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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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唐- 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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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就是后来李靖与红拂女传说的由来,但这样一说,李威就明白李靖后来军事天赋那么高的原因了。自身的天赋,加上两个军事家的悉心教导,想不成为名将都不可能。
裴行俭又说道:“卫国公后来又收了两个学生。一个是奉太宗之命,教名将候君集,然察其有反心,只教了皮毛,没有教精髓。然后到邢国公苏定方将军,曾随卫国公突袭东突厥,邢国公率两百骑兵为前锋,乘天大雾,直冲敌营,杀得颉利可汗仓惶逃走。得到卫国公欣赏,又悄悄传授了兵法。没有传全,但传了精髓所在。”
李威默默地在听,涉及到的人不多,可每一个在历史上都绽放出夺目的光彩,韩擒虎、杨素、李靖、候君集、苏定方,这几个人无论那一个人军事天赋都是最少是薛仁贵的级别。
“阴山一战后,邢国公回到朝中做了中郎将,闲置了很长时间。那时候卫国公已经去世,正好臣举了明经,担任了左屯仓曹参军,成了邢国公的下属。无意中与邢国公交谈,邢国公大喜说,吾用兵,世无可教者,今子也贤。”
这一句话多少夸张了,当时苏定方还没有真正发迹,不过考虑到当时裴行俭有可能不足二十岁,只是一个九品的小芝麻官,很有可能不情不愿,说了此话,忽悠这个小伙子的。
李威忽然一笑。
“殿下,你笑什么?”
“孤只是在想,邢国公性格开朗,与程知节、刘仁轨皆是一路人,而裴侍郎你性格严谨儒雅,不知你们是如何相处的?”
裴行俭也是大笑,继续说道:“我当时也不信的,甚至不相信他得到卫国公的真传。不过他是臣的上司,臣当时官又小,只好敷衍了事。”
说完后,两人再次对视,不约而同捧腹大笑。
“唉,当年臣是不该,邢国公为了让他学他的本领,又哄又骗,臣才勉强为之。后来到了西域才知道邢国公给了臣多大帮助。臣老了,正准备想今年职假时,到邢国公墓上祭拜他。”
“裴侍郎,廉颇七十还想为国卖力,黄忠越老越勇。你今年才六十不足,何谈老?”安慰了一句,但心中狐疑,不知道裴行俭将这段陈年往事说出来有何用意。
“不过兵书还是兵书,韩信与霍去病皆不喜读兵书,却罕逢其敌。”
“是。”
“但象他们那样的人却是极少的,有兵书指导与没有兵书指导却是两样。有人指导读兵书与没有人指导读兵书又是两样的。”
“是。”
“可就是有人指导,自己没有天份活学活用,又成了赵括之流。所以赵奢不让他领兵。”
“是。”这三句话不多,却指出了关健所在。
“比如用人,察其言观其行,才能大约判断一个人。这次臣的铨选,只看了考评,于是让除天水担任盐铁使,犯了一个错误。”
“裴侍郎,这不是你的过错,吏部一天铨选多少官员,不可能裴侍郎能一一观察。”论选任官员,前有马载,后有李敬玄与裴行俭,无人能出这三人左右,但官员太多了,想了解一个人,不是坐下来谈一谈就能看透的,有的人一眼就能看透,有的人一生也未必能看透。若是那样选官,一百个裴行俭也完成不了吏部的任务。
裴行俭刻意提起此事,一是自责,隐晦地道歉,二是作一个比喻,又说道:“再比如行军作战,到了当地,不仅派出斥候打听军情,还要了解当地的地形,天气,甚至必须询问老农,就象扎营,绝水之地,不能扎在孤高之岭。若是能看懂云象,知道今晚有大雨到来,又不可扎于地洼之地。这是天势。还有人势,敌人将领的矛盾,短处,顺其势而战,不一定要动用几万虎贲血拼,也可以大获全胜。”
李威又点了一下头,他想起了西南一行之前,到裴行俭府上时裴行俭最后说的话,殿下你准备大胜后的事吧,就象神棍一样。没有出师,就定下胜负,提醒自己注意大胜带来的影响,可自己没有醒悟,以至返京后,一切那么匆匆忙忙。否则会做得更好一点。
“只学兵法,纵然天资再高,没有实战,还是赵括。这有一个成长学习的过程。那些年在西域虽没有大的战事,可也有一些兵事,对臣感悟邢国公所教的知识,大有帮助。不过臣老了,儿子也不善长军事。”说到这里,叹惜一声,多少明白当年苏定方为什么见自己而喜的原因。自己也识人的,可观看整个朝廷后辈之秀,竟无一人有资格让自己悉心传授。
对这个李威也无可奈何的,就象武侠小说所写,学生想拜名师,名师也想收高徒。应当有,可是裴行俭没有发现,怎么办?
裴行俭迟疑了良久,说道:“殿下,臣将一生所悟所学,传授于你如何?”
“裴……”李威差点晕倒,我是太子,又不是武将,你传我这个东西做嘛?
裴行俭又是迟疑,之所以传授太子,也不是太子天赋好,同样看不中。因为他隐隐看到一些不妙的事情将要发生,又不能确定。这有一个漫长学习的过程,到了临时来抱佛脚,太迟了。但不说出来,也显得无理。于是在想当初苏定方如何忽悠他的,然后怎么样去忽悠太子,让太子用心跟自己学习。


第304章 风雨牢愁无着处
开始李治还是气的,让儿子生生摆了一刀。
但儿子及时吐露真相,再想一想,不是针对自己的,也就不气了。再说,若是一点心机也没有,纯是所谓的仁爱神马,这个皇位早迟会落入宦官、权臣或者外戚手中。
还有,海市与盐糖的税务始多,在朝廷的收入中占的比例越来越大,也容不得墨吏伸手。儿子说五百万六百万的,遥远了,但几项合在一起,一年收益也不少的。这是朝廷很大的奶酷,李治虽然越来越昏庸,也比真正的昏王清明。所以考虑到最后,就是儿子没有摆这一刀,也决定慎重处理此案。与妻子商议了一下,在制书上又给狄仁杰加了一个头衔,江南道采访处置使。
唐朝现在一共是十道,原来临时设了一个行台尚书省,处理各道事务。贞观时嫌机构重叠,冗官冗费,废除行台尚书省,保留各道称呼。时不时派一些重臣作为黜陟大使替朝廷巡察监督。后来武则天又改成十道巡抚使,中宗时设十道巡查使,因为人口增加,成为常设机构,玄宗时又改成按察采访处置使,接着又划十道为十五道。
此案不仅是梁金柱,还有盐使与海市的贪墨,又有曹王参预,一个小小的大理寺丞已经镇不住场子。所以要想清查,必须给狄仁杰更大的实权,但是授予江南道黜陟大使之职,以狄仁杰地位与资历,代理此职不合适。于是做了一个变通,给了一个江南道按察采访处置使之职,主要处理这起案件的。
这个官有权无职,类似的有同中书门下三品,或者各个盐铁使、转运使、度支使等等。这些大多数是临时之职,带职时有职权,没有品阶,去职时该时宰相还是宰相,该是大理寺丞还是大理寺丞。
市舶司却不算,仿照两京的市,几个海市设了市令一人,从六品,市丞二人,正八品,录事与衙役若干。几个蕃市设市令一人,品阶变成了正七品下,市丞一人,从八品上,以及若干录事与衙役。盐铁使还是临时之职,朝中正在商议,准备将它成为一个正常的官衙,掌管盐、糖、茶、铁等物资与税务,但这几样却是唐朝所有行业中的重中之重,范围又十分广,上到辽东,下到交趾,东到大海,西到葱岭,因此争议多,一直没有定夺下来。
但毕竟是有实权的,黜陟大使与按察采访处置使从字面上看,就能看出其中的区别,一个黜,一个陟,再加一个大字,可见前者实权之重,可后者来势也不小,有按察,不用想了按察官员功绩过失,采访就是采访民间疾苦风俗冤情,况且后面还有一个处置呢!这一逐磨似乎比一个大都督的职权还要更高些!
这个任命下来,让许多人开始抽冷气。
什么叫捅了天,这回曹王与除天水才叫真正捅了天。
当然,奶酷太大了,李治不得不慎重。前几年穷得,连花费几万缗钱,都不惜破下脸来,向官员询问去处。以至听到那个不知道有没有的象墓,一个堂堂的皇帝都动了心思。
但若是李威不来这一刀,讲道理,以父子现在僵化的道理,未必能说得通。说不通就能疏忽过去。
……
腊月的滑州不象青海,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许多地方有积雪,是前几天落下来的,太阳照了几天,还没有融化干净,大块大块闪着晶莹剔透的靓影。更多的土地在阳光上露出黑亮的光泽,冬小麦拨出青色的小苗,身影还小,可能看到它的茁壮。再远处就是高大的滑州城墙,但狄仁行一行绕道滑州,并没有进滑州。
这一行人不少,有狄仁杰从大理寺带出来的得力下属,还有一些衙役,以及侍卫,还有李威害怕曹王李明恼羞成怒反扑,从东宫里调来的几个太监与几十个可靠的侍卫保护。
一百多人。到了滑州境内,过来两个青年平民,与狄仁杰低语了几句后,将他们带到滑州东南隅,来到一个庄园前停了下来,指了指高大的门楣说道:“狄使君,就是此处。”
狄仁杰走了过去,敲了敲门。
管事不耐烦地问道:“谁啊。”
这是有意问的,从门匾上看出来是曹王李明的封地,但从狄仁杰一行的幡旗上也能看出是狄仁杰一行人的身份。
“某是狄仁杰,奉皇上圣旨前来督查梁金柱一案。”案件还没有真相证据,只能说是查办梁金柱一案。
管事眼睛看着天,嘲讽地说道:“你是江南大使,到你的江南去查,这里是滑州,不是江南道。”
狄仁杰将制书拿出宣读,不仅是江南按察采访处置使,先前还有一道制书,就是郝处俊他们草写的,让狄仁杰查明梁金柱一案真相,所有官员闲杂人等务必配合,不得阻拦,否则严加追究。但李明的管家立即将大门关上了,那个江南的什么使,他们在滑州,完全忽视,狄仁杰本身只是一个小小的大理寺丞,根本不放在管家的眼里。
狄仁杰也不急,从容将制书读完,这是一个手续问题。然后让侍卫砍来一颗大树,当作了攻城槌,几下就将大门撞开了,管事不简单,竟然将仆役组织起来,手中拿着棍棍棒棒准备反抗。
狄仁杰喝道:“胆敢违抗圣旨,阻碍办案!反抗者杀无赦!”
前面对管家说的,后面对侍卫说的。
这些侍卫立即答道:“喏!”
他们皆是两京城的羽林军出身,大多数身份尊贵,在京城也能横着膀子走路的人,有少数本来就是宗室子弟,谁怕谁啊!几个人上去就将管事抓了起来,违抗圣旨不提,不配合不提,还准备反抗,宣读制书时都没有下跪,狄仁杰立即用这几条罪名,下令狠打一百大棍子。不用一百棍子,几十棍子下去,管家那一身细皮嫩肉就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这一揍,没有人再敢反抗了。然后将庄上的所有佃户部曲奴仆一起集中起来,派官吏一一审问,有的就是从逃户演变成部曲的,有的部曲是人送来的,还有的部曲是强买强卖而得到的。审过了,将他们放掉。主要就是为了这个,逃户狄仁杰同样不敢揭开这个禁讳,不过证明曹王府上有逃户,那么曹王用逃户将梁金柱下狱就没有法理可依。
然后丈量田亩,有钱的人喜欢置田产,包括邹凤炽在内,尽管田产收益很薄,这是千百年来养成的习惯。宗室弟子的田产主要是封地,但几十年下来,宗室弟子庞大无比,比如李渊登基时,不但是儿子女儿,还封了近百个堂兄弟或者子侄为王为候为子。到了李世民手中,又有十几个儿子,这一代代繁衔下来,有的宗室弟子不出色,血缘又疏远了,家产开始没落,甚至便卖家产田产来渡日。但有的,田产却在壮大,可这不是田产本身所得,行商、开设作坊产业、放高利贷、囤积居奇、强买强卖,或者贪污受贿。
这一量,问题就有了,田产数量不对,超过了封地几倍,命衙役用冷水一浇,询问管家,这些多出的田产是如何变出来的,不肯招,再打,倒底没有吃过苦头,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什么情况都有,签了字,画了押,就将管家放了。
这都是李明的罪状,宗室弟子,狄仁杰不会处理的,但有了明确的罪证,就看朝廷如何处理了。处理完了,开始正式南下,这一次速度加快了,路上没有任何耽搁,很快到了扬州城。
……
江南刮起了一场冬天很难有的台风。这是很少见的,不过唐朝初中期总体气温较高,伴随着高气温也容易产生一些反常的气候。比如前年的大灾大害。只是现在没有台风这说法,叫大风,飓风。
台风带来了太平洋的暖气流,扬州开始下起了呖呖的小雨,不过终是腊月,雨水没有形成积雪,落在行人的身上,也带来了无尽的寒意。
盐铁司没有搭建起来,但在裴炎几年经营下,搭起来一套班子,也设有令、丞与录事、文书与一干衙役,近两百人。人手不算多的,从岭南到江南再到扬州,管理的范围大,没有这么多人,无法维持。又在一些城市设立了办公机构,扬州就设在子城的西南方向。
除天水坐在胡床上,双腿盘坐,手里捧着暖壶发呆。
外面正是风急雨急,浊河上腾起了一道道雨雾,以致九曲桥与对岸的九曲池,都看得不大真切。
一个下属六神无主地说道:“除使君,我们怎么办?”
也许曹王李明不会将狄仁放在眼里的,可是自己人这些人又不会放在狄仁杰眼里。那可是连许敬宗都敢玩命扳倒的牛人,眼看狄仁杰就要到扬州了,这些官僚都害怕了。
除天水同样愁眉不展。
没有想到这后果的,想到了就是李明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也不会起这个贪恋的。一开始没有想到其他,只是商人,太子不好撕开面子过问,二也是朝堂上的局势,皇上的数次举措,就差点高喊了,支持小六,向小五开火,朕立即升迁你的官职。于是起了贪恋。
后来听说太子竟然停工两渠,害怕了。太子这是力挺啊,当然,皇上会更不高兴,但两渠停工,这一压,休说自己,就是曹王同样挡不下来。心里面就在猜测,这个梁金柱与太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其实就没有想到,丹水渠施工环境恶劣,正好借此机会停工。也不会想到,他还不会如此重视百姓。而且也没有想到,动梁金柱在李威看来忍无可忍,不是梁金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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