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泊江淮夜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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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泊江淮夜闻声-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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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医开口求宁皓为其向景帝请命,而他们心里也明白,有点能力医治的舞阳的人,不在宫中,而在城郊的别院里,奚锦辰得到天下,为他们献上玄阴女子,倒是各取所需,虽说折腾了些年倒也殊途同归。
奚锦辰将舞阳送给雅娴夫人,“娘要的是她的人头,你不用将这个人都送来。”
“母亲,你要玄阴女子便救活她,要是只想要她的头,尽管砍,反正人我留下了,你今后别再来管我要。”
“母亲,我来医。我一直都想知道她能转变这副尊容的秘密,母亲,不好奇吗?”
“娘,我也好奇,不如让我与江流一同试试。”
“若为娘今日非要她死呢。”
“那自然是一刀两断。”莫梵不加犹豫的拔出他削铁如泥的宝剑,舞阳披散的头发如散沙一般被削下。
“慢,莫梵,好儿子,你想做什么,娘都不会阻拦。”
对此情此景奚锦辰早已修炼到无动于衷,与舞阳不同,他很相信三世之说,他相信,今生的母子,前生必是谁亏欠了谁,而他们的话,一定是他欠了雅娴夫人的。
“小睦,三爷你送走了?”
“是,曲先生还有何吩咐吗?”
曲江流只是笑笑,莫梵问,“小睦,你究竟是谁的人啊。”
小睦莫名问:“曲先生、莫公子和三爷是兄弟,自然都是小睦的主子,要分吗?”
“小睦,你总是很会说话的,所以我们三个才会对你爱不释手。”曲江流边说还边附上一个倾倒众生的笑容。
“曲先生,我与您一样,是只喜欢的姑娘的,韩姑娘在您房里等了半天了。”
“她的消息怎么总来的这么快,她到底是主是宾啊。”
“先生,这还得看您不是。”
小睦自小便十分机敏,是他们兄弟三人的书童,却比他们三个读书都用心,当他周旋在他们这三位主子之间的时候,便能发挥非同常人的才智,这便是他们明知小睦会将别院的消息告诉奚锦辰他们也不担忧,他永远懂得分寸,点到为止。
“你怎么不去见韩媖。”
“她见我无非是要问云姑娘的情况,你看,我能同她说些什么呢?”曲江流的面不改色的替舞阳宽衣解带,莫梵问他,怎么停手了?“你还记得我跟你说,锦辰捅了她一剑吗?”莫梵点头,曲江流默默退开。
莫梵看着还渗着血的伤口,“是同一个地方?”
“恩。”
“这一前一后,怕是难治了。”
“你放弃了?”
“就算把她这人放弃了,血还是可以放放的嘛。”莫梵不紧不慢的拿着刀和碗,接了一碗血,然后开始做些正事,他们对处理伤患颇有心得,但基本上和老御医得出的结论出路不大,游丝之气,藕断丝连般,叫人恼火。
“宁可长醉不复醒,有这么好的梦吗?”舞阳如同听见了曲江流的声音,猛地睁开眼,把曲江流和莫梵两人惊得几近晕厥,曲江流迷迷糊糊地问道,“方才她的眼珠子可是赤色的?”
“娘不是曾说过,蔚琉璃便是在功力尽失时产子,耗尽心力,才会龟息如死,之后死而复生,练就了不老之术,同她的情况倒是十分相似,就是她没生过孩子,她若是与锦辰有了孩子,那可就是精彩绝伦了,依着娘的秉性,她能将她腹中的胎儿取出生吃活剐了。”莫梵想想也有点发憷,再去掀掀舞阳的眼皮,又是常色。“她不是修罗王的门人,百里家的老前辈是不会让她就这么练修罗王的功夫的。”
“现在说着这些都为时尚早,再过些时日如果她这口气没有断,事态就明了,现在你还是多帮着锦辰想想城里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尤其是琼华在江畔高歌,你去寻了几次都没有线索,你自己最是清楚琼华生前对你是什么样的感情,你却仍是将她送进青莲渡,要后悔也晚了,二弟。”
“后悔,大哥,你弟弟我,几时学过后悔二字,我无非是想再听听那歌声。”莫梵向来有口无心,就像是没有感情的人,曲江流总相信若那一日天塌了,唯一能笑出来的人,非莫梵莫属,这便是围绕他们一家的蛊毒,能轻易残蚀任何一种感情,把人性啃得支离破碎。
 

、第三十七章  西域行

我不知在我晕迷的期间,帝都的两股势力已经演变成内乱,北塞各族相继侵犯圣朝国土,逼得奚锦辰不得不联合西域王征讨。
“舞阳,你到西域去吧,此番交战,宁皓是不二之选,我会想办法,让他带你到边境,之前来寻过我的那位湛先生,是你朋友对吧,他不是就家住西域吗,你去找他帮忙。”我醒来后,韩媖每日会来照料我一个时辰,而从那日起她每天都在想我要躲去哪里好。
“我~~也不能一辈子麻烦人家的,这些事,等我彻底好了再说。”
韩媖先看看门外窗边,后伏到我耳边,“不,只要他将你入西域即可,到了西域,你去找他们十一王子的王妃。”
我问:“找人家的王妃做什么?我又不认识人家。”
“你不认识她不要紧,你只要告诉她,你是云裳,云飞的妹妹,她便会待如亲妹妹一般。”
“她与我大哥是?”
“你见过她,就懂了,你大哥下狱之后,安彤曾去见过他,云家行刑时,她还冲上了刑台,若非她的表姐是当今王后,她可能真到地府与你大哥做一对鬼夫妻了。她住在庵堂,也日日夜夜为云家的诵经念佛,论痴,她与雪凝,我分不出哪个比较傻。”
“你之前不是说,你在雪凝成亲时还见过她吗,她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没说些什么,都还来不及说,我们就被拆开了。”
雪凝是傻,很傻,很傻,“恐怕那时,她见你,是要告诉你景帝的真正身份,好将这个消息传给子扬。”随后我与韩媖同声道‘不曾有错爱的人,有的,只是不爱的人。’
“怪不得,她来世要为犬马还我们的债了。子扬现在何处,你知道吗?”
“媖子,你为何不让曲江流带你走呢,他是在乎你的,我看得出来,宁皓也是,他其实没做错些什么。”我不是想替宁皓辩解些什么,我是想让韩媖能冷静些看待他,我怎么也不相信有这么邪门的事,我们三个都得孤独终老。
她却只说了三个字:“你不懂。”
“我还要懂些什么呢,我还担心自己懂得太多,惹得自己很不痛快,媖子,有什么是过不去的,你们以为我活不过十六,我过了,我以为你出不了青莲渡,你也出了,那些我们以为不坏的人,其实早变坏了,我们不能再理所当然的活着了,这世道,没有理所当然的事,你想得通,它能变得当然些,你想不通,它永远是个结。时间越长,结就打的越死,我知道你心里有恨,我又何尝没有,只是,太累了,你不累吗?”我突然很困,很想休息,我为什么还要醒来呢,我一直不明白,是谁打扰了我平静的梦,又将我领回这个越真心越伤心的世上。
“你进来做什么,时候还没到。”我这房门,是日夜都不闭了,他们隔三差五的就得进来看看我状况,生怕我眼睛,一睁一闭,再也不睁开了,我手腕上也多了许多划痕,不知他们背地里从我身上引走了多少血。
“有人要见见你,放心,还剩时间,你一会儿回来可以再补上。”韩媖离开后,曲江流站在门口没有跟着她,于是我便叫住他,“我还在想,你会不会一辈子装聋作哑。”
我闭上眼,问他“你是曲清源的外甥吗?”
“什么?”
“你见过天涯和灵萱,他们是到这里来找曲清源的外甥的,他们觉得你姓曲,那你是吗?”
我不去看他的表情,只是听到他轻声的笑,然后说:“不是。”
“果然,你娘那么恨天涯和他娘亲,怎么会放过曲清源的外甥。”
曲江流在一个很大的停顿之后,说,“我母亲不恨曲清源,他是个讲义气的人,他认定的朋友,他可以为他们豁出命,他是拿走了一些我母亲很需要的东西,所以我母亲,只好拿一些他重要的东西来做补偿,我母亲是收养过一个小我三岁又七十八天的男孩,给他取名叫作莫梵。”
“无为而治?”我疲倦的抬眼看向他,他已经走在了床脚的凳子上,用着很高深莫测的眼神看着我,我问他,“你为什么不想当景帝?”
他反问我:“你看我像是帝才吗?”
“那奚锦辰是咯?”
“那是他可以得到并且拥有的东西,锦辰坐上那个位子,他的才能,方有用武之地,我父王,曾手把手的教我写字,教我射箭,骑马,而我将这些又教给了他,而且他样样都比我学得快,我这师父都给他比了下去,我父王希望我是明君,但我比较像他,没什么雄才伟略,唯一还称得上,可取的,是人品,后来连人品也没有了,你说,这样的人如何是个明君呢。”我脑子有些发晕,曲江流是再骂自己,还是再别人呢?他听到我咳嗽,问我要不要喝水,我摇摇头,问他父王是奚御承?“你看我像?我虽未见过奚御承本人,但知道湛天涯,与他长得一模一样,我母亲,为了这件事,都已经把蔚琉璃恨死了。”曲江流本不想再多说,他在凳上,一下朝内,一下朝外,来回了几轮,还是决定问,“你怎么知道‘无为而治’?”
“我还知道,你们在祝文看到的,对吧。”
他身子倾向,小声问我:“你知道是谁把那个真玺印给锦辰的。”我也回了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他却问我,“你爱锦辰吗?”
我笑的咳嗽难至,韩媖进来正好撞见,还认为是他与我说了什么让我生气的话,都没给他一个辩解的机会,上前便是一记耳光,我笑着看着挨打,韩媖过来帮我顺气,“我和他,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关系,与情爱是无关的,他说,我是他,他是我,我们像是彼此的影子,有一天我们会彼此憎恨、厌恶,因为我们能在对方身上自己讨厌的模样,当年我小,没听明白,我们嫌弃的影子的黑暗,忍痛将它割舍,但少了它,自己又是不完整的,他让我们各自天南地北的走,看看哪一种能为我们找到安生之处,谁先找了,谁再去帮对方,我没找到,他大概也没有,我恨他,也是恨我自己。”
“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韩媖拦着我,不让我再多说话,把曲江流推了出去,却合上门,曲江流本要回头开门,手却停了下来,奚锦辰坐在门外的围栏上。
我总以为在有光亮的地方,才能看到影子,其实影子看不到的人往往是自己,现在我失去苍月,也就更看不到奚锦辰了。我记不清那扇门到底关了多久,只记得我醒来时,韩媖给了我一支银质的笛子和一枚玉佩,她说是别人送来,哪来的别人,她不是宁皓便是奚锦辰,是宁皓把我从江里捞出来,东西自然是在他家治病的时候落下了。
我能下地时,传闻中的雅娴夫人,和我照了面,我们上次见面就不是十分的友好,坏了第一印象,所以这一次也没有什么好事,“我就没想到,你的命会这么大,这倒与那妖孽有几分相似。”
我摸摸手腕那些深深浅浅的痕迹,“人家不用割别人的腕取血炼药,你倒觉得她是妖,那你又是什么?”
她的眼尾先是一抹黑,转而又变回白色,“丫头,我知道姓湛的兄妹与你交情不浅,你猜,他们若是知道你在这里,他们会不会来救你。”
“那你猜,要是莫梵知道,是你杀了他全家,把他抢来,他还会不会把你当作他娘。”
纹丝不动的雅娴夫人,总是将身子摆到了我这个方向,表情却凶悍无比,我心底忽然对项帝升起了一阵敬意,他得有多仁厚的心,才能接纳这么个女人。
“曲清源,是自己服毒的,还是你对他逼供,他才为知己者死了。论时间你与他相识比尧王妃长,可到了交情,你怎么只有这么一丁点,你这个人,真没有可取之处,怪不得尧王宁愿孤身流浪,也不和你在一起。”我的脸颊火辣辣的疼,这就是被打的感觉啊,疼,真疼啊,我是不是给他们关出了病了,怎么疼的时候,还会觉得痛快,她那张美艳的脸,可以扭曲到这幅田地,看来我真的戳到她的痛处。
“丫头,我允你生,你才能生,我若要你死,你以为,谁保得了你,锦辰吗?我大可告诉你,是他将你送到这儿来的,你对我是有极大的用处,不过我还有韩媖,你还是闭上嘴好好养伤,我们都拿住了对方了,相安无事,不好吗?”
“你不是让我猜,天涯会不会来救我吗?我告诉你答案,他就在你身后。”早在我拿到笛子的那天,我就已经用它找过天涯了,我能下地,不是他们医术高明,是天涯一直在替我医治,而她还天真的想设好陷进等天涯来跳,她到底弄不弄得清百里苍月是何人,与他朝夕相处的我,怎么可能连一点皮毛都学不到。天涯和雅娴夫人的会面是我与天涯商量好的,他让帮他问雅娴夫人一些问题,而今真想大白,我想天涯也总算能放下在中土的一切,回西域去过他自由自在的日子了。
“夫人,你曾养育过我,虽是短短一月,但我把当作恩情,你要杀我,我从未怪过你,当是报恩,但义父,却不是你能伤害的人,你们的恩怨,你们自己了结。”天涯退开身,我以为是幻觉,他身后站了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只是他发上多了些霜白,尧王——奚御承。
 

、第三十八章  各行路

奚御承、蔚琉璃、湛天青、曲清源以及雅娴夫人徐曼筠,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是从赫连部族向圣朝敬献说起。
蔚琉璃生在中土,父母皆是中土人士,因向修罗王求医,举家西行,在西域以驯马为生,最擅饲养驾驭汗血马,也十分运气的寻到了修罗王,并成了他的徒弟,蔚琉璃从小便会说流利的中土语言,且长相比画中仙有过之而无不及,西域王,子多女少,皆没有到婚嫁的年纪,也不知蔚琉璃是修罗王的徒弟,就将这御马名师十八岁的女儿封为公主,献给了刚刚登基的项帝。
修罗王不知他的徒弟早已私定终身,加之蔚琉璃的父母也有意让她回去中土生活,湛天青以随从的名义跟着她一起到了中土,项帝将西域敬献的女子婚配给其弟尧王奚御承,他们相敬如宾,各自有着心上人在身旁陪伴,倒也相安无事,直到曲清源认出了湛天青是石林中修罗王的一名传人,并几番向蔚琉璃和湛天青询问修罗药典之事,蔚琉璃和湛天青为人均十分的单纯,将修罗药典详细的告与二人,而曲清源也知他与奚御承皆不是有机缘的人,二人却最终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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