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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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云诀-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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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渔阳肇鼓鸣,胡骑凭陵入汉京。关河沦落三军破,江山易主九州平。君不见,刀剑如海枪如林,掳我妻儿杀吾亲。君不见,江河一夜成血色,汉家百姓贱如禽!勒我胯下马,执我手中缨;少年儿郎不惧死,弱冠破虏举世惊。贺兰踏破当长歌,燕然跃马四海宁。我道男儿仗剑行天下,纵死一搏身后名!”台下众人纵是读书士子,此时也是热血沸腾,纷纷击节而歌,再看那字,银钩铁画,与歌赋中的杀伐之气相得益彰。
李善长轻叹一句:“如此之作配上颜公字体,铮然傲骨跃然纸上。李某自恃浸淫书画数十年,今日终于知道‘力透纸背’四字真意。”
云霄拱拱手回到座位,心里暗想,你用铁锥在冰块上写几年字,你也能。要知道,几年的苦练,已经让云霄握笔时无论指力还是腕力都已经达到惊人的地步,加之云霄当年素喜书画,区区几副字又算得什么。
柳飞儿傻傻地看着云霄,道:“坏人,你还有什么不会的?”康玉若一脸仰慕的同时也郁闷不已:这家伙居然有如此能耐,就是脾气太臭瞧不起人。不过台下众人兴致反倒愈发高昂,柳飞儿却失了听曲儿的兴趣,拉着康玉若叽叽喳喳聊了起来,云霄见柳飞儿并无离意,心下无聊,便拿起纸笔勾勾画画,设计了几样供飞字营用的器械。在他看来,战乱之中,文字之道并不能力挽狂澜,所谓“传檄可定”不过是个美好的愿望,真想如此,只有让治下的百姓真正有了快乐的日子,别家的百姓才会“应者云集”,不然,谁都懒得理你。不知不觉也有了十几样之多,云霄揣在怀里,等着回去后和柳飞儿再商议。
在一阵又一阵的欢呼下,燕萍的表演也从容落幕。城楼上已经传来鼓声,再过一刻日头就要落下了,巡检司规定三通鼓后便是宵禁,除非你打算在这里留宿,否则还是赶快走的好。于是起身叫上柳飞儿回去,刚刚起身就听到身后一个丫头的声音:“刘将军留步,燕萍姑娘请刘将军入内一叙。”
云霄心里一烦,也不便直接驳了人家面子,只是脸色淡然道:“多谢燕萍姑娘错爱,只是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还请原谅。”说罢抱拳行了一礼,转身和柳飞儿离去。康玉若心里这次真的恼了,若是云霄故作冷漠状,那好歹说明他心里有那么点想法,算是欲擒故纵,摆个谱儿;可是如今这般礼数周全、语气客套,连一句“日后再来拜访”都懒得说,就摆明了一个态度,那就是不想和你有任何交集。明明知道云霄瞧不起自己闺中密友,可偏偏拿这家伙没办法,也只得随着柳飞儿出门去。
应天新占,官员府第重新分配,大多聚在一起,云霄二人与康玉若也是同路。一路上三人默默不语,云霄是在思考刚刚设计的几样器械,柳飞儿心里则在感叹这个坏人眼里只有自己一个,宁可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也不愿留下,康玉若则是被云霄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康家府邸后门正对柳飞儿的前门,眼见到了门口,康玉若终于忍不住问云霄道:“刚刚燕萍盛情挽留,刘将军为何不留在媚香楼?”
云霄淡然笑道:“留下可以做什么?”
“这……”康玉若一阵语塞,她还真想不出来。
云霄继续道:“赢得芳心么?论相貌她与飞儿相比,如何?谈诗论赋么?与李大人、胡大人相比如何?听小曲儿么?据说燕萍姑娘一曲小令可是价值千余两,这些钱可以买九百担米,往少了说可以安置两百多户流民,刘某只是替兄长筹集军费,一丝一毫都不能挪做己用,私囊里可拿不出这么多。”
不解风情!康玉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有就是耽误了风花雪月,错过了良辰美景,是吧?”云霄一点不留口德,“风花雪月、良辰美景之下和我谈什么呢?是沦落苦海求人搭救,还是遍寻天下知音难觅?那燕萍和媚香楼签过卖身契没有?”
康玉若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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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十年血仇


 “如此说,她便是自由身了?如今大哥基业草创,可还没划定贱籍呢!有人却自己跑过去自当贱籍了!一曲千两,想来燕萍姑娘的积蓄足够贫苦人家过几辈子了吧?既然不是被迫入贱籍,想必就不用什么多情公子前来搭救了。那便是寻知音?寻知音那里不好去,去媚香楼!看来燕萍姑娘认定自己的知音只能在青楼找了,认定自己未来的夫君喜欢逛窑子了?太湖水寇中通文墨的不少,手上银子也多,要不刘某替燕萍姑娘牵个线?”云霄淡淡说道,康玉若气得杏目圆睁,但偏偏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古人道,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在下看来,有些女子么,学得歌舞艺,货与王侯家。被掳掠进妓寨的女孩,刘某和飞儿在南疆救了几百个,没有亏待任何一人。可自己想着当窑姐儿的,就算天仙般的人物,纵有有梁诰命般的节操,有李易安般的辞赋,也终究是自愿当的窑姐儿。刘某家底儿薄,只求劈得柴挑得水的良家女子,养不起这般金贵人物。”云霄一番话让康玉若泫然欲泣,可是句句都是大实话,自己又能怎么说?
云霄也是心烦无比,下决心了断个干脆,否则以后缠上了,麻烦就大了:勾搭花魁,名声且不说,单是富家子弟找茬儿、自诩风流的士子口诛笔伐,就足够让自己头疼了,这些人物,自己搞不到手的,也要骂得别人不能得手才能罢休。
当下脸色一沉,道:“太行山下青甸镇,葬着一个女孩。她是她父亲逃难的时候捡来的女人生的,论容貌别说比不上飞儿,连我府中的丫头怕都不如,可是家里的每一桶水都是这个女孩挑的,每一件衣服都是这个女孩缝的,每一壶新酿的酒都是这个女孩烧的锅、蒸的米;初到镇上欠下的外债,两个人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地还清了,靠自己的双手,挣下了自己的铺子。日子虽然清苦,却从来没想过去学弹琴,学小曲,从来没想过去‘卖艺不卖身’。就这样一个女孩子,在鞑子面前宁可死,也不后退一步,她才十四岁!康小姐,你那位闺中密友又如何?怕是正数着唱小曲儿挣来的银子吧?”
言罢又把手朝柳飞儿一指,厉声道:“论容貌,飞儿差么?从梅岭到云南,飞儿唱了一路的小曲儿,不比你那密友唱得差,可是她宁可墨汁涂面,男装十年,宁当扒手也不去当什么花魁!你那密友能比么?换作你,愿意让自己去做头牌,待价而沽么,不知康小姐出价几许?”说罢,袖子一甩,径自走了回去。
这家伙太损了!虽然云霄言语中将自己赞得很高,可柳飞儿面对泣不成声的康玉若也只能暗暗责备他,只得对康玉若道:“这家伙脾气太臭,姐姐别理他。”好声劝慰了一阵,才各自道别回府。
云霄刚到自家门口,就发现街头拐角处有两个人影。熟人!云霄仔细一看,便慢悠悠地晃了过去,笑嘻嘻道:“两位可是稀客呀!”
“阿弥佗佛,两年不见,刘施主可好?”说话的是道衍。
“不好不好!整天跑东跑西,没什么赚头,还不如以前在山间打猎自在。”云霄笑道。
“刘兄弟你就扯吧,刚刚我们俩可是看着你足足教训人家小姑娘教训了半个时辰,那还叫东跑西跑?”一旁的朱能也笑道。
“嘿嘿,那不是一时气愤嘛!对了,两位来应天有什么活儿可干?”
道衍合掌道:“当日分手后,我与师弟便去了大都,查探血狼会消息。不久就蒙青竹先生相邀,同去大漠劫杀血狼会。”
朱能插嘴道:“刘兄弟在洛阳做的大事,真让人佩服不已呀!”
道衍也微笑道:“佛曰,妙哉!”
“大和尚你当你自己是佛么?”云霄咧咧嘴笑道,“快说正事。”
道衍双目低垂,继续道:“我们二人与数十江湖同道在青竹先生带领下,深入大漠,前后共击杀数百名血狼会成员,其中不乏数十好手。直到今年开春,血狼会底层人员几乎被我们蚕食殆尽,才终于派出高手。我们在大漠上不断围捕,终究让他们跑了一些。后来青竹先生最终也探得血狼会巢穴所在,带我们杀了进去,却发现里面全被毁坏,血狼会也都四散突围了。”
“哦?那他们领头的呢?”云霄急急问道。
“这次,血狼会终于无法再隐匿行踪,索性带着剩下的高手全部迁到大都。”道衍依然漫不经心道。
云霄也笑眯眯道:“这下倒是方便了许多。你们这趟来就是替师父给我传讯的?”
朱能摇摇头道:“不是,青竹先生说,先在外围追杀跑出去的高手,将他们全部逼进大都,然后一网打尽。”
“哦,你们这是一路追杀来的?”云霄恍然道。
未等道衍二人回答,耳边就传来破风之声,五条人影从头顶上掠了过去。
三人相视一笑,齐道:“生意上门!”双足一蹬,跟了过去。
五个黑影刚刚落入一处宅第,就听到背后一阵声响,朱能的长剑已经出鞘。立刻有两人迎了过来,朱能登时处于下风,好在道衍及时赶到,精铁禅杖一阵乱舞替朱能解了围。又一个黑影跳入战团,一时间和朱能二人战了个平手。剩下的两个黑影站在原地不动,不是他们不帮忙,而是云霄正站在道衍二人旁边,死死盯住剩下两人的动作,双方彼此都嗅到对方身上的一股危险气息。
打斗声早就惊动了府内的人,到处高喊“有刺客”脸盆乱敲,小院子一下子涌进几十个手执木棍的家丁,家丁里有人认得云霄的,看见云霄正和几个蒙面黑衣人对峙,便壮着胆子高喊:“刘将军,莫要走了刺客,巡检司的人马很快就到!”没到半刻,一阵衣甲乱响,巡检司的军马到了,立刻抢占墙头阁楼,张弓搭箭,齐齐对准几个黑衣人。
云霄抬起手,淡淡说道:“弓箭手全部抬高一尺,防备他们用轻功跑掉。你们两个让开。”道衍二人听到云霄的话,立刻抢攻几招趁机退出战圈,分别跳开,堵住五人的退路。云霄朝五人逼近一步,道:“你们放心,我不会逼问你们什么,从你们的刚刚的功夫我已经知道你们是什么人。而且我还会让你们痛痛快快地死,只不过死相比较难看一点罢了。”说罢,缓缓从怀里掏出短刀。
“阿弥佗佛!”道衍一宣佛号,叹息道,“五位不该跑到应天府来,倘若在别处,贫僧还能给五位收尸超度,这里贫僧无能为力。”
朱能似笑非笑道:“周围有谁胆子小的,赶快把眼睛闭上,刘屠夫要杀猪了。”
不等五人动手,云霄握紧短刀直接暴起,手中短刀化作漫天幻影,细长雪亮的刀锋在幻影中如点点寒星,朝最前面一人当头罩了过去,那人举刀迎上。只听“当啷”一声,手中长刀断为两截,云霄的短刀插入对方咽喉,刀势丝毫不停,顺势拉下直达小腹,鲜血飞溅喷得云霄淋漓一身。云霄没有收手,刀花一挽,那人四肢、头颅、身躯分而落下。云霄站在原地,面无表情道:“青甸镇六百多条性命,……”一语未毕,同样一招又扑向第二人。
那人一惊,刚想举刀迎上,想到刚才一人下场,只得就地一滚,堪堪闪开,谁知刚要起身,就觉得头顶一紧被云霄抓住发髻朝后一拉,喉咙一凉刀子已经插了进去,血顺着血槽激射出来。照例是往下一拉开膛破肚,内脏流了一地,然后肢体被拆解。“全都死在你们手里……”云霄往前踏了一步,剩下三人朝后退了一步。云霄又一次跳起,还是同样一招。
拼了!第三个人直接把手中长剑朝云霄刺了过去。突然眼前一花,剑顺着云霄的腋窝刺空!再想收剑,云霄的短刀已经刺进喉咙。开膛,放血,断肢。“从那一刻起……”第四个人已经经受不住恐惧的折磨,大吼一声朝云霄扑了过来。
云霄微微一侧,躲过一击,短刀直接捅入那人小腹,手腕一翻,刀刃朝上,手臂顺势一抬,一阵撕开皮肉的声音,刀刃直达咽喉。抽出短刀削去四肢。“咱们不死不休!”言毕将短刀收入怀中。朗声道:“飞儿,最后一个是你的。”
原来,最后一个已经看准弓箭手位置的破绽,纵身跃出准备逃走,弓箭手慌忙之中准备放箭,只见半空中一道黑影掠过,与那人碰到一起。一声惨叫,从空中落下两条手臂,人却被黑影一踢,撞在假山上落到地面。黑影也跳那人身边,却是手执鸳鸯短刀的柳飞儿。不待众人回神,柳飞儿一刀刺进那人喉咙,居然与云霄手法相同,顺势开膛破肚,截去双足、头颅。就听到柳飞儿咬牙切齿一句:“十年血仇,今天终于能亲手宰了一个。”言罢,收好短刀。


第四十七章 身不由己


 院内的家丁、巡检司的兵丁看到这副场景全都蹲下去狂呕不已。云霄抹抹脸上的血,拍了拍愣在原地脸色发白的巡检司旗牌官,道:“兄弟,收尸。”这一下不打紧,那旗牌官再也忍不住,蹲下去狂呕起来。
云霄无奈笑笑,朝朱能、道衍道:“这就是高手?”
朱能如同看怪物般看着云霄,道:“你还想怎样?这五个放到江湖上,自己立个帮派不成问题。天晓得你出招这么毒,一个照面就了结了?就连你媳妇下手都这么狠,本来还想跟你走几招,我看还是算了,省得被你当野猪剐了。”道衍掏出一卷丝帛,在上面又做了五个几号,道:“东南路还差两个,不知道另几路如何了。”
朱能看着正咧嘴兮兮的云霄和柳飞儿,悚然道:“希望他们自求多福,跑到张士诚那边去。”
云霄笑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丢给道衍:“每人五颗,每天打坐前吃一颗,好好消化消化。到张士诚那边去杀人,记得带点土特产给我。”云霄说得浑不在意,可朱能和道衍却听得两眼放光,立刻猜到小瓶中的药丸是什么东西,对练武之人来说,这个小瓶子,不谈价值连城,万金不换也是应该的。
朱能笑道:“就冲这五粒药,把张士诚的库房搬给你都好商量。”言罢和道衍跃上屋顶,朗声道:“大都再见。”须臾闪身不见。
云霄不答话,原地对着两人的背影拱拱手,直到二人彻底消失。
云霄转过身,拉着柳飞儿的手,也打算跃走,忽然想起自己是追杀刺客的又不是做贼,理当走正门,于是揪起一个吐得无法再吐的家丁:“麻烦带个路。”一瞥眼,看到一个文官也蹲在墙角猛吐,凑近一看,原来是胡惟庸。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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