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乱,妃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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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乱,妃天下-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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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何论?”

  红玉低下头想了一会,方才抬起头来小心翼翼道:“碧云之罪,死有余辜。”

  张宝仪似乎很满意红玉的回答,接道:“碧云得罪的人太多。即便是本宫不动手,也会有人沉不住气要动手的。”

  说罢,将目光投向不远处某个宫殿露出的一角飞檐,唇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娘娘是说,春筱宫里的许——”

  “许姝妃。”张宝仪的笑更加意味深长,“原本以为她是一个城府颇深的人,当初她得宠时,众人表面上不说,谁不在私底下议论她的阴险?自打被关进天牢之后,她那边竟然一连四五天都没有丝毫动静,除了皇上以外,竟没有一个人为她说一句话。本宫直到那时候才明白,她竟是这宫中最为无辜的人。纵有了皇上的宠爱便如何?皇上的宠爱那么肆无忌惮,有多少在背后虎视眈眈?说是爱,其实是一把穿心的剑。可怜那时她竟全不自知——也不知道经过这天牢一劫之后,她能不能有所觉悟。”

  说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想起许蝉儿也曾经做过几件维护她的事情,而件件都被她误解成虚情假意,心下不禁掠过一丝愧疚。

  红玉见张宝仪神色黯然,也想起许蝉儿的种种好处,道:“从前许姝妃得宠的时候,宫中日子竟是难得地清明。可是眼下太后刚走,皇后便似有意炫耀自己的权势一般,明里培植亲信,暗中清除异己,横行无忌,搞的大家背后怨声载道。现在不知道又从哪儿弄来那么一大群狗,把个后宫弄得乌烟瘴气。哼,不是我多嘴,皇后娘娘做事也太欠收敛了些。”

  “她这么得意忘形也不难理解,”张宝仪冷笑道:“太后一除,压在她头顶上的那块乌云便没有了,后宫中唯她独尊。她能不自鸣得意吗?她现在位高权重,想是连本宫也全不放在眼里了。”

  红玉也随之而笑道:“皇后却不知道,如今国家战事繁乱,国家亟需济世之能才。而满朝之中,老爷(宰相张扬林)便是中流砥柱,朝廷栋梁。尤其是在对姜夏的战事上,皇上对老爷的策谋十分赞同。如此看来,娘娘的修华之位,怕是很快就要换了。”

  张宝仪见她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话,面上也不免得意,道:“位高位次,都不过是个名头而已。即便本宫当初被变成常在,答应,心中也毫不以为惧。该对付的人,本宫怎么着也会对付。无论身处高位还是低位,全不妨碍。就说现下吧,本宫就要拔去指甲盖里一根小小的刺,许蝉儿知道了,会不会感激本宫呢?”

  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呵呵地笑了起来。

  澹台明荣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从门庭若市,到无人问津,满宫抄押,然后重回宾客满堂的岁月。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内,小小的春筱宫,已经经历了这深宫之中任何一所宫殿都要经历的冷暖之路。暖时固然要比旁人要暖上数倍数十倍,而一旦到了冰冻时期,却要体会人间最为可怕,最为极致的严寒。

  许蝉儿在天牢中时,太后亲自派人抄了宫。许蝉儿从天牢中出来后,穆笙本不欲让她再住这春筱宫,恐她睹物伤旧情。孰料许蝉儿却坚持仍要在这春筱宫中居住,哪儿也不去。穆笙无奈之下,只得依从。差了宫中一流的工匠,将个春筱宫从头到尾地修葺了一翻。落成后的春筱宫,高大敞亮,细处精致,比过去富丽了十倍。

  许蝉儿得知皇后亲临,便带了棠三一道,早早地便在永巷旁的宫门边守候。远远地见皇后的凤轿来了,边躬身下迎。

  澹台明荣由人搀扶着,一步三摇地从轿中下来,上前扶起许蝉儿,亲切地道:“妹妹快起身。妹妹大病初愈,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许蝉儿直起腰来,望着澹台明荣,含笑不语。

  澹台明荣仔细端详着许蝉儿,心底不禁暗暗嫉妒她的青春。一场生死劫,却没有在她身上打下任何的烙印。容颜还是那般清丽绝伦,身姿还是那般娇弱动人。那一双碧澈的眼睛,因经历了人情世故,而变得愈发灵活警敏,却依旧没有染上一丝风尘之气,只多了一层深邃的意味。

  澹台明荣甫一接触到她的目光,心中便打了一个咯噔。看来此女确实不比从前,日后要对此女多加留心注意才是。

  待双方坐定,茶水也奉上来之后,澹台明荣开口道:“妹妹身子不好,本宫早就想来看望妹妹。谁料近来事务缠身,竟不得闲,直到今日才抽出空来。妹妹勿要见怪才是。”

  许蝉儿笑道:“姐姐这是说哪里话。姐姐执掌凤印,六宫琐事,全要姐姐操心操劳。妹妹却是个大闲人,按理,本该是妹妹去看姐姐才是,只怪蝉儿这身子不争气,总不见好,故此怠慢了,还请姐姐宽恕则个。”

  澹台明荣见她这番话说得乖巧,心中得意,笑道:“这宫中之事,太繁太杂,近来本宫渐也觉得力不从心了。待妹妹身子大好了,本宫便渐渐地将宫中之事交给妹妹管,到时候还望不要推脱才是。”

  她这番话,说得慷慨大方,实则暗含深意。掌管凤印的永远只有一个人,管理宫中大小事务的也变只有一个。除了皇上亲下圣谕另外指派以外,任何人都不得掺杂其中,违者便有越级篡位的嫌疑,是要遭严惩的。这是自古以来就有的规矩。澹台明荣岂能不知,只是白白地拿这话试探许蝉儿罢了。

  许蝉儿只澈然一笑,道:“姐姐笑话蝉儿了。蝉儿身体孱弱,脑子愚钝,万万担当不起这般重任。况蝉儿本就闲惯了的,虽经了一些事,懒散的本性终究还是难改。只愿做那过一天便敲一天钟的和尚,并无什么奢想。姐姐这话,今日说了便罢了,以后可休要再提了。”

  澹台明荣听她推得一干二净,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如此闲聊了一会儿,便谈到她在仪歆宫圈养的犬宠。

  许蝉儿道:“听说姐姐养了条异常骁勇的犬,好像是叫藏——藏——”

  “藏獒,”澹台明荣忙笑着着接道,“妹妹当真是避世真人。这满宫之中,恐怕就只有妹妹一人不知道了这犬的名号了。”

  许蝉儿摇头笑道:“姐姐有所不知,蝉儿自小畏狗,连看到狗影都害怕,对这些见人就吠,张口就咬的玩意儿,着实没有兴趣了解。”

  澹台明荣的脸上略带了一丝遗憾之色,道:“本还想邀请妹妹一起去欣赏本宫差人驯养的藏獒,却不想妹妹是个畏犬之人。只好罢了。”

  许蝉儿却似乎对驯养藏獒之事颇感兴趣,问道:“妹妹虽然不曾亲往观赏,却也听说那藏獒如同神煞一般,凡常之人根本不得靠近。却不知谁人有这般能耐,能驯服得了它?”

  澹台明荣听她提及此时,微微皱眉道:“说出来不怕妹妹笑话,本宫也不得法。只找了一堆宫女胡乱试,孰料竟没有一个中用的,个个都被它咬的鲜血淋漓,竟无人能够驾驭。现派了个稍微聪明些的去照看,也靠近不得分毫——妹妹该认得此人,是先前张修华的景玉宫中做过的她贴身侍女,唤作碧云的。”

  “碧云?”许蝉儿笑了一声,道:“姐姐果然没有看错人。此女聪慧得很。蝉儿一直以为她还在张修华身旁,只是想不到又去了姐姐那里。”

  澹台明荣听得她话中有话,不由得好奇道:“听妹妹的语气,似乎对这个碧云有些了解?”

  许蝉儿先没有作答,只是捧起茶盒里的茶,轻轻地抿了一口,犹豫道:“她现在是姐姐身边的亲信么?如若那样,有些话,蝉儿不好开口。”

  澹台明荣皱起两道眉,屏退左右,道:“这丫头现在确实跟本宫很近,但本宫也在疑心她的为人。妹妹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不碍事的。”

  许蝉儿放下手中的茶盏,面有忧色地说:“姐姐或许还不知道,这个碧云最初,是在蝉儿的春筱宫做侍女的。”

  澹台明荣一愣,道:“本宫只道她是从张修华那里过来的,却不知道她还有这么一段历史。她也从来没有和本宫说过。”

  许蝉儿略一点头,道:“她不说,也是正常。她在春筱宫时,蝉儿待她极好,几乎如亲生妹妹一般。后来却发生了一件龃龉之事,皇上亲自将她逐出了春筱宫,发放到浣衣司。”

  澹台明荣听到兴头上,许蝉儿却戛然而止,没有再往下说的意思,当下便有些着急,连声催道:“什么样的龃龉之事,竟使得皇上亲自将她驱逐?她若是在浣衣司服役,怎地后来又去了张修华的景玉宫呢?”

  许蝉儿犹豫了半晌,方道:“此时本是我春筱宫奇耻大辱,不足为外人知晓。姐姐若真想知道,妹妹也少了得丢了颜面,如实相告了。”

  说罢,略一咬牙,似下了什么决心一般,道:“那碧云全然不顾蝉儿对她一番姐妹情意,见蝉儿颇得皇宠,便存了不服之心,一心想要讨好皇上。某日,趁蝉儿外出之时,竟潜进蝉儿卧房之中,扮作蝉儿的模样,赤条条躺地在床上。她本想趁夜黑之时,全了和皇上的好事,却不料被另一名宫女识破,当场便揭穿了她的伎俩。皇上归来之后,问清原委,龙颜大怒,蝉儿百般求情也无济于事。到了次日清晨,便把这碧云从春筱宫轰了出去。”

  澹台明荣听得目光发直,喃喃道:“竟有这样的事!”

  许蝉儿点头道:“不仅如此,她不知何故,得以在浣衣司遇见张修华,两人谈了几句,十分投缘。张修华见她生得机灵,便向浣衣司要了人,去了景玉宫——以后的事,姐姐你都知道了。”

  澹台明荣本就对碧云背叛张宝仪,投靠太后的事情心存鄙夷,后来因她对自己有所利用价值,便又亲自使她背叛太后,投向自己;虽然碧云为她清除太后立下了功劳,但是因为这段不光荣的历史,澹台明荣一直看她很不顺眼,甚至是有几分厌恶。

  此时听许蝉儿一番话,虽没更令她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此人如吕布一般,狼子野心,久留必成祸患。当下便已起了灭她的心。于是冷笑道:“是,诚如妹妹所言。本宫知道得一清二楚。看来这是个卖主求荣卖上了瘾了狗奴才,亏得本宫如此重用于她!”

  许蝉儿略劝了她几句,澹台明荣竟是无心再坐了。

  送走澹台明荣,棠三不解问道:“那件事本就是碧云的不是,主子原没必要那般粉饰……”

  许蝉儿微笑道:“的确。不过,我若对皇后说,当日是我自己答应让她扮作我的模样,你觉得皇后她会相信我说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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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七十章 藏獒之死]


  “碧云姑娘,碧云姑娘……”藏獒的主人,那个黑矮的西藏男人惶恐的叫声,打破了晌午的宁静。

  碧云偎在仪歆宫西厢房里守着炉子,炉子上煨着下午给藏獒引用的红糖荞麦水。藏獒这些天有些牙龈红肿出血的症状。碧云不由得想起,这些天为了亲近藏獒,手上肘上已经多了七八道伤口,衣服也被撕烂了好几身,却仍不见得有什么进展,眼看澹台明荣对自己态度一天恶劣似一天,自己犹如等待秋后问斩的囚犯一般,心中五内俱焚,火烧火燎的,却没有什么人为自己熬这红糖荞麦水,给自己的身子和心降一降火。

  却在这样的时刻听到藏獒主人惊慌失措的叫唤,心中顿时升腾起一股不详的预感。眼见那男人闯进了进来,原本黯淡而阴鹜的脸,因为惊慌而显得更加阴沉和晦暗,便兀自在心里咯噔了一下,忐忑不安地问道:“索朗旺堆,发生什么事情了?”

  索朗旺堆抚住胸口,用十分生涩的汉语道:“姑娘,藏獒吃了你送去的牛肉,浑身抽搐,满口吐白沫,不、不行了!”

  “什么?”碧云腾然站起身,胸口如同被万斤巨石猛击了般的生疼,几乎要站立不稳。

  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她猛然上前一把抓住索朗旺堆前胸的衣服,连碰翻了炉子上的红糖荞麦水也不顾,咬着牙道:“你说什么?”

  然而,不等索朗旺堆做出回答,她已经红着眼冲了出去,索朗旺堆也抹着眼泪,紧紧地跟在她身后。

  几大步迈进藏獒居住的庭院,没有了平日生人靠近时那凶悍的吠叫声,继而一眼便瞟见那缩在巨大的黄金笼子里面,没有半点动静的藏獒。由于事发之后,索朗旺堆便克制不住地大叫大嚷,引来了不少观望的太监和功率,围在金笼旁边,指手画脚地议论。见碧云来了,这群人便纷纷将目光投向她,有的人眼里还含着同情和怜悯,有的人则换上了直露的幸灾乐祸。

  碧云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只觉得脚下轻浮,身子如同不是自己的一般,踉踉跄跄地奔到那黄金笼前。余人见她前来,便向两侧给她让出一条道来,默默地看着她的举动。

  却见那藏獒蔫巴巴地蜷在笼中,全然没有了平日半分彪悍,双眼已经涣散无神,任碧云怎么叫唤,都没有半点动静。

  ——竟是已经死了。

  碧云只觉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倏忽之间已没了踪影,颓然地跌坐在地上,这样怔默了一会儿的工夫,忽然发狂一般地将双手伸进那牢笼中,拼命乱搅起来,咬着牙失心一般地大叫:“咬我,咬我,像平常一样,扑我,咬我啊,畜生!”

  攥紧的拳头犹如雨点般捶打在那藏獒身上,却依旧换不来它的分毫动静。

  眼中的泪纷乱地从眼角留下,纵横交错地打湿了脸庞,使得观望的人也无不潸然侧目,尖锐而凄厉的叫声,彻底打破了仪歆宫的宁静。

  早已有宫人去通报了澹台明荣,伴随着一声严厉而阴柔的呵斥之声,凌乱的脚步已经向院里逼了过来:“哪个不要命的在这里呼喊乱叫,打搅了娘娘的清明!”

  众人听得是刘明义的声音,便知是皇后驾到,当下乌泱泱地跪了一片,个个低头屏息,恻然不语。

  澹台明荣原本正在午休,听到外面的喧哗之声,急遣人查看。查看的人还没有回,却见西厢那边主管的太监奔了过来,说碧云照看不力,那藏獒竟被人下毒,眼看是不济的了。

  澹台明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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