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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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国书-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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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瑟笑嘻嘻地喝酒,蓝衣的铃澜冷不防推了他一把,酒就全撒在瑟瑟衣襟上。然后瑟瑟就扶额,慢慢站了起来,额头的青色小十字欢快地跳动着。然而始作俑者根本不理会他,只是恨恨地注视着我这边的方向。倒不是挑衅我,而是我身后就是那个影卫,名字是战。影子出现了正式的场合,多少有些奇怪。

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铃澜是一个多么傲娇的姑娘,可能是想开口让江瑟瑟一起对付战,就是死活不开口,各种小动作,推他,踩他,然后往死里折腾江瑟瑟。显然这种傲娇已经不是吾辈可以理解的了。要不是知道叶铃澜是一个不错的姑娘,我都快有些看不下去了。

看着她继续折腾瑟瑟的样子,偏偏脸上的表情冷漠的可以。我不由失笑。

凛时雨端着酒杯,看向我,喜怒不辨:“好笑?”

我摇了摇头,收敛起笑,不说话,默默低头,继续喝茶。好在凛时雨也没有深究的意思,意阑珊地看着舞池的中心。他有心事,他身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我敏锐地捕捉到一些不寻常。

这里是东吴王郡昭明宫的夜宴,时间是五月初五的晚上。

怎么事情会成了这个样子?

稍稍整理一下思路,时间要退回到夜宴之前。我见过魏婴之后,只问到一些关于魏折原的事情,之后他一副很自然的态度把我关押起来,儒雅风度不改。那个时候,是花砾出现救出的我,还把他的琴重新送给我。这么说来,花砾他肯定是去过听涛阁了,那里都是凛时雨的势力,我不确定花砾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虽然我知道他幻术高深莫测,武功又过人。担心始终是存在的,而我所能做的,就是更加珍惜他给我的瑶琴。在之后,花砾测试我的琴技,我的琴技就是程咬金的三斧头,勉强可以把一首《东君》弹下来,靠的是熟能生巧。等曲子结束,花砾微微一笑,击掌表示赞许,然后他制造的幻境渐渐消失,一起消失的,还有正微笑着的他自己。

接下来,我看到古桥之上,带着黑色风帽的魏折原,没有表情,无端的让我觉得像是看到了最初来到这个世界上所见到的他,那时候我在大周天子摄政皇叔的温泉池中,而他隐在雕梁画栋之中,冷漠地垂眸,居高临下。

当时的我,就像现在一样,仰视着他。

“救我上去。”我的话卡在喉咙里,忽然觉得这样的魏折原非常陌生。不知道怎么了,这样一句简单的话,我没有说出来。没有任何一个人需要无条件对你好吧,我突兀地想。

好像一直以来我们的关系都没有改变过,我始终把他当做无所不能的神祗,他会救我、会保护我、会不言不语地在乎我。我必须都承认,我贪慕那种特别照顾,贪恋他无条件的好,尤其是他这样淡性格的人,他做出的事情往往让我感动到不行。皮革马利翁效应,我会喜欢魏折原显得那么顺其自然。可是很奇怪不是吗,为什么没有想过到底喜欢什么,还有他是不是一样喜欢我,还是璃光?

我不知道我是这么了,这样陌生的魏折原会让我不由想到以前的璃光,骄傲、聪明、果决。也因为太心高气傲,也不屑邀宠,同样,她也并不是一个适合魏折原的人,但是她是魏折原身边最亲近的女人吧,魏折原对她又是什么样的感情?

顺其自然顺其自然,这一切都太顺利了,这个世界的意志好像跟我的意志相连一样。我初到这个世界,迷茫、惶恐、到逐渐平静,却始终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我并不是璃光,哪怕我是创造者,也不能取代她。

魏折原从湖中抱起我的时候,我看着他冷峻的侧脸,只想到了这个问题。

魏折原就像男神,而璃光是女神。是让人嫉妒的那种出色,我可以创造女神,但是……

凛时雨出现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些混乱的问题,来到这个世界,是不是太顺当了一点,真正的璃光又去了哪里?我心里的矛盾……

“差不多该回去了,公主殿下。不要一再考验我的耐心。”古桥的另外一端,凛时雨看似彬彬有礼地说。

我是真怕他,一见之下,不自觉地开始发抖。

而魏折原只是抱着我,冷冷地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精致的五官,偏偏是一张冷冽的脸。

要怎么做才好?反抗凛时雨的话,明显不理智,比起北汉的人,还是凛时雨比较可靠一些,毕竟他的情况我更加清楚一些。但问题同样也存在,他的处境不是最好,凛昭在暗处,魏婴又虎视眈眈。

我此刻置身事外才是最明智的。

可是——

“那他们带下去。”凛时雨击了击掌,召来一批影卫,无声无息,其中就有战在内。那决定不是一个可以小看的角色。

“让开。”魏折原的声音冰冷,没有任何感情,眼神淡漠。

我原本就揽着他,感受到他身体喷张的力量,只觉得要糟。

凛时雨兴致颇好地笑着,优雅地往回走,好似王都的贵公子一般潇洒:“魏公子横行北疆,在下早有耳闻。可是……这里可不一样,不是公子成匹夫之勇的地方。大家听好了,都拿出真功夫来吧,要是胜过了这小哥,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号就是你的了。”

这一句下来,连我都能感受到那批影卫的蠢蠢欲动,对名利的追求,即使身为影子都不会改变,任何人不能除外。

魏折原也不说话,一手抱着我,一手拔出背后的古剑。说托大,说目中无人都是不过分的。

我实在担心,别人也算了,战的话,他是后期南诏的重臣,南诏的兵权一半在这个人手里。所以我才会诧异为什么他这么早就出场了。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我急忙握住魏折原的手,向他摇了摇头,同时喊住正在走远的凛时雨:“等等,我跟你回去就是。”

魏折原就低头看着我,眉头微微皱起的样子非常……残酷。

“比起这些繁琐的事情,我更希望你能好起来。”我用最轻的声音对他说,只要他好起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凛时雨“哦”了一声,挥退了影卫,勾着嘴角一笑,却没什么笑意:“殿下果然是聪明人,我喜欢这种聪明。”

我面不改色地接受了他的赞美,开口说:“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凛时雨也不恼:“你说吧。”

“我一个人跟你去,至于魏折原,放他走。”我紧紧地握住魏折原的手,冷漠如他,眼中都露出了错愕的情绪。

凛时雨爽朗地笑起来:“我答应你。”

说完凛时雨就往回走,我抱着琴,松开魏折原的手,匆匆跟上凛时雨的步子,他俯□,语气轻快:“公主,你千万别耍什么花招。我喜欢你乖巧一点。”

我只是点了点头,回头看到魏折原还站在原地,轮廓看上去特别孤独清冷。

我的鼻子开始发酸,他在神医那里的治疗不可以再被耽误了,我需要一个完整的魏折原。至于东吴,有花砾给我的琴在,我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无能了。

所以现在,我在昭明宫的夜宴上,我有很多天没有见到魏折原了,身处龙潭虎穴,但是只要想到他,心里的不安和恐惧就没有那么多了。

我垂眸看着茶杯中的影。

舞乐的声音停下来。主位上,吴王站起来,他一站起,其他人就没有再坐下的道理,我跟着众人一起站起,端起茶杯。

“汉王不远千里而来,孤实在是不甚荣幸,昭明宫蓬荜生辉。孤敬汉王一杯,愿大周福运昌盛。”年轻藩王的气魄和风度,一饮而尽。

魏婴还是那么儒雅,饮酒之后,笑着说:“吴王存了宝物,待价而沽。孤不敢不来啊。”

话毕,这两藩王同时大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吴王大大,终于出场了。虽然脸还没看清~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第三十一章

这时候的魏婴;是我那天在贫寒书舍见到的魏婴?还是七杀之首。

夜宴上的他自然不可能再像那时候一样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布衣;此刻身上穿的是藩王阶层的华服;偏近玄色;是特属于北汉的朱雀玄服。华服在身;却无损于他温润柔和的气质;仿佛还是那间书舍中推开柴扉、缓步走来的温和书生。

像是留意到我的注视;他的视线在我身上短暂停留,然后虚做了一个举杯的姿势;遥遥一笑。像一个长辈一样的和煦和关怀。

不知道为什么,我那个时候就确定这个人就是真正的魏婴;而不是杀手弦。不管易容术再高明,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改变。

对于魏婴这样的长者,即便知道是互相对立的关系,还是很难敌视他。他无害温和地笑,很难让我把死去的族人联系到一起。比起藩王,他更像一个书生。当然,我绝对不会相信他会这样简单。他确确实实就是那个屠杀璃光的族人、出兵回鹘的一方霸主。

我恨他。毋庸置疑。

作为基本的礼仪,我朝着魏婴淡淡地笑了,要和这些老虎、狐狸、孤狼们相斗,我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如果我连最基本的情绪都控制不了,我只会在这暗涌中被吞噬,或者被野兽分食。

然后以茶代酒,朝着他的方向,学着他刚才的样子,不动声色。

凛时雨就低笑了一声,没有话语,只是反复摩挲着手中的酒杯,眼神还是很迷茫,就算吴王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也知道没什么兴致地敷衍。

我继续喝茶。酒,凛时雨不让喝,赴宴的时候,他唯一交代了这一项。正合我意。

“听闻北汉军大破回鹘的时候,公主是王宫的寝宫归顺北汉王,归顺大周。现在看起来,璃光你和汉王的关系真的是不浅。”凛时雨讥讽地说,在寝宫二字上加重了咬音,显得非常刻薄。

刚才的小动作他都看到了。我一哂笑,不管我和魏婴是什么恩怨关系,觉得没有向他解释的必要。

没有听到答复,凛时雨没有丝毫不耐。不在状态的凛时雨可能比平时更加危险,但是表面上看上去很驯良,柔和下来的他,便有三分像花砾。青铜琉璃盏灯火的光晕中,那三分像扩散开来,同样的星眸朗目,凤目狭长,轮廓重叠起来,那个一直被我忽略的关键!我心里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凛时雨却忽然揽住我的肩膀,朝着上首主位的方向淡笑着:“她脾气不好,路上我不过说了她一句,她就同我置气,倒让王上见笑了。”

我这次从那惊迷中,心兀自慌乱得跳个不停,一时间不太明白凛时雨在和吴王说什么。只是留意到他对吴王自称“我”,而吴王似乎习以为常,君臣二人的关系应该真的很好。

吴王似乎来了兴致,“哦”了一声:“这可不多见。王都里多的是被时雨负心的女子,用说书人的话来说就是‘多得可以从王都排到吴郡’,夜深时,孤常常听到她们以泪洗面的哭声,她们的泪水汇成了秦淮。要是这些女子知道了,她们的眼睛会哭瞎,秦淮会决堤。”

年轻的吴王,说着轻浮而夸张的笑话,他的用句有些像西方的先哲。他身边的宠姬纷纷掩面笑起来,王后也是一笑。

凛时雨只能苦笑起来:“王上,您不能这样在小璃面前揭我的底,她是不一样,她会是我的妻子。”

此话一出,平地惊雷。别说我完全愣住,两位藩王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回吴王彻底来了兴致,短暂地出神后,他居然兴致盎然地从主位上站起来,独步而下:“那孤一定要见识一下是什么样的女子了?是上次你盛宠的那个舞姬,为着她没来上朝的那个?”

凛时雨搭在我手臂上的力量加重,我不由咬着牙。

“是。”凛时雨简单有力地回答。

说话间,吴王已经大步走至案前,舞姬们跪了一地,连带着还有作陪的官员。藩王起身,他们理该如此,倒是凛时雨纹丝不动地坐着,很不敬。我随即想到他离南诏王位一步之遥,他这样桀骜的人,必定是不屑向他人称臣俯首。

我缩在凛时雨怀中,吴王看着我没有了言语。

我回忆着原文里的吴王孙昊,是一个市侩奸诈,而我之前对他的印象觉得他有些像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家,有些贪恋有些轻浮,但是眼光很独到,也把自己藏得很深。

我第一次近距离地看清孙昊的模样,美男如云的四国,他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说实话,对此我都有些审美疲劳。但是孙昊身上有一种很健气活力的感觉,让人充满了力量。

而此刻,他像最无礼的搭讪者一样:“孤绝对是在哪里见过你吧?”目光很清亮。

这种感觉很不好,非常不好。璃光的结局是被这两个人弄死的,现在一个揽着我的肩,一个信誓旦旦地说见过我。

凛时雨却替我解了围:“王上,您每次都这样套话,女孩子们会厌恶的。而且我的妻子她不适合这种老套,她喜欢更加新鲜更新刺激的。”

吴王起初还像一个顽童一样不满,听到最后眼睛都亮起来:“时雨,是不是又有什么好玩的游戏啦?”

我听得心里一寒,我知道孙昊一直嫌当吴王气闷,变着法子找乐子玩,尤其是碰到凛时雨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宗室里的翁主县主他早就玩腻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名堂层出不穷,有言官直言相谏,凛时雨就是靠这种淫|术才当上丞相。

凛时雨不会是把注意打到我身上吧。我现在开金手指了,有花砾送我的琴,我不怕他们。

凛时雨笑起来,眼睛却没有笑,因为我伏在他怀中,抬头的时候,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情绪,透着阴狠。他笑说:“王上还是先看歌舞吧,不要辜负了王后的安排。这样美丽的舞姬跪在这里,让人心疼。”

孙昊点头称是,兴冲冲地跑回座位,在凛时雨的映衬下,显得非常孩子气。孙昊要是没碰到凛时雨的话,应该只是一个当王上当得发闷的无辜可怜虫,最坏也不过像明熹宗一样不务正业,在宫里做木工并且挚爱于此。

等他回到王座,歌舞又继续,群臣也回到座位。

率性而为的孙昊,只要他不为难我,我也不会主动招惹他。我转过头,看着凛时雨搭在我肩膀的手,低声愤愤地说:“你可以放开我了,凛相。”

“你生气了?”他同样低声,在我耳边低语。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一对如胶似漆的恋人。

我还没说话。

他又说:“你放心,南诏人是不会娶外族人的。我不会动你。”

他的话,我一直信一半,只是听着就好,不用表态。

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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