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年七月我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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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七月我死去-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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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友伦感谢父母,心说我爸妈的儿子真是太聪明了,这都能想到。怎可一个‘智慧’可以形容得了的。

我一定不会死的,就我这么聪明的一个俊少年,上天怎么可能舍得我死?哈哈,若再看到那些认识的人,我只要装没看见,躲过去就行。方法虽不华丽,但。。。管用才是硬道理啊。

方友伦看了看表,心说晚上能碰见谁啊,除非去串门。。。他正这么想着,这时,地铁缓缓地停了下来。

咔!又是一站。地铁门缓缓地被打开。外面进来了七八个人。方友伦当时就傻了,心说是不是老天爷有意安排的,这七八个人没有一个是他不认识的。都是方友伦的同学。

平时作死也见不着一回,怎么偏在这时都一起出来了?

方友伦真想上前问问他们是不是约好跟自己作对的,但,还是不惹为妙。他将头转了过去,躲着他们,没他们看到自己。

“方友伦!!看啊,方友伦!!”其中的一个人眼奸,看见了他。

方友伦囧B势了。听声音就知道是张娟;暗骂这个娘们真多事。但还是没有回头,就像没听见一样。

张娟的话让其余的人也随之望了过去,大家见一个佝偻着腰,头被埋在自己衣服里的人真的是方友伦。虽看不见他的脸,但看他的身型和怪异的举动还是认出了他。

“哟,友伦啊,才回家啊。”

“认错了?”

“不可能,肯定是他。你看他那个熊样全世界还有几个了?”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方友伦却始终用背漠视着他们。

张娟走进,将脸凑近了方友伦的衣服里,“真是他,你们看。”

方友伦这回没办法了,把脑袋从衣服里钻了出来,勉强地和他们打着招呼。

“哎呀我操,咋这德行啊。装明星呢、还是扮王八?还把衣服蒙头上了。‘浪嗖嗖’的你个!”痞子吴(方友伦同桌)一拍方友伦的肩膀,说。(浪嗖嗖:东北倒装形容用语,意思是臭美,装,意同‘得瑟’)

方友伦干呵呵了两声。

原来他们是刚集体去应聘工作,在外面吃完饭回来,没想到在地铁里见到了方友伦,所以便打了招呼。方友伦吱唔了两声,便有意地与他们保持着距离。其他人与方友伦热情攀谈,但见他无心吱应,又离那么远,再瞧他的神色也不是很对------紧张的要死。张娟等人心想:“这小子好长时间没见,是不是。。。得H1N1猪流感了?”

大家看了看彼此的眼神,均觉得有可能,便很识相地没再搭理方友伦了。

只有那么一两个,在学校时和方友伦比较不错的,还在与他聊着。但方友伦此时却一句也听不进去,只是挣着恐惧的双眼,盯着他们每一个人;同时又在注意着地铁里还有没有他没看见的那些‘熟人’。

方友伦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地铁里面的乘客们,此时地铁里的无线电视又吵闹不堪,同学又在自己的周围和自己聊着-----这让本就心烦意乱的他更是心烦意乱。

方友伦一边注意着他的那些同学,一边来回地搜寻者其他的乘客。他觉得每一个交头接耳的人都像是在议论着他,而且他还发现好像地铁里的人都在盯着他一个人似的。说不定那把隐藏在暗处的刀,正在他所顾及不到的地方向他的背后慢慢地靠近着------并随时可能在下一个呼吸的瞬间给自己来那么一下子。

方友伦的右眼皮突突地跳着,耳边的嘈杂声又觉得无故地大了起来,电视里的画面扰人心烦似的跳跃着,铁轨嘎嘎地响着,让人咬牙!!左右来回环顾的方友伦置身其中,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炸开了。那个要杀自己的人可能已经就在自己的身边了,但自己却始终都看不到他。像个傻B一样地到处找着。

方友伦觉得自己好忙,也好无助,光凭他一双眼睛很难照顾自己。根本是无暇顾及全面。

那个人没准儿正在欣赏着自己临死前的焦躁,正在抿嘴对自己邪恶的笑呢。再看那两个正与自己说着话的同学,方友伦真想跪下求他们别再玩自己了,告诉他究竟是谁将要杀他。别让自己猜了,太累了。

一想到这里,一股无名怒火就涌上心头。

那个人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谁能告诉我??

方友伦终于憋不住了,他要宣泄自己将要撕裂开的大脑,同时也像是要求助一样,希望能有一个人可以告诉自己事情的答案。

“到底是谁?”一声歇斯从方友伦的喉咙内爆发了出来。

“郭德纲!”

谁?

突然地来了这么一声答案让方友伦好像看到了希望。

郭德纲??不对呀。

方友伦寻声望去,见是地铁里的那无线电视正在播的宣传广告。

‘每周日晚9:35,与郭德纲一起猜猜-----《到底是谁》’

“去你大爷的吧。”还以为老天真的开眼了。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手机响了起来。

方友伦掏出手机一看,是赖仁航的电话。他立马给关机了。妈的,求人不如求己,老子今天就和你笔仙拼了。

潮界站到。

方友伦马上下了车,向自家的方向跑去。

第五十二章

 52

文体小诗:

每次,洗澡的那个女子

都会,自娱地,抚摸着自己

凝脂的手,纤细的腰,丰满的胴体

真是让人垂涎欲滴

但,当她醒觉来后,又会哭泣

原来刚刚,她是被动地服从那只鬼

在侮辱着,自己

正文:五十二章

潮界站到。

方友伦马上下了车,向自家的方向跑去。

方友伦跑啊跑,他不知为何自己偏要往家跑,但他总觉得那个地方时最安全的。只要回到家,锁好门关好窗检查好煤气、电、水;挨过今晚,到了明天就一定会没事了。对,这样就欧儿了。

他又看了看那条短信,‘今晚你将会被熟人所杀’。心里坚定地说:“我一定能熬过今晚。过了明天我就没事了。”

方友伦回到了家,发现父母都不在家。可能是加夜班;不在也好。

方友伦关上了窗,锁好门,闭了煤气,拔了电话。断绝了一切可致自己死的可能,他躲到自己的房间里,关上了门。

台灯,诡异的亮着,桌上的那些CT片反着白光。方友伦坐在桌前,看着那只他刚从挎包里掏出的小公仔-----Hebe。他回忆着那个奇怪的学生。

正入神间,就听自己的房间门外隐隐约约地有人声。细听之下,还是在自己爸妈的房间里。

怎么会呢?就我一个人在家啊?难道。。。呀,我爸妈房间的窗户我关了吗?操!!没有吧!

方友伦很想出去看看,但刚站起身的他又停住了。“不。这。。。这没准儿是幻觉,是笔仙给我制造的幻觉。目的是要引我出去。我偏不出去。”方友伦马上将自己的房间门给锁上了,然后躲到一旁,盯着那里,默念着‘阿弥陀佛’。

渐渐的,房间门外的声音小了。到最后没有了。按理说方友伦应该觉得安全,但不知怎么地,没声音时比有声音更可怕。

方友伦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偎在床上等着天亮,还是出门去看看刚才的动静是怎么回事。正想着,就听。。。。

叩、叩、叩。。。

方友伦的房门,响了。

方友伦此时吓得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应门了,就连一个‘谁’字也说不出口。但他还是本能地挤出了一点声音,告诉门外:“屋里没人。”话一出口,方友伦就暗骂自己太蠢。干嘛要说屋里没人啊,应该说屋里有一帮人-----这样就能吓走他了。

他正想改口重说,但这时,方父的声音出现在了门外。

“友伦,睡了吗?”

“真是亲爹。在我最害怕的时候来了。。。”方友伦觉得此时自己什么都不怕了,心里有了底。他刚想爬起来给方父开门,但突然间他又停住了。“不对呀,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父母根本就不在家里。屋外的门又是反锁着的,方父是怎么进来的?有钥匙?那,他刚才开门回来的时候自己没听见吗?”

方友伦正这么想着,他房间的门,竟然被方父打开了。

怎么开的门??!!!!明明是锁住了的!!

方父走了进来,见方友伦蹲在床上,一愣,问:“你、你没睡啊?”

“昂~~”方友伦有气无力地飘出了这么一句。

方父见此,叹了口气,他向屋外看了看,然后转头走到他的身前,说:“儿子啊,刚才。。。你都已经听到了,你妈妈发神经;怀疑我有外遇-----呵呵,怎么可能呢。你妈妈不相信我,没关系;但你不可以不相信我。”

方友伦一愣。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方父。

方父顿了一下,说:“你也长大啦,也能分辨出是与非来。但是。。。大人的事呢,小孩子还是不要参合的好-----毕竟,这是我与你妈妈之间的事情。。。。”

怎么又是这些话?老爸干嘛总是重复着说?喝高了又?

方友伦听着方父说的每一句话,他越听越是皱紧眉头,因为方父今天看起来怪怪的。不仅是神态,就连说话都有些答非所问。方父所说的那些,就好像是在重播着前几天他和方母发生的争吵一样。

方父见方友伦不做声,沉思了一会儿,说:“也好,也好。但是,无论我和你妈妈的关系发展到什么样地步,我们都是一样爱你。”

方友伦眨了眨眼睛,只是望着方父。没有一点表情。他记得他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是差点哭出来的,但现在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了。是自己麻木了,还是。。。别的什么。

方父看了看他,正要还说些什么。

这时,就见方父将手机掏了出来。

“喂。。。莉莉啊。。。啊。。。哦,那好。我马上到。。。”

方友伦心里有些奇怪,“怎么又是那个叫莉莉的?等等,刚才。。。真的有电话响了吗?我怎么没有听见?”方友伦问方父:“你是不是又要出去?”

方父点了点头,方友伦正要说什么,就见方父突然吼道:“滚你妈B的。。。”

方友伦吓了一跳,觉得今天老爸有点儿不对劲儿。他不光是重复着前两次的话,而最主要的是,方友伦记得前两次方父骂这句话的时候是冲着门外的老妈,而这次,老妈没在,他却是冲着自己房间里的衣柜。

方友伦惊骇难溢,他彷佛已经觉出了什么。但只是不说。

这时,就见方父转过头来,对方友伦指着衣柜道:“你看看,你妈多不可理喻啊。就她这样的人我还怎么跟她好好说------不行,我得走了。”

一样的,一样的话。和前两次是一样的。只是动作却变了。

方父这边正要走,方友伦还没有说什么,就见他又转回了头,对着方友伦满眼带着失望,说了一句:“你怎么和你妈一个德行啊。总怀疑我外面有人?莉莉是我公司的一个同事,说她今晚有点事要我去替她一会儿。等会儿我就回来了。”

方友伦惊在当地,他没有问任何的一句话,方父何来的这么一句回答呢?怎么就像一个人在重复着演着昨天一样。方父正在那儿说着,方友伦盯着方父的眼睛,有意识地往旁边躲了一块儿。让出了方父视线的范围。。。。

天!!方友伦看见方父不但没有在意自己的动作,反而是眼睛还死盯着方友伦躲开的空地那儿不停地说着重复的话。那块儿并没有我。。。他怎么还对着那儿说话?难道。。。

方友伦突然想到何舍我说的那句话来:‘一看你就是个短命相。。。。从你一进来我就感觉你身上衰气冲天,你家里最近肯定有一个亲人死了,回去烧纸去吧。’

你家里最近肯定有一个亲人死了,回去烧纸去吧。。。你家里最近肯定有一个亲人死了。。。你家里最近肯定有一个亲人死了。。。。死了。。。死了。。。

怎么会呢,方父不是好好地就站在我的身前吗?那。。。方友伦刚思半截,突然又回想起了何舍我说的另一句话来:‘如果一个人生前的牵挂太深,放不下一些心事或是人的话,那在死后一定会形成怨念,终日地徘徊在那儿。。。因为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所以死前什么样,死后还是什么样,无限期地循环着。他们只会让他们想见到的人看见自己,旁人是看不见的。’

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所以死前什么样,死后还是什么样,无限期地循环着。。。循环着。。。循环着。。。只会让想见到的人看见自己。。。旁人看不见。。。

难怪方父总是说着相同的话,做相同的事,其实方父早就已经死了;方友伦看见的只是方父无限循环着的怨念而已。

难怪他和方母那天争吵,方母始终没有对他回骂一句,原来不是无视方父的存在,而是根本就看不见方父。。。因为方父。。。死了。

当所有的事情都想明白了,方友伦面对着这样的方父,他又是害怕,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爸爸已经早就死了,而眼前的这个只是一个放不下自己的鬼魂在无限期地重复着死之前的那些嘱托。

方友伦捂住了欲喊得嘴,流泪满面,他摇着头,看着眼前的这个方父。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妈有多蛮,只要她认定的事情就不容得别人解释;我努力过,但是没有用,因为。。。。”话刚说到一半,方父突然回头,死盯着门口。过了一会儿,他转过头来,拍了拍友伦,说:“你瞅瞅,你瞅瞅,你瞅瞅你妈多蛮,一点话都不让人说了。”

还在继续地重复着。。。还在。。。

方友伦望着方父,慢慢地在他的身后向外挪着----他很想就此跑出去。方父好像从没察觉到方友伦已经在自己的身后就要跑了的实施,他依然在对着空气继续道:“。。。其实爸爸不是那种人,我不愿意离开你们,但是你妈妈的脾气我实在是受不了她。从小你也应该知道,你妈妈心里若有什么不快的话,她就向我发脾气-----行,发就发吧,谁叫是自己的老婆呢;这么多年,我都是忍着过过来的。但你有没有想过,爸爸在外面工作心不顺时,回家后就不能像你妈妈那样了,因为我怕影响你-----你又在念书。所以,这么多年来有很多很多心事我都压在心里,没有向你们说起过;也没有爆发过。你懂吗?”

说到这儿,方父停了下来,方友伦在方父的身后站住了。他不知道方父为何此时会停下来。

接着,方父突然转身,抓住了方友伦的手,瞪着方友伦,像是在等他如之前一样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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