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洗银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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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血洗银枪-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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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找到了又怎麽样?难道你能从无十三手里救她出来?难道你以为无十三不敢杀
你?”
  她越说越激动:“你一心一意只想找她,除了她之外,别人的难道都不是人?你为
什麽不替别人想想,为什麽不替你自己想想?”
  说到最後两句话时,眼泪珠子,已经开始在眼睛里打滚,随时随地可能掉下来了。
每个都人看得出她是为什麽而流泪的,马如龙当然也应该看得出。但他却连一句话都没
有说,不说话的意思,就是他已经把话都说完了,不管别人怎麽说,他还是要留在这
里。
  谢玉仑咬着嘴唇,跺了跺脚:“好,你要找死就自己一个人去死,我们走。”
  她明明已经决心走了,却偏偏连一步都没有走出去。她在跺脚,可是她一双脚彷佛
已被一根看不见的柔丝绑住,连一步也走不开。
  马如龙终於叹了口气,柔声道:“其实你也该明白的,如果失踪了的不是大婉是
你,我也一样会留下来找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谢玉仑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铁震天忽然仰天而笑,道:“我也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麽?”
  “本来我总以为,不怕死的都是无情人,现在我才知道错了,”铁震天道:“原来
有情人更不怕死,因为他们心里已经有了情,已经把别的事全都忘得乾乾净净。”
  他用力拍了拍马如龙的肩,又道:“你不走,我们也不走,不找到大婉,谁都不会
走。”
  但是他这句话刚说完,他的身子已经窜起,急箭般窜了出去。马如龙和谢玉仑也跟
着他窜出,因为也们又同时听到了一声惊嘶,不是人在惊嘶,是马在惊嘶。
  大门又已洞开。但闻马惊嘶,车轮滚动,他们赶来时,车马竟已绝尘而去。赶车来
的车夫,却已倒毙在石阶前,手足已冰冷,手里也紧握着一枚黑石。是谁赶车走的?载
走了什麽人?
  晚风中隐约还有车轮马嘶声传来,要追上去还不太难。“追!”铁震天双臂一振,
竟施展出“八步赶蝉”轻功身法,向车马声传来的方向朴了过去。
  江湖中每个人都知道这种轻功,每个人都听过“八步赶蝉”这名字。但是能练成这
种身法的人却远比任何人想像中都少得多。
  幸好马如龙的“天马行空”也是武林中享誉已久的轻功绝技,他很快就赶上了铁震
天。能够和名满天下的铁震天并肩齐驱,无疑是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铁震天也为他骄
傲,甚至还拍了拍他的肩,表示赞许。但是他们很快又觉得自己并没有自己想像中那麽
值得骄傲了。
  因为谢玉仑也已追了上来,轻飘飘的跟在他们身旁,完全没有一点费力的样子。被
王大小姐的玲珑玉手医治过之後,她的功力已经完全恢复。合他们三人之力,是不是已
经能够对付无十三和那拔刀如电的波斯奴?
  轻功最大的用处不是攻击,而是“退”,是“守”。无论在那一种战斗中,“退
守”的作用绝比“攻击”低,需要溜转的力量有时比攻击更大。施展轻功时所消耗的体
力气力也绝不比任何一种武功少。谢玉仑居然还能很从容的开口说话。
  “我们绝对追不上的,”她说:“拉车的四匹马都是好马,不但经过训练,而且很
有耐力,我坐在车上的时候,已经算过它们跑得有多快。”她也需要喘口气才能接着说
下去:“开始的时候,我们比它们快,所以现在我们好像还能追得上去,但是再过三五
里之後,我们就会渐渐慢下来,它们却反而会越跑越快。”
  马如龙也知道谢玉仑算得不错,可是他还要追,追不上也要追。这就是答案。就因
为人类有这种百折不回,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决心,所以人类才能永存。
  他们果然追不上。前面的马车越来越远,渐渐听不见了,後面却有一阵马车声响
起,越来越近,赶马追来的人是俞六。开始时他虽然比较慢,可是现在他已经追上来
了,赶着一辆四马六轮的大车赶上来的。他让本来远比他快的人上了他的马车。
  “我们一定可以追上去的,”俞六保证说:“这是条直路,他们只有这条路可
走。”
  “这条路是到甚麽地方去的?”
  “死谷。”
  追到死谷去之後又怎麽样?如果他们根本不是无十三的对手,追去了岂非也是送
死?这问题他们连想都没有想。
  现在每个人好像都被染上马如龙的脾气,做事只讲原则,不计後果。他们的态度可
以用谢玉仑的一句说话来说明。
  “不管怎麽样,死谷总不是人人都能去的地方,我们能去看看也算不容易。”
  谁也没有去过死谷,谁也不知道死谷究竟是个怎麽样的地方。但是每个人都可以想
像得到,那里已经不是以前那种荒凉无人的地方。因为那里已经有了黄金,人类从未梦
想到的大量黄金。
  黄金无疑已改变了那里所有的一切,已经有无数健钡优秀的年轻人被吸引到那里
去,建造起无数华美雄奇的宫室。这是他们的想法,每个人都会这样想的,可惜也们全
都想错了。
 标题 
古龙《碧血洗银枪》
第三十七章 死 谷
  死谷还是死谷,没有黄金,没有宫室,什麽都没有。他们追踪的那辆马车,一入死
谷的隘口,就忽然神秘的失踪了。
  凌晨,太阳升起。阳光照在晶亮的黑石上,闪动着黄金般的光采,可惜黑石还是黑
石,无论它闪出什麽样的光采都是黑石,不是黄金,黄金呢?
  如果这里根本没有黄金存在,无十三是用什麽收买那些人的?如果这里真是有他们
所说的那些黄金,他们为什麽连一钱金砂都看不见?
  马如龙关心的不是黄金,是大婉,他相信,只要能找到那辆马车,就能找到大婉。
“──马车到那里去了?──”一辆四马六轮的大车,怎麽会忽然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在
阳光下?
  马如龙忽然说:“在下面。”
  “什麽在下面?”
  “车马,黄金,人,都在下面。”马如龙道:“他们一定在地下建造了一个规模很
大的秘窟。”
  这不是幻想。黄金可以毁灭很多原来无法毁灭的事,也可以做到很多本来做不到的
事。
  如果说这里地下真有秘窟,那麽唯一能找到入口的人就是俞六,俞六却在摇头。
  “你错了,”他说:“他们绝不在下面,他们在上面。”
  “上面?”
  马如龙回过头,顺着俞六的目光看过去,就看见了那柄斜插在血红腰带上的弯刀。
那个挥刀如电的波斯奴正站在隘口旁阳光下的一块危石上向他招手。
  “马如龙!”波斯奴的声音生涩而响亮:“谁是马如龙,你想找大婉,你就跟我
来,有别的人跟来,大婉就死。”
  天空澄蓝,阳光灿烂,生命如此多姿多采,谁愿意死?但是这世界上偏偏有这种
人,偏偏要去做非死不可的事。只要他们觉得这件事是非做不可的,明知必死也要去
做。
  马如龙就是这种人。他慢慢的转过身,面对他的朋友,他们当然都了解他是个什麽
样的人。
  铁震天本来也不想说什麽,因为无论说什麽都没有用的。但是有些话是非说不可。
  “那个人是疯子,”铁震天道:“他杀人从来都用不着找理由的。”
  “我知道。”
  “何况他这次有理由杀你。”铁震天道:“因为你已骗过也一次,这次他绝对不会
放过你,也杀了你之後,还是一样可以杀大婉。”
  “我知道。”
  “你还是要去?”
  马如龙凝视着他:“如果你是我,你去不去?”
  铁震天叹了曰气:“我也会去,一定会去。”
  他走过来用力握了握马如龙的手,俞六也过来握住他另一只手,然後就默然的走开
了。他们都知道谢玉仑一定还有很多话对他说,他们都不愿再听,也不忍再听。
  阳光正照在谢玉仑的脸上,阳光如此灿烂,她的睑色却苍白如冷月。
  “我也知道你一定会去的。”这次她居然没有流泪,居然还笑了笑:“如果我落在
他们手里,你也一定会去。”她又说:“我只希望你明白一件事。”
  “什麽事?”
  “不管你是死是活,不管你心里喜欢的是谁,我都已是你的人了。”谢玉仑又笑了
笑:“你有没有问过你自己,除了你之外,我还能嫁给谁?”
  马如龙走了,连一句话也没有再说就走了,他不能回答她的问题,也不忍再看她的
笑。他走了之後,天空依然澄蓝,阳光依然灿烂,地上的黑石也依旧闪耀着金光,这个
世界绝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的生死而改变。他去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回来。
  谢玉仑忽然道:“你们走吧。”
  铁震天道:“你要我们走?为什麽要我们走?”
  谢玉仑道:“你们都应该知道他绝不会回来的了,还等在这里干什麽?等下去又有
什麽用?”
  俞六忽然大声道:“有用。”
  谢玉仑再问:“有什麽用?”
  俞六道:“我已经找到了!”
  谢玉仑道:“找到了什麽?”
  俞六没有说话,他以行动作回答──他已经找出了死谷的秘密,已经找到了秘密的
枢钮。
  黑石在太阳下闪着光,千千万万枚黑石看起来彷佛都是一样的。其实却不一样。
  如果你也有俞六一样的经验和眼力,你就可发现这千万枚黑石中,有七七四十九枚
是完全不一样的。马如龙没有错。死谷的秘密确实在地下,地下秘室的入口,就在这四
十九枚不一样的黑石间,俞六已经找出了这秘密的枢钮,只可惜马如龙已经看不见了。
  荒山险径,寸草不生。马如龙默默的跟着波斯奴往前走,既不知要走到那里,也不
知走了多远。但却知道他们一直追踪的车马在什麽地方了。车马既没有消失,也没有入
谷,却转过危石,驰上了这条山径。
  想不到这条自古以来就很少有人行走的山径,宽度竟然刚好容车马驶过。换一种方
式说,那辆堂皇华丽的马车居然能驶上这条山径,也同样是件令人想不到的事。这条山
径的宽度坡度,好像都是经过特别设计,是与马车配合的。那辆马车的宽度,速度,好
像也经过特别设计,来与这条山径配合的。
  但是山径的尽头并没有华丽的宫室,甚至连房屋都没有,只有个看来彷佛很深的洞
穴,刚好也能让车马直驶而入。阳光照不进洞穴,马如龙也看不到洞穴里的情况,只看
见无十三一个人背负着双手,站在洞穴前,看来彷佛很悠闲。
  现在马如龙终於看清楚这个人了。无十三也在看着他,两个人面对面,互相凝视了
很久,无十三脸上忽然露出种谁也没法子解释的诡异笑容。忽然说出句谁也想不到他会
说出来的话,他忽然问马如龙我们这出戏是不是已经应该演完了?”
 标题 
古龙《碧血洗银枪》
第三十八章 疑云重重
  地下也没有黄金,没有宫室,那辆失踪了的马车也不在。地道的入口建造得虽然巧
妙,下面却远比任何人想像中都狭小简陋得多。地室中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大
椅,都是用泥土砌成的,外面再砌上一层黑石。
  难道这就是无十三的居处?那麽样一位不可一世的武林怪杰,怎麽会住在这麽样的
地方?每个人都觉得很惊奇,很失望,甚至不能相信。
  但是他们如果仔细想一想,就会明白这地方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子的。这里是死谷,
什麽都没有的死谷,无十三毕竟是个人,不是神,虽然能用他的智慧决心毅力技巧和一
双有力的手建造出这样一个巧妙的秘道,却绝对役法子凭空变出一张床来。
  他想要一张床,只有用泥土和黑石来做,因为这里只有泥土黑石。这一点每个人都
应该看得出,每个人都应该想得到。令人想不通是他属下那些健钡优秀,训练有素的青
年人是怎麽会来的?从那里来的?住在那里?更奇怪是,他虽然没法子找到一张真正的
床,也没法子找到真正的桌椅,可是床上居然有被,桌上居然有灯。
  床上的被居然是非常柔软舒服的丝棉被,被面还是用湘绣做成的。桌上的灯居然是
价值最昂贵的波斯水晶灯,灯里居然还有油。如果这里真的什麽都没有,灯是从那里来
的?被是从那里来的?
  俞六用随身带着的火摺子点亮了这盏水晶灯,等到灯火照亮了这地方的时候,每个
人都忍不住蔼呼出声来,连一向被江湖中人认为是为铁心铁胆铁手的铁震天都忍不住要
惊呼出声来。他们又看见了一样他们连做梦也想不到会看见的事。
  他们看见了一个人。在这自古以来就少有人迹的死谷地下密室里,居然还一个人。
  床上不但有被,赫然还有一个人,用绣花的丝棉被盖着,睡在床上,显然已睡得很
沉,连有人进来都听不见。他们也看不见这个人长得什麽样子,只能看见他露在棉被
外,落在枕上的一头已经花白了的头发。
  铁震天抢先一步,抢在谢玉仑和俞六身前,厉声喝问:“你是什麽人?”
  他的喝声除了聋子之外谁都能听得见,就算睡着了的人也应该被惊醒。这个人却还
是完全没有反应。如果他不是个聋子,就一定是个死人,这个死人是推呢?这里怎麽会
有死人?
  铁震天不是铁打的,可是他的胆子却好像真是铁打的:他忽然一个箭步窜过去,掀
起了床上的被。
  被里的人已经不能算是一个“死人”,被里的人已经变成了一副骷髅,除了那一头
花白的头发外,只剩下一副枯骨,一身衣服。枯骨上斜插着一根削尖了的竹子,从背後
刺进去,一直穿透心脏。
  这个人无疑是在熟睡中破人从背後暗算而死的,完全没有挣扎反抗,一刺就已毙
命。暗算他的人,出手准,下手狠,如果不是行动特别轻捷,就一定是他很熟悉,而且
绝不会提防的人。
  这个人是谁呢?
  无十三为什麽要把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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