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龙手作者:夜半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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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龙手作者:夜半二点-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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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一听这姓周的少年居然是拐了人家的小妾私奔,目光中不免有了鄙薄之意。江湖上,杀一两个人不打紧,这种败坏人伦的事情却多为人所不齿。更何况那中州大侠陈坚齐也是河南一带颇为有名有脸的人物。出了这样的丑事,情何以堪?骆中原一时有些鄂然,不由向那女子望去。      
  那女子原低着头一直蜷膝而坐,这时慢慢抬起头来,看了方可徽一眼。方可徽给她看得羞恼,冷笑道:“贱婢你看什么?!象你这种浮花浪蕊,爷爷们看多了。谁叫你恋奸情热一路上紧跟着这小子,哼……,真是不知羞耻,倒时候自有陈家的家法处置你。”女子声音不高,慢慢道:“这位方爷,我一没拜过陈家的祖宗祠堂,二没签过什么卖身契约,他陈家的家法要怎么处置我?”方可徽一时辞穷,“你既然收了陈家的聘礼,哼,那可不就是陈家的人么!”      
  女子咯的一笑,站起来徐扫了众人一眼道:“各位,小女子出身寒家,可也是一身清白。这中州大侠么是我们洛阳府里有名的人物,权可通官,财可通神,他老人家贵庚也六十有余了,听说家里已有了三房夫人。小女子家中虽穷,可也没想过去高攀。但他老人家看上的东西,嘴里不需多说,总有人殷勤价儿的捧上去。各位先生,你听过娶妻娶妾,别说是三媒六礼,就是连大定小定都没有的么?即使是买婢纳媵也总该有一纸签押的文书吧?陈家丢了两百两银子过来,气死我爹,我就是他们家的人了么?!”她盯着方可徽淡笑道:“当年令堂也是这般出阁的么?”      
  谁也没成想她温温柔柔一个人,说起话如此尖锐逾刀。方可徽面色红胀,狠笑道:“呵,我到小觑你这张利嘴了。”他剑池观的轻功当真也了得,话才落,人已近女子面前,一掌朝她颊上批过去。女子来不及躲也不想躲,冷目横对。突然寒光一闪,少年长剑出手三记攒刺将他逼退。少年的剑法虽然精妙,但苦于内力不继,一招既出,身体晃了一晃差一点跌在火盆上。      
  女子死命把他扶住,少年叹道:“你……你何苦得罪小人。”方可徽妒意极深,反手一掌掴在少年的脸上,把两个人都打的跌倒在地上。少年半边脸立刻红肿了起来,他抬手拭去嘴角的血渍,猛然一咳,又吐出更大一口来。颜色惨败。女子看着痛心,也捏了袖角帮他擦,给少年用臂一格挡住了。女子强笑了笑,一行清泪终扑簌而下,“也难怪……本该怨我的。”一滴泪溅在热炭上,咝地一声。少年低头说:“你要是为了报恩,我才不希罕呢。”      
  方可徽怎么看得下他们卿卿我我,狞笑道:“周晚,你叛师逆兄,别怪我心狠手辣!”他手里长剑出鞘,剑光纵横,一出手就是九仙剑法的杀招千浪浮岩,这一记剑法分取上中下三路,最为犀利。他是要斩断这个小师弟的一手一足,然后再痛加折磨。想到快处,不由笑意更深。有人替这少年可惜,就看那剑至中途突然一顿,颤巍巍地指着少年的肩井穴,再也不能进一分。方可徽挣的满面通红,一脸惊愤。他只觉得一股极柔和的力量轻轻抵住自己的剑尖,似无形而有质,他用尽全力也难再向前挺进,背心不禁惊起一层冷汗。      
  坐在周晚旁边的少年突然朝他一笑,方可徽但觉得劲力一空,禁不住跌出了三四步。其他几个剑池观的弟子看出情形有变,一时间兵刃罗陈,都聚了上来。方可徽正惊疑不定时,眼前一花,觉得从额头过鼻尖擦过喉结,冰凉凉一道犹如蛇信一舔而过。这刹那儿间,仿佛只是幻觉。但当他定目再看那少年,却见他手里正握着一条长索,那长索细滑如丝,色泛乌金。就听哐啷一声巨响,地上的火盆不知何时被长索劈开,突然分裂成两片,扑出一大片火光来。      
  方可徽心胆顿寒,一行冷汗顺着背脊流下,不由又退后两步。别人只看到这一鞭其势凌厉,断金破玉。但只有他最清楚,这短短一瞬间,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个来回。      
  秦艽掸了掸身上的烟灰,挽着长索笑道:“这位仁兄,贵门清理门户,也不好把这里当成虎丘剑池观吧?中州大侠怎么说也是个有脸面的人,各位放任一个女子在这里乱讲,嘿,总是于贵门不便吧。”方可徽心里想:“是了,我怎么如此糊涂,这里离洛阳不远,这少年定然是陈坚齐的亲友晚辈,背后替他出头。”他看秦艽武功既高,人众又多,不由有了怯意,向着周晚冷笑道:“周师弟,这原是咱们剑池观的事,家丑不外扬,还要师兄们请你么?”      
  那周晚很是骄傲,摇摇欲坠地站起来向外走去,女子紧跟着他,一边扶持。方可徽狠看了秦艽两眼,也领着人缀行而去。夜色深沉,顿时把几个人的身影淹没。黑大个儿恨恨一脚把张杌子踢翻,大踏步跟出门外,他同伴在后面喊:“老三?!”汉子瓮声瓮气道:“我憋得慌,屙泡尿去!”      
  杜榭一脸深沉,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些什么。秦艽知道他定然怪自己多管闲事,招惹是非,索性伸手掩了个哈欠,向韩潮示意道:“小弟不耐困倦,要失陪了。”韩潮语含深意道:“今夜更深寒重,秦兄多多保重。”秦艽还他一笑,火光掩映下,这一笑殊为清爽明丽。她拱拱手道:“有劳韩兄费心了。”      
  云破月开后,一场豪雨把天幕洗得分外皎然,天上的星子仿佛用手呵拭过一般,一颗一颗亮得惊人。雨后的水洼盈着这夜光,一片片白晃晃的更分不出深浅。方可徽等人只得弃马而行,走了不到一里路,周晚支持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几个师兄弟忍不住大声谩骂起来,落井下石的更少不了踢上一脚两脚。女子咬着牙,背着周晚向前,看得几个人悻悻然,方可徽忍不住啐道:“贱人!”      
  门中行四叫黄宗强的一边道:“二师兄,前面不远有个破落的土庵,咱们歇一气天明再走吧。”方可徽点头,一行人又复向南折行。黄宗强和方可徽两人慢慢落到队后,方可徽叹了口气道:“四师弟,这一路也辛苦你了。”黄宗强笑道:“二师哥你说哪儿的话,自家兄弟这么客气。”两个人默默走了一会儿,黄宗强暗揣其意,笑道,“这些师兄弟中,独咱们更亲厚一些,我有句话也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方可徽道:“咱们兄弟中你是最有见识的,有什么不能说的呢?”黄宗强道:“师傅他老人家爱才心切,偏疼小徒弟些咱们做弟子的也不好说什么,不过这周师弟么,人品实在不端,留在本门总要惹出大祸来。师兄你别看他犯了这么大的错,真到师父面前,说不定他老人家心一软,打打骂骂就结了。与其如此,不如……”方可徽急问道,“不如怎样?”黄宗强笑道:“不如……告知师父,说周师弟自愧对不起师门,半路上横剑自刎了,一则免了后患,二也算是全了他的脸面。”方可徽一笑。      
  黄宗强明白这几句话正打在他的心坎上,继续道:“那个娘们虽然美貌,可也是个贱性子,就算送还陈家,陈家还能要么,分明是给人家难看。不如说她自觉羞耻,抹了脖子吧。”方可徽不禁沉吟,颇舍不得那女子。黄宗强笑,“师兄是要承大业的人,何况这次师父命咱们西行,说是有重大的事情交待。周师弟自己不检点栽了跟头,现在要靠师兄独撑大局了。那娘们咱兄弟耍耍也就罢了,何必当真,养虎贻患呢?”方可徽思及掌门之位,心头一热,暗想这事不分给他一点甜头,怕也不行。两人商量如何逼杀,如何矫饰,说到淫谑之处,又不由一阵狎浪。      
  骆中原跟在其后,听到此刻,忍不住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来。在他拔刀欲砍时,一人伸指点中他肋下的软麻穴,这人正是秦艽。她一时也不好就把骆中原丢在泥里,只好提着他的腰带蹑行。      
  那间土庵也不晓得什么时候建的,原有个院子,不过早已草没垣倾,庵堂也塌了一面墙,破败不堪。先到的几个人把庵堂内一角胡乱清扫干净,因实在找不到什么可以烧的柴火,只有零疏月光透了进来。方可徽走进时,正好有人打燃火折子,去照庵内的佛龛,在土木莲台上坐了一个白衣观音,掉了半边面,仍似笑非笑。那人呸了一口,回头看见方可徽几个人入门,突然愣在原地。方可徽笑骂道:“五师弟你撞邪了,眼珠子怎么都直了?”就看那五师弟一脸愕然,火折子在他手上晃来晃去,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方可徽看他的目光越过自己,颇有惊骇之意,暗道不好,拔剑回身,但身后只有满面疑惑的黄宗强。他才想斥责,就听五师弟尖着嗓子道:“二师兄,后面!”方可徽一个春藤绕树,剑光挽起转了三个迅疾无比的圈子,可是哪里看得到一个人?可这暗色中,同门们的一双双眼睛都凝结着说无以名状的恐惧,就盯着他身后的某个位置。他一阵心慌:“是鬼么?真的庵里的孤魂野鬼么?”一时心虚气荏,说不出的害怕。      
  周晚躺在地上看得清楚,那个人一身漆黑,紧贴在方可徽的身后,他看似有头无颈,轻飘飘的,仿佛一张纸,又象是方可徽的影子凝在空中,任凭方可徽如何奔跑旋身,都摆脱不了。还是黄宗强大起胆子,一剑向那物挑刺过去,长剑似乎一下子刺中了。那人叹息一声,也没看他流出血,倒见他整个身体开始古怪地扭曲起来。长剑在他体内呛地一声断成半截,只听得黄宗强惨叫一声,几根手指横飞出来,断剑当啷落在地上。他大叫了一声,逃去庵去。方可徽乱挥乱砍,“滚开!!”剩下几个同门见事起突兀,实在骇的厉害,也一起冲向门外。方可徽长剑乱挥,将其中一人背心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顿时猛溅出来,扑了他一身。      
  女子闭上眼睛,不敢听也不敢看。周晚喊道:“二师兄,右后,九崖射日!”方可徽慌乱中依招出剑,周晚看那人一避,情知不是鬼怪,又道:“弱水浮虹,雁过经洲!”方可徽什么也看不见,一招雁过经洲才出手,突然想到:“啊呀,我怎么可以听信这小子的话!”他剑势一缓,只觉得手上一凉,握剑的四根手指全都被削落下来。他怔了许久,狂叫一声也拔腿跑出庵去。听得他远远摔了一跤,又是一声惨叫。      
  周晚支起身来,把女子挡后面,就看那人一步步走近,然后叹了口气道,“小子好没良心。”      
  那人把头上的东西一摘,却是一顶旧湖绉帐幔,拉开一看,已经破了大口子。她轻轻一脚踢踢周晚的腿道:“小子,能不能坐起来?”周晚有点恼,坐直了道:“你要杀就杀,罗嗦什么?”秦艽笑了笑道:“想死?那还不简单。”她走出去,把骆中原拎了进来,一掌拍开他的穴道。骆中原正懵懂间,秦艽把半截断刃塞到他手里笑道:“黑兄,(骆中原道:“我不姓黑……”)我要是一掌把这小子结果了,麻烦你将这位小娘子好好照顾,别让人家受苦。”骆中原不自觉地嗯了一声,尔后面上不禁一红。      
  周晚才要说话,猛然觉得背心灵台穴一暖,一股真气缓缓注入体内,这真气跟他所学不同,但却更为精纯柔和,从手少阴心经走起,一路贯穿正经十二脉。真气所到之处,诸脉畅通,泰泰然如沐春风。他情知此人在耗用自身的内力替自己疗伤,感激之余立刻澄思静虑,守意纳神。      
  女子和骆中原均知此际事关重大,稍有不慎,就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都不敢出声打扰,一时之间,庵堂内呼吸可闻。多了许久,骆中原看那女子目不交睫地注视着受伤少年,目光中情意深殷,心里忍不住痴痴地想:“唉,如果……我给她这般……这般看着,下一刻死了也是快活。”他生怕自己胡思乱想,强拉开目光四处逡巡。      
  就在这时,外边突然传来重重的脚步声。骆中原立刻拔刀,跃出门外,只见夜色中一个黑色人影正向这边走来。那人身材高大,头裹黑巾,每迈出一步似乎都故意放重脚步,缓缓走近。骆中原压住心中惊异,横刀在他面前一拦道:“且慢,不知朋友是谁,还请止步!”那人一声冷笑,骆中原还未等看清,肩头一阵剧痛,已着了一掌,碰的撞在土庵的外墙上。      
  女子轻呼声中,那人已经走入庵堂,一双森冷的眼睛在诸人身上扫了一圈,突然问向秦艽:“你就是秦九波的后人?”秦艽正在助周晚打通最后一道经脉,听得有人进来,心中好生懊恼,深悔自己虑事不周,居然犯了轻敌大错。如果这时罢手,自己虽然可以脱身,但滞留在少年体内的真气必然窜行无主,为害更剧。      
  那人也不待秦艽回答,冷冷道:“秦九?哼,我不信他能教出这等的传人来!”周晚全身不由自主一阵剧震,女子挡在他身前,尖声道:“你是中州陈家的人么?这件事因我而起,不要滥伤无辜。”那人目光冷酷,语气憎恶道:“若非你这贱人红颜祸水,何至于有此事?!”他手中寒光一闪,抽出一支长剑,毫不留情地向女子心口刺去。骆中原踉跄跃入,挥刀便砍,大喝道:“住手!”      
  那人头也不回,一记反手剑刺中骆中原手腕,再一回手,长剑循势刺出。女子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周晚情急之下,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女子推倒,长剑正好刺入他的肩头,周晚双手握住剑锋,脱口道:“师……师父……”那人长剑骤停,冷笑道:“谁是你师父,教出这么一帮无用的畜生,羞也羞死,气也气死了!”秦艽胸口气血翻涌,一时说不出话来,心想:“这人竟是剑池观观主徐丰冉。糟糕,我伤了他数名弟子,这下梁子可大了。”      
  周晚跪倒在地道:“师父,……都是弟子的错……”那人道:“哼,不敢克当,我们剑池观从今以后起没有阁下这样的英雄!”那人将长剑从周晚手中抽出,指向秦艽道:“秦家的功夫很了不起么!徐某正想请教一下。”剑尖颤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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