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中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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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中歌-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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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锦小声道,这还是老太君第一次赏人东西。惊鸿有些受宠若惊,越发地乖巧懂事。倒是古氏站在一边,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也没多说什么。
一天吃完饭,惊鸿想出门去散步,沈墨放下书,看了看外面的春色,笑道:我也去吧。
两人走在护城河边上的杨柳道上,远远看过去男子高大女子娇小,很是相配的一对。柳条几扬,落在眼角眉梢,当真是神仙眷侣般的悠闲自在。
惊鸿心情不错,笑着问沈墨:将军觉得,惊鸿为妻如何?
沈墨挑挑眉,点头道:贤妻之选,可镇后宅。
时间过去得不久,惊鸿却觉得以前的那些事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一样了。现在她远离了萧家,不再会为萧琅心疼难受,也不再看着姽婳跟心里有根针一样的难受。她没有了爱人,却有了更轻松的生活。
果然是剥离了感情,日子过得才更舒心。
沈墨走着,微微侧头。黄昏的霞光照得正好,惊鸿的脸庞看起来格外柔和。不知为何,有她在的地方,他总是觉得很安宁很安心。
虽然是没什么羁绊的两个人,但是时间久了,也好像发酵的酒,慢慢地就香甜可口了。
这真是一个很美好的黄昏,沈墨转头看着前方,眼神一顿,就瞧见了煞风景的东西。
人生何处不相逢,每次遇见的都偏生要是最令人不想看见的。沈墨停下了步子,伸手环住惊鸿的腰,微微使力便让她也停下来。
怎么了?惊鸿吓了一跳,看了看自己腰间的手,疑惑不解。
路走得不对。沈墨淡淡地道:要不要换条路走?
路怎么会不对?惊鸿诧异,旋即抬头就明白沈墨说的是什么了。
三三两两的人走着的护城河边,远远的,有青衣公子与绯衣女子相携而来。两人看起来心情也很是不错,有说有笑。男子将女子小心翼翼地护着,像是护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那是好久不见的萧琅和姽婳,不同于她初嫁沈家时的愤怒难过,萧琅现在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有精神。仿佛不愉快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惊鸿看着,苦笑了一声。看吧,没有谁少了谁不能过活,念念不忘的余情,不过是徒增自己的困扰罢了。
姽婳正与萧琅说着闲话,整个人因为怀孕而看起来柔和了不少。萧琅即将升官,心情也很是不错,难得有耐心陪她出来散步。
可是抬眼看了前面,一个熟悉的影子就这么闯进了眼里,萧琅心里一跳,像是突然压了块石头下来,脸色倏地就沉了。
惊鸿不想走过去,可是都看见了,再转身往回走也不是个事,身子都有些僵硬。姽婳眼神也变了,跟看见什么大仇人一样,眼神怨毒。
四个人里只有沈墨最为从容,揽着惊鸿的腰,手臂用力带着她往前走。
萧侍郎。
沈将军。
萧琅不情不愿地微微颔首,看着越来越近的惊鸿和沈墨,有一种无比暴躁的感觉。
最恼的时候从来不是想用力挥拳的时候,而是一拳挥出去,之后发现打了个空。他拿沈墨没有办法,拿凌惊鸿更没有办法,恼也好怨也好,他什么也做不了。
过了有些日子了,萧琅觉得自己是想通了的,惊鸿已经嫁给了别人,他除了放手其他什么也做不了。但是现在再次看见,心里为什么还是会这样恼恨?
恨不得抓过她来一把撕了!
惊鸿努力笑了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靠着沈墨站着,看着自己的鞋尖。
将军和夫人也出来散步啊。姽婳深深地看了沈墨一眼,又看向惊鸿:真是好兴致。
嗯。沈墨应了一声,看着萧琅道:听闻户部尚书大人要告老还乡了。
萧琅轻笑一声,眼神却凉凉的:是啊,最近正为这件事忙着。想不到将军不上朝倒也知天下事。
沈墨道:侍郎大人年轻有为,想必是对尚书之位志在必得,沈某先恭喜大人一声。
哪里,比萧某有能力的人很多,花落谁家,不到最后也当真不可知。萧琅客套着,眼里的神色却当真充满自信。
虽然他年轻,但是论功绩,他是户部最多的,老尚书隐退,尚书之位必然就是囊中之物了。
想到这里,萧琅不禁挺了挺胸膛,手抱着姽婳,也显得更亲昵了些,带着些嘲讽地看了惊鸿一眼道:不过就算最后当真是萧某有幸,也不比将军年少有为,将军夫人的选择还是明智的,人往高处走嘛。
惊鸿脸色一白,捏紧了手里的帕子。萧琅好意思这样说么?他怎么说得出口?若不是他负心在先,若不是他弃她在先,她至于会走到如今这一步么?现在怎么说起来,倒像是她趋炎附势,见高踩低了?
迫于一贯温柔的作风,惊鸿没有开口就骂,毕竟沈墨还在旁边,她不能丢人。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将萧琅翻来覆去骂了好几遍,越骂越委屈,最后还是自己的眼眶红了。
沈墨的手微微紧了紧,像是要给她些支撑,惊鸿安心了些,心想不管别人怎么说吧,她至少现在过得很好。
人往高处走,是对的么?沈墨开口了,脸上有些疑惑,低头看了惊鸿一眼。
惊鸿心里一沉,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些惊讶地抬头。
他也觉得她趋炎附势么?
眼泪瞬间涌上眼眶,惊鸿觉得喉咙很紧,比被萧琅这样说还难受。沈墨是知道她的人,她以为他不会这样看她。
姽婳幸灾乐祸地看着,笑着开口道:当然是对的,谁不想见高了爬呀,越往上风景越好不是?夫人的选择,当真是人之常情。
沈墨皱眉,凉凉地看了姽婳一眼,轻嗤了一声:人之常情?那沈某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有人偏生有山顶不呆要去选山谷?人都是往高处走的,那喜欢往低处走的,是什么东西?
萧琅喝姽婳都是一愣,一时没明白沈墨说的是什么意思。倒是惊鸿听懂了,错愕地看着他。
借过。沈墨说完就笑了,揽着惊鸿绕过那两人,便继续往前走。
沈墨!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萧琅脸色铁青,一时忘了尊卑,沉声低喝了一句。
沈墨停住脚步,脸上的笑意散尽,回头看了萧琅一眼。眼神里的冰凉和疏离看得萧琅一怔,后面想说什么话都统统忘记了。
萧大人似乎经常忘记自己的身份。沈墨轻声道:沈某对萧大人讲理,那是沈某的风度。萧大人若是再以下犯上,便莫要说沈某不讲情面了。
平静的语气听得萧琅背后起了冷汗,身子都好像动不了了,只能看着那两个人相拥着离开。
等人都走得看不见了,萧琅才喘了口气,暗自咬牙。
沈墨能做什么?到底是武将,能干着他这文臣的事情?他怎么就轻易被这句话给吓住了!
虽然官阶不比他高,但是不代表,他治不了他!萧琅暗自恼恨,扭头就拉着姽婳回了府。
惊鸿一路上都没说话,回了院子就说累了想休息,然后躺在软榻上发呆。
沈墨大概是知道她怎么了,站在屋子里想了想,转身就出去吩咐下人拿东西进来。

、第三十七章

心情不好便不要忍着。沈墨将东西放在桌上,颇为轻松地道:明日总归不上朝,身为夫君,为夫为夫人分忧一二如何?
惊鸿翻了个身,好奇地看他拿了什么来,却见桌上摆着两坛子红泥封的酒,隐隐的有酒香飘出来。
将军要同妾身喝酒么?惊鸿眨眨眼,苦笑道:妾身不太会。
沈墨轻轻对她勾了勾手,惊鸿起身,乖乖地走过去坐下,看沈墨拍开封泥倒了酒在茶杯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我不会逼你喝。沈墨轻笑,将杯子放在惊鸿面前,而后道:你心里有事,还是说出来比较好,总归我也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惊鸿怔了怔,随即笑了。的确不是外人啊,他们现在是最亲密的夫妻,虽然有假,但是惊鸿觉得,无论她做什么说什么,沈墨都是不会嫌弃她的。
面对这个人,惊鸿全身心的戒备都卸了下来,只是被沈墨看得不好意思,顺手端起酒喝了一口。
呛辣的感觉让她瞬间红了脸,忍不住吐舌,拿手直扇:好辣。
沈墨点头,跟着也喝了点:辣后便是余香,酒一贯是个好东西,就跟日子一样,先苦后甜反而是好的。
他这么一说,惊鸿侧头感受了一番,果然嘴里有酒的醇香,令人回味。又喝一口,只觉得浑身都暖和了起来。
可是,先苦后甜真的是好的吗?惊鸿情绪上来,鼻子通红地看着沈墨道:我以为嫁给他,已经是苦后的甜了,哪里知道之后还有苦,还有苦,还有好多的苦。
沈墨挑眉,不动声色地往惊鸿的杯子里添了酒。惊鸿心里想着事,嘴里慢慢说着,也就没注意端的是什么,麻木地喝着。
小时候他经常和许多的人玩儿,我就站在旁边看着。他总是玩累了才会到我身边来。但是我很开心,就像我身边是他可以休息的安心的地方一样。惊鸿絮絮叨叨地说着,眼睛越来越红。
我以为他以后会与其他人在一起,但是离开京城之后那么多年,他突然骑了马来提亲,说要娶我。我当时多高兴啊,一宿没睡,掐着自己问是不是真的。
嫁给他,他没有以前风流,只抱着我说他累了,还是同我在一起最为舒心。我以为这辈子就要这么过去了。
眼神黯淡下去,惊鸿吸吸鼻子,一口又将杯子里的酒喝完,堵着嘴嘀咕道:男人的话果然信不得。
沈墨安静地听她说,心里稍微有些不悦,不过换成谁,自己的夫人在自己面前为其他人伤心难过,怕是都会不悦的。沈墨自顾自地解释了自己的情绪,然后继续给惊鸿倒酒。
萧琅是个混蛋!要我信他,要我原谅他,最后却还是抛弃了我。惊鸿突然把空杯往桌上用力一拍,吓了沈墨一跳。
这样的男人就该丢去河里喂鱼!
一声咆哮,沈墨轻笑了许久,看着惊鸿的眼神,勾着唇优雅地笑了。
她醉了。
惊鸿,我这样的男人,该丢去河里喂鱼吗?伸手将她的身子转过来,沈墨含笑看着她的双眼问。
惊鸿眼里一片茫然,酒劲儿上来,眼前只觉得有些晃。不过她还是看得清沈墨那张好看的脸,忍不住就伸手上去摸摸:你长得比萧琅还好看。
沈墨满意地点头,不错,还知道他比较好看。微凉的手在他脸上轻轻抚着,倒是让他觉得心里一跳。
你比他温柔,比他忠贞,也比他好看。惊鸿恍惚了半天,喃喃地道:为什么你不是他呢
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沈墨抿唇,微微眯眼看着面前的人,捏着她的手腕道:这样想是不对的。
惊鸿好奇地看着他,身子摇摇晃晃,只能让他抓着才坐得稳。
惊鸿,你应该想的是,上天让你遇见了更好的我,你便应该慢慢忘记过去,然后相信,我不会负你。
沈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喝醉了,但是这些话说得很自然,一贯沉寂的心,不知怎么就温热了起来。
眼前的女子呆呆傻傻,眼里还含着泪。但是他看着,突然就觉得很想好好怜惜她。
第一眼看见,他不过是觉得有趣,第二次是惊讶,第三次、第四次直到现在,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他却已经下意识地觉得,这个人是他该护着的。
如今她是他的妻,那么他便会保她不受风雨,不颠沛流离,不屈人之下,不平白委屈。这些似乎都是他该做的。即便不是真夫妻,他也想给她撑起半边天,任她自由自在,任她逍遥安乐。
然而这些沈墨是不会说给惊鸿听的,他现在只是想听听,在惊鸿的心里,他是怎么样的人?
怎么忘记惊鸿眼巴巴地看着他,有些可爱,扁扁嘴可怜兮兮地道:看见他还是会想起以前,还是会难受。
那以后我们出去,便让一个人先去探路,不走有他的地方。沈墨一脸严肃地道。
扑哧。惊鸿笑了,拉着沈墨的袖子道:你真好,第一次看见,就觉得你是个侠士,心肠太好了。
侠士?沈墨哭笑不得,想起当初惊鸿喊他大侠,忍不住就捏捏她的脸。
她以为他当真是心肠好么?换个人站在青楼外面巴巴看着,他也许就不会过去帮忙。不过是那天时候刚好,人也刚好罢了。
但是你惊鸿迟疑地看了沈墨一眼,呆呆地道:你这么好,怎么会想到选我呢?总觉得不是真的你太聪明了,我要比以前更小心,生怕被你推进什么坑里。
推进什么坑里?沈墨又气又笑,摇头道:前面没有坑,你放心跟我走。
惊鸿笑得傻兮兮的,却放开了沈墨的袖子,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床上走:还是我我自己走吧。你们
都靠不住。
踢了鞋,惊鸿往床上一滚,就和被子缠做了一团。沈墨叹了口气,走过去将人捞起来:你衣裳还没换。
酒意冲脑,惊鸿什么也听不见了。沈墨揉了揉太阳穴,嘀咕道:是不是喝太多了,下次应该少一点。
他想听见的话还都没听见呢。
衣裳缠着毕竟难受,沈墨便替惊鸿将外裙解了,然后将她好好地塞进被子里。天色不早,他也便躺上去,与惊鸿隔着一段距离入睡。
但是,喝醉了的人毕竟是不老实的,沈墨刚闭上眼睛,旁边的人就带着酒香蹭了他满怀。
惊鸿?沈墨微微诧异,低头看了看她。惊鸿却睡得很好,脸上带着些许红晕,肤白如玉,乌发微散,唇上好像还沾着酒似的,微微发亮。
心里有一丝躁动,沈墨叹了口气,将人从自己身上扒拉下去,替她捻好被子。
可是没一会儿,惊鸿又靠过去了,还巴砸着嘴喃喃地道:舒服。
她舒服,他可不舒服。沈墨黑了脸,伸手捏着惊鸿的肩膀,却发现手里的人真是瘦小,肩上怕是就剩那细细的骨架子了。看她吃饭也不是很少,肉都长哪里去了?
惊鸿睡得什么也不知道,只觉得热,又抱着个冰凉的东西,舒服地蹭来蹭去。可是没一会儿那冰凉的东西竟然慢慢也变热了,于是她很嫌弃地推开了,自己卷着继续睡。
沈墨咬牙看了一眼外间放着的屏风,想着要不要还是搬过来挡上比较好。
但是看着旁边这人无邪的睡姿,安静的面容,沈墨叹了口气,还是侧着身就这么睡了。
惊鸿第二天是在沈墨怀里醒来的,喝醉了酒,头痛得很,好半天才看清周围的事物。
面前的沈墨还在睡,只是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稳,眉头都要皱成了川字。
低头看看自己,惊鸿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是抱着他的,双手环着他的腰,还可以感受到他紧窄的腰腹。
脸上腾地一下就红了,惊鸿连忙松手,往床里面退了退,仔细回想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了?
醒了?沈墨被这动作扰醒,睁开充满血丝的眼睛,凉飕飕地看着惊鸿。
惊鸿尴尬地笑了笑,看看他,再看看自己:昨天
昨天你醉了。沈墨笑了笑,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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