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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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演义- 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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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交团曾于一九二○年七月八日,以领衔公使名义,致照会于外交总长,兹特抄附于此,应请贵总长注意。因中国北部及北京城附近,现有中国军队调动,外交团特再声明,必将坚持上述照会之条件,并向贵总长为最严重之申告。如因乱事致外侨生命财产,遭受损失,中国政府负其责任。为此外交团盼望中国政府,应有极严厉之设备,以杜武装军队揽入北京,及用飞机由空中袭击京城之事。为此照请贵总长查照。

第三个警告,也是四月二十日送出的,大概说:

兹因中国各省军队调动一事,外交团认为应请中国政府注意本公使一九二一年八月三十日致贵总长之照会。该照会内开:〃外交团特向中国政府提出警告。年来每次内战,必受外人多少讪笑责备,真是自取其辱。凡外人所受损失,无论其出于军队之行动,或因其放弃责任所致,定唯该管区之上级军官是问。各国必坚持请中国政府责令该上级军官,个人单独负其责任。〃等因。兹特再为声明此态度,相应照请查照。

徐世昌一则逼于外人的警告,二则逼于国民的责备,怕外交团警告是真,怕国民责备是假。在无可如何之中,只得下了一道命令道:

近日直隶、奉天等处军队移调,遂致近畿一带,人情惶惑,闾阎骚动,粮食腾踊。商民呼吁,情急词哀。迭据曹锟、张作霖等电呈声明移调军队情形,览之深为惄然。国家养兵,所以卫民,非以扰民也,比岁以政局未能统一之故,庶政多有阙失,民生久伤憔悴,力谋拯救之不遑,何忍斫伤而不已?本大总统德薄能鲜,不能为国为民,共谋福利,而区区蕲向和平之愿,则历久不渝。该巡阅使等相从宣力有年,为国家柱石之寄,应知有所举动,民具尔瞻,大之为国家元气所关,小之亦地方治安所系。念生民之涂炭,矢报国之忠诚,自有正道可由,岂待兵戎相见?特颁明令着即各将近日移调军队,凡两方接近地点,一律撤退。

对于国家要政,尽可切实敷陈,以求至中至当之归。其各协恭匡济,奠定邦基,有厚望焉!此令。

按自民国六年以后,历任总统的命令,久已不出都门。现当奉、直双方,兵连祸结之时,这等一纸空言,还有什么效力?此老亦自取其辱。何况这时奉、直虽然反对,至于痛恶徐氏之心,却不谋而合,不约而同,奉方想拥出段祺瑞,直方想捧起黎黄陂,为后文黄陂复职伏线。各有各的计划,谁还顾到徐大总统四个字儿?这命令下后的第二天,两军不但不肯撤退,而且愈加接近,同时张作霖宣战的电报也到了,大约说:

窃以国事纠纷,数年不解,作霖僻处关外,一切均听北洋团体中诸领袖之主张,向使同心合力,无论前年衡阳一役,可以乘胜促统一之速成,即不然,而团体固结,不自摧残,亦可成美洲十三洲之局。乃一人为梗,大局益棼,至今日而愈烈,长此相持,不特全国商民受其痛苦,即外人商业停顿,亦复亏损甚钜,啧有烦言。作霖所以隐忍不言者,诚不欲使一般自私自利之徒,借口污蔑也,不料因此竟无故招谤,遂拟将国内奉军,悉数调回,乃蒙大总统派鲍总长到奉挽留,曹省长亲来,亦以保卫京、津,不可撤回为请。而驻军地点商会挽留之电,相继而至,万不得已,始有入关换防,酌增军队,与曹使协谋统一之举。又以华府会议,适有中、交两行挤现之事,共管之声浪益高,国势之欺危益甚,作霖又不惜以巨款救济之,所以牺牲一切,以维持国家者,自问可告无罪。若再统一无期,则神州陆沉,可立而待,因一面为京畿之保障,一面促统一之进行,所有进兵宗旨暨详情,业于皓日漾日通告海内。凡有血气者,睹情形之危迫,痛丧乱之频成,应如何破除私见,共同挽救。乃吴佩孚者狡黠性成,殃民祸国,醉心利禄,反覆无常,顿衡阳之兵,干法乱纪,致成慎于死,卖友欺心,决金口之隄,直以民命为草芥,截铁路之款,俨同强盗之横行。蔑视外交,则劫夺盐款,不顾国土,则贿卖铜山。逐王使于荆、襄,首破坏北洋团体,骗各方之款项,专鼓动大局风潮。盘踞洛阳,甘作中原之梗,弄兵湘、鄂,显为蚕食之谋。迫胁中、交两行,掠人民之血本,勒捐武汉商会,竭阛阓之脂膏。涂炭生灵,较闯、献为更甚,强梁罪状,比安、史而尤浮。惟利是图,无恶不作,实破坏和平之妖孽,障碍统一之神奸。天地之所不容,神人之所共怒。作霖当仁不让,嫉恶如仇,犹复忍耐含容,但得和平统一,不愿以干戈相见。不意曹使养电,吴氏马电,相继逼迫,甘为戎首,宣战前来,自不能不简率师徒,相与周旋,以励相我国家。事定之后,所有统一办法,谨当随同大总统及各省军民长官之后,与海内耆年硕德,政治名流,开会讨论公决。作霖本天良之主宰,掬诚悃以宣言,既不敢存争权争利之野心,亦绝无为一人一党之成见。皇天后土,共鉴血忱。作霖不敢以一人欺天下,披沥以闻,伏维公鉴!

张作霖这一个通电发出后,第二天夜里,西路便在长辛店开火了。接着东路马厂,中路固安,也一齐发生激战。吴佩孚因见战事重心在西路,便亲赴长辛店督战。前敌指挥董政国,见总司令亲来,格外猛烈进攻,士气也倍觉勇壮。奉军张景惠见直军勇猛,传令炮兵队用排炮扫射,却不料吴佩孚早已有了准备,教军士们都埋伏在树林之中。那炮火虽烈,却也不能怎样加直军以损害。双方鏖战了一日一夜,奉军把所有的炮弹,已完全放完,此次战役,西人观战,皆谓各国战争,从无用炮火如奉军此次之厉害者,可见奉军致败之因,而其炮火之猛烈亦可见。后方接济又没有到,炮火便突然稀少起来。吴佩孚因向董政国道:〃敌方的炮火已尽,我们不乘此机会进攻,更待何时?〃董政国得令,便命掌号兵士,吹起冲锋号来。一时间直军都奋勇而进,奉军死命敌住,双方又战够多时。奉方看看抵敌不住,兵心已见慌张。直军见敌军阵线将破,加倍奋勇,奉军正要退却,恰好张作霖因恐张景惠有失,派遣梁朝栋带同大队援军赶到,奉军声势顿壮。梁朝栋令兵士用机关枪向直军扫射,直军死伤甚多。吴佩孚传令急退,奉军乘势追赶,追到良乡相近,直军早已退进城去。

奉军想过去抄击,不料刚到城边,忽然地雷炸发,把奉军炸死了好几百,伤的更众。以吴氏之勇,安得轻易退却,此中显然有诈,而奉军不知,冒昧追袭,宜有此役,此用兵所以贵知彼知己也。张景惠慌忙传令,退回长辛店。吴佩孚见奉军退去,正想反攻,恰巧援军赶到,不觉大喜,立即传令进攻,想不到奉军大队援军,又从侧面攻击过来。吴佩孚因唤董政国道:〃敌军气势正盛,炮火又烈,我们且暂时退回良乡,再设计破他罢!〃又退兵,却是奇怪。董政国虽不知他什么意思,只是军令所在,怎敢违抗,自然遵令而退,改取守势。张景惠乘势进逼,吴佩孚又传令退军涿州。

这时恰好王承斌从中路赶到,原来王承斌虽是西路司令,因吴佩孚在西路督战,所以兼顾中路。这时听说西路屡退,连夜赶来。吴佩孚见了承斌,便笑道:〃我军正待胜敌,你来干什么?〃从容谈笑,指挥若定,以此作战,安得不胜?王承斌怔了一怔,不觉也笑道:〃特来庆贺。〃吴佩孚不觉大笑,因握着王承斌的手道:〃你道我何故屡退?因我探得敌军的军实弹械,都在三家店,所以诈退诱敌,一面却分兵去三家店,焚烧他的辎重,使他救应不及。我们再从正面向前急攻,岂有不能破敌之理?现在你来恰好,可代我当住正面,我自己领兵去破三家店。〃此公毕竟多谋。承斌十分佩服,自己率领士兵,和张景惠接战,却让吴佩孚去打三家店。

张景惠以为直军屡败之余,涿州必然旦夕可下,进攻得十分猛烈。王承斌也是直方一员战将,自然竭力抵抗,不让奉军得一些便宜。支持了两日,忽见奉军急退,知道吴佩孚攻击三家店已经得手,张景惠要回去救援,故此急退,便传令追击。奉军支持不住,不觉大败,仍然退回长辛店。王承斌克复良乡,正要前进,忽见北面远远有一彪队伍到来,十分疑讶,连忙着人哨探,方知是吴总司令的军队,从三家店回来,不觉十分惊疑。两人见了面,承斌便问三家店事情如何?吴佩孚道:〃我军已围三家店,正要攻下,却不防敌军第二十七师全部从丰台开来,我军两面受敌,损失不少咧。攻三家店之计虽未售,而胜张景惠之计则已偿,可谓一半成功。1且喜良乡已经克复,我军正好乘此战胜之威,分作三路进攻,以防敌军夹击。〃商议已定,便命董政国率领本部队伍为左翼,进攻三家店,王承斌为右翼,进攻丰台,自己担任中锋,进攻长辛店。

这时张景惠率领一师之众,扼守长辛店,忽报吴佩孚亲自督队进攻,便和梁朝栋、邹芬奋勇抵抗。梁朝栋更是奋不顾身,指挥兵士冲击,想不到炮火无情,忽然一颗子弹飞来,向梁朝栋的前心穿进,自背后穿出,梁朝栋一声阿呀,就此哀哉尚飨。主将一死,队伍自乱,此中不无天意。吴佩孚乘势冲锋,奉军纷纷溃退。张景惠止遏不住,只得拍马而走。邹芬还想死战,不料左股也中了一弹,也便负伤而逃。直军大获全胜,占了长辛店。第一次直、奉战争,此次亦系战争最烈之事。张景惠退到芦沟桥扎住,查点将士,梁朝栋已死,邹芬带伤,其余士兵死伤的更多,十分伤感愤激,因又抽调了几旅援军,誓死要夺回长辛店。真是一人拚死,万夫莫当,一场恶战,果然把直军击退,克复长辛。吴佩孚退了几十里路,到大灰场扎住,探听左翼,还在相持之中,不能抽调,自己军队又少,怎生支持得住?若从别处调兵,又恐远水救不得近火,正在徘徊无计,忽报冯玉祥率领本部队伍到来,此中不无天意。不觉大喜。冯玉祥见了佩孚,动问战事情形,佩孚说了一遍,玉祥沉吟了一会道:〃敌军骁勇,非用抄袭之计不能胜,如敌军来攻,请总司令在对面抵抗,我率领所部,从侧面抄过去夹击,可好吗?〃吴佩孚大喜道:〃如用抄袭之计,最好从榆垡过去,可惜那里的地势,我还不甚熟悉,最好你替我在这里应付一切,让我到榆垡察看形势,再作计较。〃冯玉祥允诺。吴佩孚便至榆垡察看了一回,回到大灰场,双方已战了一日,这时刚才休息。吴佩孚因对冯玉祥道:〃榆垡形势很好,如由此渡河,包围奉军,必胜无疑,只可惜王承斌已由我派去援助中路张福来,上文只言左翼尚在相持之中,不及右翼,初疑漏笔,读此始恍然。一时不克调回,再则奉军炮火太烈,我军进攻亦很不容易,不知焕章可有万全之策么?〃正是:

欲使三军能胜敌,全须大将出奇谋。

未知冯玉祥如何决策破敌,且看下回分解。



奉胜则必去徐而拥段,直胜亦必去徐而拥黎,故直、奉之战,无论孰胜,皆于徐不利,灼然可见也。徐既明知之,故处心积虑,必使奉、直免于一战,庶己得于均势之下,保留其地位,故其调停之念,实出至诚,然而私也。事势至此,竭忠诚之心,未必可以感人,况以公言济其私,而欲使悍将骄兵,俯首受命,宁非痴人说梦乎?徐氏素称圆滑,圆滑之极,往往弄得两不讨好,一败涂地,可笑亦正可怜也已。

第一百三十三回 唱凯旋终息战祸 说法统又起政潮

却说吴佩孚问冯玉祥有什么计策破敌?冯玉祥想了一想道:〃奉军炮火虽烈,然不能持久,我们不妨以计诱之,可令我带来之老弱残兵为先锋,敌人见了,必然轻进,等他们身入重地,炮弹不继,然后请大帅抄袭到他背后去,那时敌人前后不能救应,必然大败,我们乘势进攻,就可以复夺长辛了。〃吴佩孚称善,当下依计而行。此时能用冯氏,后来又不能合作,何也?两军交绥,奉军见直军人甚少,战斗力又弱,果然仗着炮火之威,拚命前进,一点不作准备。直军且战且退,已退了好几十里。这边吴佩孚抄到奉军背后,前后夹攻,奉军大败,急急冲出重围,逃奔丰台。吴佩孚克复了长辛店,不想张作霖又加派了几旅救兵,使张景惠重夺长辛。吴佩孚奋勇抵御,一日之间,屡进屡退,长辛店得而复失者九次,终究因吴、冯二人都是武勇绝伦的大将,张景惠抵当不住,仍复败退。恰好奉军中路失败,许兰洲阵亡,张作相虽称善战,终究不是王承斌、张福来的敌手,因此节节败退,西路也被牵动,不能复战。张景惠只得率领本部第一师,和第二十八师退往南苑,被驻京的一、九两师遣散。

还有奉军东路,初时虽屡次得利,连占大城、青县、霸县等处,无奈因张学良受伤,不能猛进,等到西路战事失败的消息到后,士无斗志,俱各溃散。李景林只得率领全军二万余人,退保良王庄、独流等处。不料直军进占落垡,乘势进攻,李景林支持不住,只得溃退,中途又遇直军用炮火截击,损失甚重,等到退回山海关时,已所余无几。张作霖见战事已一败涂地,民国以来,战事往往一败即溃,此非训练不精,实缘无主义之战,兵心不服,故胜则要功而猛进,败则一溃而难收,军阀家犹恃其武力,不知觉悟,可哀也。只得把司令部移到滦州,以图再举。以开平为第一道防线,令李景林扼守,古冶为第二道防线,令张作相防守,滦州为第三道防线,张作霖自己防守,昌乐为第四道防线,令孙烈臣扼守。一面收拾残军,一面补充军实。

吴佩孚探得消息,便也集中兵力,以胥吾庄为第一道防线,由彭寿莘担任,芦台为第二道防线,令穆旅担任,军粮城为第三道防线,由王承斌担任。前锋和奉军小接触了几次,阵阵胜利,滦州附近的地方,倒也占领了不少,一面又由海军总司令杜锡珪截击奉军的归路。原来杜锡珪本不决定助吴,后因萨镇冰南下,说蒋拯北上讨奉。蒋拯欣然答应,所以海军便加入了直方。前此奉方张宗昌想率兵乘舰,由青岛登陆,海军也曾帮助田中玉迎击,一面由田中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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