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泊江淮夜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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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泊江淮夜闻声-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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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不是太干净?”
“就是和匪寇有往来,那匹布八成是偷来或抢来的,被人家发现找上门了呗。”苍月越笑越高兴,像捡到宝似得,不过这也说明织染那块锦缎的师傅很不简单,能让人把一块布当神台一样供奉,回到百里山庄我我也去一块缎子做身新衣裳。
“让开,前面的统统让路。”一队差役边跑边高喊,驱散在他们前面的百姓。
“大爷,出什么事了。”楚晏叔拉着从差役去的方向来得一位挑担老人家问。
“打架了。”那老人家指着差役跑的方向,“有人在望江楼打架,可厉害了,人都从二楼窗子上掉下来,还没死,跳上去又打起来,那叫一个响啊。”
“望江楼怎么走,是沿着这条街吗?”苍月马上来了兴致,要去凑热闹,看人家打架,也不等人家老人家说完,就抓着我往差役最多,噪声最大的地方跑,楚晏叔在后面紧赶慢赶的追我们。
打架的好像真不是一般的市井之徒,桌椅板凳都飞到十丈外了,普通人打架哪里有这么强的气势。
我们刚要上前去看热闹,他们就闹了出来,准确的说是他们嫌差役碍手碍脚,施展不开拳脚,这才跑到街上来,“女的?”苍月见打架的几个人中最厉害的貌似是穿黄衣服的小姑娘,看着还没有我年长,但是身法极快,剑术也十分的高明,楚晏叔将我们拉到一边,让我们不要靠的太近,怕我们会伤到,不过,怕的不是那个黄裳姑娘,而是同她缠斗的那一男一女,这两个人下手太没轻重了,人家招招相让,他们却步步紧逼,“明哥哥呢,小妖女。”那个穿黄衣服的小姑娘被另一位长得像个小娃娃一样小姑娘被骂作是小妖女,这也让我们明白了这场架是怎么打起来的,只是怎么还有个男的,而且他明显跟那娃娃姑娘是一伙儿的。
“什么明哥哥,暗哥哥的,我不清楚,你们自己把人丢了,就来找我的麻烦,天气太热中暑了吧,快去找大夫看看吧。”黄衣服的小姑娘撇嘴笑了笑,“你们喜欢耍猴戏给人家看,就自己慢慢玩,我不奉陪了。”黄衣姑娘穿过人群,从我们面前跑过,突然又折回来,盯着我一直看,隔着面纱她能看的只有我的眼睛,可她专注的像是要看穿我的三魂七魄似得,“你要担心喔,人心难测,别被坏人抓走了,不然会给人家煮汤喝了的。”她担忧的看着我,好像我是她家什么人一般,然后把一个白玉坠子塞到我手里,“这个送你,它温润养人,戴着对你有好处。有缘再见了。”
我呆呆的捧着玉坠子,苍月和楚晏叔更是被弄得措手不及,我长这么大,除了一位得道高僧之外,还没有人能如这般将我一语道破。这个女孩似风一般的出现又如风一般的消失,也像风一般将平静的湖面带起一圈圈涟漪,恐怕不明白的人,只有她自己。
 


、第六章  红叶落

“放手,你们是什么东西,敢碰本姑娘。”那个娃娃姑娘掏出个令牌,原来是为官家小姐,怪不得敢在帝都闹事,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看到的只有成王败寇罢了。
“我们回去,我累了,不逛了。”我们走时,我仍听见那位官家小姐指使着差役去给她找什么明哥哥,还要抓住刚刚那个妖女。对她而言刚刚的小姑娘是个妖女,但我倒是有点想同她结交一下,或许她能彻底根治我的病。
“你不要再想刚刚的小姑娘了,还是想想鬼吧。”
“鬼?”
“喏~”苍月伸直手臂指向巷口,我之前见到的面摊又亮起了灯笼,“天黑才出来,果然是鬼怪啊。”苍月望着日薄西山,余光一个劲的往我这里飘,他这应该就叫指桑骂槐了吧,“怎么样,要不要去吃面。”
“现在过去也没得吃,人家还没起锅呢。”在百里山庄一天十二个时辰,我们想吃什么就有的吃,到了外面他也以为自己在家。
“无妨,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想撞上人家开铺子,还不一定有机会,反正也得吃饭,稍微等等也该用晚膳了,就吃面好了。”我和楚晏叔对吃吃喝喝从来都不挑剔,难得苍月不挑,我们自是求之不得。
这个面摊一共就两张桌子,我们随便坐了一张,楚晏叔摸了摸桌椅还算是干净,“店家,三碗面。”
“小哥若怕脏,还是到望江楼那些大地方吃吧。”楚晏叔刚刚动作那么小,这面摊老板是怎么看到的。
“不,我们就在你这儿吃。”苍月已经坐下拿起桌上的茶碗喝起茶了。“对了,一碗,少葱蒜,少辛辣,少油腻。”
面摊的老板问说:“小哥这样吃面还有意思?”
“要没意思也不是我没意思,师傅照做。”每次一到这种时候,我就有种欲望,想将所有的碗筷盘子都拍到苍月脸上,他明明知道我有很多东西不能吃,偏偏他喜欢在我面前大吃大喝。
“店家,何故要放下这布帘,外头没有下雨。”
“这儿没店家,大伙儿喊我老屠。”面摊的老板打量了一下楚晏叔,可能是觉得他太警惕了,“小姑娘,你坐到那头去。”面摊的老板指着背朝另一张桌子的位子,让我坐到那边去,“把这帆布放了,你坐那头,没人看得到你的脸,吃面方便。”
我笑着向他道谢,但隔着面纱我估计他是看不见,“谢谢,大叔。”
“老屠,你这摊儿怎么专挑晚上开啊。”苍月还没跟人家说上几句话,就老屠老屠的叫上了。
“白天,白天,我要睡觉。”这屠大叔倒是个爽快人。
“那你怎么不晚上睡?”
“晚上饿鬼多,我怕他们饿着。”我们一听都傻了,敢情这是专给鬼怪开的摊儿呐。老屠给我们上了三碗面,上了两盘小菜,他说我那碗面没味道,让我就着这些小菜一起吃。
楚晏叔自始至终都一直盯着老屠看,就连吃面的时候眼睛都没从老屠身上移开,尤其是在老屠切菜剁肉的时候,楚晏叔的眼睛都冒光了,苍月冷不丁冒出一句‘秀色可餐?’呛得楚晏叔差点喷我一脸面条。
“老屠,来碗面。”这时其他的客人也进了面摊,“天又没下雨,你干嘛把布帘子放下来啊?”
“要吃面就闭嘴等着。”
“老人家火气不要这么大嘛,我请你喝酒。”这客人估计是老屠的熟人,不像苍月是装熟的。
老屠站在炉灶后面白了他一眼,“你那刷锅水留着自己喝吧。”
“刷锅水!”光听那男人的声音都能听得出他大受打击,“哎,它早上被人称是猫尿,到晚上又成刷锅水了,酒啊,酒,你的命途太坎坷了。”
我听他为酒哀悼,‘噗’地笑了。
那男人听见的笑声别着头想看看我们这桌,“结账。”楚晏叔放下钱就领着我们回客栈。
“走得这么急,我长得很可怕吗?”没走几步,我听到那男人的笑声。
“几位客官回啦,要用些什么不。”店小二候在我们这天字号房外。
说实在的刚才的面我还没吃两口,是饿着呢,苍月张嘴道:“瓜烧里脊、桂花鱼条、盐水牛肉、再炒个时蔬,拌碗凉菜。”苍月看看了我和楚晏叔,问我们喝不喝汤,我们点点头,“上个清淡的贝汤,最后上红豆羹。”
小二一样样记下,等他给我上完菜,我们吃完,又让他上了壶毛尖,小二问我们还有没有其他吩咐,苍月本想赏了钱让他去忙,我插嘴问了他巷口那个面摊,“啊,小姐问的是老屠的面摊吧。”
“是,那真是给鬼支的摊子吗?”
那小二乐了,“小姐不是帝都人,所以没听过老屠的大名,他原先是个刽子手。”
苍月听得莫名其妙:“刽子手有什么大不大名的。”
“爷,他可不是普通的刽子手。”小二哥一下子变得神秘兮兮说:“那老屠可是鬼刀。”
“鬼刀?”这名头真稀奇连楚晏都没听过。
小二像献宝般说道:“老屠啊,从前专斩大奸大恶之徒,江洋大盗、绿林匪徒有点名堂的给朝廷拿住了,都是由老屠砍的。”
我问到:“砍头还要分辈分?”
“这可不是分辈分,是这老屠吧,自小就跟着师父,专学砍头。”
苍月也傻了:“这也有师父教?”
“爷,这您就不懂了吧,各行当都有自己的讲究,砍头也一样,虽说头掉了碗口大的疤,可是也得看痛不痛的,什么人的头必须一刀落地,什么人得留着半口气,这怎么砍都是有学问的,老屠当小学徒的时候就负责收拾尸身,还住在义庄里头过,他身上煞气重,厉鬼不敢缠他,您说那些个匪盗哪个不是一身戾气,万一…”小二在自己的脖子用手刀划了划,“一刀下去,气没断,化成了厉鬼索命,除了老屠,哪个顶得住,你们不知道吧,以前啊,行完刑,当晚就梦到鬼,吓得尿裤子的都有,所以说这刽子手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胆小手慢的都不行。”
“既然他这么厉害,怎么改行煮面了。”
“呃~~这个……”小二转身看看门口,欠下身,压低声音,“这个事儿吧,我也是听说的,不能作数,三位听听就算了。”小二抿嘴说道,“听说是斩了不该斩之人,所以他封刀了。”
“不该斩?那就是冤狱了。”苍月不以为然的一说,小二急忙做了个手势让他别说话。“怎么了?”
“借爷刚刚一句话,刽子手名声再大,也就是个刽子手,能做的就是砍头而已,老屠他吧,当初自己请命要替云、韩两位大人执刑,您说这两位是谁给定的罪,哪个敢提。”小二说完我打了个激灵,脖子不由一凉,我赶紧缩了起来。“哎呦,瞧把小姐吓着了,那个,茶凉了,要不要添点热水。”
“不用。”楚晏给了赏让他下去。
“舞阳~舞阳!”苍月猛拍我的肩膀,我对他没事,哪能没事呢,云家斩首那天,我和他都在法场外,我们亲身领教‘一刀两断’是怎么个意思。
“舞阳、苍月,你们早些休息,明日不是还要去青莲渡吗,舞阳,你也希望她见到你,是健健康康的,睡不好脸色会不好的。”楚晏叔说得有道理,见韩媖才是此行的目的,我爹和韩伯伯是冤是真,实事已成,我们再怎么折腾人死亦不能复生,反倒是扰了身边人的好梦,如此刻的苍月,就被我的害得睡不着。
“你的头还连在脖子上。”苍月的手十分温暖搁在我颈间,“如果不放心就枕在我胳膊上,我会帮你看好脑袋,不会让它掉了的。”
“嗯。”

“你们没事吧。”
“嘘!”苍月看了看枕他臂上的舞阳,五个指头在她眼前晃了晃,确定她睡了,“没到这屋来探查。”
“明日办完事,我们立刻出城,我去让人安排。”楚晏的那间屋子方才被人翻了个遍,还是在他眼皮底下,连枕头边都没放过,就差没把他的剑从鞘中取出来练练了,对方对自己功夫是自信到了家,丝毫不担心他会中途醒来。
“这么快就盯上我们了,先让他们查查明家来了多少人,别打草惊蛇,免得把舞阳扯进来。”苍月笑了笑,想着,‘明哥哥啊,有姑娘你不去找,跟着我个大男人是要干嘛啊。’

“苍月你真确定要穿成这样?”苍月恩了我一声,继续对镜梳妆,还让我给他挽髻,还问楚晏叔,那个粉彩颜色好看些,这些东西都是昨天上街时买的,我和楚晏叔都以为是买回去送人的,万万没想到他是自用,我不住的寒颤了一番,楚晏叔更是不敢正视他,不知苍月这葫芦里又在酿什么药,委实头大,心中暗暗求神告佛千万别给百里山庄的人知道。
说来青莲渡,卖艺不卖身,它不仅欢迎男宾也恭迎女客,里面无论是西域风情还是江南小调皆能欣赏,所以不少小姐夫人也会去欣赏歌舞,我这脸,就算换了男装也没多大意义,所以一开始也就没打算女扮男装什么的,只是没想到,苍月要男扮女装陪我去,怎么想都觉得我们反了吧。
“你要不要戴上面纱。”我好心从包袱里那一块借给他,他却说,他这么美的脸,挡住了可惜,恶心的我和楚晏叔食欲尽失,“还是戴上吧,出了客栈再拿下来。”
苍月执意不要,这个固执的家伙,气人时真能气死人的,“有人问,你就说我是你姐妹,不会说话,明白了吗。”我点头称是。百里家的人也常说我和苍月有几分相像,这也难怪,我们自小形影不离,黏得都快成一个人了,会相像也不足为奇,只是不知是他像我多一些呢,还是我更似他几分。
东边渡头,为登上青莲渡,从渡头到青莲渡架了一条几丈长的板坡,“怎么不上去。”苍月在耳边小声问。
“在这里找着了,是不是不如找不着。”
“那就再找,只要人活着,就一定能找到,别担心,楚晏叔会一直帮你找的。”楚晏叔这份承诺,着实让我想哭,不是感动的想哭,是无奈的想哭,或许见与不见,皆该不悲不喜才对。
 


、第七章  江上曲

“几位客人,楼上请,这边请。”
八根黛绿色的柱子支撑起这艘三层水上楼阁,前天晚上来没看清,甲板上几条斜槽是用来将水引入江中的,想必我来时水已经流干,所以才发觉大堂里头这个圆台是莲台,且开在水中,四面的水道中漂浮的大大小小的荷叶,或开放或含苞的莲花在水中摇曳,“客人小心脚下。”领路的姑娘提醒我们,我低头一看,木板道下流水潺潺,流入江中,虽说不是什么雕栏玉砌,但青莲渡确如其名,清雅宜人,是无法让人将它与青楼混为一谈。
“不知各位喝些什么酒?”
“你们有什么?”平常点菜什么的是苍月的差事,他偏偏冒充哑巴,我又不知点些什么合他的胃口,要是点错了,让他饿着肚子回去他可能会把我和楚晏叔都吃了的。
“不如几位试试我们‘初露’。”
“初露,是晨露吗?”
“正是,是采自晨间露水所酿,味清淡不醉,几位不妨试试。”
“随便上些酒菜就行了。”楚晏叔紧闭鼻息,他一向不喜欢脂粉味,鼻子又长得太灵,其实这位姑娘身上的脂粉已经擦的很淡,还是逃不过他的鼻子。
没一会又进来一个小厮,给我们收起挡在窗子上的竹帘,又问我们是否将纱帘也收起来,青莲渡的客人,有的只为附庸风雅,之所以会来就是为了长自己的头脸,就像我们对面厢房的那个人,正是如此就怕人看不到他似得,全身穿的金灿灿的,像个大灯笼一样,“放着吧,对了,今儿哪几位姑娘何时会登台献艺。”
“几位今日有福气了,我们青莲渡两位当家的姑娘都会献艺。”青莲渡的小厮平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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