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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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红尘-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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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她被拉入刘奇勋怀中。堤上人迹稀少,他身上淡淡的熏香若有似无。慕容听雨大窘,却偏偏挣不开他的怀抱。他胸口有力的心跳传来,慕容听雨的脸越来越红,急忙说道:“你……你放开我。”
哪知他的手却伸来,细长的手指将她的脸抬起对着他。离得这么近,他俊秀的脸不论何人看见都会不知所措。那双漂亮的眼睛柔和异常地看着她,红唇似乎扬了扬,而后直接贴上她的唇。
慕容听雨石化了。
她被他轻薄了许久,直到他放开她时还未回过神来。
刘奇勋淡淡一笑,手指轻抚她的脸颊:“还在发呆,我不介意再轻薄一次。”
慕容听雨双眼睁大,扬起手便要甩一个耳光过去,手腕却被他握住,皮肤相触传来的热度令人脸红心跳。刘奇勋稍稍俯下身说道:“什么时候你也能为我心不在焉?”
慕容听雨怔怔看着他,半晌才说:“方才那些,你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当年那个纯情少年,如今却能轻而易举让她变成大红脸。
听见这话刘奇勋微微一笑,白衣而立在春日绿境中说不出的出尘脱俗。“你还是先关心自己罢,我方才似乎看见那位小兄弟了。”
什么是晴天霹雳。
这就是。

第 10 章

慕容听雨慌张,因为这青天白日让人看见不堪一幕,不知那人作何感想。而最令人羞愧的是,看见的人偏偏是个孩子。这简直是在残害幼儿。她没心思气恼刘奇勋,匆忙穿过街道回慕容府,当然,顺便买些桂花糖莲子哄那个死孩子。
晚餐时分慕容季未出现,不知道跑到哪里,慕容听雨心下无聊便早早回屋睡了。半夜醒来却再也睡不着,她推开窗子瞥一眼莲池,漫天星斗投射其中,一池灿烂。池边静坐一人,青衣偶尔随风一动。
慕容听雨看他一阵,推门而出。
慕容季将裤子挽起,大半个小腿浸在池水里,只消轻轻一动,池中水波荡漾。“怎么没睡?”慕容听雨走到他身旁挨着坐下。
“睡不着。”
“臭小子,小小年纪有什么睡不好的,快去睡了!”
慕容季静静看她一眼,突然伸出手去。慕容听雨这才发觉中衣的带子不知何时散开,慕容季为她系好,她的脸不免有些发红。
慕容季微笑:“我只是个小小年纪的孩子,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慕容听雨大窘,这死孩子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让人恨得牙痒痒。她一把捏住他两颊使劲拉扯,看着他滑稽的脸又忍不住笑起来。慕容季却伸手环住她的腰,脸只稍稍再凑近一些,嘴唇相接。
捏着他脸的手松开了,慕容听雨觉得柔软花瓣覆盖在嘴唇上。
她整个人轻轻一颤,慕容季的手却不松开,她只好使力推他肩膀。慕容季明亮的眼睛看着她,慕容听雨只在心中叫苦。果然,白昼之事被慕容季看的一清二楚啊,真是罪过。这死孩子不管好的坏的都学了去,傻乎乎的不知辨别。
她正思索肺腑之言,却听慕容季问:“你,不打我么?”
慕容听雨莫名其妙:“我为何要打你?”
慕容季微微一笑,那双眸子温柔四溢,慕容听雨只得别过脸咳嗽一声。“此次念你年幼无知便作罢,日后你要是敢对良家女子乱来,小心你的皮!”说罢她的目光移到他光洁漂亮的腿,稍稍恼怒。“泡在池子里不冷吗?快穿好鞋去睡了。”
慕容季将腿抬起放在池边,伸手拉她衣袖。“若是不困,陪我坐会。”
慕容听雨坐着没动,开口说道:“慕容季,我带你去各地走走如何。男儿,总不能老待在一处。”
哪知慕容季将头靠在她肩上说:“不必,大好山河看的太多,如今只想好好歇息,歇后再启程也不迟。”
不知他口中的稍后,要多么久远。慕容听雨心想,怕是也不远,过一二年他便要去远方书院,一年半载也难得回来。少时她是独女,却不曾羡慕他人兄弟姊妹众多。此刻突然在心中庆幸,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不能对父母说的话都能同他说,也可一同嬉笑怒骂,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她随口说:“那你说说,看过多少河山。”
慕容季缓缓说道:“从江北,到江南,渤海之际,大漠飞鹰。”
慕容听雨有些震惊。若将这些地方大略看一遍,想必要几年,然而慕容季只年方十岁。“苏家,定然富甲一方,号令群雄。”她猜测道。
慕容季的眼睛看着远处,似乎一直望见过往岁月。他淡淡一笑,说的却是:“刻骨铭心,不堪回首。”说完脸上突然换了一副表情,像是心中打着坏主意。“如果有一位公子,富甲天下,能号令群雄,模样才气倒也说的过去。如果有这样一个人,你嫁不嫁?”
慕容听雨眉眼弯弯立刻答道:“自然……不嫁!”
慕容季问:“为何。”
她眼珠一转戏谑道:“你说的难道不是当今天子,我可不敢高攀。”
慕容季“噗嗤”笑了起来,“他不是当今天子。”半晌敛了笑容又道:“我困了。”说完舒展筋骨,快速将鞋袜穿好,身姿轻快的动作一点也不像想睡的样子。
慕容听雨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问:“除了天子,当真有你说的那样一位公子?”
慕容季回身一笑,月色下面容如花神。“如果真有这样一位公子,天子怎能容得下他。”
慕容听雨气恼,知晓他故意说出看她笑话,追着他身影要打。
一月之后刘奇勋消无声息启程回京,慕容夫人依然坚信自己的眼光,大有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态势。偶尔刘奇勋来信慰问,慕容夫人定然亲笔回信,顺便挟持慕容听雨写几句。但这书信内容再不涉及男女之情,全然坦诚。
慕容听雨接手慕容家生意,打理的不错,慕容连乐得清闲,大半都交给她去做。遇上需出远门谈的生意,慕容连便带着慕容季一同去。慕容连本就童心犹存,慕容季人小鬼大,二人一拍即合,倒是伤透了慕容夫人的脑筋。
元嘉三十六年,慕容季远行去书院求学,一走竟是三年。期间书信不断,人终于还是未归。

第 11 章

元嘉三十八年,慕容听雨二十五岁,慕容夫妇的着急已经憋不住了,火急火燎似地,大约下定决心采取强制手段。全城的冰人大约也觉得慕容听雨这块材料浪费了着实可惜,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徽城未娶或者丧偶的年轻公子都在考虑之列。
其实冰人们心中还有另一个想法。
慕容听雨的表弟与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不知为何这二人偏偏凑不到一块去。慕容听雨一日未嫁,恐怕表弟一日不会死心。所以说成了慕容听雨的婚事,刘家公子的婚事也不远了。那位公子在京城当着大官,多少小姐盼碎芳心。
王曦带着两个女儿来慕容府小住,慕容听雨同她如多年前一般在小筑莲池边对弈,正值初夏,莲香阵阵。慕容听雨看见王曦脸上愁容,柔声问道:“曦姐姐,有什么烦心事么?”
王曦无奈一笑揉揉额头,她两个女儿在一旁同慕容听雨新买来的侍女荷香嬉戏。“此事说出来不妥,有时候真羡慕妹妹,没有那么多束缚,洒脱自由。”
慕容听雨道:“人生在世又怎会没有束缚,姐姐见笑了。”听王曦的口气,她突然想起王曦的夫君最近新纳了一房小妾,只因王曦多年无儿。慕容听雨轻叹,将手覆上她手背,只得道:“有些事,还是想开些为好。”
王曦笑道:“不说这些扫兴话了,对了妹妹,听说令尊令堂在物色女婿人选。我这里嘛,倒是有一位公子多次托人,求我为他说情。”
慕容听雨瞪她一眼。“你就说笑罢,登门求你不如登门求我,那位公子的影子我一丝都未看见。”
王曦抿嘴一笑,“那位公子什么都好,就是羞怯了些。说来,你二人也算认识多年了。”
慕容听雨细眉一挑:“是何人?”
“徐家二公子,徐筝。”
此话一出,慕容听雨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位小公子送花后问她:“那么你究竟喜欢什么?”
一眨眼啊,二十年过去了。她仿佛还能闻到当年空气中弥漫的青草香,天空白云浮动,微风带走街道上的喧哗。慕容听雨心下一动,突然想见见这位儿时相识的徐筝公子,于是对王曦道:“那就有劳姐姐。”
他二人最终定在安觉寺一见。
慕容夫人听闻此消息不甚满意,那徐家公子身有残疾,况且年轻丧偶,说不定命中带克。虽说慕容听雨年岁见长,但也不至于去给这样的人做续弦。说起来当年她有些不喜欢萧锦衣,但同徐家公子放在一块简直不可比。她认定慕容听雨一定故意气她,于是气势汹汹到她房中询问她真实想法。
慕容听雨却觉得母亲想的实在太多,好笑道:“不过是隔着轿帘见一面,母亲多虑了。何况,女儿并非一定要嫁。其实有季儿陪在身边,我觉得很好。”
“糊涂!”慕容夫人长叹一声,“季儿能守着你一辈子么?总有一日,他也会娶亲生子,那时父母都已魂归泉下,你一个老妪只能日日看他人成双。”慕容夫人因为着急,话说重了些。她看看慕容听雨脸色,并没有恼怒迹象,于是松了口气。
慕容听雨只是一怔,心道:是了,有一日她不再是慕容季最重要的人,他的幼儿娇妻才是他最重要的人。因为那个日子离得太远,她还未曾想过。慕容听雨轻叹一声,突然幽幽道:“听雨知道了,定然好好考虑母亲的话。”
慕容夫人走到她身边将她肩头往自己怀里揽。“听雨,你是否依然爱着萧锦衣?”所以独自等待这么多年,等那个背弃承诺的人回心转意。
慕容听雨全身一震,立刻答道:“不是!”她用袖子掩住面容,声音有些颤抖:“我真的会好好考虑终生之事,所以请不要再提起那个人的名字。”
慕容夫人心中暗叹,将她又揽紧了些。
她的听雨,还是没有放下啊。
安觉寺香火不算旺盛,倒是个清静之地。慕容听雨隔着轿帘同徐筝说了会话,他半张脸上的胎记破坏了美感,若不是这样,徐公子定然也不会如此羞怯。待他离开后慕容听雨带着荷香一同去求签,一支上上签令她心情大好,于是在寺中多转悠一阵感受佛光。
寺中有棵高大樟树,树下石凳上坐着一名红衣女子。她应当已年过三十,坐在那里气定神闲。慕容听雨从她身边走过,不禁多看两眼。那女子突然开口道:“慕容小姐是否方便同我这孤独之人说会话。”
荷香怕生,使劲拉她衣袖,慕容听雨倒是大方坐在女子身旁。阳光明媚,樟树下十分阴凉。那女子开口道:“早已听人说起慕容小姐,今日一见果然风姿翩然。”
慕容听雨见她一身劲装,举手投足之间十足洒脱,定是见多识广的江湖儿女。她微微一笑,“恐怕小女臭名远扬才是,令姐姐见笑。”
二人在樟树下未聊多久,那女子便告辞离开。走之前回身一顾问慕容听雨:“听闻小姐认了一名义弟。”她用的是肯定语气而不是询问,慕容听雨敏感地察觉到她是来探她口风,便道:“确有此事。”
“小姐可知他本名?”
“名为苏季。”
听见这话那女子突然古怪一笑,颔首道:“呵,苏季啊,真是一个不错的名字。”她向慕容听雨行礼,不待她回礼便如风般离开。慕容听雨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隐隐猜想这名女子或许认识慕容季。
慕容季想必曾生长在富贵之家,而后落魄街头定是家中发生变故。这有三种可能,其一,家道中落。其二,被赶出家门。其三,被仇家所害。想到此处慕容听雨有些心惊,暗想那名女子只要不是他仇家便好。
思前想后仍觉得内心难安,又怕慕容府早已被人盯上不敢轻举妄动。好在慕容家生意遍布大江南北,找个机会借送米时机令人密送书信给慕容季,不想他回信一封只有四字:平安,勿念。
他的字迹愈见成熟,流云般行草漂亮而洒脱。慕容听雨知晓慕容季一向聪敏,有分寸的很。那名女子或许只是随口问问,又或许是他旧识,没有恶意。此事便到此作罢,另一件事让她更头疼。

第 12 章

元嘉三十九年,慕容听雨二十六岁,她准备成亲了。对方未曾见面,是慕容连生意上的朋友之子。家世清白,未曾娶亲,时年二十有九。
慕容听雨开始失眠,夜里总是睡不着,反反复复想起多年前的事。一会梦见儿时同慕容夫妇泛舟湖上,岸边垂柳随风摆动如少女姿态。一会又梦见山坡上慕容季远远地独自放纸鸢,她走过去纸鸢却突然朝她坠落,隐隐约约看见上面有一个“夙”字。
盛夏南方炎热,夜里沉闷的很。慕容听雨坐在莲池边,池中锦鲤偶尔擦过她腿部肌肤,带来沁凉之感。荷香揉着肿起的眼睛走到她身旁不满道:“小姐,你不睡我也不敢睡啦,小筑里寂静的怕人。”
慕容听雨笑她胆小,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她和慕容季在山脚下简陋房屋中的日子,慕容季夜里听闻她的哭声难以入眠,也不知道是真的害怕还有有意嘲笑她。如今他离家三年还未有归的意思,当真一点也不留恋这里罢。罢了,她本就告诫他男儿志在四方,如今炎夏独坐,也是理所当然。
“成亲那日,不知季儿可会赶来。”慕容听雨喃喃自语。
荷香答道:“小姐心心念念都是少爷,只可惜少爷晚生了那么些年。”
慕容听雨哭笑不得,转身捏她脸颊:“死丫头,让你胡说八道!”
“呜……小姐我好痛啦……不说就不说嘛……反正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哎哟!我不陪你说话了……困死了,真是的。”说完荷香那小丫头跑走了。
慕容听雨坐在莲池边出神许久。
她日日看见慕容夫人一脸喜气地替她准备嫁妆,慕容老爷弄来了不少那位公子的文章,文笔清奇确实小有才气。一日慕容听雨在绣一对鸳鸯枕,荷香跌跌撞撞跑入房内说道:“小姐,来了!”
她一惊,慕容季这么快便赶回来?然而荷香喘一口气接着说:“表少爷来了!”
原来不是他。在那个瞬间,她心中有种感觉,似是失落。
慕容听雨将绣活放在一旁站起身,“领我去看看。”
慕容连去米庄视察生意,一身白衣的刘奇勋站在门前同老管家说话,慕容听雨的衣裙刚从回廊后露出一些,他的目光便直过望来。他是骑马赶来,一头黑发有些凌乱,清秀面容带上倦意,眼睛却亮的吓人。
慕容听雨觉得,此刻她再装作若无其事就太不妥当,但若表现的早已心知肚明,却也觉得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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