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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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唐- 第3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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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喊道:“岂曰无衣。”
九千多名唐军齐声答道:“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
“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
“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
“修我戈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
“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
“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然后才拨马返营,看着这支唐朝军队的凶悍,听着这激昂的秦风,站在山坡上观战的各个突厥首领一个个面如土色,两股战战,这时是没有人带头,一带头,有可能全部拨马逃出黑山北面大漠上。
没有办法打下去了,就是此时,裴行俭将军中所有精锐士兵抽走,突厥人也未必能打赢。
阿史德温博与阿史德奉职做梦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种样子,特别是被他们捧上来的阿史那泥熟匐更是一脸的后悔。
无奈之下,阿史德温博与阿史德奉职将所有首领聚在一起,将自己计划说了出来。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但走到这条道路上,只好听从他们的安排。于是借助黑山,负隅顽抗。
然而这些反叛的部族,并没有参加青海之战,更没有参加薛仁贵征缴迷桑与东女羌的战役,不知道此时高山之险,也未必有高山之险。正好是三月份,春天的风也吹到了阴山脚下。吹得花儿也开了,草儿也绿了,更吹来了阵阵和暖的东南风。借着东南风,一个个热气球升了起来,然后一桶桶火药投入下去。
因为看到其威力,唐朝不在停地研究,开发它的最大价值。现在密封性更强,里面还有许多铁钉,并且火药纯度更高,爆炸威力也在渐渐提高。特别是响声,后世的一个大爆竹爆炸时,响声有多大,那仅塞了几两黑火药?况且为了减少对人的伤害,换成了粉末状火药,而不是现在使用的颗粒状火药。一个个近百公斤的火药桶投下去,就象一道道炸雷在各个山顶上响起。
代价很高昂,可十分值得。一天轰炸下来,炸死了几千突厥士兵,近半的突厥兵到现在还在两耳轰轰作鸣。最主要是士气。本来想这样防守下去的,可现在怎么防守?要不了十几天,军队就能全部生生炸死完了。帐也不能这样算的,现在军队多,密密麻麻的,使火药杀伤力发挥出来,一旦军队变得稀少,杀伤力也随之减弱。然而到了那时候,还用再战么?
阿史德温博与阿史德奉职穷困之下,又想出了一个主意。唐朝军队连番大捷,疏于防范,乘此机会夜袭唐军大营,说不定一举大获全胜。到了这地步,只好拼一拼了。一个个不情不愿地同意下来。
夜晚到来,阿史那奉职亲自率领几万突厥骑兵,马嘴塞嚼,马蹄裹布,冲进了唐军大营,很顺利的,然而进了大营后,静悄悄一片,阿史那奉职随手挑开一处营帐,见到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连叫一声:“不好,快撤,快撤。”
可这时候外面的突厥兵在往里面冲,里面的突劂兵在向外面冲,几万人,如何能做到号令如一?乱成了一团,忽然灯光齐明,无数火把从四面八方举了起来,然后一片片箭雨从天空中落下来。


第537章 进宫(上)
“中埋伏了,中埋伏了,”突厥人喊成了一团,更混乱了,甚至有人都没有看到唐兵,开始自相践踏。
对夜战,黑齿常之曾经对李威说过他的心得,李威也在军务监将这个心得说了出来。夜战在战争中经常应用,但第一你要比对方主将聪明,夜战本来就是一场赌博,借助夜色,攻对方一个防不胜防。赌博也讲究技巧的,要猜一猜对方手中有什么牌,会出什么牌,夜战同样是赌心思,猜对方会不会防备。象阿史德奉职这场夜战岂不荒谬?他的智慧远不及裴行俭,又怎么会猜到裴行俭的心思。猜不到,又如何料定裴行俭没有防备?
第二是士兵不能太多,当然也不能太少了,比如他夜袭承风岭,对方有数千人,他只率领五百人摸了上去。毕竟战争中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意外发生。若是对方有几万人,仅能派出几千人足矣。否则一旦中了埋伏,士兵惊谎失措之下,夜色又看得不清楚,会立即全军覆没。除非象他在牛心堆那场夜战,将对方主将吃得死死的。
黑齿常之所说的两个最坏的结果,今晚全部发生。
数万人混乱成一团,一片片箭雨停了下来。接着唐朝军队就杀了过来。本来信心满满,又让张虔勖一万将士的奋勇杀敌,激励得热血澎湃,此时突厥人又乱,这个功劳不挣什么时间挣?难道自己带了箩筐过来真不准备挑人头请战功?
大溃败开始。
黑山上还有许多突厥人,可是一个个不敢参战,皆作壁上观。
阿史德奉职所率的几万军队,能逃回来的不足一半人,连阿史德奉职本人也在乱军中被唐朝几个士兵杀死。究竟是谁杀死的,不清楚,都在挣功劳。这个战役没有办法打下去了。
特别是阴山以南的各个部族,看到崩溃开始,有的山北部族士兵开始向黑山背面逃窜,于是立即寻找阿史德温博与阿史那泥熟匐,山北的部族能逃,可自己往哪里逃。是想将这二人擒获,送给唐朝人,立功恕罪。阿史德温博一看形势不妙,带着他的部下,向北逃窜,逃得及时,没有被抓住,但阿史那泥熟匐却被各部擒了起来,然后一个个象乖孙子一样,押着泥熟匐来到裴行俭大帐前请罪。
捷报到了洛阳。
此时李治一家三口也返回了洛阳。
听到这个消息后,李治很高兴,下诏让户部尚书崔知悌飞驰传书,宣慰将士,着裴行俭区处余寇,班师回朝。不是缴灭余寇,是区别处分,有的是胁迫被叛的,有的是首鼠两端的,有的是及时立功请罪的,这些部族首领甄别出来,不予处分的。也就是快点回来吧。
后来有人说是裴行俭放弃,这不会,阿史德温博逃向狼山葛逻禄部避难,当时裴行俭也没有本事知道,过了阴山,是茫茫的大草原或者大漠,人烟稀少,这么广大的地域,天知道阿史德逃到哪里?
还有人说是阴谋论,此次从开始布置兵力,诸副帅,多是武则天授意安排的,程务挺与张虔勖倒戈勿用置疑。曹怀舜也不用说了,李思文后来因为帮助武则天,让他亲侄子李敬业诛杀,也证明了他是武则天的人。李文暕与周道务在武周时得善终,说明他们与武则天关系并不紧张。
但召回裴行俭绝对没有任何阴谋论掺杂,后来武则天诛杀程务挺、王方翼、黑齿常之与张虔勖等名将,是迫不得己。先是利用裴炎架空太子,又利用裴炎篡改遗诏,获取军国大权,之所以杀裴炎,是裴炎有野心。然而就是临死,裴炎还说了道貌岸然的一番话。这些重将以及郭待举、魏玄同等重臣,或与裴炎关系莫逆,或者受他蛊惑,若不诛杀,武则天帝王之路将很不安全。这就象没禄氏非杀论钦陵一样。对国家也许是失误,但对个人来说,没有对错之分。但对待国事上,武则天屡战屡败,可屡败屡战,死了许多将士,这种不服输的态度,也或多或少,阻止了吐蕃与突厥人对中原的进一步伤害。
武则天不会在国事到了最关健的时候来搞什么阴谋的。
主要原因是经费。
三十万大军,光一天的粮食消耗就是惊人的,不是一斗米十几文,运到黑山,损耗会有多重。还有武器盔甲物资等等损耗。才打了几个月,国库再次变得空空如也。
这时候结束,恰到好处,马上又能从倭国人身上赚取大笔经费,以及国内的税务,经济情况能立即扭转。象这样空荡荡的,李治心中很不安心。
另外低估了突厥人,认为经过这一次镇压,突厥人大约会很老实了。
最后是李治不懂军务,若是怕经费紧张,可以留下几万人,继续围剿,其他军队撤回中原,经费用得不多,又能将战果扩大。裴行俭接到圣旨后,想了想,自己这一战算是立下大功的,毙敌数万人,成功将暴乱镇压,唐朝军队死亡仅数千人。
若不奉旨,这两位老人家想法更多。
什么叫功成身退,他还是懂的。
再加上到现在他还没有打听到阿史德温博的消息,于是留下程务挺与一支军队呆在云州,继续监视突厥诸部动静,自己率领大军凯旋归来。
既然打算返回,裴行俭也没有耽搁,立即动身,想抢着喝皇帝的一杯喜酒。郑宫楚不同于英王妃,尽管是崔知悌的女儿,崔氏兄弟虽有名,不能算是真正清河崔家的嫡系女子。当年准备议亲的博陵崔家的女子,论“嫡的程度”,还是不及郑宫楚。荥阳郑家有可能不及清河崔与博陵崔,可是郑宫楚出身郑家最有名望的北房祖,又是老族长的直系孙女,身份非同凡响。
不仅如此,此次联亲,不能说换取所有五姓七家,但至少能换取荥阳郑家一些小小的帮助。
这对皇帝很重要的。
就是以后有什么兴革,有了联亲关系,大家也好坐下来协商,化矛盾为配合,阻挠也会减少。
裴行俭也没有想到,这次他的大捷,却给朝廷带来了一件好事。本来郑家派人与其他几大家族协商的,准备联手向朝廷暗中施压,让朝廷再一次放开海禁。李威没有明说,郑宫楚的祖父却能意会,说过以后不再放了,没有外部压力,李威主动放,是出尔反尔,效果也不会很好。
但遭到了其他家族的拒绝。
你与皇帝联亲,又在你家居住了数日,天知道你们商议了什么,又让你们郑家得到了多少好处?为什么让我们一起说服?这个吃味是假的,是在观看。这一场战役规模庞大,三十万大军,仅是吃,一天就消耗多少?朝廷国库又能支撑多少天?所以李威才有可能委托郑家传出这句话的。
于其这样,为什么不等等,等到朝廷“弹尽粮绝”之时,谈判起来岂不是更容易?
可是裴行俭仅出兵两月不到,就将东突厥镇压下去,几大家族都乱了手脚。
所以太常博士袁利贞有一个远房族孙,虞世南的外孙袁谊,继狄仁杰后,担任苏州刺史,不知道侨姓望族琅琊王氏是不是与他有过节,说自家从宋太尉袁淑以来,对历代皇帝皆尽忠职守。王氏虽为江南望门,位居台鼎,然而成为历代篡位者的佐臣。耻与其相比。又说所贵于名家,为其世笃忠贞,才德相继,靠买卖婚姻换取荣华富贵,又有什么可贵的?
看似对琅琊王氏不满,实际上矛头径直指向了山东五姓七家。
到后来,张文瓘的儿子张沛拜见他,说此州得一长史,是陇西李亶,天下甲门。袁谊说道,司马何言之失,门户须历代人贤,名节风教,为衣冠顾瞩,始可称举。山东人尚婚媾,求禄利。作时柱石,见危授命,则旷代无人(指国家危难之时,一个个做缩头乌龟自保)。何可说之,以为门户!
有什么了不起的,以为高贵,耻于言利,可连婚姻关系到子女一辈子大事,都能当作一桩赚钱的买卖,还有什么不好言利的?享受着国家的尊宠,然而每一代兴亡之时,又不替国家替百姓出力,又有什么高贵可言!
可是时人以为他说得对。
说明不仅是李氏皇室,民间也有许多人对五姓七家,抱着皇室同样的态度,心中又是向往,又是怀恨在心。
事实也一语中的,婚姻都能索取钱财,况且海运是更庞大的财源。所以立即态度转变起来,互相派出子弟,相互沟通,看看怎么办?让郑宫楚的祖父在家中很不是滋味。
郑宫楚这次进宫,礼数不能比拟当年裴雨荷出嫁东宫,但该有的也有了,许多也违了礼制。
皆大欢喜,就在郑宫楚进宫之前,裴行俭终于赶到洛阳。
李治此次还是很开心的,因为妻子的缘由,将这名重臣压制了许多年。然而任劳任怨,为朝廷做了许多事。在上阳宫设宴款待,甚至准备亲自给裴行俭斟酒,以示昭奖。
裴行俭不敢授。
李治又说了许多夸奖的话,然后又给了重重的一笔赏赐,包括财帛封田。这才尽欢而散。
随后裴行俭又拜见了李威。
李威犹豫地说道:“裴卿,我感到你这次回来有些急了。”
“臣也知道,不但是东突厥存在隐患,恐怕西突厥同样还有隐患存在。而且那个论钦陵绝不会就此放过我们唐朝的。就不知道那个王妃什么时候……”
“等她还早。”
“是啊,”但在心中裴行俭道,不是早与迟的问题,都未必能成功。又道:“臣不得不回来。”
李威知道裴行俭的难处,又看了看裴行俭,说道:“也好,你是国家栋梁之材,这些小鸡也未必非要用得着你这把宰牛之刀。看一看,这大半年来,你从西域辗转到黑山,人都瘦削了一大圈。你是儒将,不是薛仁贵他们,身体好,东奔西走的,能吃得消。身体要紧,我还想要大用你……”
“陛下,这是臣的本职。况且这一生能得到陛下赏识,臣已经知足了,人心,不能太过贪婪。”
“裴卿,我听说你有一幼子,仅三岁,然而已经天资很聪明。”
“是,”裴行俭早年娶的妻子陆氏早卒,直到很晚,在安西担任大都护时才迎娶的库狄氏,一共为他生了四个儿子,参玄、延休、庆远以及这个幼子光庭。以幼子最为聪颖,很早就会说话,所以才取了这个名字。
“我有一个想法,想将他放在东宫寄养,也好为我的几个子女做一个伴……”
“陛下,不可啊,”裴行俭立即伏下来,道:“我知道陛下对臣很赏识,臣感激涕零,然而此时还是多事之秋,若是陛下这样做,不但对臣不利,对陛下也不利。”
“裴卿,你立即起来,我听你的就是了。”李威连忙将他搀扶起来。
“陛下,臣还有一言,自登基以来,臣一直在看,陛下做得很好,种种的变革,一点一滴地将大唐许多弊端渐渐扭转。难得的又顾全大局,没有掀起多少反对的声音。但陛下,这几年,陛下还要继续做下去,防止未来……需要打好一个基石。”
李威不能言。
裴行俭指的是他献出的那个绝户之计。若是那样,自己所有的拦路石,都会在绝对强权与暴力下,一一铲除,什么裴炎,武承嗣,武三思之流,立即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可那样的话,国家将会有巨大的阵痛。
而且李威也不想,虽然父母对自己掣肘,只是恋权,不是很恶,包括母亲在内,没有象历史那样,动了杀机。再说,灵魂不能算,可这副身体却是他们赐予的,不但是身体,连这个地位。若没有这个地位,象裴行俭这样的人物,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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