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贵金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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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贵金迷-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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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肆上前拿了契给采蘩。

采蘩仔细看过,失笑,“我算瞧出来了,你们什么责任都不用负,除了监守自盗。”

“这是六宝楼的规矩,我有权决定接受什么样的交易,但若在六宝楼经营范围之外,东家抽小部分的利润,但不帮我负责任。所以我请姑娘你想好了。其实若不是姑娘的事,我是不帮保管的。这种生意麻烦大利润少,亏本。不过――”独孤棠语气一转,“六宝楼里好货不少,后面府库中更多宝贝,地方不大,护卫却有百名,日夜轮流值岗,迄今不曾发生过一起窃盗,这是我能提供给姑娘的一种保障。而且,如果没有发生偷盗的情形,此物必须由姑娘亲自来领取,别人拿不到。”

采蘩看他契书拿得利落话说得干脆,突然想明白一点,“来请你们保管东西的人不少吧?”熟门熟路之感。

独孤棠承认,“确实不少。姑娘这么撞上来,一下子就敲响锣,可喜可贺。就说姑娘聪明呢。”

被人比喻成敲锣的锤,再夸聪明,她也一点高兴不起来,“既然如此,那咱就商量商量价钱?”童氏家训,不讨价不还价,就不成买卖。

“二十两银子一个月,童姑娘嫌贵?”加了姓,强调她有钱。

“你都不知道我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就说便宜。”采蘩反问,又道,“没准我这是一个空盒子,二百四十两一年,难道不贵?”

“空盒子?”独孤棠笑得圆滑似球,无缝无隙,“姑娘说笑了。若不值万两以上,何必找人保管?再说,这保管费是四爷定的,我不能改。”

“八两一个月,我另外加四两私下给你。”有人穷,有人缺钱,有人要想办法,她就放个香饵。

“采蘩姑娘,你这是让我为难啊。”独孤棠垂眸低笑。

“因为我不信这二十两是定数,棠掌柜这时候可不是我朋友,是六宝楼的大掌事,也是四公子的得力助手,我懂得。既然如此,我也不跟你客气,该讨价得讨价啊。跟你说句实话,对这盒子东西我可是没什么好感,虽然也确实值钱。”瞧她多有诚意。

独孤棠瞧着她,半晌之后笑了,“八两银子,加我五两回扣。”

采蘩一想,“就这么办。”

说话间,改契签契,一气完成。

独孤棠摇铃叫来一个伙计嘱咐两句。那伙计正是上回跟他送燕窝的小七。小七不一会儿捧了一个大木盒来,把采蘩托管的那个盒子放进去,加上一道大锁,便又走了。

独孤棠见采蘩盯着小七的背影似乎若有所思,说道,“小七是四公子亲自调教的人,十分可靠,姑娘放心,你的东西一定直接入库。”

采蘩却并不担心这个,“听得你叫他小七,我就想起你家那些老二,老六,老八,正少了七,还以为是你弟弟。”

独孤棠又是微愕,瞬间而过,“采蘩姑娘的记性真不是普通的好,不过这个小七跟我确实没什么关系,就如同你身后这位兄弟叫阿肆,却也不是我弟弟一样。”

采蘩不置可否,是不是他弟弟,她都只是随便一说,于是起身要走,“棠掌柜,今日多谢了。”包袱,让他去背吧。

“我送姑娘下楼。”独孤棠推椅子。

“棠掌柜忙,不劳相送。”身上一轻,采蘩脚步很快,转眼就走出去了。

到了外面,看到不远处央似乎缩在车夫座上睡大觉。再走近几步,他就猛地坐起来,呵欠连连。

“怎么这么久?我肚子都饿扁了。”央一脸哀怨相,“你俩该不会在里面吃饱了出来的吧?”

“瓜子下酒。”阿肆说他自己吃下去的那份。

采蘩笑着上了车,听到央一句话。

“人走了。”

“多半看到包袱没了。”采蘩坐进去,“这下,可不是我头疼的事了。”

央将缰绳扔给阿肆,又掏了他腰间的葫芦,自说自话喝酒,“向家的库房有那么厉害吗?你宁可信他们都等不到老大来。”

因为她再怎么仔细想,孤客恐怕也在浪迹江湖,包袱越少越好吧。而向家的力量,向琚的力量,即便自己不愿承认,让六宝楼成为保管这盒珍珠最好的地方。最简单的道理,那就是人多势众。姬莲若有本事从他们那里拿到珍珠,她还真不得不认倒霉了。

独孤棠在采蘩走了之后,下楼进入纸砚斋。外面瞧不出来,但里头其实还有一间屋子。

“四公子,五公子。”他微揖。

向琚在。采蘩在外面一面独挡四面来风的时候,他一直都在。看她如何反转乾坤,让纸官署也精彩了一把。

“采蘩姑娘走了?”向四边问独孤棠,边偷眼瞧五弟,“她找你何事?”

“是,已经走了。采蘩姑娘找我保管一个盒子,讨价还价,每月八两银子成交。”此时的独孤棠看不出半点狡诈圆滑,中规中矩一张忠面。

“盒子里是什么?”向四问。

“我没问,也没看,直接让小七送到库房里去了。”独孤棠回答。

向四笑道,“你可真老实,想让东家我当坏人。怎么办呢?我可好奇得紧,童家大小姐在我们这儿存放了什么东西?”

独孤棠没说话,躬身垂眼。

“说不定是谁给的定情信物,五弟,你紧张否?”向四哈哈笑出声。

“阿棠,你下去吧。”向琚面前放了张似帛一般的纸,正是高丽绵茧,上面有画,他刚用来试笔。

独孤棠下去了,听向琚说句不要随处在人前混说一气。他嘴角便显出一抹淡然笑意,合上门。



今天第一更。

第二更要九点了。  
 
 
 
 
  
  

  
 
 第117章 不要背地里说人坏话

屋里就只有兄弟两个。

向四道,“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况且阿棠还是你让我提上来的,绝不是嘴上把不住门的人。我听说家主发话,六月之前你若不自己挑中一个女子,他就帮你选了,七月一定要娶妻进门。”

“你消息一向灵通。”向琚捉了细笔,慢慢绘。

“那也都是为了你。”在外人看来,向四和向五不过兄弟情深,其实却是向四为这位五弟做事。六宝楼是向琚的,不是向家任何人的。“你很清楚将来要担负什么,不要让自己陷入两难之中。”

“四哥多想了,我有何两难?”笔下渐显一美人,眼若秋水,高贵梨花面,仪态大方,并不是向四暗示的采蘩。

向四抬眉,“这位小姐是谁?我不曾见过。”

“西梁后主之幺女萧静,刚到康城不过两日。昨日皇上宣我入宫赴宴,正见了此女。应她一幅像,明天要送入行馆区去。四哥觉得她可是美人?”向五搁笔吹墨。

“那她岂不是公主?”向四没有回答他,吃惊再问,“难道皇上有意让你与她结亲?”女子画像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画的,要么是画师,要么是恋慕之人。

“昨日进宫的,不止我一人;明日要送画像的,也不止我一人。不过,皇上确实将朝中适龄男子挑出不少,秋路也去了,我以为是西梁后主想借他女儿得到南陈助力,毕竟北周北齐不太平,西梁岌岌可危。至于萧静,也算不上公主。梁已灭,不过一块巴掌大的残留地。不然皇上已让皇子娶她为妃,不是找大臣之子了。西梁后主手里还有几万兵马,大概皇上也就图这点。”向五的笑容里没有暖意。

“你想娶她?”几万兵马,掌握了也不得了。

“为四皇子多一分力,萧静若肯嫁。我也可以娶。”他在被确认为下一代家主的时候,注定娶妻这种事由不得自己,但老实说娶谁为正妻对他而言都无所谓,“我只是看她性子懦弱了些,管不了家里的事,苏姬和菀儿这两个十分不好对付,别反搭了性命。”

“是啊,苏姬是二皇子送的。菀儿是皇后赏的,你既不能待狠了,又不能过于亲近。别人道你齐人之福,享尽美人恩,谁懂你也无可奈何。按理,四皇子是皇后亲子,我们帮她儿子,她还疑神疑鬼。要不是四皇子贤明,你何苦来哉要受皇后监视?”向四替他不平。

“有她俩在,我后院倒比从前清静。”女子吃醋。有时也好。

“你这叫苦中作乐?”向四笑道,“要我说。还是采蘩可爱爽直,可惜你只能看,吃不着。哈哈!”

向琚高洁如玉的面庞中掺进一抹兴味,“为何我吃不着?”

“她若只是一个小小的无姓义女,你自可纳了为妾,也不算委屈她。可她如今是童采蘩了,童度一支虽从商。但却是官商。童家大小姐给你当妾,想来童度夫妇绝不会允许,而你若想娶她为妻。家主却会嫌她出身仍低。所以,我看你和她无论如何也成不了。不过,她那么厉害的脾气,对付苏姬和菀儿是绰绰有余的。”向四突然眼睛一亮,“我想想,你要是娶萧静为妻,再能收服采蘩,恐怕就是天下最幸福的男人了。”

“四哥,还是那句话,你多想了,正事要紧。”兴味不见,他又成了温和无坏的美玉公子,“我给你的那几件东西可查出什么来?”

“查过,可以原物奉还给采蘩了。”什么线索也没有,“恐怕名单一说不实。”

向琚墨眸幽暗,“不实,或者箱子里不止这些东西。采蘩向来不爱吃亏,但我拿了她两大箱,她很轻易就不要了,这点我一直存疑。”

“不会吧?你都整箱搬回来了,她如何能伸上手?”向四有些诧异。

“五味铺老板疤眼是每件东西都会算钱的人,将箱子里的东西分拆来卖也在情理之中。而且箱子里没有清单,一般寄物总会有的,以方便接收的人清点对照。毕竟这两只箱子辗转过不少人的手,无清单,我们就很难断定里面没有东西缺失。我能想到,采蘩也能想得到。尤其她不慌不忙,我估计关键之物在她手里。”向琚噙着淡然笑意,“况且,子规走前说过,她身边有深藏不露的高手护驾,要取物应是不难。”

“刚看她身后站着阿肆,倒让我吃了一惊。阿肆是蟒花最得力的兄弟,如今竟能替她效力,更觉采蘩了得。当年我想将蟒老大一干兄弟收拢,可没一个给面子。”向四叹道。

“子规所指高手恐怕没那么容易露面。”若是阿肆或蟒花,子规不会非要离开。因为出了这事,向琚打消了送采蘩剑客的主意。多半送了也会被退回来。

“那你打算如何?姬府里有我们的人,但却一直混不入墨月堂。墨月堂十分谨慎,我从家里分出来单过这几年,他们竟从没对外招过仆婢。”向四自然不知这是童芷有秘密产业需要掌管的缘故。

“确实墨月堂的仆从多由童家送入,或在姬府忠仆中挑选,外人很难进去,所以我看也只能直接问她了。”向琚离开桌边。

“她会说吗?那个聪明狡猾的姑娘。”向四摇摇头,“算了吧,她还是软硬不吃的。”

“如果我据实以告呢?”向琚问完一笑,“不过,采蘩姑娘明日起可能没空了。要等一个月,怎么都觉得有点久,不然,我们先去看看她寄放的那只盒子?”

向四一愣,这个五弟虚虚实实说话,到底要做什么呢?

从六宝楼出来,采蘩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新杭会的大酒楼,她今日请人吃饭。一进大堂,就听哈哈大笑。

阿肆喊声老大。

采蘩上前轻快福礼,“蟒大哥,我们又见面了。”

“采蘩姑娘,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如今可是童大小姐的身份,怎还给我作礼?不敢当,不敢当。”大鼻子大饼脸,眼珠子定住就看似吓人的蟒花一开口文绉绉。

“蟒大哥最近肯定又读了不少书。”采蘩笑道,“听你说话,我突然还有点不习惯。”

“采蘩姑奶奶,您跟我的想法真是一模一样。”蟒花身后探出胡子的脑袋。他叫牛霖,是牛安山的二儿,也是蟒花的小舅子。

采蘩听到这声姑奶奶,不由气笑,“你从你爹那儿听了事来,那好,可得一直这么叫人,否则便是目无尊长。”

胡子忙拍自己的嘴,“姑娘,我说着玩儿,你别当真。”

众人笑着落座。

“蟒大哥,听阿肆说你这几日天天在找宅子,可有合适的住处了?”采蘩叫伙计来点了最好的酒菜,然后问道。

“我住哪儿都一样,一年大半日子躺船板喝江水,还不是挺滋润?主要是我那婆娘挑剔得很,不是嫌小嫌贵,就是嫌离娘家远,所以还得接着看。采蘩姑娘,不瞒你说,找宅子比跑船还累,我觉得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蟒花抱怨着,照常咧嘴笑。

“咳咳咳!”胡子连连咳嗽。

“你小子从来帮着你姐,这会儿又怎么了?那婆娘不在,我说两句实话也不行?”蟒花瞪眼。

采蘩突觉眼前昏暗下来,转头一看,人高马大一道红影站在蟒花身后。红影身上攀了个胖小的,身旁站了胖大的。胖小一男宝宝,胖大一女娃娃。

她几乎立刻知道红影是谁,连忙起身,“蟒大哥,找你的。”应该就是蟒花那口子,牛安山的掌上明珠,牛红是也。

蟒花回头一看,“妈呀!”身体往后撞桌,碗碟为之一震,酒杯东倒西歪。

这下采蘩心中笃定,盈盈笑道,“大嫂,我叫采蘩。”

红影本低头看着丈夫,抬眼对她回笑,“我知道,浑蟒和二弟都跟我说了今日你请吃酒。一直就听他们说起你,今日瞧见,果然是个真性子的姑娘。”一脚踢踢椅子,竟将坐在上面的蟒花给踢摇了。

蟒花赶紧给老婆大人让座,还把她怀里的儿子抱过去,熟练地哄着。

“嫂子过奖。蟒大哥一路照顾我姐弟妹良多,你们如今要在城里落脚,我想今后少不得又要麻烦你们,所以赶紧请客吃饭先行讨好着。刚想问嫂子怎么没来,结果想曹操,曹操到。”采蘩仔细看牛红,虽然身材比她爹牛安山不过小了一个模子,又高又结实,但她五官其实挺秀气。

牛红闻言就笑,“你既然叫我声嫂子,那我就不客气回你一声妹妹了。人能坐上同一条船,那就是缘分。浑蟒收了你的银子,照顾你们姐弟便天经地义。上了巨阙,货也好人也好,他豁出命也得保,这是咱们行船的道义。他跟我说起――”声音压低,“飞雪楼的人跟着你们,他怕惹上杀身之祸就没送你们到家,结果让我海削了一顿。当初我认识他的时候,就喜欢他不怕死够义气的劲,如今他为了我和孩子反倒没了胆子,我气我自己居然成拖累,心里憋得没法说。今天给妹子赔个不是,以后有事就开口,天大的麻烦咱也帮你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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