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上的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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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花板上的足迹-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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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袋口的绳结和蜡封和之前的一模一样吗?分毫不差?”
    兰博、西格丽德和布鲁克围上前察看,全都万分肯定地点头。
    西格丽德道:“没有被碰过。我上的蜡封,完好无损。”
    马里尼在手中翻看布袋。“谁的袋子?”
    “我的,”西格丽德说道,“一开始拉波特只把写字板放在壁炉架上,有天晚上,她看到我的布袋,就建议说把写字板放在布袋里。没有问题的——不可能有问题。”
    “不是的,”马里尼说,“袋子完全没问题。没有机关。”
    他取出一把折叠刀,在不破坏蜡封和绳结的情况下划开布袋,把手伸进去,掏出一块八乘十大小的学生用写字板。我看到了边框周围的铅笔签名。
    上面用写字板专用铅笔潦草地写了七个像蜘蛛腿般的大字:
    “你现在相信了吗?D.D.H。”
    马里尼伸出食指,轻轻擦去了其中一个字母。“专用铅笔在哪儿?”他问。
    阿诺德指着桌子。“在那儿。她把它放在桌子中间了。她就没有离开那把椅子。今晚对她上的约束装置比以前都要齐全。兰博和我坐在她两边,拉着她的胳膊,我会遭天谴的,要是我看见……”
    马里尼把写字板放回布袋里。“今晚还有什么人在岛上吗?”他冷静地问,“除了我们、拉波特、海德森夫妇、你妹妹之外,还有谁吗?”
    阿诺德稍一犹豫。他说:“据我所知,没有。”
    马里尼等了片刻,仿佛期待着有人做些补充,却事与愿违。他从衣袋里掏出一个用手绢包裹着的东西,搁在桌子上,打开。是那个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手电筒。
    “知道这是谁的吗?”
    阿诺德向前靠了靠,大有兴趣。但是他摇了摇头,其他人也都是一脸茫然。
    兰博的声音重重地跌落在安静中。“我受够了,”他怒吼着,“我不知道你们到底要怎么样,反正我要在我患上肺炎以前上床睡觉。”他走上楼梯,在他站立过的地方,地毯上留下一摊水迹。
    “兰博,你离开以前,我还有一个问题,”马里尼坚定的语气令他停住脚步,“为什么没有提到佛洛伊德·斯凯尔顿?”
    “因为,”阿诺德立刻回答道,“他这辈子,也就这次避过了这场不幸。你一直都在询问今晚每个人的行踪——佛洛伊德从昨晚就去向不明了。”


    07
    火星来客

    兰博转身走上楼梯。
    “佛洛伊德,”阿诺德继续说道,“晚饭以后就进城了,大概是八点左右,降灵会开始以前。海德森……”
    “等一下。昨天晚上你们也举行降灵会了?”
    “是的。从九点半到十一点半。”
    “参与者和今天一样?”
    “对。只不过琳达和上校都在场,布鲁克缺席。”
    “他去哪儿了?又在游艇上?”
    “没错。”
    “有什么灵异现象吗,上校?”
    “没什么特别的。根本没有显灵。琳达很期待看到灵言,而拉波特夫人的通灵也仅此而已。”
    “继续说,阿诺德。是海德森把佛洛伊德捎到城里的吗?”
    “是的。佛洛伊德没有说他要去哪儿,但是很明显,他打算回来的,因为他告诉海德森他可能会搭乘出租艇,晚点儿回来。”
    “你们觉得我们应该去哪里找他?”
    阿诺德点点头。“有一个。蒙特马特俱乐部里有个模特,她可能知道他的去向。她叫多瑞丝·道恩。佛洛伊德总是定期举办狂欢聚会,经常是第二天才喝得摇摇晃晃地回来。但是已经过了二十四小时了,这就有些非同寻常了。只有一次他和别人打架,对一个陌生男人大打出手,第二天他在医院里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吃了颗枪子儿,还被抓进了局子。原来他招惹的那个男人是个臭名昭著的职业杀手,那晚正好休
假。但即使那样,他也打了电话,要我们保释他。”
    阿诺德意味深长地讲述着。很显然,他不太喜欢佛洛伊德。
    “这种事在蒙特马特俱乐部是家常便饭.”马里尼说,“如果可以接通电话线,我们就与道恩小姐和医院联系。”
    话音未落,大门洞开,海德森走进客厅。
    “我没法儿从北兄弟岛搬救兵,”他大声对阿诺德宣布道,“雨倒是停了,但是能见度很差。下雾了。我们得等到雾散了。”
    “好了,海德森。谢谢你。注意盯着点儿,雾一散,就赶快行动。我们必须尽快把警察找来。”
    他点点头,正要离开,却听见马里尼问道:“海德森,你今天进城做什么了?”
    海德森开口回答之前,瞄了一眼阿诺德,见他颔首,随即答道:“我早上八点进城寄信。中午送上校,午餐以后,大约两点的时候,又送维瑞尔小姐和兰博先生进城。我下午六点那趟把上校和兰博先生接回来,八点半的时候又去接维瑞尔小姐。就是这样。”
    “然后你做什么了?”
    “我锁好了船库,和我妻子玩了两盘俄罗斯纸牌,听了一会儿收音机,维瑞尔小姐砸门的时候我们正要上床睡觉。”
    “你和你太太从八点半以后就一直在一起吗?”
    “是的。
    “今天一天有没有在岛上发现陌生人的行踪?”
    “没有。除了摩托艇上的那个男人。”
    马里尼点了点头,谢过了海德森,转向阿诺德。我心里还有成百上千的问题亟待回答,但是马里尼,这个素日少眠的家伙,现在却提议上床睡觉。
    “在警察来之前,我们无事可做,竹他说,“我提出的一部分问题,没有得到回答。我也没有权力逼他们作答。”
    埃拉…布鲁克似乎明白这话是针对他的。“我很高兴你能理解我的立场,”他生硬地说,“如果警察想要知道你所感兴趣的事情,那又是另一回事了。我觉得,他们也想知道你们两 个,”他充满怀疑地斜睨着我,“到底在这岛上搞什么名堂,还有你们这几个小时里的行踪。”
    说罢他离开客厅,步伐坚定地上了楼。
    马里尼微笑着看着他离去。“麻烦的是,他说得对,”然后,他朝着阿诺德,“如果可以,我和哈特就在客厅里睡一晚。这张沙发床看着挺舒服的。”
    阿诺德热情地反对着。“不行。虽然没有空着的客房了,但是你们可以住在佛洛伊德的房间里。如果他回来了,那就要他自认倒霉了。”
    我猜想马里尼提议睡在楼下,是别有用意,一定会坚持睡在沙发床上。但是我猛然间意识到,躺在床上肯定感觉棒极了。但是他没有表示反对。盖尔医生道了晚安后,离开了。阿诺德带我们上了楼。西格丽德和瓦托斯上校在走廊上说了晚安,阿诺德把我们带进了佛洛伊德的房间,正对面就是琳达的卧室,“请勿打扰”的牌子仍然挂在门把上。
    阿诺德打开灯后,我看到的一切令我不由自主地望向马里尼,隐隐期待着抓到他设下一条神秘的时空隧道或者嘴里念着神奇咒语,把我们带回十七世纪——或者至少是某个博物馆的海盗展厅。瓦托斯上校曾经提到过佛洛伊德的收藏,但是我从未想到我会看到眼前的这一切。
    床,梳妆台,还有其他普通卧室里不可或缺的家具,在这里都不过是次要的陪衬,摆放混乱。床头一面巨大的旗子挂在墙上,褴褛而破烂的黑底上,画着熟悉的骷髅头和十字交叉的骨头。剩下的墙面布满了镶框的地图、古朴的木板画、大帆船模型、风格粗犷的工艺品和稍小的旗帜。一张泛黄的海报上,用粗重的字体写明悬赏一百英镑捉拿斯戴德·伯纳特。靠近门边挂着一面血红色的三角旗,上面缀满了绿白相间的丝带,底下的小牌子上写着:巴塞洛缪·夏普船长.1652…1692。
    房间里摆着两把巨大的西班牙工艺的椅子,一只包铁的箱子,还有一个带玻璃门的书柜(最近,我花了一整天的时阋,浏览了佛洛伊德的藏书。我发现,他拥有两本海盗经典著作的孤本,C。乔森船长所著《海盗史》和《海盗航海史》。两本皆是身为海盗的作者的第—手记录材抖,他曾经跟随几位有名的海盗头子航行,其中以亨利·摩根最为出名。以下为其他珍贵藏书的代表:《海盗名人》——菲利普。高斯,《1700 …1779年新门监狱罪犯名单与泰伯恩刑场处决犯名录》,《海底》——埃斯伯格将军,《多布隆金币》——查尔斯·德利斯克,《寻宝》——H.T.维尔金斯,《非洲七大遗迹》——吉尔维斯,《美国海
军潜水指南》等。——作者注)。除此之外,就是左边靠墙的一排展示柜,为整个房间增添了一丝博物馆的气息。我飞快地浏览了一下。第一个柜子里陈列着各种各样的武器,长剑、匕首、手枪,无一不装饰繁杂。一把缺失了利刃的剑柄扭曲变形,难以辨认,下面的卡片上注明:发现于古巴拿马遗址,亨利…摩根洗劫后纵火,1671 。第二个展示柜里摆放着一些矿石和数量惊人、样式原始的装饰品,耳环、手链,卡片上标注着诸如威尔维德、提提卡卡一类的名字。第三个柜子里面则展示钱币。八里亚尔币披索(旧时西班牙硬币名。——译者注),多布隆(古西班牙金币。——译者注),奥扎,十字币和数量繁多的畿尼币,无一铸于1779年以后,而且与我发现的那些钱币都或多或少有所不同。
    阿诺德喋喋不休地评说着这些展品,而马里尼却倦容满面、敷衍回应。于是,阿诺德片刻后就离开了,房门刚一合上,马里尼的倦意就一扫而光。
    “佛洛伊德这个人一定很有意思.”他说,“有收藏癣好的人通常都是,除了收集火花的。海盗和宝藏对我也有极大的吸引力。”
    他的行动却与之前的言论自相矛盾,一个人担当起整个联邦调查局的工作职责,仔细全面地检查了除海盗展品以外的一切物品。他从浴室开始,翻动着药柜,接着走回来,有条有理地察看佛洛伊德的衣柜,迅猛而热切地展示着他充沛的精力,却令我越加困乏。我脱掉大衣和马甲,松开领带,开始解衬衫的扣子。
    “漏掉什么了吗?”我问。
    他侧过脸,惊讶地看着我,说:“你在干什么?”
    “脱衣服.”我说明着,“我喜欢脱了衣服睡。找到睡衣在哪儿了吗?”
    “难道你想告诉我……”他开口道。
    “没错.”我打断他,“我就是。我现在严重缺觉。我挨了闷棍,见了木腿幽灵和暴毙女尸,上了火刑以后又被人用枪指着我的鼻子。现在我要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然后睡大觉。等海警部队到了再叫醒我。”
    “我明白了,竹他说,显然做出让步,“帮我个忙?”
    “你不把话说清楚,我就不帮。就是因为帮忙,我才落到现在这地步。”
    “你能不能站在窗户前面脱衣服?”
    “我能不能……不能!你要是想宣泄一下表演欲望,你大可以自己跳个脱衣舞。你到底想干什么?”
    “拉上窗帘,然后站在灯光与帘子中间,好让你的影子落在窗户上。暂时把你女人一般的羞涩丢到一边。”
    “哦,原来如此,”我说,“可能有人盯梢。如果是那个凶手,你怎么保证他不会借机瞄准,练习射击?”
    “我可不能保证。所以我才让你拉上窗帘,让光线斜射。如果他瞄准你的影子,也不会伤到你。”
    “你考虑得真周全啊,是吧?”
    马里尼打开一个大衣柜,露出一排质地上佳的男装。佛洛伊德偏爱亮色系和花哨的格子图案。
    “还有就是,”马里尼把头埋在衣服中间,声音含混不清地补充道,“既然这个凶手投毒作案,我不认为他会用枪射击。”
    “还有淬毒的箭呢,你有没有想到?”
    “没有。不要争了,干活儿。”
    我犹豫片刻,意识到他是认真的,便遵照指示。并没有发生任何射杀行动。我跨进浴室,冲了个热水澡,刚刚擦干身体,马里尼探头进来。
    “完了吗?很好。”他伸手进来,飞快地关上灯,把我留在黑暗中。
    卧室的灯光随后熄灭,我听见他拉开窗帘,打开了窗户。
    “现在又干什么?”我站在浴室门口说,“你要穿着衣服睡觉吗?”
    “不是。我们不睡觉。穿上衣服,保持安静。我们现在应该睡着了。”
    “我要是听你的,我就是个傻蛋!”
    “你要是不听我的,那会很遗憾。我马上要玩一把高水准的盗窃游戏。你是写侦探小说的,这是你绝好的机会去观摩飞天大盗的精彩演出。”
    “明天早上再说。我要睡觉。”
    “偷盗是夜间行当。你真的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吗?”
    “我才不稀罕,”我低吼着,“简直疯了。完全像是达利的画儿一样,超现实谋杀案。天花板上的脚印!嘣!瘸腿的盯梢狂!六条腿的羊肉片!童话故事里的谋杀案!”
    但是,我仍然套上了裤子。
    “你确定那不是你今天吃下的东西吗?”他问,“这倒让我想起了……”
    我听见他打开手提箱搭扣的“咔嗒”声,蜡纸沙沙作响,接着是液体从瓶子里倒出的声响。我在黑暗中伸出手,摸索着他翻找的东西。
    ”我觉得这个案子里有你偏爱的所有元素。”他说。
    “我可不敢确定,”我半信半疑地反驳着,“看看我们都遇到了什么。一具尸体,大概是用氰化物毒死的。最近我对谋杀方式进行了一些研究——正想着写部侦探类的情节剧。如果你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一种自杀类毒药。是目前为止最常用的一种毒药,仅次于它的就是来沙尔(一种消毒剂。——译者注)和二氯化汞,但也远远比不上氰化物。在纽约.3。5%…4%的自杀者选择这种毒药。而且,只有在侦探小说中,这种毒药才被用于谋杀,其实在现实中甚少如此。你注意到她手中的那个瓶子
了吗?”
    “是的。我收在我的衣袋里了。一般这种瓶子是用来装指甲油的,她的梳妆台上也有很多相同品牌的化妆品。”
    “确实如此。指甲油的瓶子的确是有自杀倾向的人选择存放毒药的容器类型。我可无法想象凶手对被害者说:‘给你,闻一闻这种稀有陈年指甲油的味道。战前窖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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