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中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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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中歌-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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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那身影一点也不停留,越走越远,惊鸿心里莫名觉得很慌,看一眼背后的萧琅,犹豫了一番,还是迅速地朝沈墨追去。
沈墨!沈墨!他也要不要她了么?惊鸿有些想哭,虽然不是真正的夫妻,但是但是也没有就这样就离开了的道理啊!
她在梦里追了一晚上,前面穿着玄衣的身影一直在走,没有消失,却怎么都追不上。
第二天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惊鸿发现自己的眼睛有些涩,好像当真是哭出来了。
眨了一会儿眼,惊鸿抬头就撞上了沈墨的下巴,咯地一声,然后就听见沈墨倒吸冷气的声音。
你没事吧?惊鸿连忙退出他怀里一点点,但是却被沈墨按回去了,她还没来得及看见他的脸。
没事,时候还早,你还可以再睡一觉。
沈墨的心情好像很好,说话都带着笑。惊鸿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外面的天色还是黑沉沉的,她想了想,还是继续闭上眼睛。
怀里的呼吸声重新均匀起来,却不再梦呓了。沈墨弯着唇,眼里星星点点的笑意点亮了整个眼眸。
今天是鸳鸯会,绣娘和剪画来伺候两个人起身的时候,看着沈墨的表情,都忍不住在心里想:二少爷今天吃错什么药了?
往常一直板着脸的人,今天虽然还是那张脸,不笑,但是靠近他的人都明显可以感觉到他心情很好。
但是天公不做美,本来是街上妖童媛女相互结交的好日子,却下起了春日的最后一场细雨。无声的烟雨笼罩了花城,街上的人烟慢慢地就稀少了。
吃过早膳,沈墨却将惊鸿抱进了竹椅里,然后将一把桃红色的纸伞放在了她的怀里。
要出去么?惊鸿睁大眼睛:外面下着雨呢!
我知道。沈墨轻轻背起她往外走:你打着伞,不会湿。外面的雨不大,倒是挺有滋味。
惊鸿错愕,绣娘和剪画只能目送他们离开。沈墨像是已经背上瘾了,除了吃饭和休息,其他时间都想背惊鸿出去走走。
烟雨本就朦胧,加上纱帽,周围便是安静又模糊的。沈墨背着她慢慢走在青石路上,桃红色的纸伞刚好遮住他们两个人。
只是普通地出来散步吧,但是惊鸿听着雨声,周围又只有他们两个人,心里莫名地就觉得有些悸动。
远远看过去,玄衣男子走得缓慢,每一步会轻轻在地面的薄水上踏出涟漪。四周都是朦胧,那把桃红色的伞却像是水墨画里的一抹艳色,让人格外移不开眼。有茶楼之上观看雨色的人,不经意地低头,就像是看见仙人一般,眼睛都忘记了转。
意境甚好,沈墨一路带着惊鸿去了不远处街上的一个庵堂。
那庵堂放在平时,就是路人进去捐捐香火。遇见鸳鸯会,便会有人来这里放上自己的东西,并告知心仪之人,看他会不会去拿。拿了便是成了,不拿便是不成,也不伤颜面。
庵堂地方小,不能躲多久的雨,人都去旁边的茶楼了,里面也就一两个人。沈墨背着惊鸿进去,将她放在了一个挂满东西的架子上。
这是做什么?求东西的?惊鸿没来过花城,不知道这地方有什么含义,只是看着那架子上挂着的香囊玉佩,疑惑地问。
这里面,有你喜欢的东西么?沈墨慢慢地问。
她喜欢的?他要买给她么?惊鸿有些不好意思,她的香囊都没送呐。
不过好奇心还是让她转头仔细看了看那些东西,香囊玉佩她见得多,自然是不稀奇。看了许久目光倒是落在一串儿金的葫芦上。那葫芦有些眼熟,她想不起来哪里见过,但是看着倒是喜欢的。
你要送我么?惊鸿抬头看着沈墨问。
沈墨很严肃地摇头,认真地道:这里的东西是不卖的,喜欢就自己拿,但是只能拿一样最喜欢的。
怎么觉得听起来怪怪的?惊鸿不确定地看了沈墨两眼,沈墨却转头看向了门外。
哪有金子放着让人拿的?但是往旁边看看,还真有人就是拿了东西就走了,不过拿的是一个香囊。看得惊鸿想感叹,金子不要要香囊,真是品德高尚的人。
想了一会儿,惊鸿还是伸手把那金葫芦串儿给拿下来了。一拿下来才发现,串儿背后还挂着个牌子,上面写着两个字:沈墨。
惊鸿张大了嘴,扭头看着身后的人:你的名字哎!
嗯。沈墨轻咳了两声,低身背起惊鸿又继续往前走:我的名字不好听么?
惊鸿有些没反应过来那名字是怎么回事,听着沈墨这天外飞来的问题,老老实实地就回答了:跟你的人挺不符的。
金戈铁马之人,跟墨水的确是不太衬。沈墨很认真地点头:我应该让奶奶给我改名叫沈铁。
扑哧!惊鸿忍不住笑了:怎么能这么改!
大哥的名字和我的名字都是如此,半分不相符。沈墨道:他明明满身铜臭,名却带书香。我分明一身杀戮,名却有温墨。
顿了顿,沈某人突然很小心眼地说了一句:就像有些人名字里带着美玉,其实也不过是碎瓦一样。
惊鸿本来还在笑,可是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名字里带着玉的,还有谁?
萧琅,琅。
手里的葫芦串儿突然就很重了,惊鸿心思几转,终于反应过来沈墨这是在做什么了。

、第四十七章

虽然不敢自恃过高,但是沈墨最近的行为实在太过温柔,惊鸿尽力不去往那边想,但是沈墨说这一句话,她好像突然就明白了。
沈墨这算是,有那么一点,不知道是多少的,喜欢她么?所以用尽全力对她好,所以对萧琅不满?
可是,她是爱过萧琅的,现在听见沈墨这样说,无论如何心里都有些不舒服。
于是她沉默了。
惊鸿?沈墨走了一会儿才发觉不对,于是停下来喊了一声。
惊鸿淡淡地应了一声嗯,然后继续沉默。沈墨是聪明人,听语气也知道身后的人不高兴了。
为什么不高兴?因为他说了萧琅的不是?沈墨嘴角的笑意也慢慢淡下来,本来还打算带她去看看雨中的镜湖,发生这么一件不大不小的插曲,两个人都突然没了心情。
沈墨站了一会儿,嗤笑一声便掉头往回走。
你还惦记他?就算他负你弃你,你也还念念不忘,旁人说一句也不行?沈墨是想这样问的,然而他觉得心里有无名火无处发泄,对着惊鸿,他没有理由这样吼她。
毕竟,喜欢谁是她自己的事,与他有什么相干?
脚步越走越快,神情也越来越冷,比起方才的旖旎朦胧,这会儿同样的桃花伞之下,却是一片尴尬。沈墨努力说服了自己不生气,于是走回宅子的时候,他就当真不生气了。
只是放下惊鸿,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惊鸿呆呆地坐在竹椅里,她不知道一句话也能在两个人之间掀起这么大的风浪。沈墨的背影很快就消失了,快得她喊也喊不住。心里有那么一点慌乱,就像在梦里看见他远去,永远也追不上一样。
小姐,这是怎么了?剪画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靠过来,看看惊鸿的脸色,再看看沈墨离开的方向:和姑爷吵架了?
惊鸿勉强笑了笑,摇头道:没事的。
沈墨该喜欢的不是她这样残缺的人,他值得更好的东西。而她等什么时候他遇见自己真正喜欢的,她再让出自己的位置也不迟。
剪画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替惊鸿倒了茶,陪她聊会儿天。午膳的时候也没有看见沈墨的影子,花锦一边吃一边好奇地看着惊鸿:二叔呢?
惊鸿垂着眸子道:我不知道。
花锦与沈书相视一眼,心里都猜到这两人是吵架了。可是沈墨最近对惊鸿那么好,还有什么能嚷他们吵起来?花锦是最关心惊鸿的,所以一用完午膳,她便让沈书去找沈墨问问怎么回事,自己则将惊鸿带到一边拷问。
真的没什么。惊鸿摩挲着手里的金葫芦串儿,低低地道:就是觉得我本就配不上他,在一起不管是好是坏,我就等到他寻得真爱的那一日离开就够了。
花锦张大了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这两日这两人好得跟一个人一样,她一直以为他们算是花好月圆了。现在惊鸿竟然说出这么一段话来,两人之间是怎么了?
你不喜欢二叔?花锦看着惊鸿问:他那么好,对你也这样好,你不喜欢他?
惊鸿沉默,过了一会儿才道:我配不上他。
花锦生气了,抓着惊鸿的肩膀就吼:你还要在萧琅的阴影里停留多久?那男人就是个混蛋,你还为他念着那点贞洁干什么?照你这么说是不是每个被休弃的女人都要去死?或者都得出家?
惊鸿抿唇:不是既然不是,那说什么配不配得上?花锦柳眉倒竖,叉腰吼道:二叔是心甘情愿对你好的,我觉得他是喜欢你的,你就不能坦然一点,两个人好好过日子么!
惊鸿脸上的表情很复杂,许久才抬头,双眼满是忧愁地看着花锦。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但是沈墨要是当真喜欢自己,她都替他觉得亏。
花锦拉着惊鸿继续说着,不管花锦怎么说沈墨好,惊鸿都是摇头,到最后还堵回花锦一句:就是因为他这样好,才更不应该与我有什么纠葛。
沈墨在门外听得冷笑连连。
沈书站在他身边,微微叹了口气:你若认定是她,看样子路还很长。
大哥听谁说我认定是她?沈墨淡淡地转身:自己都说不值得我喜欢,那我还喜欢什么?
沈书一愣,连忙追上去:你不喜欢惊鸿么?
沈墨轻轻勾了勾唇,脸上一片淡漠:相安无事地过日子便好。
于是本来相处甚好的两个人,开始形同陌路了。晚上沈墨回来,便睡去了侧堂,没有再与惊鸿同床。
想不到一个混蛋也能隔那么老远将两人害成这样,气得花锦牙痒痒,就差做个小人戳死萧琅了。
惊鸿觉得有点难受,但是沈墨一句话也不同她说,甚至多看她一眼也不成,渐渐的她也不想主动去和他说话了。
大宅里住着,时不时还是会有京城的人来拜访。惊鸿知道,那些都是来劝沈墨的,皇帝的气一天天消了,还是没有放弃要把沈墨带回去。
只是沈墨依旧无动于衷,每天一起身之后便会消失,惊鸿一整天都不可能看见他。晚上回来也是无声无息,又睡的是侧堂。偶尔她半夜翻身疼醒了,下意识地往身边一看,就会觉得其实有那么一点儿空落。
两人都不肯低头,急得花锦整夜睡不着。沈书好声好气地将花锦抱在怀里安慰:各人有各人的缘分,夫人放心让他们自己去磨合吧。
再这样下去,惊鸿当真是会走的,还磨合个什么劲儿?花锦气得直打沈书,自己又实在一点办法都没有。
陕北一带因为您的辞官,已经开始有流匪作祟,大多是异邦人,伪装成流匪的模样在边境打探消息。石琮站在沈墨面前,皱眉道:您若再不回去,凭凌冒那小儿,是绝对守不住边关的。
沈墨喝着茶,眼底一片黑沉。
午膳的时候惊鸿终于看见了沈墨,已经过去三天了,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难免有些怔愣。
他不会再继续背她了,所以花锦让人另外给她做了一把带木轮的椅子,绣娘和剪画可以推着她走。
我接了圣旨。沈墨开口就说了这么一句话,老太君也在,一桌子人都错愕地看着他。
江山动荡,所以半月之后,我要重新接受兵符,前往陕西边境。沈墨说着,安静地夹了菜放进自己碗里。
花锦先是一愣,接着就看向了惊鸿。惊鸿脸色有点苍白,不过还算正常。听见沈墨的话,她只是睫毛颤了颤,其余什么也没有。
沈墨会重新回去谁也不觉得奇怪,但是花锦急啊!这两个人现在闹成这样,要是二叔再离开个一年半载的,回来怕是两个人都要不认识了!
不行,她得做点什么!
老太君只道:你自己的路总要自己走,别逼着自己就行了。
沈墨点头,安静地将饭吃完,然后与惊鸿一起回了院子。
说是一起,其实是花锦推着惊鸿在前面,他远远跟在后面。
二叔这一走,你会很久看不见他的!花锦小声在惊鸿耳边道。
惊鸿点头,却什么也不说。
说不定他回来就带另一个夫人回来了!你怎么办!
惊鸿还是点头:我让位。
花锦气得想把这不开窍的往池子里推!要不是手帕交,她真是要撒手不管这事了,气死了!
进了院子,沈墨去侧堂休息,花锦则是眼珠子转了转,让折枝去将惊鸿的药端来。
惊鸿身上的伤养得好了一些,但是还是会疼,每天都要喝许多的苦药。她今天天心思有些飘忽,一边听着花锦絮絮叨叨,一边张嘴喝着花锦亲自喂的药。
之后午休,花锦便走了,惊鸿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就肚子绞痛,直想吐。
啪!伸手将旁边放着的空碗给扫到了地上,外头的剪画听见动静,连忙跑了进来。
小姐?看见惊鸿脸色青白,满头是汗,剪画吓坏了,连忙叫人:来人啊!快来人啊!
绣娘跑了进来,一边拿盆子让惊鸿吐,一边让人去请大夫。
这么大的动静,沈墨自然是能听见的。但是他在桌边坐着,淡淡地想,反正有人请大夫,他又不是大夫,过去做什么?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成这样了?花锦的声音也在外面响起,清晰地传了过来:惊鸿?惊鸿?
沈墨手指动了动,在洁白的茶杯上慢慢泛白。
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这是怎么做的孽!花锦好像要哭了,声音听起来很着急。沈墨心里跳了跳,还是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惊鸿吐了一会儿,倒是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些,听着花锦这么夸张的喊声,忍不住嘀咕:至于这样紧张么?
花锦瞪她一眼,而后继续道:大夫都说了你这身子弱,最近伤口是不是又常碰着?好得慢就算了,今天还吃错了什么?

、第四十八章

惊鸿低头想了想,她除了饭菜和药什么也没吃,饭是和花锦他们一起吃的,大家都没事,那么定然是药的问题了。但是,谁会在她的药里动手脚?
花锦还在旁边喋喋不休,惊鸿觉得头疼,忍不住就想伸手去揉揉脑袋。
别乱动。
许久没听见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惊鸿心里一跳,抬头就看见沈墨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他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这才让她想起,她手上还包着伤。
二叔原来在啊。花锦似笑非笑,一转脸又变成担忧的神色:惊鸿身子这样差,二叔又经常不在,要不是我路过,万一出了事都没人知道。
惊鸿嘴角抽了抽,很想说她不路过也还有剪画和绣娘呢。这话明摆着是替她跟沈墨叫屈,听得她都不好意思了。沈墨平日爱去哪里,她怎么该管?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这样?沈墨像是没有听见花锦的话,看着惊鸿发白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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