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中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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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中歌-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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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伯名为沈从,身无官职,却也是一方富商,沈家的生意大半在他的手里,旁人都要尊称一声沈爷。前面花锦也说过,这位叔伯很难缠。可是她作为一个新进来的侄媳妇儿,该准备什么?
当晚沈墨当真让人换了大床,中间放了一个矮矮的屏风,惊鸿睡在左边,他睡在右边。屏风上面绣的是成双的鸳鸯,惊鸿打了个呵欠,很安心地睡了。
沈墨却是睁着眼想了半天的事情才睡,如今边关安定,皇上也允他可以在京城多留些时日。但是他不擅长官场来往,难免就容易躲不过明枪暗箭,以后的日子还有得捱。好在惊鸿还算让他省心的,不骄不躁不争不抢,脑子也还算灵光,他不用太操心。
就这么睡了一晚,早上惊鸿起来便将屏风收在一边,然后伺候沈墨起身。
眉眼都安睡着,很自然地放松。惊鸿想低头去唤他,却发现他还睡得很熟。墨发挡住了些脸,惊鸿忍不住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拨开,然后左右瞧瞧,打算下午去画一张睡颜图。
该起来了。时候不早,惊鸿不忍心也只能打断他的美梦。
沈墨鼻息里嗯了一声,好一会儿才睁开眼。面前惊鸿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将他吓了一跳。
该上朝了。惊鸿退后一步,将他的衣裳拿了过来。沈墨翻身坐起,刚想解了寝衣,手指顿了顿,却是接过了惊鸿手里的衣裳:我自己来吧。
惊鸿一愣,收回手有些尴尬地站着。她忘记了,她同沈墨又不是当真的夫妻,更衣这种事情,到底是太过亲密。
沈墨用过早膳就出去了,惊鸿则是和花锦一起在账房里呆着,花锦急忙忙地要将许多账本都给她,生怕来不及。
两位少夫人,沈爷回来了。忙活了一会儿,外面的丫鬟便进来禀告。花锦又将惊鸿往厨房赶,自己提着裙子去老太君院子里。
沈从长时间在外,但是每年春都会回来住上一段时间。这次回来,又给老太君带了一大堆的礼物,还有当地的点心之类。
老太君看起来却不是太高兴,只是淡淡地笑着,坐在椅子上道:舟车劳顿,等会儿做好午膳,你们吃了还是去休息一会儿吧。
好。沈从笑得温和,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有些好奇地问:墨儿不是新娶了媳妇儿么?人呢?
惊鸿正在厨房里。花锦淡笑着道:她做好午膳便来。
倒是个贤惠的。沈从笑得慈祥,旁边的夫人古氏倒是嘀咕了一句:都是少奶奶了,还亲自下厨做什么?
花锦没接话,只给老太君捶着肩膀。几个姨娘倒是会热场子的,坐在旁边就开始跟老太君讲最近发生的趣事。
刚到午时,惊鸿就带着端着盘子的丫鬟们进来了。香气四溢,众人也都饿了,免不得都眼睛一亮。
见过叔伯和各位婶子。惊鸿让剪画她们放下菜,转身就给沈从和古氏她们行了礼。
都是一家人,不用多礼。沈从看了看惊鸿,笑道:知书达理,上的厨房,下得厅堂,墨儿选对人了。
惊鸿一直是绷着身子的,一听这么温柔的话,心里才终于松了松。抬头看看,这位大叔伯长得慈悲善目的,笑起来很有亲和力,很容易就让人有好感。
一大家子坐下来吃饭,好在惊鸿有准备,菜做得很多。老太君一边吃一边问沈从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几个姨娘似乎关系不错,一直有说有笑。惊鸿便只能和花锦一起说话,顺便小声交流感想。
对了,墨儿媳妇,你进沈家之前,看过大夫没有?一个姨娘突然抬头,笑眯眯地问了惊鸿一句。
看大夫?惊鸿放下筷子,很茫然地看了看花锦:我没有生病,看大夫做什么?
啊呀,这那穿着翠色衣裙跟只翠鸟一样的姨娘捂住了嘴,有些惊愕地看了看老太君。
老太君像是也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很难看,有些凌厉地扫了惊鸿一眼。
等会儿有空,让大夫来看看就是了。
惊鸿想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她们担心的是什么事情,脸跟着就白了。
说屈辱是有一点儿,可是现在这境地是她自己走到的。她是二嫁,若是珠胎暗结有了萧琅的孩子,那么她在沈家绝对呆不下去。
惊鸿低下了头,咬着唇沉默。
花锦伸过手来捏了捏她,像是要让她安心。可是那翠鸟姨娘话一出口,惊鸿就再也没了吃饭的心思。
沈从咳嗽了一声,一干姨娘立刻闭嘴了。他倒是好声好气地开口道:墨儿媳妇别在意,你三婶子嘴快,不知分寸。
惊鸿说不出话来,只能摇头。桌子上一时安静,老太君吃了两口也就没吃了,让花锦扶她回去午睡。
老太君一走,其他人也都接二连三地离开了桌子。最后就剩惊鸿一个人,看着一大桌子没怎么动过的菜。
沈墨中午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没有回来。惊鸿慢慢让人收拾了碗筷,然后就跟着下人去了侧堂,老太君没一会儿就请了大夫来,给她诊脉。
花锦在一边安慰她:没什么大不了,他们就是故意为难你,给你个下马威。你要是当真沮丧了,便是中了他们的计。
大夫很快诊断好了,再给开了特殊的方子。惊鸿让剪画去煎药,苦笑着看着姽婳道:两句话就让我这般难堪,当真不是好惹的主儿。就凭他们捏着我二嫁的把柄,我也就不敢跟他们呛声。
花锦气得跺脚:二嫁怎么了?死了丈夫改嫁的人不是多得是,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你赶紧和二叔给我生个小孩儿出来,到时候自然就没人敢说你了!
子嗣为大,在哪家都不会变。惊鸿苦笑,她和萧琅还有生孩子的可能,和沈墨怎么生?完全没有可能。
吃了大夫开的药,惊鸿在屋子里睡了一下午,本来是打算晚膳之前醒来去找花锦的,但是还没到时辰,她就被痛醒了。
剪画。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外面却压根没有动静。剪画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要怎么是好,还有账本没看完,花锦说了下午要陪她去一趟外面的铺子,不然有些事无法交接。这会儿肚子却是绞痛,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眼前一点点黑下去,惊鸿喘了口气,终究是无力地倒回了床上,晕了过去。
花锦左等右等也不见惊鸿来铺子,连忙打发人回去叫她。但是丫鬟刚走,古氏就踏进了米铺。
这沈记米铺也是沈家的产业,京城里都有好几个店铺。今日是该交账的日子,各个店子的掌柜都拿着账本来了。花锦是想让惊鸿来,以后这些事就交给她了。
想不到先来的是古氏。
听闻书儿媳妇最近很忙,老太君便让我来替你分担些。古氏笑眯眯地看着花锦道:米铺的帐以后我来收,书儿媳妇快去看看其他地方吧,今天的事情可还是多。
账本在花锦手里,她退后了一步,勉强笑道:我是想让惊鸿来帮忙的,你们也很忙,惊鸿正好闲着
那她来了么?古氏疑惑地看了看四周:怎么好意思让几位掌柜的都白白耗在这里?铺子里的事情还多着呢。
这花锦抿唇,不知道该回什么好。古氏一把就拿过了她手里的账本,拿到一旁去看了。
花锦又急又气,偏生古氏是长辈,她还不得嘴。老太君说要她分担,定然不是分担账本啊!惊鸿到底做什么去了?为什么没来?
跑回去叫人的丫鬟在路上就遇见了剪画,连忙拉着她问:你家主子呢?
剪画眼睛红红的,指了指院子道:应该在里面。
应该?小丫鬟觉得不对劲,连忙拉着剪画一起进去看。
小姐!看着床上那人有些青紫的脸色,剪画吓坏了,一声尖叫便出去叫人。可是最先来的竟然是沈从的二姨娘,一脸紧张地帮着寻大夫掐人中,折腾了许久。
老太君也被惊动了,拄着拐杖过来看。大夫施针让惊鸿吐了好一阵子,才把她缓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二婶子皱眉挥手,让丫鬟把呕吐物倒出去。
奴婢一进来小姐就成这样了。剪画哭得更厉害:我我

、第三十二章

自家主子出事了都不知道,丫鬟留着干什么?老太君沉着脸怒喝了一声,剪画吓得一抖,更加不敢说话了。惊鸿迷迷糊糊,神智不太清醒,想张口帮帮剪画都不行。
沈墨回来刚进门就听闻出事了,急忙就往院子里走。惊鸿脸色煞白,躺在床上气息微弱。沈墨微微皱眉,坐在床边看着花锦问:怎么回事?
听到中毒了的结论,老太君已经将沈家所有的人都叫来了,沈从也在旁边,一脸的担忧。
花锦有些难过,低沉着声音道:今日我让惊鸿去米铺和我一起管账,左等右等人也不来,回来才发现她中毒了,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
沈墨立刻转头看了沈从一眼,沈从正在仔细嘱咐丫鬟照顾,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连吃过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么?他冷声问剪画。
剪画跪在一边,哭着想了一会儿,突然道:小姐是喝了药就睡了的,一直在屋里睡着,所以奴婢
什么药?沈墨挑眉。
剪画想张嘴,老太君却拿拐杖轻轻顿了顿地。
是风寒药。
屋子里气氛有点古怪,花锦被气着了,碍着老太君又不能说实话,毕竟老太君是很心疼沈墨的,要是祖孙俩关系因为惊鸿不好了,惊鸿在沈家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沈墨看了众人一眼,眼神微微一沉,又看着剪画道:药碗呢?
剪画看看桌上,脸色白了白:奴婢不知道。
这样的丫鬟还留着干什么?古氏冷哼一声,看着剪画道:一问三不知,定然方才就是在插科打诨,自家主子出事了都不知道。
老太君也点头:怕是得换个人好生伺候,等会儿也得来问问,你这丫鬟刚才到底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剪画把头埋了下去,身子直抖。沈墨叹息了一声,道:让她好生休息吧,刚嫁过来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怕是受了不小的惊吓。等她醒了,大嫂再过来陪陪就是了。至于管账,大嫂就请婶子先管着,等惊鸿身子好了再交接就是了。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不妥,老太君当即就点了头,古氏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想张嘴说什么,花锦却先开了口:我已经将账本给婶子暂时管着了,一切等惊鸿好了再说。
本来已经到手的账本又成了暂管的,古氏心里很不痛快,奈何是沈墨开的口,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索性就不说话了。
沈从看起来不是很关心账本,倒是忙活着给惊鸿倒腾了一些千年人参,还有一大堆补身子的东西,一个劲往沈墨那里送。
剪画被老太君带走了,另派了个唤绣娘的丫鬟过来。惊鸿半梦半醒之间只觉得有人很温柔地擦着她的脸,然后是人低低的叹息。
果然是到哪里都不消停。
这话是说她么?惊鸿有些难受,她什么都没做呢就躺在这里了,也不是她想要这样的。
不过这人的动作真温柔啊,像在爱护什么珍宝一样,让她心里难受了又开始回暖。
恢复了神智的时候,惊鸿看见的就是沈墨。灯光半燃,他撤了屏风躺在她旁边,见她有动作,便倒了杯茶过来。
扶起她喝了几口,沈墨轻声问:好点了么?
惊鸿点头,虽然头还是很晕,胸口也发闷,但是眼睛好歹看得清东西了。
早让你做好准备,怎么还是这样大意。沈墨淡淡地说了一声,顺手替她将碎发拨到耳后。
做好准备?惊鸿愣了愣,苦笑道:你让我做的准备,原来是防备么?我以为
我以为大嫂告诉过你了。沈墨无奈地摇头:他们到哪里都不会消停,想置你于死地也是很简单的事情。今日之事,几本账本也能要你的命,你就该晓得厉害。
惊鸿愣了愣,接着心里一凉:你是说,给我下毒的人是
是古氏或者大叔伯么?
别想了,抓不住他们的。沈墨摇了摇头:他们一向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没什么证据可寻。就算知道是他们,也没有办法。
惊鸿皱眉,看了沈墨半天才道:也太可怕了。
不过是几本账本的事情,至于冲她下毒么?而且手段这么干净利落,半分痕迹也没有,恐怕她不是第一个遭殃的。
不是致命的毒,他们对你还算仁慈,因为你没太大的威胁。沈墨道:你可以去问问大嫂,她过的日子比你可怕得多。好几次不是我大哥和老太君护着,她就要被人弄死了。
一阵心悸从内心深处涌出来,惊鸿睁大了眼睛看着沈墨,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华丽的将军府,瞬间就让她感觉危机四伏了。明明看起来很和善的大叔伯,怎么会是幕后黑手呢?古氏和那几个婶子接下来还会对她下手么?亦或是她们的目标依旧是花锦?
怨不得花锦那天听见她们要回来的消息,惊慌成那个样子。
惊慌有些心疼,咬咬牙道:我要帮花锦,我得快些好起来,以后饮食起居都会小心的。
看她那目光坚定的模样,沈墨莫名地觉得有些好笑,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道:早些休息吧,你身子还虚着。另外,真想帮,也得先把自己的小命保护好,我还没精力去续弦。
乌鸦嘴。惊鸿嘀咕了一声,又看了一会儿沈墨的脸,然后很安心地去睡了。
沈墨笑了一会儿就不笑了,也跟着躺进被子。
惊鸿没有注意到,这晚上两人之间没有隔阂。当然,她也没精力去注意这个了。
剪画被老太君发落了,说是要从粗使丫鬟重新做起,因为她死活不肯吐露,惊鸿中毒那天她到底出去干什么了。
惊鸿很心疼,到底是陪嫁丫鬟,剪画跟她的关系又还不错。可是老太君在生气,她又说不上话,只能让剪画先委屈几天。
新来的绣娘是个安静的丫鬟,手却很巧,会梳好看的发髻。惊鸿觉得她还是不错,但是也不敢过于信赖。
沈墨这两天意外地一直在家里,她的身子没好,他就在书桌那边忙着处理一些事情。等都弄好了,就坐在桌子边,倒上一杯茶安静地喝。
惊鸿本来以为他是来陪自己的,但是这个样子看起来又不太像,因为他一句话都不说,也没多看她。
不过就这么在房间里坐着,惊鸿却觉得很安心,午觉都睡得格外香甜。因为有这尊大神在,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定然飞不到她身上来。
就这么休息了两天,院子里一直只有她和沈墨,看得多了也看得熟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好像更亲近了一点。
午膳想吃什么?惊鸿问沈墨。
沈墨一边看着手里的书一边道:红烧肉。
惊鸿应了去做,沈墨抬头看了一眼她出门的背影,便又低头继续看书。惊鸿做好了回来,时间还早,便在他身边站着帮他研墨。
红袖添香,举案齐眉也不过如此,沈墨突然觉得有种岁月静好之感,好像这样安宁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续到他们都老了。
然而安宁不可能那么长,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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