵呵,碧儿,”李威吃吃笑了起来,说道:“我得了失魂症,健忘了许多事情,现在慢慢想起来了,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什么时候要自暴自弃了?”
半真半假的说了一句。发生了这么多事,昨天晚上确实象杨思俭一样,到了大半夜才入睡,于是早上懒床了。不过他性格坦慢,现在忧虑又在减少,怎么办呢?反正到了这地步了,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那么跑步吧。”
“好,我们一道跑。”
两个身影又在东宫石条路上跑动。
道路两边有许多花卉,上面挂着一层层雨珠,在早晨的阳光下,发出晶莹剔透的光泽。清凉的晨风一吹,雨珠儿从叶子上滴下来,那刹那间的美丽让人悸动。
“碧儿,孤发现你越来越象一个管家婆。”
“殿下恕罪,奴婢这是为殿下好,”碧儿忽然伏在地上,哀求。
李威不得不停下来,道:“碧儿,你这是干嘛?”
“奴婢知道自己地位低贱,不应当管殿下的事,不过也想殿下早日恢复健康。”
“孤知道你是为孤好啊,你为什么跪下?”
“刚才那一句……”
“那是孤在开玩笑,管家婆,就相当于詹事府的詹事,左春坊的左庶子,内坊的典内,率更寺的家令,掌管着家族的经济家务,所以呢,喜欢呼喝人,让家中的人做正确的事。”
原来是弄错了,碧儿才破啼为笑,爬起来,拍了拍胸脯,道:“吓坏奴婢了,不过碧儿可不是喜欢多嘴多舌的人。只是担心太子。”
“就是为了碧儿,孤也要努力使身体康复,对不对?”李威说完了笑咪咪地继续跑步。
他是言者无心,听者却有意了,早上青石板上还有许多雨水,碧儿不由胡思乱想,差一点滑跌倒下去。
太阳高高升起,东宫中这道奇怪的风景线消失了。
吃着小米粥,啃着鸡蛋、咸菜。碧儿道:“殿下,你写的那个书法奴婢能不能学习?”
“行啊,”李威也吃饱了,放下了碗筷。一边写一边道:“主要就是不能露太多锋,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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